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走了!”

    “路上小心!”

    “阿姨再見。”小左馬上就跟上去了。

    車晨瞄都不瞄她一眼,就走了!小左吃力的跟上去。小左是用跑的,小左跑的時候,身體會左搖右擺,像一隻小企鵝。小左在後麵跑的氣喘籲籲的,車晨連看都不帶看一眼。

    車晨把車開的飛快。小左一點也不害怕,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還轉過頭去說:“你昨天晚上沒睡好啊!好重的黑眼圈!”

    車晨沒有要理她的意思,眼睛看著前麵的路。

    “睡不好開這麽快很危險。”小左也不理車晨,自顧自的說道。

    車晨還是隻是專注於他的路線,對於這個多嘴又多事的人說的什麽一點也沒聽進去,雖然他們之間的實際距離都不到二十厘米。

    車晨開始踩刹車,車逐漸的慢下來。小左以為是她的勸告在起作用,心裏暗暗地有種滿足感。車最後停了下來。小左的意識裏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到了,下車!”小左往外一看,是個車站。

    “這裏不是學校啊!”

    “我沒說過送你到學校!”

    “不是順路嗎?幹嘛這麽小氣!”

    “不順路,我要去接學姐!”

    “我不去做公車,我會迷路的!”

    “坐車你都會迷路?”車晨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這個女生,表情複雜,內心更複雜。

    “下車!”

    “我真的會迷路!”

    “下車!”小左看著兇神惡煞的車晨,乖乖的把門打開,一隻腳下去了,另一隻腳也慢騰騰的往外伸,伸到一半的時候迴頭楚楚可憐的看著車晨。車晨絲毫不為所動,歪著頭,睜著眼睛看著,仿佛在說你快點,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小左嘟嘟著嘴,滿臉不情願的下了車。車晨狠狠的把門關上。車揚長而去,小左看著漸漸遠去的車,一直看著,直到那輛車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初陽的天際。小左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才想起來自己今天穿的是車晨媽媽送的新衣服,裏麵沒有她的錢包和手機。小左就這樣被拋棄在一個無人的車站,身無分文,小左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可是她隻是慢慢的走到站牌那裏,坐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眼睛茫然的望著遠方。

    車晨大踩油門,他現在已經因為小左晚了,他知道安以右每天早上六點半就會準時到車站去坐車。現在已經六點半了,而他離安以右的路程還有十五分鍾。今天早上,這十五分鍾在他看來是這麽的重要,他在心裏祈求時間可以過的再慢一點再慢一點。時間仿佛沒有聽見車晨的祈禱,仍舊按著它自己固有的軌跡運動。

    車晨很著急,但是他越是著急越是看不到終點。當終點就在眼前時,車晨卻慢慢的把車停在離終點遠遠的地方。他不想進去,他害怕親眼看到他早就已經預見的結果。他安靜的等在車裏,望著那座有些破舊的老房子,房子的屋簷還有一些雕刻的石像,在現實它曾經的輝煌。石像下的長長地蔓藤植物攀爬而下,最後懸吊在安以右的窗前。那個現在敞開的窗戶,車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窗戶,關於窗戶的每個細節,車晨都要在晚上千百遍的想起。現在車晨又在看著那扇窗戶了,就如同他每天晚上做的那樣。最後車晨撥通了安以右媽媽的電話。

    “小晨啊!”

    “阿姨,以右還在嗎?”

    “她啊!剛出去,上學去了!”

    “哦,我知道了!”

    “小晨,不要怪阿姨多嘴啊!昨天的那個女孩子是誰啊?”

    “一個搭順風車的朋友。”

    “哦!”

    “阿姨,我也要上學去了,那下次再聊啊!”

    “恩!幫阿姨向你媽問好。”

    “好!再見。”

    車晨已經很久都不記得這種失望的感覺了。他以為他早就習慣了,但是今天早上這種感覺特別鮮明的貫穿他的心髒。

    車晨慢慢的把車轉了一個彎,然後轉過頭,最後看了一眼那扇被他看了幾百次仍舊沒有看膩的窗戶。然後發動車子。車子駛上了大路上。車晨的眼睛卻不在路上,還在看著在後視鏡裏的那扇窗戶,窗戶越來越小,直到最後變成了一個黑點,消失在初陽的天際線上。

    車現在勻速的向前開著,車晨盡量開的慢一點再慢一點,好等到學校的時候那種失望的情緒已經消失,他可以和往常那樣和同學說笑和朋友聊天,認真的聽清楚老師要他做的每件事,保證他的開朗的那麵完美的那麵,展示在大家麵前。他是傳奇,他就必須時刻記得。

    車在過天橋,江上的日出的鮮紅映在車晨的車上,也映在車晨的身上。

    日出的紅看起來暖烘烘的,車晨搖下窗,轉過頭去,出神的看著。清晨的微風帶著江水的濕氣拂麵而來,車晨的臉映照上陽光的顏色也顯得鮮紅。

    “我愛他轟轟烈烈最瘋狂。”

    “媽媽啊!什麽事啊?”

    “小左在你的旁邊嗎?”

    “找小左幹嘛不直接給她打電話啊!”

    “打給你不是一樣!叫小左接一下電話!”

    “她……我們剛到橋邊,她這會正在看江上日出。對,看日出。”

    “看日出啊!”車晨媽媽笑了,想不到那個小子還挺浪漫的!“小左的錢包和手機都落在家裏了,我已經叫老張開車送去了。”

    “什麽?”車晨突然激動起來。

    “小左的錢包和手機落在家裏了,我已經叫老張開車送過去了,叫小左不要擔心。”車晨媽媽再說了一次,根本還是個孩子嘛!什麽傳奇不傳奇的。

    車晨的眼前馬上浮現了小左下車時的楚楚可憐的眼神。小左瘦弱的,風一吹就要倒的身軀,和小左那雙明亮的會說話的大眼睛。小左說:“我真的會迷路的”的時候的快哭的神情。車晨突然很緊張,不知道小左一個人在這樣的冷風中,等在車站,身無分文,沒有人可以找沒有人可以知道的會是什麽樣子。車晨猛踩油門,車像風一樣飛出去,朝著小左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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