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攝政王的死亡,聞上去沒那麽淡卻發展很快的血腥味在整個大殿裏暈染開。


    幾乎每個大臣都聞到了帶點腥味的血氣。


    到了他們如今的職位,自然不可能真一輩子沒見過死人。


    但死在上朝的大殿上,還是被當朝陛下親自捅死的,這絕對是每個人做夢都沒想到的體驗。


    本朝開國以來向來是流行文縐縐的辯駁,就算是誰惹怒了皇帝,抄家斬首,那也都是拖出去才幹的事。


    怎麽如今,陛下親自動手了。


    滿朝文武誰也沒敢說話,俱都安靜的唿吸都不敢大聲,聽著耳邊小皇帝清脆響亮的聲音迴旋在大殿中。


    “朕便是天,朕便是地,你們若是想掀翻了朕這天,踩塌了朕這地,好啊!來看看朕手裏的刀願不願意!”


    全場寂靜無聲。


    紀長澤罵完了人,又慢吞吞的走了迴去。


    坐在了自己的龍椅上後,對著十分有眼力勁的趙嶺不知道從哪裏弄上來的一盆水洗了洗手。


    剛剛雖然他動作小心,但還是有一部分的鮮血沾染在了手上,隨著洗手動作,血腥慢慢蕩漾在了水中。


    “諸位愛卿對朕方才所說可有什麽異議的?”


    “若是有,不妨直接站出來,朕聽著便是。”


    他的聲音已經沒了怒意,平平淡淡的像是在普通上朝一般。


    這些早就習慣了欺軟怕硬的臣子們果然沒一個人站起來,就算是骨頭硬朗的,瞧見紀長澤這副模樣也知道了。


    陛下根本不是他們一直以為的隻會玩鬧昏君。


    他這些年看似是沒長大,實際上心底一直記著呢。


    就算是骨頭再硬又怎麽樣,這位陛下下手可不會手軟,他大可以慢慢的將敢置喙他的人骨頭一點點敲碎。


    當硬骨頭變成了碎末,自然也就硬不起來了。


    沒人再敢對這位沉寂十幾年,一出手就震撼全朝臣的帝王說什麽了。


    他們隻馴服的跪在地上,聽著上方趙嶺揚聲說出帝王的安排。


    滿朝臣子,幾乎直接去掉了三分之二。


    不管以前是多大的官,出去了有多少人捧著,在麵前擺著的一具攝政王屍體下,他們也隻能隱藏住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其實心底都是清楚的。


    他們從前跟著的主人是攝政王,如今攝政王死了,他們能保住命已經算是不錯。


    而事實證明,還是會有一部分實在罪大惡極的臣子連命都保不住的。


    在這三分之二裏,光是被當場拿下的朝臣就有將近三十位。


    他們大聲唿救,說冤枉。


    淒厲的聲音仿佛真的滿滿都是冤屈,上方的年輕帝王神情卻絲毫沒有變化,就那麽麵無表情的看著這群人被拖下去。


    沒有選日子,也沒有選場地。


    直接在大殿門口強製他們跪好,一身血腥氣,穿著鎧甲的將士抽出刀,在他們越發瘋狂驚恐的慘叫中重重揮下。


    隨著人頭落地的聲音,前一秒還在活蹦亂跳,甚至前半個時辰還在宮外相遇跟同僚們打招唿的這些朝臣就沒了動靜。


    巨大的血腥氣幾乎要將整個大殿包圍。


    一些膽小的官員已經嚇得身子顫抖,跪在地上頭重重挨著地麵瑟瑟發抖的不敢出聲。


    此刻,大家倒都是麵色慘白的。


    一眼看去,全朝白如紙。


    比起他們,年輕帝王的心理素質顯然十分強大,死了那麽多人,他連眼睛都沒眨,隻一雙修長手指敲打在龍椅上,看上去甚至仿佛還覺得有點無聊。


    偶有大膽的臣子小心翼翼抬頭去看,瞧見之後又忙不迭的匆匆低頭。


    可以想見,從此朝堂中最令人恐懼的存在便是這位寂寂無名了十幾年的年輕帝王了。


    殺了人,空出了位置,自然要新人上位。


    朝中能用的臣子自然不光是隻有這一個大殿的,還有一部分人並不上朝,或者說是他們的存在類似於實習生,需要熬個好幾年才能露頭。


    這些實習生們大多都是每年科舉下來的人才,不少有才華但錚錚傲骨的都被打壓著無法出頭。


    熬不住的隻能選擇外放做個小官,熬得住的時間久了也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但無論如何,人數多就是好,紀長澤暗地裏讓人調查得來的數據到底還是讓他留下了一部分的人才。


    趙嶺繼續念著紀長澤看好的人名單。


    這些人未必正在朝堂上,就算是在,官職也不會太高。


    正在跪著的人聽到自己的名字嚇了一跳,趕忙戰戰兢兢的跪出來。


    還不等心髒緊張到炸裂,就聽到了後麵。


    原來不是要問罪,而是升官。


    大驚之下便是大喜,多年苦熬終於升官,哪怕此刻鼻間還能聞見上一任的血腥味,這些官員也還是忍不住砰砰磕頭。


    而一部分沒有在大殿上的人,自然要需要太監去傳了。


    好在紀長澤耐心十足,反正最大的死舅舅已經做了,剩下的時間大把,他不著急。


    那些還不知道朝堂上發生了什麽事,正埋頭做自己事的人沒意識到即將天降升官。


    某個小辦公院裏。


    一年輕人正在埋頭抄寫文書,抄寫其實雖然累,但也並不會讓人覺得如何,但問題是,這些文書全都是一些陳年舊事,就算是再抄寫一遍也沒什麽用處。


    說白了,他正在做無用功。


    坐在其他桌子上的小官瞧見對方抄的頭也不抬的模樣,眼底露出同情神色:“聽說當初他可是探花郎,如今也未免太落魄了。”


    “莫說話。”


    離著他比較近年紀也比較大的官嗬斥了小官:


    “他可是得罪了攝政王才會這般,你若是再多嘴多舌,小心落到跟他一樣的下場。”


    小官趕忙閉嘴,生怕自己當真也要步了這個曾經天之驕子,如今隻能做一些最基本簡單工作同僚的後塵。


    聽到他們說的話,年紀並不算很大的抄寫者眼底露出一絲自嘲,沒有停下手裏的工作。


    正抄寫著,外麵突然傳來了腳步匆匆的趕路聲,接著便是兩個太監走了進來,看身上的穿著,他們是禦前伺候的大太監。


    那個年紀比較大的官員立刻起了身:


    “諸位公公好,不知諸位來此可是有什麽要事?”


    這兩個大太監也並不多說,隻掏出名單,喊道:“陛下召葉麟覲見。”


    這話一出,所有官員都有些詫異的將視線放到了那正在抄寫文書的年輕官員身上。


    葉麟也有些驚訝,但這些年的打壓磨平了他一部分的心高氣傲,也沒多說什麽,放下手裏的筆便跟著大太監出了院子。


    緊接著,他又跟著這兩個大太監去了別的辦公地點。


    都是精準點名,都是話不多說。


    有的人是發絲已經有了白發的多年小官,有的是還年輕氣盛充滿好奇詢問的年輕人,有的是氣質沉穩,一直在揣測的中年人。


    此刻,這些還沒有到朝堂上的人,包括他們自己在內都不知道陛下為什麽要召見他們這些小官。


    直到到了大殿門口,看到了外麵的屍體,手拿武器站著的將士們,這群人才意識到,必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進入之後,所有看見地上死不瞑目躺著的攝政王後,眾人才鬆了口氣。


    他們或多或少都被攝政王或者說是攝政王這一脈的人打壓,隻要這次變化攝政王不是贏家,他們的性命應該就沒什麽關係。


    果然,當眾人跪下時,封他們各種官的旨意便下來了。


    用天降餡餅來形容也不為過。


    他們興奮,激動,當接了旨意,抬起頭時,這些情緒便都在看到上方一身玄色龍袍安靜坐著的陛下時統統沉澱了下來。


    跪在這裏的沒有蠢人。


    當與那雙布滿威嚴的視線對上,他們便都明白了。


    陛下根本不是一直表現出的那般昏庸放任攝政王。


    他勝利了。


    將整個朝堂弄得烏煙瘴氣的攝政王倒下了。


    而他們並沒有被陛下忘記。


    陛下一直都記著他們,隻是從前礙著攝政王才不敢啟用。


    如今攝政王一倒下,他們便立刻被陛下提到了朝堂來。


    此刻,他們是無法形容心底的激動和受寵若驚之感的。


    當意識到在自己鬱鬱不得誌時,其實這個天下最大的人,帝王正在仔細的觀察他們,認可他們,他們便覺得心底仿佛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他們再次對著上方人磕頭,口稱萬歲萬歲萬萬歲。


    即使沒有人多說一句,語氣也能讓人感受出他們對於年輕帝王的擁護和忠心。


    紀長澤看著底下的新朝臣們。


    這些朝臣將會是他的第一屆班底。


    他們注定了要更忙碌,也得到的更加多一些。


    當他們垮過上一任失敗者的屍體,就該清楚他們未來隻有忠心帝王這一條路可以走。


    那麽現在朝堂上的格局就變成了,三分之一的老臣,一部分的女臣,還有一部分剛剛從底下提起來的臣子。


    空出來的位置還是很多的。


    一部分也是人才還真挺難找,另一部分也是紀長澤刻意而為。


    他要用女官,要告訴天下人女子也能當官,女人隻要有實力也照樣可以撐起一切,大肆宣稱招收女官是最快速的法子。


    新的旨意很快決定了。


    這一次沒有人敢反對。


    雖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反對的人都躺在地上去喝孟婆湯了,但也從側麵說明了紀長澤現在還是挺有威嚴的。


    十五歲的小皇帝如此安慰自己。


    在紀長澤說著新的政策新的規定時,那些一身血腥氣的將士們就勤勤懇懇的搬運屍體。


    將半個時辰前還是朝堂中一員的大臣們拖下去。


    他們死了也不代表真的就完事了。


    這些讓紀長澤忍無可忍直接殺了的官員百分之九十都是貪心太過,這也就意味著他們的府中藏著大量的財富。


    紀長澤會直接派人去抄家。


    至於他的家眷,在這一點上,小皇帝並沒有要株連九族的意思,株連九族的確是可以震懾到旁人,但紀長澤還是不大喜歡這樣做。


    當然了,他這樣也並不是寬容,而是十分自信自己就算是不用這麽駭人的方式,也能壓得住官員們。


    年輕的帝王並不是那麽心慈手軟,之後的每一天裏朝堂上的新官員們都會意識到這一點。


    在這樣詭異的一邊開會一邊搬屍體的環境下,紀長澤宣布完了自己所有的新規定。


    說完了,他還非常民主的問了一句:


    “那麽有人想反對嗎?”


    整個朝堂上沒人說話。


    紀長澤安靜等了三秒鍾:“好,既然沒人反對,那就這麽做。”


    “如今朝中空出了許多位置,留下來的愛卿們就多多操心一下。”


    朝臣們誰敢說不啊,隻能諾諾稱是。


    等著年輕的帝王說了下朝,自己先走了,剩下的人才慢慢找迴了說話的語氣。


    隻是就算是能說話了,在滿是血腥氣的大殿中,他們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留下來的官員全都是沒什麽派係,也沒犯錯過的。


    從前不管他們有沒有阿諛奉承攝政王,至少他們本人是沒做什麽比較喪盡天良事情的。


    這也從側麵說明了,他們的膽子比較小。


    今天發生的這一出實在是把他們嚇得不輕,麵麵相覷硬是沒人敢討論什麽,甚至還有膽子特別小的將手揣在袖口裏就往外走。


    急慌慌的,估計是打算迴去跟家裏的老人商量商量。


    與這些嚇破了膽子的老臣子們相比,女臣跟新被提拔上來的臣子們就顯得從容多了。


    女臣們是單純的從一開始就知道內情,她們為了這一天不知道練了多少次。


    因為清楚知道女子想要在朝堂中立足要比旁人更加不容易,他們更加注重自己在旁人眼中的形象。


    至少不能是驚慌失措的。


    於是在一眾臣子中,她們是最先反應過來的,目不斜視一起走出了大殿。


    外麵有小太監引路。


    既然已經公開了身份,日後她們自然也不用再以皇帝妃子的身份住在後宮裏了,考慮到這些女子們大多無家可歸,紀長澤特地給她們在前朝辦事的地方騰出來一個住所。


    當然也不是光給女子蓋的,紀長澤要的是男女都能為他做事,而不是女官因為是女子就比較特殊了,若是這樣,旁人也不會以平等的視線去看待她們。


    考慮到了這點,他給男官們也弄了一些住所。


    以後這就是一部分沒有在京城安家的官員宿舍了。


    品低低的話是需要多人一起合住的。


    品級高了就能單獨住。


    要是再為朝廷做出什麽特殊貢獻的話,那紀長澤還能在京城賜給對方一個宅子。


    畢竟這幾天簡直大抄家,他手裏的宅子田地可不少。


    女官們一個個神情平靜,步伐姿態相當沉穩,剩下那部分剛剛上位的新官員們終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了。


    “陛下方才的意思是,下一任的科舉招收女子?”


    一個中年官員不可置信的開了口,還是有點懷疑今天是不是在做夢。


    要不怎麽被打壓多年的他突然熬出頭升官不說,還得知了陛下讓女子當官,而且看這個情況,是以後隻要有本事,女子就能一直當官。


    “正是如此。”


    比起其他或多或少有點接受不了的臣子們,葉麟最快接受了這個消息。


    “陛下當真是包容萬象。”


    不光接受了,他還很讚歎。


    有個官員認識他,見到他這副讚歎滿滿的樣子,一時間甚至都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認知才有錯誤。


    “葉大人難道不覺得此事實在是太過荒唐?”


    “荒唐?”


    在這點上葉麟說出來的話跟紀長澤的一樣一樣的:“從前攝政王把持朝政,不服從攝政王的人無論有多少才華抱負都出不得頭,願意唯他馬首是瞻的哪怕是個草包也能高官厚祿。”


    “這才叫荒唐!”


    他說的斬釘截鐵,認為帝王這個決定沒錯的態度十分堅決:“若是各位對陛下招收女官有異議的話,為何不想想是因為男子能為陛下做事的太少了。”


    “若是你我足夠優秀,陛下就算是招滿朝堂的女官,又和我等有何關係?”


    誒?


    他這麽一說,那的確感覺就很不一樣了。


    能被打壓這麽久都不願意對攝政王低頭的,心底都有著傲骨。


    和那些看不起女官的朝臣們不一樣的是,那些朝臣是看不起女官,他們這票人是誰都看不起。


    比他們優秀的人,才能得他們高看一眼。


    比如說默默無聞關注他們多年,隱忍著裝瘋賣傻許多年,一舉將攝政王弄死的年輕帝王。


    眾人心底自信,當今陛下如今掌權,他並不像是攝政王那般,隻要願意對他拍馬屁就能上位。


    陛下那是隻看才華。


    隻要他們有才華,就不愁加官進爵。


    那麽女官不女官的,何必在乎那麽多呢。


    他們自己都被打壓了這麽久,哪裏還願意管這些。


    還有人自覺被葉麟這麽一說感覺想通了許多事,對著他拜謝,讚歎他心胸如同陛下一般寬大。


    葉麟:“倒也並非是我心胸寬廣,而是我家中有一胞妹,自小便聰慧無比,才智絕不在我之下。”


    哦豁!


    其他人都明白了。


    但凡是讀書人家,家裏有女子的,尤其是聰明女子的,多多少少都會有點遺憾感慨。


    若她是個男兒身。


    這身才華考科舉也是夠夠的了。


    可惜了。


    這些話往往伴隨著那些出生在讀書人家的女子前半生。


    等到她們出嫁後,才沒人去說這些了。


    因為除了她們的父母兄長,誰會去在乎她們是不是一身才華呢?


    被葉麟這麽一提醒,眾人也都開始迴想自己的家人,親戚裏有沒有天賦高的女子。


    陛下一看就是實幹派的。


    就算是未成婚的女兒他們不敢就這麽貿貿然送來,但是已經出嫁的和寡婦總行吧。


    如今朝堂上空出來這麽多職位,一個蘿卜一個坑的,這個時候可是最好的搶占先機的時刻了。


    看著這些原本還心底抵觸,但一反應過來自家人也能來到朝堂,甚至占據一個不錯官位的同僚們開始若有所思起來。


    葉麟也跟著若有所思。


    隻是他想的是,陛下是不是早就預料到會這般,所以才特地空出來這麽多的高官職位呢。


    沒錯,紀長澤就是故意的。


    向來都是利益動人心,紀長澤也沒打算遏製人向往利益。


    人隻要活著,都會追逐名利錢財。


    畢竟大家都想過得好,誰願意真的一輩子窮兮兮的隻能當個乞丐討飯。


    也就是古代人含蓄一點了,明明大家都很想高官俸祿,還要為了名聲擺出來一副“誒呀我對錢沒興趣,我真的一點都不喜歡錢”的模樣出來。


    說錢是一身的銅臭氣。


    但要讓他們免費打工一毛錢不給,你看他們幹不幹。


    貪官汙吏,一部分是對於權力的失控,也有一部分是對於金錢的。


    紀長澤幹脆劃下道來。


    你喜歡錢?行,朕給你。


    你喜歡權力?朕也有。


    但是你得老老實實認認真真的把朕交代給你的事辦好了。


    想要錢就跟朕要獎賞,別一天天的想著從本來就窮的百姓身上掏錢。


    他這個態度擺出來了,但get到的貌似隻有葉麟。


    不過也不要緊,日後的時間還長的很,這幫朝臣有的是時間慢慢體會年輕帝王到底想幹什麽。


    目前他們還是沒空去想這些的。


    朝堂一下空出來那麽多位置,留下來的人剛開始還慶幸保住了官位跟小命,然後就被山一般的公務壓倒了。


    處理本來就有的公務不是最難的,最難的還是陛下要開恩科。


    他要舉行一場大型考試。


    十分快速的那種。


    這次的考試不涉及什麽秀才舉人,就隻是單純的一個候補官大選。


    什麽是候補官呢。


    意思就是,這次考試雖然不能帶給他們終生的名譽,比如考上了就是秀才,就算是二考落榜你也是個秀才之類的。


    但考上的人卻可以直接選官。


    就算是最後一場落敗的人,也可以進入到官員學校裏麵進行培訓,等到培訓完了就能上崗。


    有些對朝廷科考不感興趣的人可能不理解這次和之前的區別,但那些讀書人卻都興奮極了。


    這麽說吧,以前的流程是,考試考試考試再考試,考了一大圈,人都能瘦個二十斤。


    而考完了之後去殿試,也不是說進了殿試就萬無一失了,這個時候要選出一甲二甲三甲。


    剩下的人過五關斬六將好不容易來了這,最終也隻能落個同進士。


    本朝的科考製度還算是比較簡單的。


    同進士們這個時候就要選官了,但因為是同進士,最終得到的官職就十分小了。


    要是沒點關係,估計一輩子都很難迴京。


    而留在京城的那些也沒那麽走運,大部分都是小官中的小官,想要晉升難如登天,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參加一次朝會。


    也就是說,考了一大圈,可能最後連個露臉的機會都撈不著。


    但這次不一樣。


    這次雖然也是考一大圈,可最後考上的那些人不用慢慢熬,直接就是一個官職上來。


    最後下來的一批也不用失去希望,能進官員學校培訓,培訓完了出來又是能直接選官。


    這簡直就是一條大路走的清晰無比,零套路零彎彎繞繞。


    而且,皇榜上清清楚楚寫清楚了現在需要的官職。


    光是一品就有三個。


    更別說是二品三品。


    要是打個比方的話,就相當於是現代大家一起考公務員,以前是考上之後咱們就是一個小職員,隻不過吃公家飯日後也能升職說出去麵子上挺好看。


    但這次考試直接改了規則。


    跟考生們說:考吧,考上了第一直接讓你當市長。


    這就算是鉚足了勁也要考啊。


    與這個大消息一起震驚世人的,就是皇榜上清清楚楚寫的女子也可考試了。


    不限性別,不限身份,不限年齡。


    隻要你有真本事,你就能考。


    就算是拿不了第一當不了市長,考撇了當個鎮長還是沒問題的。


    全國都可以說是轟動了。


    在一部分人還在那抗議“不行!女人怎麽能也考試!”的時候,正有聰明人已經買了書迴去瘋狂補課了。


    是的,這次考試真的零套路,直接劃範圍。


    紀長澤倒是也認可多方向人才,但仔細想想,多方位當然好,專精的話也不錯。


    至少此刻他真的很需要無數萬能下屬來給自己撐起一片天。


    沒有下屬可以壓榨的日子想鹹魚都鹹魚不起來。


    尤其是朝堂上他留下的那一部分負責運轉的官員們本質上也不算是很能幹,隻能說是無功無過。


    女官和新官們倒是很給力,但他們人數少,再怎麽廢寢忘食,也不可能真的一口氣解決所有事。


    紀長澤不得不一邊催促著他們趕緊搞考試選拔人,一邊滿天下的找那些當初被攝政王迫害出朝堂的能幹臣子們。


    萬幸,這些臣子們看不順眼的是攝政王,對於年幼的小皇帝,雖然有些失望,但也談不上恨意。


    如今知曉小皇帝竟然一直都是在裝作昏庸模樣,倒是也都接受良好。


    再加上紀長澤說服了一位很有威望的老臣幫自己拉皮條,好歹召迴了一些。


    他們迴來的時候甚至是愧疚的。


    對於這些老臣們來說,忠君愛國已經是刻到了骨子裏的事。


    當初攝政王把持朝政,小皇帝完全不管,搞得滿朝堂烏煙瘴氣的,他們離開時是憤然的但也不覺得自己有錯。


    結果如今才知曉。


    原來陛下從來都沒有昏庸過,他隻是還對抗不了攝政王,不得不裝瘋賣傻韜光隱晦而已。


    當下,不少人便覺得內疚了。


    當初若是他們選擇了相信,陛下也不至於難到了想要找親信隻能找來一群女子。


    因為這點愧疚,對於紀長澤的女官政策,倒是也沒人說什麽。


    就算有一些比較古板的老臣張張嘴想說什麽,也先被紀長澤賣慘哭迴去了。


    大略就是:“當初朕身邊除了趙嶺沒有一個人可信,朕不敢找朝臣因為朝臣可能會覺得攝政王比朕可靠多了,朕也不敢去民間,鬼知道對方會不會嫌棄無官職背叛朕。


    最後隻有那些女官願意幫朕,忠心耿耿助朕,如今她們幫了朕,朕怎麽能卸磨殺驢。”


    反正就是怎麽慘怎麽來,對這些特別特別忠心他,對他本人沒意見,隻是思想古板的老臣,耍無賴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果然,小皇帝一哭,本來就心中有愧的老臣就算是覺得這樣做不妥,也開始覺得自己沒什麽反對立場了。


    當初丟下小皇帝辭官的人是他們。


    小皇帝身邊沒人不得不啟用女官,如今他們迴來了又要求對方趕人,那成什麽人了。


    在紀長澤的一哭二鬧三賣慘下,這些迴來的臣子們到底還是沒人再說什麽了,如同一頭頭勤勤懇懇的老黃牛一般,開始盡心盡力的為朝堂做事。


    除了女官這一點讓他們覺得有點不適應之外,如今的朝堂他們簡直太喜歡了。


    雖然有那麽一點亂,還有那麽一點的忙,又有那麽一點的缺人。


    但是沒了攝政王啊!


    自從攝政王死後,天兒是那麽藍,雲兒是那麽白,就連看見女官都不感覺窒息了。


    尤其是在自己忙得累死累活,女官能幫忙的時候。


    同時,紀長澤也開始宣告天下。


    朕的妃子不是妃子,是女官。


    朕搶的民女也不是民女,是女官。


    我們是相當嚴謹的上下屬關係,感謝在朕被攝政王脅迫身邊始終被監視被侮辱(黃麵:我.日.你)的時候,這些女官不惜毀掉自己的名聲,假裝成是妃子來幫朕做事。


    現在朕恢複她們的名譽。


    當然了你不信那也沒辦法,但你要是言語侮辱或者付諸行動的話,朕會直接處置掉你。


    年輕帝王的態度擺的特別清楚了。


    這些都是功臣,你們要是敢冒犯,嗬!


    朝臣們:“……”


    誰敢冒犯啊。


    那一個個比男人還心狠手辣,這些天處理朝廷公務的時候,要是讓她們查出來什麽,一死就是一大片。


    聽說有個小官提前得到消息跑到女官宿舍去求情,女子被闖入閨閣應該驚慌吧?


    女官們的確驚慌了,驚慌了一秒,如夫人就直接拎著劍把人給宰了。


    陛下一句懲罰都沒有,還把透露給小官消息的人一起罷了官。


    世人都以為女子可欺。


    可女官不一樣。


    一來她們自己有底氣,不怕正麵剛,二來陛下願意給她們撐腰,隻要她們沒做錯,就絕對不會因為她們的女子身份而選擇置之不理。


    那話怎麽說的來著,自己強才是真的強。


    當她們對待別人的惡意也迴報惡意後,知道她們不好欺負的人自然不敢動手了。


    至於什麽大家都是同僚,怕鬧得難看,覺得麵子上過不去啊之類的。


    她們才不管呢。


    你不爽我就不爽我,要尷尬大家一起尷尬,現在忍了這一口氣,等待她們的就是得寸進尺,她們寧願被人家說母老虎,都不願意被誇一句溫柔。


    當然最主要的是。


    陛下在給她們撐腰啊。


    隻要她們沒做錯,陛下就一定會支持她們的。


    女官們越來越自信,辦事也越來越利落,一些男人剛開始還嘀嘀咕咕,後來發現人家根本不聽,說多了,他們自己都覺得沒意思了。


    主要是這種拿對方沒辦法隻能背後嘀咕的行為,他們自己都覺得看上去很猥瑣。


    葉麟作為紀長澤目前最看好的官員,對這件事一直保持著看戲狀態。


    迴了家就學給他妹妹聽,還煞有其事的給她分享經驗;


    “所以你選官之後要兇一點,若是有人敢對你言語冒犯,你直接懟迴去,實在不行告到陛下麵前,陛下必定為你主持公道。”


    葉麟妹妹很是無奈:“哥哥怎麽一副我一定能選中的模樣?”


    葉麟摸摸妹妹的頭:“我知曉你能,你才華不在我之下,若不是女子之身,怕是早就功成名就了,如今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個機會,哥哥希望你能抓住。”


    “陛下是好人,你隻要有才華,沒壞心,他必定會重用你。”


    隻看那位江姑娘,直接就領兵成了真真正正的將軍。


    隻要她自己不小看自己,從此之後沒人能小看的了她。


    葉麟妹妹點了頭,神情還有些猶豫:“但是我最近正在議親……”


    “還管什麽議親。”


    葉麟對此絲毫不在意:“你若是有喜歡的男子,哥哥定會幫你,你若是沒有,何必要在這件事上耽誤太多功夫,我們爹娘去的早,哥哥隻有你這麽一個親人了。”


    “我知曉你不喜歡相夫教子,從前我還有些擔心,如今既然女子能當官,你就算是不成親那也無妨。”


    他的想法在當下可以說是離經叛道的,但對於一個並不想議親又深知這樣“不對”的妹妹來說,絕對是最大的支持。


    女子放鬆的笑了,重重點頭:“嗯!我不議親,我要好好考,選官後,造福一方!”


    葉麟看著妹妹眼底的期待,心底也覺得幸福極了。


    他這幾天看似看戲,實際上是始終跳躍在維護女官第一線,就是為了能給妹妹鋪路,不過最近很奇怪,他還沒來得及幹什麽,那一個個老頑固卻都神奇的不再提“怎麽能女子當官巴拉巴拉”了。


    搞得正打算暗搓搓輸出的葉麟相當懵逼。


    這群人集體轉性了嗎?


    紀長澤還不知道自己的下屬名單裏即將出現一位大神級人物,他正翻看著手裏的公務,看完了,隨手扔到了一邊。


    “之前誰說女子不能當官來著?把他給朕叫來。”


    這是紀長澤這幾天的日常活動,誰要是逼逼賴賴女子當官的事,他就把自己的活推給對方,美其名曰讓對方提前感受沒有女官的生活。


    很快,一個老臣就苦著臉進了大殿。


    年輕帝王帶著溫柔笑容:“愛卿昨日是不是與人說,女子當官著實荒唐啊?你別怕,朕不是想罰你,朕是想讓你提前感受一下……”


    早早就聽說了帝王最近喜歡幹什麽的老臣一邊聽著,一邊眼睛看向那厚厚厚厚的一摞公務,臉上的苦瓜臉更苦了。


    紀長澤一說完,他就啪的跪下:


    “臣覺得!女子當官實乃善舉!!臣無異議!”


    滿心期盼對方幫自己處理公務的年輕帝王:“……嘖。”


    這群人能不能有點立場。


    反對就要有反對的堅持和立場。


    真是!!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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