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薄年深沉的視線緊迫的盯著蹲在地上的夏暖,她頭頂上的發絲迎著秋風正翩翩起舞,像是早春的蝴蝶,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垂下來的發絲掩蓋住她的半邊臉,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感覺。


    看著她那抖動的肩膀,陸薄年知道,她其實在哭泣。


    發現這一點,他的左胸膛位置像是有誰用手正在緊緊的抓住一樣,疼的他幾乎唿吸不上來。


    他從未見到夏暖流眼淚,即使用那種方式跟他分手時也沒見她哭過,竟然在這裏看到她哭泣,陸薄年的麵上籠罩著一層冰霜,將他過分俊冷的臉,顯得更加難以捉摸起來。


    他推開車門,邁起長腿走到夏暖麵前站住,深邃的眼眸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就像是睥睨天下的王者。


    她哭的太過專心,才沒有發現陸薄年在身後。


    不知道過了多久,哽咽聲才慢慢止住,夏暖從包裏拿出紙巾,使勁的擤了下鼻涕,然後擦拭一下眼淚,才站起來準備離開,當看到身後站著的陸薄年時,她驚訝的嘴裏幾乎可以塞進一顆雞蛋。


    太過震驚,才會不可思議,因為她根本想象不到,陸薄年為什麽會在這裏,還巧不巧的跟自己遇上。


    她語無倫次道:“陸,陸總,你怎麽在這?”


    “這話我要問你了,你怎麽會在這?”陸薄年雙手斜插在口袋裏,視線盯著夏暖,當看到她眼底鋪滿的紅血絲後,心中莫名一痛,放在口袋裏的手也跟著輕握起來。


    夏暖心尖一頓,當然不能告訴他她在這裏是看母親的,她轉了轉眼珠子,試圖用一種平靜的輕鬆的口吻來掩蓋內心的不安:“我,我是路過。”


    陸薄年黑眸淺眯,語氣涼薄7;150838099433546道:“這裏離市區有一百公裏,即便是路過,那麽多條路不選,你專走這一條沒有車經過的一條?”


    夏暖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陸薄年深沉的目光緊鎖在她透明的臉頰上,迎著光線,那些未幹的淚痕,盤踞在她臉上像是一道折痕。


    “為什麽會哭?”他又問了一句,即便夏暖用那種殘忍的方式傷害他之後,他都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夏暖被他這樣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慌,她語氣輕鬆,毫不在意的說:“風大,眼裏進沙子而已。”她選了一個蹩腳的謊言。


    “你又怎麽在這?”夏暖打破僵局。


    別開視線,陸薄年薄唇親啟:“路過。”


    夏暖暗暗吐了吐舌頭,這路過的還真巧,悄悄的看了他一眼,她問:“你有朋友在這附近?”


    “哦。”陸薄年眸底閃過一道恍惚,並沒有正麵迴答,衝夏暖命令道:“上車。”


    夏暖忙不迭搖頭:“前麵有公車站,我打車迴去。”


    “夏暖,別讓我說第二遍。”陸薄年那張顛倒眾生的臉上浮現出一層薄薄的冷岑,連帶也降低了周圍的溫度。


    夏暖打了個激靈,轉身往他車前走去。


    拉開大切諾基的副駕門,夏暖坐進去,係好安全帶,扭頭看著車窗外。


    此時天邊烏雲翻滾,看起來就像是正在進行一場征戰,雙方拚的你死我活,好不壯觀。


    陸薄年發動引擎,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夏暖,將她眼底的怔忪看在心中,薄唇微抿,漫不經心的說:“淩天呢?”


    夏暖心中一痛,艱難的抿了抿唇瓣,“哦,他,他,他出差了。”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閉上眼睛,有小顆粒的晶瑩從她眼角往外滿溢,迎著光線,分外的閃亮。


    “他在做什麽?”陸薄年再次開口。


    夏暖好一會兒才開口說:“出口貿易。”淩大集團就是做出口貿易的,夏暖隻能這樣迴答。


    陸薄年嘴角泛起一抹冰冷,到現在還在騙他!


    若不是事先了解過,陸薄年以為這又是夏暖欲擒故縱的把戲。


    從鼻子哼出一個單音節,陸薄年又問:“是淩大集團?”


    夏暖閉上眼睛,說:“是。”


    陸薄年停下車子,扭頭看著夏暖,眸底氤氳出來的風波隻有他自己清楚,那些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了,最終他沒有開口。


    重新啟動車子,直往市區方向而去。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或許車廂裏的氣氛有些沉悶,陸薄年打開車載音樂,一首低緩的女聲順著電波從裏麵流淌出來。


    原諒把你帶走的雨天


    在漸漸模糊的窗前


    每個人最後都要說再見


    原諒被你帶走的永遠


    微笑著容易過一天


    也許是我已經老了一點


    那些日子你會不會舍不得


    思念就像關不緊的門


    空氣裏有幸福的灰塵


    否則為何閉上眼睛的時候


    又全都想起了


    誰都別說讓我一個人躲一躲


    你的承諾我竟然沒懷疑過


    反反覆覆要不是當初深深深愛過


    我試著恨你卻想起你的笑容


    一首張玉華的《原諒》從車載電波裏響在車廂裏,本來就壓抑的空氣,配上這略微傷感的曲子,攪得夏暖的心愈發難過起來。


    她抬手關掉音樂,鬱鬱的看著窗外,越來越低的烏雲,眼看即將跟大地進行接觸,夏暖的心不由著急起來。


    陸薄年專注的開著車子,眼睛直視前方:“為什麽要關掉?”


    夏暖悶悶的說:“很吵。”太悲傷了有木有?聽的她直想掉眼淚。


    陸薄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眸看著前方。其實他聽歌的次數很少,僅有的幾次聽歌就聽到了這一首,沒想到電台裏放的正是這一首。


    隻聽天空中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炸在了夏暖的耳朵邊。


    她嚇了一大跳!


    閉上眼睛,捂住耳朵,蜷縮在座位上,像是一隻烏龜一樣,將頭縮進了殼裏。


    陸薄年瞅了一眼夏暖的形狀,眉宇微擰,將玻璃升起來。


    “你還怕打雷?”


    還怕跟害怕兩個字雖然發音相近,但是意思卻截然不同。


    夏暖明顯的將‘還怕’倆字,當成了‘害怕’。


    她深吸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說:“沒有。”


    沒有你嚇成那樣?陸薄年沒有點破,繼續開著車。


    “我餓了。”在離市區還有五十公裏的位置,陸薄年停下車,忽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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