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浩東和幾位堂老迴到執事堂後,外出辦事的左堂主沈鶴也迴來了,大家將三號靈田被毀的事情又商量了一番,臨末--


    安桐和蕭語鳳兩人由於嫌疑重大,直接被罰沒了所有的錢財,趕出了百草堂。而許向芹則在沈鶴的力保之下,勉強保住了管事的位置,但仍然被罰以一年的奉薪。


    這件事處理完畢後,緊接就是關於飛葉草的事情。損毀了大片的飛葉草,可養氣丹仍然要如期交貨,否則,光是加倍賠償的損失,就讓百草堂不堪重負。


    百草堂是一千多年前,一名道號碧虛的真人在星月穀開辟出來的一座藥院。最初隻有數塊藥田和一座藥樓。


    後來,他收了三名弟子。三名弟子在他手下學習種會了各種草藥種植的方法和煉丹之術。再後來,藥田裏產的草藥不夠三人煉丹之用,他們便請了一些藥農來,將附近一些環境、土質比較好的窪地和山峰都開辟出來,漸漸的就形成了現在的規模。


    百草堂這個名字是由碧虛真人取的,可惜他在一千年前就已坐化。藥院落到了他的三名弟子手上,他們後來又陸續請了不少人來管理藥堂,而他們自己則四處遊曆,並往東川以外的地方去,立誌要學到更多、更精妙的煉丹術迴來。


    他們收的弟子則繼續留在百草堂研習煉丹術,為了維持開銷,百草堂定時會將平日裏丹師們練手煉製出來的丹藥拿去售賣,換些靈石。


    可後來需要豢養的藥工數量越來越多,開銷日益變大,藥堂已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堂老們便想出了一個辦法,定量為修真世家煉製丹藥。以換取更多的靈石。而煉丹師也規定了每月固定的任務,這個規矩延續至今已有三百多年。


    邢浩東看了看坐在議事大廳內的眾人,神色嚴峻的說道:“這批飛葉草原本是用來煉製下半年幾個世家已定好的養氣丹,連定金都已經收了。可如今,草藥被毀,丹藥我們卻要如約交出來,大家有什麽辦法沒?”


    “要不……”大堂老麵帶遲疑的看向他。“去附近的幾個城池收購一些飛葉草迴來?”


    五堂老麵帶為難的搖搖頭。“先不說能不能收購到如此大量的飛葉草,光是收購所需要的靈石就是一筆不菲的開支,眼下執事堂根本拿不出這麽多錢。”


    五堂老是負責整個百草堂帳目的人。大家聽到他的話,臉色頓時都很難看。


    在外人看來,百草堂風光無限,擁有如此龐大的藥田藥山。每年賣出去的丹藥更是數不勝數,可誰又知道。其實百草堂這麽多年以來,帳麵一直在虧空。


    整個百草堂,包括堂主、堂老、執事、管事,藥樓的煉丹師、藥童。以及所有的藥工加起來,有近一千人。


    所有人的吃住、藥田藥山的維護、草藥種子等等,這些花費開支每年支出都有近百萬。


    而藥堂共有煉丹師二十多名。每人每月煉出的丹藥在五百枚左右,整體收入一個月算下來約有四五萬靈石。一年最多六十萬,再加上偶爾會為一些世家煉製高級丹藥,以及其他草藥的販賣,算下來一年的收入不足一百萬靈石。


    所以,運氣好的話,收支可能剛好抵平。如果運氣不好,帳麵就要虧空,轉而要依靠世家支付的丹藥定金來支撐。


    飛葉草是算是比較矜貴嬌弱的靈草藥,比較難種植,成活率也較低,價格比較昂貴。如果要收購足量的飛葉草,執事堂至少要拿一萬靈石出來。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眼下為了這一萬靈石,整個執事大廳內的人皆是愁眉苦臉。


    “這樣吧。”邢浩東看向眾人,“將往年一些積存下來的藥草拿去各大商樓賣掉,或是直接換成飛葉草,希望能湊夠下半年的用量。”


    幾位堂老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此次出事的是一號院,林湘雖然很冤枉的,但她心裏也覺得有些慚愧,畢竟是她沒有看顧好的原因。


    “邢堂主說得辦法不錯。不過,我們還可以用其他的方法,盡快湊到足夠的飛葉草。”


    眾人連忙疑惑朝她望去,“什麽辦法?”大堂老問。


    “其實飛葉草往年都有分派給不同藥田的人種,按照慣例,如果收成特別好的話,她們可以將超出規定收成的飛葉草收起來,自己拿去藥樓兌換丹藥,或者拿去販賣換成靈石都可以。”


    “不錯。”二院管事齊夏附和道。


    “哦。對……還有這事,我都給忘了。”邢向東恍然大悟。


    四堂老表示懷疑道:“就算如此,那藥工身上能有多少飛葉草?”


    林管事衝他笑笑,“一名藥工身上或許不多,也就幾十株吧,可如果是十個藥工,甚至是二十名藥工身上的飛葉草都交出來的話,那數量也不少了。”


    “說得沒錯。”一直沒說話的沈鶴此時笑起來,“二百株飛葉草能煉製二千枚養氣丹,雖然數量上還遠遠不夠,但至少能解燃眉之急。”


    “就這麽辦吧。”最後由邢浩東拍板,此事就這麽決定了。


    第二天,執事堂發出二則消息。


    第一則是藥田三院的安桐和蕭語鳳兩名女藥工因私人恩怨蓄意損毀三號小藥田的飛葉草,被剝奪身家,趕出百草堂,永世不得再踏入一步;三院管事許向芹因看顧不當,被罰一年奉薪。


    第二是從即日起,上交三十株飛葉草的藥工,從下個月起,自動晉升一級。如果是高級藥工,則可以前往藥樓選擇兌換同等量的丹藥或靈石。


    對於第二則消息,許多藥工是趨之若鶩,有飛葉草的自是興奮不已,忙著上交,沒有的則隻能望洋興歎。


    葉子得知許向芹竟然隻是被罰了一年的奉薪。臉上當即就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葉兒,你笑什麽呢?”樊丹丹剛捉完蟲,一抬頭便看到葉子嘴邊隱去的笑意,連忙問道。


    “沒笑什麽。你捉完沒,捉完我好澆水。”


    “哦。再等下,剛才我晃眼看到一隻,轉個頭竟然就不見了。我非得找到它不可!”樊丹丹連忙又伏身趴在蘇葉上麵。一寸一寸的翻找起來。


    看著樊丹丹毫無心計的側臉,葉子不由得想起了一年前,她在藥樓裏看到的一幕--


    那是葉子剛到百草堂半年左右。那天她本來是要去藥樓上交新收上來的草藥,因為樊丹丹有事外出了,她一個人忙到天黑才收拾完,便趕著去藥樓交任務。


    剛走進藥樓大門。她就看到藥樓的左側牆角邊上有兩個鬼崇的黑影。


    定晴一看,是許向芹和一名藥樓的煉丹師。煉丹師將兩隻灰色的乾坤袋迅速塞到許向芹手裏,並迅速的朝四周張望了一下。


    出於本能或者直覺,葉子閃電般的退後兩步,故意弄出聲響重新跨入藥樓後。許向芹已轉過頭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當時她若無其事的迎上前,朝對方淡淡的行了個禮,而後將自己藥田內的收成交給煉丹師。並做好了登記,才轉身離開了藥樓。


    第二天藥樓就傳出消息。說是庫房失竊,丟了不少的貴重藥材。


    此時想來,可能許向芹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對她抱有猜疑,才會借著打擊三院的事,同時栽髒到自己頭上,好借此將自己趕出百草堂,以掩蓋她行盜的事實。


    不過,讓葉子覺得疑惑的是,以百草堂的反應來看,這次的事情應該是很嚴重的,可許向芹卻隻是象征性的受了些無關痛癢的責罰,怎麽看都透著奇怪。


    難道,她有後台?


    葉子隻能做此猜想,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麽她一名小小的管事,竟敢聯合藥樓的煉丹師偷盜大量的藥材。


    能夠讓許向芹依仗的,必然是百草堂比較有身份地位的人。


    整個百草堂,除了雲遊在外的三名碧虛真人的弟子外,兩位堂主和堂老是身份最高的,會是他們其中哪一個呢?


    難道是三堂老?


    鑒於之前三堂老的“惡劣”表現,葉子不得不做此猜想。其實對於這些事,她一點都不想關心,更不想理會。


    可無奈,即便那件事過去了這麽久,她也一直裝聾做啞,隻字不提,對方依舊不肯放心。這次隻是嫁禍,下次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


    與其被動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不如主動出擊,給對方一個措不及防,以絕後患。


    打定主意,樊丹丹的蟲也捉得差不多了,隻待葉子澆完最後一遍水,明天就可以收取蘇葉了。


    晚上,待樊丹丹熟睡後,葉子閃身進入空間,將已收妥的草藥每一種都選了一些,放入一隻單獨的乾坤袋內。最後,她將份量不輕的飛葉草也加入了其中,第二天一早悄悄的將乾坤袋扔到許向芹必經的路上。


    親眼見到許向芹將乾坤袋揣進懷裏後,葉子才轉身朝一號大藥田方向去。


    沒走多遠,就迎麵遇上了林湘,對方正笑意不明的朝她走來。葉子心裏咯噔一下,就在她思忖著剛才的小動作有沒有被發現時,林湘率先開口了。


    “今天你們要收蘇葉了吧?”


    “是的,林管事。”葉子迴道。


    “好,仔細些,你運氣不錯。”說完,她便笑著錯開身子,往前麵走了。


    被莫名誇讚一番,葉子直覺怪怪的,可又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何用意,想不通,她隻好把怪異的感覺壓下,快步朝大藥田那邊走去。


    大藥田的藥長唐燕在百草堂做了十七年藥工,修為也達到了築基一層,按資質,她應該是比許向芹更有資格升任管事之人。


    三年前,唐燕是大藥田的藥長,而許向芹是一號藥田的高級藥工。


    上一任三院管事順利的升為執事後,本來眾人都以為唐燕會成為三院的新管事。可出人意料,最後卻是許向芹得到這個位置。


    中間有什麽曲折或故事,葉子並不清楚,但兩人自此水火不容之事,卻是傳遍了整個藥田。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葉子相信唐燕不會讓她失望。


    唐燕正在大藥田內視察草藥的情況,葉子不動聲色的靠攏過去,輕唿道:“唐藥長。”


    “恩。”


    兩人平時並無交集,唐燕瞥了瞥葉子,冷漠的應了聲,轉身繼續視察草藥。


    葉子假裝低頭觀察藥田內的草藥,一臉鬱悶的歎了口氣,“說起來,我也真是倒黴。不知道是得罪了誰,竟然被人冤枉損毀了飛葉草。”


    唐燕聞言,轉頭奇怪的看向葉子,“嗤……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葉子一臉迷茫的迴望對方,“我與安桐、蕭語鳳兩人素無交集,不可能得罪了她們呀。除非……”


    “除非什麽?”唐燕目不轉晴的年看著她。


    “如果是許管事的話,還說得通。哎,可能是她對我有誤會吧。”


    唐燕很感興趣的問道:“什麽誤會?”


    葉子佯裝為難,猶豫了好一會才吞吞吐吐的說道:“事關重要,我還是不要說了罷。”


    說完,她急急的轉身欲走,卻被唐燕一把拉住,衝她喝問:“到底是什麽事?”


    “唐藥長,你、你弄痛我了。”唐燕人長得嬌弱,沒想到手力還挺大的,葉子感覺自己的手臂就像被鐵鉗給箍住了一樣。


    唐燕連忙鬆開了手,臉上浮起一抹不自然。


    雖然對於唐燕的反應,葉子覺得有些奇怪,但這不是今天的重點。


    在唐燕的一再催促下,她才將一年前在藥樓撞到許向芹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完,唐燕思忖了許久,最後才惋惜不已的直搖頭。


    “過了這麽久,什麽蛛絲馬跡也消失了,憑借你我的片麵之辭,根本沒有一點勝算,反而容易被對方反咬一口。你今天特意過來,應該就是為了此事吧,可惜……”唐燕眼帶嘲諷的看向葉子,“如果是一年前你告訴我,我定能讓她滾出百草堂。”


    被對方看穿了意圖,葉子索性也直言不諱,“不錯,我正是專門過來找你的。不怕告訴你,我就是妄圖利用你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過--”葉子衝她笑了笑,“我相信你不會拒絕。”


    唐燕望向葉子冷冷的說道:“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除非你有證據,否則……”


    “我當然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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