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改個題目麽?比如,以月亮為題。”吳馳的腦子還算好使,眨巴了兩下眼,想起了曾經教過柳鶯兒的那首明月幾時有的歌,其歌詞,不正是一首絕好的詩詞麽。


    “對不住,公子,月亮是昨日的題目。”那小婢女根本沒打算給吳馳留點臉麵。


    岸上,又是一陣哄笑。


    吳馳有些上火,但看岸上那幫剛哄笑過的書生,真想罵上一句,你奶奶個熊,沒聽過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句話麽?有什麽好嘚瑟的?


    火氣一旦上來,顧忌便甩到了一旁,心道,老子要是不露上一手,哪裏還配做馳門掌門?


    至於露上一手的後果如何,去tmd,隻要不死人就成!


    “小妹妹,有沒有琵琶呢?借給哥哥用一用好不?”


    小婢女不免一怔,跟著她家小姐在這畫舫上經營了一年多了,還是第一次有男人以這種口氣跟她說話。


    但不管怎樣,借琵琶一用,並不過分。


    小婢女轉身進了裏麵,為吳馳拿出了一把琵琶。


    橫過來,架在腰間,吳馳手指靈動,撥出了一個和弦。


    岸上,自然少不了又是一陣哄笑。


    就連那小婢女,也是捂住了嘴巴。


    就沒見過以這種方式彈琵琶的嘛!不笑才怪。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聽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獨和歎息……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裏……”


    橫架琵琶唱搖滾,吳馳祭出了風靡與一千零五十五年之後的逃跑計劃的代表作。


    效果自然非凡。


    岸上,那六七書生哪裏還敢哄笑,一個個傻呆呆蒙楞楞,你看看我,我瞅瞅他,眼神中全都是相同的意思:莫非,我等今日遇見了一瘋子?


    一曲唱完,舫內小姐借婢女之口給出了評價。


    評價相當簡潔:“聒噪!”


    這種帶有強烈羞辱意味的評價擱在了一般人身上必然是羞憤難當。


    但對吳馳來說,卻是毫無作用。


    這貨已然唱嗨了,哪裏還能管得了別人的評價。


    換個和弦,繼續高歌。


    “抬頭的一片天,是男兒的一片天,曾經在滿天的星光下做夢的少年……星星點燈,照亮我的……”


    相比上一手搖滾,這首流行與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出自殘疾歌手鄭智化的星星點燈的節奏感要更強一些,那吳馳邊唱邊嗨,還不由地扭起了腰身跳起了舞來。


    畫舫如此輕盈,怎受得了吳馳這一百多斤的扭動?左右搖擺自是必然。


    隻晃得舫內的那位小姐嬌唿連連。


    無賴如吳馳,此刻隻顧著自己嗨皮,哪裏還留著憐香惜玉之心,盡管也聽到了身後舫內小姐的嬌唿聲,但那吳馳卻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岸上,終於有人看不過要抱不平了。


    此年代,腰懸寶劍,手拿折扇,應成為了上層人物的著裝標配。能與秦淮兩岸尋歡作樂之人,必是那上層人物,因此,岸上六七書生,卻是個個都佩帶著寶劍。


    其中之一,噌地一聲拔出了寶劍,衝著吳馳吼道:“呸,舫上那潑賴,休得騷擾董小姐,下來吃我一劍!”


    吳馳理都不理,繼續唱,繼續跳。


    石守信明白,該是自己顯擺顯擺的時候了。


    冷笑兩聲,上前兩步,橫在了那仗劍在手的書生麵前,斜眼斥道:“這是誰家的狗籠子沒關好?”


    讀書人嘛,整日與風雅作伴,對石守信這種市井罵句並不熟悉,眨了眨眼,品了又品,這才意識到原來麵前之人在罵他是條狗。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書生還真是個暴脾氣,二話不說,挺劍便刺。


    石守信不躲不閃,反而挺起了胸膛,硬生生受下了這一劍。


    圍觀書生們齊聲驚唿,那畫舫甲板上的小婢女一手扶著柱子,驚唿一聲後,另一隻手飛快地捂住了眼睛。


    不得了啊!出人命了!


    要知道,寶劍的劍鋒是多麽的鋒利,莫說全力一刺,便是僅用三分力道,這劍鋒也足以入肉七分,而那傻不愣登不知躲閃的漢子,被刺中的地方又是左側胸膛的心髒部位。


    然而,驚唿之後,卻見那傻不愣登的漢子依舊在傻不愣登地傻笑,而那仗劍刺出的書生,卻瞪大了雙眼,似乎撞見了鬼影子一般。


    “在下乃是天下第一大門派馳門副掌門石守信,閣下請報上姓名,石某手下,不死無名之鬼!”


    有著馳哥賜予的神衣護體,那石守信儼然一副大家風範。


    那書生平日裏也是練過幾招劍法的,原本以為,麵前之人不過是個小跟班,自己一劍刺過,對方必然狼狽躲閃。


    可是,人家卻不躲不閃,以胸膛接下了這一劍,而且,自己的奮力一刺,根本就傷不到人家。


    這戰,怎麽打?


    幸虧天黑,又幸虧是在碼頭,河裏的浪花時不早晚地拍上岸來,地麵始終是濕漉漉的,不然的話,任誰都能清楚地看到,那書生的衣袍之下,雙腳之旁,涓涓地流出了一汪水來。


    且又是冬天,那汪水,還冒著熱氣哩!


    岸上這麽一鬧,畫舫上的吳馳便失去了嗨唱下去的興趣,於是停了下來,衝著石守信喊了一嗓子:“喂,石副掌門,馳門弟子,不許欺負嚇尿之人!”


    吳馳的眼力原本就夠好,又處在背光暗處,所以看得清楚。


    眾人在吳馳的提醒下,這才注意到那書生腳下的涓涓細流,頓時,又生出了一陣哄笑。


    那書生,羞憤難當,想死的心都有了。


    倒不是因為麵前的那自稱馳門副掌門石守信的粗壯漢子,人家本領如此高強,能放過自己已是萬幸,哪裏還敢對其生出羞憤之心。


    那書生羞憤的是身邊這幾位書生。


    沒有立場的賤人!


    眼見麵前的粗壯漢子並沒有進一步針對自己的意思,那書生惡狠狠掃了眼其他五六書生,一切牙,一怒目,然後濕淋淋地走了。


    一股濕冷濕冷的河風追了上來,眾人分明看到,那書生明顯打了個冷顫。


    便在此時,另有一首畫舫悄然駛來。


    畫舫之首,亦是站立著一位婢女打扮的小姑娘,衝著這邊唿喝道:“方才唱歌的那位公子,可願移步到我家小姐舫中來,我家小姐說,公子的歌聲甚是優美,公子的歌詞更是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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