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


    牟偉鄭重道:“實不相瞞,我並非外來人士,而是陽城本土居民,一直以來想幹一票大的,這些年來審時度勢,多番推敲之下,才狠下心來做了這個決定,不敢有半點隱瞞!”


    文悅冷笑:“那你一開始為何不說出來?”


    “賭場人多眼雜,卻也是最能引起人注意的地方,如果朱某一開始便直接找上文總管,會得到什麽答複?恐怕連文總管的麵也見不到吧?所以才出此下策。”


    “下策?這個下策可是把我嚇得不輕啊!”文悅聞言,哼道,顯然是對剛才發生的事還存著怨恨。不過他也十分奇怪,牟偉的目的,竟是要和自己聯手?成為文家的一名人物?


    牟偉訕笑幾聲,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給文總管留下印象,不用點非常手段哪能行?不過這也表明了我的能力,我足以成為文家的一個重要人物!”


    “所以你不願白白來投靠,便是擔心會泯然眾人,無人賞識?”


    牟偉點點頭:“朱某沒有任何背景和靠山,憑的,也隻是這身實力與這一顆大好頭顱,唯有冒險一拚!”


    文悅微微頷首。


    “所以,還請文大總管不計前嫌,大人有大量,成全朱某!”牟偉目光炯然,大聲道,隨即將那張素箋拿起,一把撕爛,“至於此物……何足道哉!”


    文悅眯起眼睛看著這個和自己坦然而視的人物,他委實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結果,他從心底直覺有某處不對勁,但一時又說不上來,因為對方的理由確實也沒什麽地方不對,文家兩年來的發展堪稱迅猛,也確實有不少散修欲投而無門。


    可,就這麽信了他嗎?這些都隻是他的一麵之詞!


    “文總管是擔心我的真是身份嗎?還是在擔心朱某對文家有所圖謀?嗬嗬,文家如此威勢,誰敢上前找死?”在文悅躊躇不定的時候,牟偉卻笑而問道,看見了對方略顯尷尬的臉色之後,又道,“那麽文總管大可放心!因為這一次朱某還替你家少爺帶了份神秘禮物。”


    文悅疑道:“朱老兄先前在賭場時便說過類似的話,這禮物究竟是什麽?可否不吝告知?”


    聽完牟偉的迴答後,文悅滿臉震驚,內心疑慮盡去,伸手握住牟偉的手,用力而不失分寸,足以讓對方知道自己的誠意。他直視對方的眸子也再沒半點懷疑之色。


    “從今天開始,你,朱文仁,不是我文悅的朋友!”文悅鄭重道,“是我文悅的兄弟!好兄弟!”


    牟偉嘴角浮起笑意,但內心深處卻是冷笑連連,兄弟?你這樣的渣滓也配說這兩個字?


    不過無論如何,開頭總是好的。牟偉抬頭,眯眼看向窗外天際,烏雲如墨,隱有陣陣雷聲傳來。


    仿佛即將降下懲罰的巨雷!


    ……


    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在一道曲折蜿蜒的走廊上響起,略顯急促。走廊周圍是花園,小溪、假山等風景裝飾,令人心曠神怡。


    但文悅走在走廊上時,心情偏偏就不好。


    按理說,他手上有一張足以讓他在文家的地位飆升的王牌,是牟偉送的,他若將其告知少爺,讓後者了卻這兩年來的心頭大患,他必是居功至偉。到時候,那個和自己作對的文歡還有勝算?


    “哼!前兩年還跟我鞍前馬後地跑,殷勤獻得比誰都歡,現在仗著一時榮光,開始對我擺起架子來了!世道真是變了!也不明白到底是誰把你提攜上來的!”文悅怒氣衝衝,方才他進門時,遇到了在文家的一員勁敵,亦是以前的同僚,文歡。對方和自己一樣,在兩年前的文家定鼎一戰之時抓住了機會,為收編各大勢力立下了汗馬功勞,在事後少爺對其論功行賞的時候,自己居然排在了對方的後麵!


    文歡自然不是有福同享的好兄弟,一朝得勢,便開始不遺餘力地打壓起自己來,而自己去了一臂,日常間的摩擦糾紛大多時處於下風,根本就不是其對手。如今在文家中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不過,今天之後,鹿死誰手就難說了!


    沒多時,文悅已行至文智琪平常所修行的地方。


    說來也怪,文悅雖然也十分受文智琪的寵信,但他卻對自家少爺存在著一股深深的恐懼,一直沒有消去哪怕減少過,反而與日俱增。


    文智琪這兩年來,愈發深居簡出,但那個鐵血殘忍的修羅形象,卻早已印在了很多人的心上,尤其是文悅。直至現在,文悅每次麵見文智琪的時候,都會抑製不住地顫抖。仿佛兔子麵見老虎。


    文悅站在門前,深唿吸壓下那股恐懼,這是他兩年來總結出來的辦法,十分有效。


    自己到底是在怕什麽呢?他真有那麽可怕麽?這兩年來自己是白活了嗎?文悅在心底自嘲般問了自己幾句,右手撫摸著已然齊肩而斷的左臂,雖然過去那麽久,但那裏現在依然有時隱隱作痛,是錯覺嗎?誰知道呢?


    一絲陰戾之色漸漸爬上文悅的眼眸。


    “少爺,小的文悅求見!有大事稟告!”


    沒有迴音,但大門卻“吱呀”打開了。


    文悅似是對此司空見慣,並未驚訝,徑直而入,卻見文智琪正坐在一張頗為簡樸的小木椅上,閉目眼神。


    那股顫抖的感覺又要占據自己的身體了!進入到這間雖雅致但壓力卻無處不在的房子後,不過幾個唿吸,文悅驀覺不妙,連忙運氣狠狠將其壓下。


    “說。”文智琪開口,壓力頓時消彌於無形。


    “少爺的修為,當真深不可測!”文悅大喘氣地說道,滿臉驚恐。


    “你是特意來跟我講這些廢話的麽?上次的教訓難道你忘了?”文智琪仍未睜眼,說話帶著寒意。


    文悅連忙道:“小的不敢!這次打擾少爺休息,實在是有件天大的事不敢擅自做主,不得不告!”


    “繼續說。”


    “前天賭場中來了一個來曆不明的人物,名叫朱文仁。小的那天正好前去收租,之後……”當下文悅一五一十地還原了當天情景,最後說道,“他說,您得到這份禮物之後,定能同意他的投靠,而這份禮物……”


    “來曆不明?現在對於文家來說,還有來曆不明的人存在?你這個總管是怎麽當的?”文智琪突兀問道,令文悅一怔,而接下來的問題又讓他陷入了更加震驚的地步,“還和你稱兄道弟?最後才說要送我一份禮物?嘿嘿,這擺明了一開始就是衝著我來的!你看不出來還是被喜悅衝昏了頭?再說,他能將這份大禮由你轉交,為何不能拜托其他人或是直接來找我?這些你都沒想過?”


    “這些年,你是越來越讓人失望了!”


    這一番話在文悅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文悅冷汗涔涔而下:“這個……小的實在是……難道這人?”


    “我已經收到這份禮物了,就不用你費心了!”文智琪霍然睜開雙眼,精光陡射,“你還沒猜出他的身份嗎?傻瓜!朱文仁,嘿!誅文之人!兩年過去了,你終於來了麽!”


    最後一句話卻是對牟偉說的。


    文悅“撲通”一聲跌坐於地,滿臉呆滯:“他是……當年牟家逃出去的那個……那個……”


    文智琪從心底瞧不起這種好大喜功的角色,當初不過是自己心情好,這人又讓自己看的比較順眼,才讓他一路高升。沒想到這人眼高手低,半點本事沒有,腦子也比其他人遲鈍,心比天高,又沒有與之相應的實力。這些年文家發現速度已有遲緩之態,全是這種人在搞鬼!


    “難道天底下會有這種巧合?還讓你給碰上了?你用點腦子行不行!”文智琪厲聲道,“我想,他托你告訴我的禮物是不是,他手上有關於他自己的線索?”


    文悅默然點頭,隨即頭便低了下去,內心滿是懊惱。多好的機會!擺在自己麵前的一隻肥羊,居然對其視而不見!自己是瞎子嗎?


    可是文悅隻顧著為自己錯失抓捕牟偉而後悔,沒有想到自己現今還是不是別人的對手。


    “僅僅兩年時間,不僅走出了心魔,連智計也比以前更有心狠了!這是在給我下馬威呐!不過你又要如何複仇呢?我的好四弟?”文智琪冷笑道,“當初的婦人之仁,隻是看在了小舒的麵子,現在你要讓我嚐一嚐這個苦頭麽?”


    文悅悚然一驚,他忽然想到,牟偉在賭場中顯示出的修為已經超過了自己,而且心智也不像兩年前自己所看見的那樣正直熱血,多了幾分詭詐,卻更令人驚駭。這兩年間,這個可怕的敵人到底變成了怎樣的一個厲害角色?


    “少爺,既然他已經出現,要不要小的帶人去搜一搜?”文悅試探性地問道,“小的保證,隻要他在陽城裏麵,就得被我揪出來!”


    “保證?你哪來的資格說這種話?”文智琪冷哼道,“省省你那份爭功的心思吧!憑你手下的幾個廢物,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你以為玲瓏之力靠人數就能填補?沒有化海境的修為,連他的身邊都近不了!”


    文悅頭埋得更低。


    “不過,也不能任其逍遙,放手不管的話,我文家顏麵何存?爺爺的七十大壽快了,到時候他必會來搗亂……”文智琪沉吟半晌,最後一拍手,“你與文歡兩人,率領三個府下宗門,在文家各處布下防禦,靜待大壽之日,其他地方無需多管,隨便貼上幾張通緝令做做樣子,也就是了。”


    “要抓到他,隻有我才能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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