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絕宮前。


    數十人如塑像般默然肅立。他們一律身穿紅衣,鮮紅欲滴,頭上還裹著紅巾,整體默然而立如岩石,散發著一股凜然的殺意。


    站在最前麵的有三人。中間一人與眾不同地穿著白衫,臉上戴有一個赤金麵具,一雙眸子深邃無比,正凝神眺望著這座無數修士敬仰的天下五大勢力之一的天絕宮。


    “貪狼去了有多久了?”此人淡淡問道。他雖然整個人看上去有些令人戰栗,但聲音卻讓人如沐春風,極具磁性。


    “半個時辰。”站在此人左下首的一名漢子答道。這漢子長相粗獷,額邊有兩道交叉的傷疤,看起來十分猙獰。


    “貪狼也許遇到麻煩了,以前他從未遲到過。這次已經超出了預定時間快一炷香的時間了。難道,另有變故?”另一名站在那戴有赤金麵具之人右下首,麵容較溫和的青年微微皺眉,他皺眉時好像有一柄刀在動,整個人顯得有些陰森。


    “天絕宮能存在這麽多年,絕對有它的道理。而且,那天絕刀也不是好撩撥的。更何況,還有那個人在。那個人雖然實力不入流,但卻……他確實是個變數。”那戴麵具的人沉吟半晌,道,“不過貪狼去得也確實有些久了,破軍,你去接應一下。”


    那額上有傷疤之人聞言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猶如野獸開始覓食:“好。”聲音粗糙如鐵器摩擦般刺耳。


    “不用了。”那神情溫和的青年忽道,“亢金龍迴來了,貪狼也在後麵。”


    破軍一怔,向前望去,卻見高傑與那貪狼一前一後飛奔而來。


    “參見盟主!”兩人停下腳步,同時抱拳恭敬道。


    那人自然便是新近在修行界中聲名鵲起的勢力血殺盟的盟主。他聞言隻是微一頷首,也不理會高傑,而是對貪狼道:“裏麵情況如何?”


    “天絕宮所有弟子已盡數被屬下清理幹淨,楊淩天與那楊雪天仍在打鬥,不分軒輊。天絕刀在那龔軒手上,此外,“戾天刀”柳風已經重傷,那楊淩天的兒子楊開,女兒陳倩,均是修為低微之輩,不足為慮。盟主如能一舉攻進去,必獲全勝!”


    此言一出,後麵的人都有些騷動起來,他們沒想到自己等人第一次行動,便能敲掉這等龐然大物。但那破軍冷哼一聲,所有人立馬收斂了激動的心神,恢複了原先的冷厲模樣。


    明顯,在平常時期,這破軍的手段已經讓這些鐵血衛明白了一些事。有些規矩一旦違背,就得死!


    那血殺盟主並沒有露出太多喜色,反而問道:“你和龔軒交手了沒有?”


    貪狼略一猶豫,隨即咬牙道:“過了一招。在我想要做掉那楊開時,他和我對了一刀,天絕刀果然厲害,我的伏魂索幾乎要被割斷了。但下一次,我一定能打敗他!”


    “他倉促應戰,你全力以赴,還輸了?下次?下次去送死嗎?”血殺盟主聲音變冷,“我不想再你以後有這樣不承認自己錯誤的樣子,明白嗎?”


    一旁的那名溫和青年叱道:“貪狼!你幹什麽!心境修為怎麽還是這麽差!”


    貪狼霍然一驚,後背冷汗涔涔而下,連忙俯下身道:“屬下知錯了!”


    血殺盟主卻不再看他,而是又將目光轉向了天絕宮,輕聲道:“當年楊霄天以天縱之才創立了不世基業,倒也算是個人物,可惜後代子孫一代不如一代,連個天絕刀的主人都沒出現過。這個地方,也是該讓它塵歸塵土歸土了。”說完,他的眼神又射出一陣刺目的光芒,“龔軒啊龔軒,當年的你可是風光得很呐,不知你知道是我來了之後又會是怎樣精彩的表情……”


    收迴心緒,血殺盟主右手一揚,聲音冷峻無比:“殺!”


    所有人匯聚而成的聲音簡直可以壓垮這座已然搖搖欲墜的天絕宮:“殺!”


    ……


    龔軒與楊武首先查看了天絕宮內外的狀況,不檢查還好,這一檢查下來,兩人心裏頓時變得異常沉重起來。可以說,現在天絕宮的情況已經壞的不能再壞了:無數防禦陣法被破壞的幹幹淨淨,一些法寶也被掠走,現在天絕宮已形同虛設。


    哦,你說那些弟子幹什麽去了?答案是鋪滿了一地的屍體。


    楊開看著那些死不瞑目的年輕臉龐,心中的怒火幾欲衝天而起!他忍耐不住,狠狠一拳打向身邊已是烏黑裂縫遍布的廊柱。“砰!”柱子轟然炸開,灰塵彌漫。


    龔軒揮手蕩開灰塵,臉色也是異常的冷:“沒事,這些帳會一筆筆向他們討迴來的。”


    楊開重重的點了點頭,同時一個念頭已經在他的心底紮下了根:強者!我一定要成為一介強者!


    龔軒同時也暗自心驚,從高傑身上,他原本以為血殺盟充其量不過二三流貨色,但從這些弟子的死狀來看,均為一擊斃命,手法幹脆利落,就算自己用上天絕刀怕也是無法做到這一點。這並不完全取決於實力高低,更多的是側重於對於暗殺手段的精通程度。由此看來,這血殺盟怕是屬於那種隱忍多年,一朝崛起的可怕組織。


    那這一次,天絕宮能擋住麽?


    龔軒忽地自嘲一笑,自己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優柔寡斷了?又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膽小了?當初縱橫天下時連修真四皇都敢對著幹,現在麵對一個羽翼未豐的血殺盟又有什麽好害怕的?


    想到這裏,龔軒的心裏漸漸堅定起來,不過還是有一絲遺憾:要是不久前將高傑做掉就好了,柳風也未必就會受傷。


    “現在對方有備而來,我們有什麽援助的勢力嗎?你們天絕宮在外不是有很多人馬嗎?”龔軒沉吟半晌,問道。


    “估計沒有了。雖然在外我們尚有一些依附於我們的勢力,但平時之間的聯係都是由那天殺的高傑負責,所以說不定那些牆頭草早已叛變了。”楊開歎道,“現在,隻有我們孤軍奮戰了。”


    龔軒還想再說些什麽,突然心有所感,向後方望去,那裏好像有些異樣。


    楊開一怔:“怎麽了?”


    “你聽。”龔軒眼神一凝,低聲道。楊開凝神細聽,遠處似有雷鳴陣陣,無形中好像有塊遮天的烏雲正在壓過來,兩人心中頓時惴惴不安。


    “這是……”楊開動容道,僅僅隻是遠處的聲勢,便已如此震撼,那一旦正麵碰上還得了?


    龔軒長出一口氣,慨然起身道:“他們開始進攻了,走吧!他們雖然厲害,但你有天絕刀在手,我想自保應該沒什麽問題。”


    楊開怫然不悅道:“什麽意思?自保沒什麽問題?哼!我還想見識見識血殺盟到底是何方神聖呢!”


    龔軒內心苦笑不已,現在他手上沒有天絕刀,修為不過元丹境,楊開的氣息自己已經看不透了,很明顯,他整個人有了極大的提升與蛻變。但想必也不會超過五重天的桎梏。方才那神秘人能與自己硬拚一記,足見其修為強盛,而且對方大軍壓境,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天絕宮基本上是守不住了,所以龔軒的打算是丟車保帥,先暫避鋒芒,以後尋隙報仇。這樣的做法雖然有失勇氣,卻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可楊開已經徹底地被引燃了心中怒火,如果不以血殺盟中的某些人頭祭奠那些死去的天絕宮弟子,他恐怕是不會離開了。


    有些事,就是要用血才能償還的!


    既然如此,那就戰吧!自己又有什麽好顧忌的?


    “好!這一次,我們就陪他們玩到底!”霎時,一股有些熟悉的慷慨同仇的豪氣充滿了龔軒的全身。即使是孤軍,也要奮戰到底!


    楊開手指輕撫刀鋒,眼中火花頻閃。天絕刀帶給他的是別人無法想象的好處!絕不僅僅隻是修為提升那麽簡單!


    “我會用天絕刀告訴他們兩個有些事做之前要想好,不然後悔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楊開的聲音中透出一股肅殺之氣。


    “這是正門,有兩座殺陣守護,一為炎龍鎖天陣,一為淩天斬空陣。”高傑與血殺盟主走在最前方,高傑詳細地替血殺盟主解釋。他在天絕宮少說也生活了好些年,對宮內在的防禦,機關已是了如指掌,此刻這些守護陣法雖無人主持,但強攻之下也難免會有些傷亡,而這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有了高傑的引導,天絕宮的陣法形同虛設,血殺盟眾人如入無人之境。


    “陣眼。”血殺盟主淡淡道,他沒有多餘時間聽高傑近乎炫耀的口若懸河。


    高傑忙指著某處道:“在那兒,那兒有塊缺角的紅磚,下麵就是楊老兒布的聚元陣,用以維持這些陣法的運轉,隻要擊破它……”


    “砰!”


    高傑的話還未說完,血殺盟主已悍然出手!而且一出手便是雷霆萬鈞之勢!眾人心中一凜。


    “好了,進去吧。下一次,你說話盡量說重點。”血殺盟主輕描淡寫道,仿佛剛才不過是踩死了一隻無足輕重的蟲子。破軍、貪狼以及那個麵容溫和的青年一同和其他人隨著血殺盟主進去了。


    高傑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難言的神色,咬了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由於貪狼先前潛入天絕宮中之時已經將宮內的眾多陣法盡數破去,所以當踏破外圍的阻擋後,血殺盟眾人頓時暢通無阻,直通天絕宮核心處。


    “天絕宮中絕大部分法寶放於藏寶殿,就是這裏了。”高傑見到一幢古樸卻不失恢宏氣派的大房子後,說道。


    貪狼神色有些凝重:“這裏確實有些門道,屬下方才來這兒的時候,也是因為被此處的陣法所攔住了,故而未曾進去。”


    一旁的破軍聞言一怔,雖說他並不喜歡貪狼那一副死氣沉沉的瘮人模樣,但對於對方的實力還是比較了解的,就算貪狼杠上深不可測的盟主,也絕對可以支撐數十招而不敗!可現在他卻自承不敵,那麽這陣法恐怕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李兄說的不錯。”高傑點點頭,“宮中屬下不知情的地方很少,但此處卻是茫然不知,也許是還未徹底得到楊老兒的信任吧,他從未對我說過此處布置的是什麽陣法。”


    “哼!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貪狼李樂冷哼道。


    高傑怒道:“李樂你說什麽?”


    李樂頭微歪了歪,眼中滿是不屑之意:“你說呢?”


    高傑怒極反笑:“看樣子你與我不打一場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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