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仙說,“不要你背,你看這有背人的嗎?“


    “那行,我們慢慢走,就這樣走到天荒地老,走到門口,那兒有個燒烤店,我們就在那吃晚飯,好不好?“


    “去,誰跟你走到天荒地老,臉皮厚。但是吃燒烤,這個可以有。“


    陳中天點了一堆串串,又要了八聽大長罐的啤酒。轉了大半天,陳中天有些渴了,開了一罐冰鎮啤酒後,咕咕嘟嘟一氣喝了下去,喬小仙本來還想攔著讓他慢點喝,但看陳中天一直微蹙著的眉頭,唯獨在閉眼喝酒時才有了些許舒展,她便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


    陳中天把喝空了的易拉罐在手心裏捏變形,隨後又從袋子裏抽了一聽出來,剛拉開拉環,喬小仙便趁他不備搶了過去,說:“謝謝,這瓶是我的。”


    陳中天說:“我自己喝點就行了,你就別喝了。”


    喬小仙笑道:“認識這麽久了,還沒在一起喝過酒,畢業散夥飯那天我本來想跟你喝一杯的,但你當時跟我說了三個字,我雖然不信,但還是放棄了找你喝酒的念頭。”陳


    中天沒過頭腦地、脫口問道:“哪三個字?”


    喬小仙眨著大眼睛問:“你忘啦?”陳


    中天微微一笑,腦子裏閃過那天的畫麵,笑道:“當然沒忘。”


    “哦?”喬小仙笑著反問:“那你說說看,你那天說的是哪三個字?”


    陳中天笑著說:“我說‘我還在’。”喬


    小仙點了點頭,笑著感慨道:“我當時一萬個不相信,從你在班裏說你也要考重本的時候我就不相信,我總覺得,你平時一天到晚暈頭轉向的,學習也不是很投入,英語又爛的不行,怎麽可能考得上重本。”


    “散夥飯的時候大家都挺傷感的,你非跟我說還有你,我當時想你一定是騙我或者安慰我,我想跟你喝杯酒,也是因為想到要分開,但你說了那三個字之後,我雖然不信,但心裏卻開始期待著,所以我忍住沒找你喝,最後沒想到你竟然真的考上了重本,還考了個理科狀元。”


    陳中天笑問道:“當時你是想跟我喝杯離別酒嗎?”“


    是啊。”喬小仙迴憶起當初,臉上的笑容格外的甜:“做夢都不敢相信能跟你一起來淝水上工大。”


    “就這麽不相信我的實力?”“


    拜托,你高中三年哪展現過什麽實力了?每天都是一副隨便學學的樣子,上課隻聽半小時,剩下的十五分鍾基本都在幹別的,英語課更是全程開小差,老師平時布置的作業你也經常不寫,特別頻繁的忘帶課本,上課就找雷世仁要書。有時候我特別好奇,班上像你這種表現的同學,一般也就考個四百分的樣子,可你偏偏這次考這麽高的分,那怕你有了那些押題,我都不懷疑你能拿理科狀元。”陳


    中天聽著喬小仙的迴憶,忽然側過臉來看著喬小仙,夕陽撒在她的臉上,從陳中天這個角度看過去,真的是美到不可方物。喬


    小仙感受到身邊的目光,本能的迎上去,兩人目光交匯,陳中天眼睛不眨的問她:“咱倆上高中的時候,你關注過我啊?”


    陳中天的問題,讓喬小仙表情閃過了一絲慌亂。對


    陳中天來說,他一直覺得自己上輩子活的挺失敗,所以對上一世的很多記憶都有些本能的缺乏自信,他的新生從高考的前三天開始,那是他的人生斷層,在那之後的他,自信、果敢又足夠堅韌,但在那之前的他到底怎樣,他都不太確定了。


    記憶中,高中三年自己乏善可陳,無論是學習、長相、衣著、家庭,在班裏都隻能勉強算是中等,喬小仙卻不同,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牽動著整個學校男生的心,所以上輩子的陳中天一直覺得,自己對喬小仙的單相思是不會有結果的,這輩子就算自己偶爾會有覬覦她的念頭與些許信心,那也是在重生之後。


    但是,喬小仙剛才的一席話,卻有些顛覆了陳中天的一貫認知,喬小仙能說出自己高中三年裏的那麽多細節,足以說明,她當年是關注留意過自己的。見


    喬小仙不說話,陳中天便道:“我說句心裏話吧,高中三年我對你其實一直挺關注的。”喬


    小仙微微一笑,之前的那點慌亂消失不見,臉上洋溢著一種別樣的自信與欣慰,對陳中天說:“我也一樣。”說


    著,喬小仙端起手裏的易拉罐,說道:“咱倆喝一個吧,把之前那個補上。”陳


    中天說:“你剛說完,之前那個是離別酒,現在還補它幹嘛?”


    喬小仙笑道:“補的是酒啊,至於前綴。當初那杯酒是離別。現在這杯就是……”


    陳中天麵前的喬小仙忽然陷入了思索。她下意識的說了個對比。本是想告訴陳中天,這杯酒已經不再是離別酒了,而是有了相反的含義,但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用什麽詞匯去描述。在她的心裏,是有一個詞的,隻是她不好意思說出來。她覺得,缺失的那杯是離別。補上的這杯,是相守……相


    守就是相互守候,和自己跟陳中天現在的情況很貼切,但她又覺得,相守這個詞總是被人用在愛情上,說出來,是否會有失矜持,又是否會讓人誤會。陳


    中天見喬小仙話到嘴邊陷入思索,心裏明白,自己詞窮十輪,喬小仙都不會詞窮,她肯定想到了要說什麽,但隻是說不出口。


    恰好的是,陳中天也想到了那個詞。


    於是,他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現在這杯是相守。”喬


    小仙微微錯愕,陳中天忽然說出這個詞,恰好正是她的心頭所想,剛才的矜持一掃而光,她舉著酒杯,點頭說:“說得對,是相守。”陳


    中天仰頭,一聽酒又喝了個幹幹淨淨。


    再看喬小仙,皺著眉頭喝了一大口,沒想到在快喝完的時候嗆到了,引發一陣劇烈的咳嗽。陳


    中天輕輕替她拍打著後背,說:“小口小口的喝點意思意思就行了。”


    “不好。”喬小仙的聲音帶著幾分嬌嗔:“我可從來沒有這麽放縱過自己,你就讓我隨心所欲吧。”


    陳中天微微點了點頭,心裏對自己上大學之後、對喬小仙的態度和表現就更多了幾分懊悔,至少自己該像高中時那樣,繼續關注著她,這才是不忘初心。


    酒越喝越多,心有所想時,酒量就會變得格外的差,幾瓶啤酒下肚,就已經讓陳中天有些昏沉,腦子裏卻變本加厲的胡思亂想起來。


    迴想上輩子喬小仙的人生之路,除了感情生活看起來一片空白,其他領域她都做的非常出色,學業有成、事業有成。也


    正是上輩子的印象作祟,陳中天一直覺得,喬小仙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女人,她看問題比同齡人看的要透徹的多,而且也長遠得多,所以,他一直以為,喬小仙就是那種完全不依賴感情的女人,她人生的滿足點永遠不靠異性來提供,而是靠努力實現自己的價值與夢想。


    但是,他不知道,一直以來,喬小仙隻是把對感情的依賴埋藏起來了而已。


    不隻是上輩子悄悄對陳中天的關注,包括最近這些天,喬小仙心裏也幾乎每天都在惦記他,隻是她很理智的覺得,陳中天這些天一定比較忙,各種事情纏身,自己雖然不能給他的事業帶來什麽實質性的幫助,最起碼也不能拖他後腿。


    喬小仙上輩子就是這種淡如水的女人,即便是再牽掛,她也隻是把牽掛放在心裏,極少會讓對方知道。


    上一世,兩人默契的對彼此都隱瞞了自己心裏的那份牽掛,喬小仙坐火車北上到燕大求學的那天晚上,她腦子裏想的是即將前往蘇州的陳中天,陳中天在蘇州那座武警大院混日子的時候,腦子裏也經常想到遠在燕京的喬小仙。兩


    人都牽掛著對方,卻又都覺得對方早就把自己忘了,生活中,因為這樣而沒能走到一起的男女多不勝數,彼此間的磁場太相似,有時候反而會起到反作用。


    於是才會出現陳中天後來追著喬小仙到了燕京,卻發現喬小仙又去了國外,陳中天留在燕京發展的消息被喬小仙得知,喬小仙又放棄華爾街的夢想迴國發展,但最終兩人終於又在同一個城市紮根的時候,喬小仙卻從來沒等到陳中天發來的任何消息。


    她和陳中天一樣,也覺得彼此在對方心裏恐怕早就沒剩下什麽了。還是那句話,偌大的燕京,從不曾給過他們倆擦肩而過的緣分。最後喬小仙一心撲在事業上,被家裏逼急了,跟一個在美國讀書時的好姐妹的親弟弟結婚了。


    她和好姐妹都知道對方是同性戀,喬小仙就是奔著形婚去的,一直到她在美國穿上婚紗的那一刻,她心裏還存在一個多年的遺憾:高三畢業的散夥飯,她想跟陳中天喝杯離別的酒,但那一場散夥飯上,陳中天醉的太快,快到喬小仙剛下定決心主動去找他喝杯酒的時候,他就已經斷片兒了。遺


    憾的是,上輩子的這些過往,陳中天並不知道內情,喬小仙此刻更不可能知道自己上輩子已經走過一遍的人生軌跡。不


    過,陳中天忽然在這個晚上,找到了一樣自己從來不曾在喬小仙身上找到的東西——是信心。


    或許,喬小仙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種隻在乎事業與夢想的女強人;或許,她也曾在悄悄關注自己的時候,迸發過與自己一樣的想法;或許,她對愛情,也有和其他女孩一樣的憧憬。上


    輩子的離別,這輩子的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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