吳馳隨即從懷中摸出了一頁紙片來,宣讀道:“王峻雖犯下死罪,但念其尚能悔過,且曾為大周立下汗馬功勞,故而免除其死罪,罰沒家產,貶為庶人,留居京城,終身不得出城,後世不可為官。”


    王峻驚喜萬分,若不是還被綁著,便要立刻跪下了。


    “罪臣感激聖上隆恩!”


    吳馳招了招手,叫來兩名當差,給王峻鬆開了身上的繩索。


    王峻再行跪拜。


    “行了行了,趕緊迴家吧,你我現在都是草民一個,跪來跪去的,多沒意思啊!”


    說著,揮了揮手,令那倆當差的將王峻攙扶到了斷頭台下。


    自然有王峻的親人們迎上來接了過去。


    吳馳轉而對向了魏仁浦。


    “最後的一刻鍾,現在也已經過去了一多半,或許,你個老貨正在想,那王峻真是不懂事,隻需要再挺個半柱香的功夫,天上沒下來雪,你不就能按照皇上旨意昂首挺胸地走下這斷頭台了麽?”


    魏仁浦迴以淡淡一笑。


    講真,他還真是這麽想的。


    吳馳撇嘴蔑笑,接道:“可惜啊,你錯了!我數十聲,必然會天降大雪!十,九,八……”


    還沒數到七,外圍便有人驚唿道:“下雪了,真的下雪了,你看!”


    吳馳繼續蔑笑,繼續數道:“五,四,三……”


    沒等把十個數數完,漫天便飄起了鵝毛大雪。


    “神了,真是神了哦!”


    “是啊,這還沒入冬便下起了雪來,我活了幾十年,還從來沒見過呢!”


    “什麽沒見過呀,分明是聽都沒聽說過好不好?”


    ……


    斷頭台下,看熱鬧的人們議論紛紛,至於魏仁浦的生死,似乎已經不怎麽重要了。


    此時,主刑官扯著嗓子喊道:“午時三刻已到!”


    吳馳歎了口氣,笑吟吟看著魏仁浦,道:“你說,你這又是何苦呢?學學人家王峻有多好?識時務者方為俊傑嘛!你再瞧瞧你,嘴巴裏含了截幹屎橛子,就敢跟別人死硬到底,有意思嗎?後悔了不是?”


    可不是嘛,何止是後悔,眼睜睜看著人家王峻在家人的攙扶下漸漸遠去,魏仁浦的心中還有著一股子強烈的嫉妒感。


    可是,後悔和嫉妒又能有個毛用呢?麵對吳馳這等煞星,又豈能得到好下場?


    那魏仁浦也隻能是迴應一聲長歎,心中艱難地思考是該讓大兒子陪著自己被砍了頭還是讓小兒子陪著自己走向黃泉路。


    “這樣吧,念在你我相識一場,而且你還抽了我幾十皮鞭的份上,我呢,就再給你一次機會,我出道題,你來作答,答得上來,就說明你在先帝帳下做軍事還算是有用,我自然會稟明聖上再給你一次活下來的機會。”


    生與死之間,已經來去了數個迴合,早就將魏仁浦心中僅存的一點骨氣給消磨了個精光。如今,在絕望中再次得到生的希望,那魏仁浦哪裏還能想得到自身的尊嚴。


    連忙應道:“您請出題。”


    吳馳嗬嗬一笑,道:“還是兩年多前的那道老題,膿包長在哪裏不會讓人擔心?”


    魏仁浦一聽,頭皮頓時發麻。


    沒錯,這的確是道老題,可是,兩年多前,自己就沒能答得上來,之後也沒花心思去細想,隻覺得那吳馳存粹就是信口雌黃。但如今,此題目再次擺在自己的麵前,而且還決定了自己的生死,魏仁浦在已經後悔到極致的地步上又多了許多的後悔。


    兩年多的時間,自己個為什麽不能好好琢磨琢磨這個問題呢?


    後悔無用,還是趕緊想答案吧!


    頭上?


    脖子上?


    胸,肚子,胳臂,腿……


    魏仁浦將自己的全身都想了個遍,也沒能想出答案來。


    “你這題分明就沒有答案,那膿包生在任何一處,都會令人擔心。”


    吳馳蔑笑道:“就你這智商,還配做先帝的軍師?太狗屎了吧!”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可自己卻夠不著摸不到,魏仁浦的那顆老心髒,別提是什麽滋味了。


    但也不能就此放棄呀!


    於是,魏仁浦硬撐著迴道:“那你說,膿包長在何處不讓人擔心?”


    這二人的對話,聲音雖說不大,但臨近斷頭台的吃瓜群眾還是能夠清晰聽見。


    是哦,這膿包長在什麽地方不會令人擔心呢?


    一傳十,十傳百,斷頭台四周圍著的好幾百群眾一時間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吳馳並沒著急說出答案,而是繼續戲謔魏仁浦道:“你答不出來就是答不出來,怎麽還有臉來反問我答案呢?”


    吳馳的閃躲使得魏仁浦做出了錯誤判斷,他以為,那吳馳果真是信口雌黃,將一個沒有答案的荒唐問題提出來隻是為了胡鬧,兩年多前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恐怕,吳掌門心中也沒有答案吧!”


    吳馳冷笑三聲,道:“你敢質疑我?好吧,咱們先拋開你的罪孽不提,就來說這個問題,我若是說出了答案,而且還能讓絕大多數人信服,你個老東西便當著眾人的麵吃坨狗屎,如何?”


    魏仁浦也是被激將了,硬著頭皮迴道:“那若是你的答案不能令眾人信服呢?”


    吳馳嗬嗬一笑,道:“那麽咱倆就換個位置,用我吳馳的腦袋挨下你該挨的一刀,你不光能免於一死,而且家產也不會被罰沒,如何?”


    魏仁浦咬牙應道:“就依你!”


    吳馳尚未有所反應,可身後一名當差的哥們忽地歎了口氣,靠過來,衝著魏仁浦小聲道:“唉,這坨狗屎你可是吃定了!你也真是的,臨死前還要吃坨狗屎,等到了陰曹地府,那幫小鬼也會看你不起,你說,你今後在那邊的日子該怎麽過啊!”


    魏仁浦強道:“憑什麽就說我輸了?”


    那小當差的道:“皇上沒登基前,小的一直在皇上的府上當差,有一次,皇上便出了這個題目給我們猜,自然沒人能答得上來,後來,還是皇上說了答案。答案實在是有道理,你可聽好了,那膿瘡生在了別人身上,你自然不會擔心。”


    魏仁浦聽了,眨巴了幾下眼皮,臉色隨即變得蒼白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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