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伯和裴光庭的計劃,當然不止如此。


    讓李龜年和裴思雨兩個人盡快的找一個合適的人成親,還隻是他們的第一步而已,後續的計劃,他們還在不斷的完善,策劃中。


    當他們在策劃實行著自己的計劃的時候,東市牙行的安祿山,也在策劃實行著自己的計劃。


    今天,他並沒有全程留在李龜年的宅子裏監工.


    事實上,通過前兩天的活計,工人們大多也知道自己該怎麽幹了,尤其是安祿山開動了他們的思維之後。


    是以,早上他隻是交待了一聲之後,就開始按照牙行收集的一些憑租信息,開始看起了房。


    這是一套位於歸義坊的廢舊大宅,裏外五進,按照麵積算,比李龜年的那套宅子大至少三倍,差不多占據了整個坊近一成的地方。


    當然,房屋建築,與李龜年的宅子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了,隻能說,有一些勉強能住人的房子,畢竟,這裏是靠近邊角之地的貧民區,不像李龜年那套宅子,靠的是曲江池風景區。


    “這套宅子,在牙行放租的價格,是兩百貫每個月,你若是要租,隻需要每個月的月末,把租金交到牙行,自會有人來取。”牙行裏,專門負責憑租業務的賈和帶著安祿山在宅子的裏裏外外走了一圈之後道。


    安祿山聞言,卻是問道,“東主出售嗎?”


    “出售?你要買?這套宅子雖然是在比較偏僻的順義坊,但是它的價格可不便宜,東主在牙行委托的售價,是兩萬貫。”賈和有些意外的跟安祿山解釋道。


    這座宅院雖然破舊到了一定的程度,連牆院都有好多窟窿,裏麵的木質建築和家具什麽的,也被周邊地區的貧民差不多偷光了,但是再怎麽差,它的位置,也是在寸土寸金的長安城內。


    而兩萬貫的價格,別說是像安祿山這樣的土哈哈,就是一般的權貴之家,也未必拿的出來這麽多現金。


    如果安祿山是用兩百貫的價格,憑租下來,把手頭上攬到的活計做完就退租,說不定還有點小賺頭。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安祿山直接道,“兩萬貫,我買了,月底之前,你可以找個日子通知東主到牙行來完成交割。”


    賈和一臉不可置信的道,“這可是兩萬貫,而且,東主是權貴,你要是開玩笑耍人,會死的很慘。”


    安祿山不理會他,又道,“我還沒有說完,不僅是這裏,整個歸義坊以及周邊八個坊,凡是有在牙行寄售的宅子,你全部幫我留著,年內,我會全部買下來,相信,有這麽多業務成交,足夠你今年過個肥年。”


    “九,九個坊?所有出售的房全部買?你知道這要多少錢嗎?”


    “幾十萬貫吧!明年年底之前,我可能把九個坊全部買下來,包括現在根本沒打算賣的,所以,想要發財,想辦法,做到我要求的這些。”安祿山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道。


    然而,此時,賈和已經不是在震驚了,而是伸手要試安祿山額頭的溫度,因為,他懷疑安祿山是發癔症了。


    不過,他剛伸上來的手,卻是被安祿山擋開了,道,“不要懷疑我說的,我背後有大人物,而且,身份不是你能知道的。


    所以,用心辦事,你就能發財,這裏的鑰匙你現在就可以交給我了,今天晚上之前,我屬下的人就會住進來。”


    “你,你屬下的人,你已經有屬下了?”賈和有些懵道。


    在他的印象中,安祿山不過是和自己一樣的牙郎而已,而且,以前的業務量,與自己的差距也不大。


    而現在,他卻感覺自己與對方簡直是天地之別,他明明穿著一身粗麻布袍子,然而,卻是讓他有種看到大人物時的壓力感。


    對於賈和這樣白癡的問題,安祿山其實是懶得迴答的。


    然而,作為一個空手套白狼的生意人,他還需要為自己增加一些信任分,點了點頭,很是風輕雲淡的道,“這有什麽可奇怪的麽?今天我屬下還隻是有幾十個人,明天,或許是幾百人,後天,可能過千人,至少,會把這座宅子塞的滿滿的。”


    “那個,我能問一下,你招募那麽多人是要做什麽的嗎?你不要誤會,這是規矩,幾百上千人規模的工坊,必須上報市署,或者縣衙。”


    通過賈和說話的語氣態度,他與安祿山之間的地位層次已經顯現出現來,今後,他在安祿山的麵前,很快會淪落為一個聽話辦事的小弟,而且,逐漸的,安祿山就能用命令的語氣,讓他聽命辦事。


    人就是這樣,有奴性。


    這種因為利益,而歸攏到屬下的人,安祿山其實都不需要太刻意的去營造氣場,就能將其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而正需要他用心去經營培養的,必定是可以把命都交給他的死士,那才是真正他想要的屬下。


    就在他和賈和敲定房屋這件事情的時候,東市,安文貞找的牙郎們,已經收到了數百貫的定金。


    這種金錢不斷入賬的感覺,簡直是太嚇人了,要知道,他們收定金的比例,隻是一成而已,那麽,也就是說,光是他們把一上午接到的活計做完,就能賺到數千貫。


    安祿山給這種不臭的茅房的定價可不低,平均到每個蹲位上,大概是十貫錢,也就是說,光一個上午,他們就承接了幾百個蹲位,至少近百間茅房的建造業務。


    要知道,十貫錢的購買力可是十分驚人的,像李龜年這樣從八品級別的官員,每年不過是享受五十畝不用交稅的職分田,以及六十二石祿米,和四十貫不到的現錢而已,再加一些薪碳仆役的補助,平均算下來,月均也就是十貫多一點而已。


    一個廁所蹲位,就要價十貫,蓋一間茅房,就要價幾十貫,這可是直接就把大部分低級官員都阻止在外的超高消費。


    哪怕是像李景伯這樣的正五品官,家裏的三進院子,至少得建造擁有好幾個蹲位的三間茅房吧!隻要總體達到二十個蹲位,兩百貫的花銷就沒跑了,而這,差不多是他一年所有的俸祿了。


    畢竟,現在是官員俸祿較低的唐朝,不像宋朝鼎盛時期,一個七品縣令,每個月都有好幾十貫的俸祿。


    然而,他們就是以這麽高的價格,接下了這麽多訂單。


    首先,不臭的茅房,這個詞一喊出來,就吸引了很多在東市遊逛購物的權貴。


    其次,那些牙郎對於這個茅房的描述,讓這些權貴們感覺很高大上。


    白瓷燒製的便盆,有蹲的,有坐的,連茅房的地板,牆壁,都會貼上精美的瓷片,要知道,這個時代,白瓷可是用於出口的高檔貨,價格可不便宜。


    而且,隻要建造了這樣的茅房,會有專業的人,定期的到府上清理糞車,永不收費。


    可以說,家裏建造了這種新式茅房之後,就再也不需要仆人每天提著金湯罐子,等著收金湯的糞車來了。


    這樣,整個家裏的空氣環境,都會幹淨舒適的多,賣產品的同時,也賣服務,頓時就會給人一種高端上檔次的感覺。


    當然,這些都不是什麽緊要的,因為,牙郎們還說了一個非常關鍵的推銷語。


    那就是‘李龜年的新宅子裏已經建造了這種不臭的茅房。’


    這句話的威力在今日之前,或許都還不算太大。


    因為,喜歡曲樂的權貴,隻有少部分人會學習李龜年在生活方麵的講究。


    但是,今天天亮之後,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李龜年昨天在岐王府的演出,使得他的名字,幾乎在所有士大夫群體的家裏發酵,僅僅是一夜時間,滿城談論的焦點,都在李龜年身上,連他自己早上出門的時候,都在路邊聽到別人在談論自己,可謂是長安城火的不能再火的明星級人物。


    牙郎既然敢公開的這麽說,自然是不怕這些人去李龜年的家裏求證的。


    是以,這些權貴壓根就沒有懷疑,這種茅房是不是真的有他們說的那麽好,紛紛選擇在府上修建這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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