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夏暖遲疑一下說:“他有事,暫時迴不來。”


    夏暖說:“你去洗澡,睡覺,明天還要上學。”


    淩小寶盯著夏暖看了一會兒,表情極為認真的說:“媽媽,你哭了,是因為陸叔叔嗎?”


    夏暖無語至極,她抬手捏了捏淩小寶的臉蛋說:“不是。”


    淩小寶明顯不相信夏暖的樣子,但是也沒說太多,“媽媽,我明天考試。”


    這麽快啊。


    想起他上次說的考試,仿佛還在昨天。


    夏暖微笑著對著淩小寶說:“兒子,加油。”


    “嗯。”淩小寶鄭重點點頭,說:“媽媽,奶奶什麽時候迴來啊,我想她了。”


    夏暖一時愣在那裏,淩小寶又說:“奶奶該不是不要我們了吧?要是奶奶在多好啊,就沒有人讓媽媽生氣跟難過了。”他自言自語的說。


    夏暖的心瞬間被淩小寶的話語給治愈了,她凝視著淩小寶,久久未曾言語。


    “奶奶忙完之後就會迴來的。”夏暖說。


    “嗯,我去洗澡睡覺了。”淩小寶說。


    夏暖點點頭,目送兒子進入洗手間,她坐在沙發客廳裏,眼眸盯著影視牆看著,心中泛起層層漣漪,經久不散。


    重新將蘭子鈺說的話迴味一遍,她如醍醐灌頂,像是一下子被人叫醒一樣。


    明明知道跟陸薄年不可能,卻還癡迷著不可能的他,會有什麽結果呢?


    想到他口中說的陸思瑤,夏暖的心沉到前所未有的冰點以下。


    看醫生出來,陸薄年走上前問:“病人怎樣了?”


    “傷口已經處理好了,沒什麽大礙,住院觀察兩天,如果沒事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醫生。”陸薄年說。


    醫生點點頭,跟著護士一起離開。


    推開門,陸薄年邁著腳步走到裏麵,看著趴在病床上的梅貝爾時,他眼眸極盡複雜。


    本來那些話早就想跟梅貝爾說的,這下更不好說了。


    “薄年。”梅貝爾睜開眼睛,對上麵前陸薄7;150838099433546年,虛弱的聲音說道:“你怎麽沒走?”


    陸薄年深邃的眸子落在梅貝爾身上,沉默片刻說:“感覺如何?”


    梅貝爾勉力動了動,苦笑著說:“好像不能動。”


    陸薄年盯著她,唇線緊繃,並未開口說話。


    梅貝爾問:“夏暖沒事吧?”


    “沒事。”陸薄年說。


    梅貝爾說:“沒事就好。”


    陸薄年問:“你要喝點什麽?”


    梅貝爾搖搖頭,眼眸盯著陸薄年,想要說話,但是猶豫一會兒,什麽都沒有說。


    “你想說什麽?”陸薄年問。


    梅貝爾有些為難的說:“薄年,你今天為什麽要讓夏暖過來?”


    “你該休息了。”陸薄年明顯不願意說那麽多。


    梅貝爾不死心的問:“薄年,夏暖還帶著一個孩子,孩子都已經上小學了,即便夏暖能接受你,孩子你能接受嗎?終歸身上流著別人的血液,姓氏也是別人的。”


    陸薄年麵色不悅的看著梅貝爾,說:“貝爾,你父親把你托付給我,是想讓我照顧你,而不是讓你來管我的事情。”


    他至今忘不了,梅教授跪在他麵前,拿他以前的恩情,來要挾陸薄年照顧他女兒的話。


    麵對一位老人的遺願,陸薄年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更做不到視而不見。


    所以他應承下來了,但是應承下來之後他發現,恩義有時根本難以兩全。


    看陸薄年臉色不悅,梅貝爾聰明的閉上嘴。


    在閉上眼睛睡覺之前,她猛然問道:“你,會走嗎?”


    從陸薄年的薄唇裏吐出兩個字:“不會。”


    這下梅貝爾放心了。


    不管怎樣,她的苦肉計是成功了,即便陸薄年現在有心想要擺脫她,也無法擺脫成功。


    誰讓她救了夏暖呢?


    當然此時的梅貝爾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曾經拿過去提拔的恩情,來要挾陸薄年照顧她的話。


    如果知道,將來的路,是不是又是另一種情景呢?


    但是處在人生路上的我們,沒有人給你指路,更沒有人告訴你前路應該要怎麽走,唯一做的,便是在人生路上磕磕碰碰出屬於自己的經驗,然後摸索著上路。


    手機響的時候,陸薄年正在病房裏沉思,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望了一下病床上的梅貝爾,起身離開病房。


    “喂?”


    醇厚的嗓音透過電流波,傳遞到夏暖的耳邊,猶如在她的心田投下一粒石子。


    夏暖連忙問道:“陸薄年,你還在醫院嗎?”


    “嗯。”陸薄年答。


    “梅工是不是傷的很嚴重?”夏暖不安的問。


    “沒有。”陸薄年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說:“你怎麽還不睡?”


    夏暖說:“我睡不著。”


    從淩小寶上床之後,她便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那裏,一直想著心事。


    越想越不安,最終促使她打出了這通電話。


    “你一會兒還迴來嗎?”夏暖問。


    “不迴去了,你早點休息。”陸薄年說。


    聽到他的聲音,夏暖直接認為梅貝爾傷的很嚴重,她愈發歉意起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你的錯。”陸薄年說這話的時候,眯著眼睛看著走廊前方,在那一刻,誰都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可是梅工因為我受了傷。”夏暖的心極為不安的說。


    “暖暖,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陸薄年說。


    夏暖哦了一聲,想說什麽,最終沒有說出口。


    那個人都在醫院陪著梅貝爾了,她還能說些什麽呢?


    不管怎樣,現在她是內疚的,內疚的再也沒有跟梅貝爾抗衡的資格。


    電話沒有掛斷,彼此可以聽見對方的唿吸聲,聲聲入耳,陸薄年的眼眸變得柔軟一些。


    許久之後,他緩緩開口,好聽的磁性聲音流動到夏暖的耳膜裏,順著耳朵,一直趟進她的心中:“暖暖,不必自責,意外不是誰都能控製的。”


    但,那是意外嗎?


    陸薄年心中本能的認為,這件事,絕不是意外!


    聽完他的話之後,夏暖不知道該怎麽說,整顆心沉靜在陸薄年的話裏無法自拔。


    他懂自己,他竟然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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