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紀長澤每天在騰盛耳邊嘰嘰咕咕,再加上有柳書然在旁邊做對比,直到騰盛大哥順利進到監獄,騰盛也沒如他所願去找自己父母求情。


    還求什麽情呢,就跟柳翩然說的一樣,你拿人家當兄弟,可正是因為如此,被兄弟捅一刀跟被路人甲捅一刀的感受能一樣嗎?


    騰盛大哥來求原諒,隻不過是因為現在無路可走。


    至於柳書然來求原諒,不過是當初選擇了一條更適合自己的路,等到這條路走的不順心,於是又想到了另一條路一樣。


    騰盛的確容易心軟,奈何兩個朋友都不是這樣,被他們影響著,他慢慢的,心底那最後一絲心軟也沒了。


    可不是嗎!


    好家夥你害老子的時候沒心軟,現在求原諒指望老子心軟?


    想得美!


    柳書然之後果然也瘸了。


    可惜瘸也是白瘸,柳翩然依舊是冷冷淡淡的,下手倒是毫不客氣,吞並了柳書然不少資產。


    一直吞了當初自己失去的三倍多,他才收了手,接著就不再見柳書然了。


    紀長澤沉迷拍電影,找鹿幸阿姨要了個劇本,轟轟烈烈的拍起了一部青春校園劇。


    裏麵的男主出生豪門,醒來是在五百米大床上,有著一個金廁所和一個金馬桶,上學校都是用直升機。


    當然這部校園劇講述的不是愛情,而是男主角在這樣墮.落的環境下依舊能夠勤奮學習,上進努力的故事。


    天知道鹿幸阿姨知道紀長澤希望自己寫個什麽樣的劇本時表情是什麽樣子的。


    還真別說,這部電視劇還真火了。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道具都是真的,於是帶動了大批量吃瓜群眾。


    紀長澤拍了幾部電視劇後覺得自己很適合娛樂圈,索性就在娛樂圈投資起來,他手裏有錢,眼光也算勉強有,自身有靠山,圈子裏的人恨不得把他當成祖宗捧。


    慢慢的,紀長澤有了點經驗,就開始進入到自家公司去。


    一開始,紀父的表情是驚恐的。


    他一度懷疑兒子是不是要把公司折騰破產。


    好在紀父自認為現在還活著還能看著點兒子,再加上紀長澤之前在娛樂圈搞的那幾個小公司也不錯,這才稍微放手。


    結果紀長澤做的居然還真不錯。


    當然了,跟那些十分有天賦的人肯定沒法比,可守成是絕對夠了。


    柳翩然作為幫助紀長澤的那個人,被紀父給了個大紅包。


    確定兒子的確是看著像模像樣後,紀父高高興興退休,讓兒子上位。


    說來也是淒慘,人家家裏都是父親把握權利不肯下去。


    到了他們家,他想下去很久了,可兒子不爭氣硬是沒本事上來。


    紀長澤這下子是真的成了名副其實的霸總了。


    出入都有一堆人隨行,瞧著特別有牌麵,身後還是跟著那位兢兢業業內心吐槽表麵依舊能完美完成任務的助理。


    助理還挺高興。


    自己這相當於是從太子身邊的小太監變成了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啊。


    啊呸,他才不是太監!


    首富退休,兒子上位。


    這件事無論是從哪個方麵來說都值得好好報道一下,尤其紀長澤跟他低調的爹不一樣。


    人家可喜歡被采訪了。


    每次采訪,都必定要說那麽固定的幾句。


    “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管理公司,我爸他之前一直想培養我,但我對這方麵沒興趣。”


    “為什麽最後還是接管了公司?因為我也有兒子了,想我兒子以後也像是我年輕的時候那樣快活瀟灑,啊對了,說起我年輕的時候,那日子過得叫一個快樂啊,不像是現在早上九點就要起床,晚上十一點就要睡覺……”


    “我兒子乖,懂事,聽話,天賦也好,我爸都說他很合適繼承家業,當然家業肯定是要讓他繼承的,畢竟我們家三代單傳,但是他現在不是還小嗎?我想讓他先去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等到玩夠了,再迴來繼承家業也是一樣的。”


    好家夥。


    這凡爾賽簡直了。


    尤其人家說的還很認真,人家家裏還真的是首富,也真的是三代單傳。


    一時間新聞出去羨慕的人一大堆。


    【慕了慕了,九點起床都要覺得早,這就是首富和我的區別嗎?五點起床通勤的我哭了哭了】


    【隻有我關注三代單傳嗎?請問紀董兒子多少歲了?爸爸!讓我做兒媳婦吧!】


    【兒媳婦加一,爸爸!以後您就是我爸爸!】


    【樓上實在是太膚淺了,為了錢居然願意做人兒媳婦,我就不一樣了,我隻想做紀董媳婦,不是為了錢,主要是喜歡美大叔】


    這條評論被頂上去之後,紀長澤還翻了牌。


    迴複道:【做我媳婦就算了,為了保證我兒子是唯一繼承人,我不會結婚了,不過你可以考慮一下我兒子啊,今年二十三歲剛畢業,身高xxx體重xxx,無不.良嗜好,不抽煙不喝酒,從來沒談過戀愛】


    好家夥,場麵一下子轉換到了催婚現場。


    那位被翻牌的雖然猶如中獎一般高興,但還是不得不遺憾告知,我就是口嗨一下啊,其實我早就結婚了。


    紀董為此還很是失落了一段時間。


    抓著助理絮絮叨叨:“你說臨西怎麽就是不談戀愛呢?人家大學不都是跟姑娘一起,拉拉小手談談理想說說未來嗎?他怎麽就是和別人不一樣呢。”


    助理嗬嗬笑:“紀董,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您,不是別人都是大學跟姑娘談戀愛,是您大學跟姑娘談戀愛。”


    準確的說這位紀董從小就知道跟姑娘談戀愛,據紀父爆料,上幼兒園的時候他就知道拿著玩具追在人家小姑娘身後跑了。


    紀長澤就當沒聽到:“你說他是不是被柳翩然跟騰盛給影響了?他怎麽就不談戀愛呢?我要不要談個戀愛給他做個表率?”


    “不行,我不能談戀愛,我要給我兒子安全感,算了算了,所以他最近都在忙什麽呢,不談戀愛怎麽沒時間來看我?”


    助理:“小少爺不是在實習嗎?每天上班很累的。”


    他說完這句話就感到不妙,果然,一說完紀長澤又開始絮絮叨叨:“你說他是怎麽想的,就算是想要在公司上班直接來總公司多好啊,他去分公司,去了也就算了,我不跟他計較。”


    “可是他居然還要像是普通學生一樣去實習,實習多累啊,還非要自己在外麵租房子住,在家裏住多好,我給他準備的那麽大的房間,還有啊,上個月他實習工資發了兩千五,這孩子可真是不知道節儉,居然用那筆錢給我買了個領帶在,你看我脖子上戴著的就是,你兒子沒給你買過領帶吧。”


    助理:“……”


    又來了,這就是老父親嗎?每次抱怨著抱怨著,就變成炫耀了。


    他不得不提醒紀長澤:“紀董,我都沒有結婚,當然也沒有兒子。”


    紀長澤點點頭,然後又喜滋滋的伸出手臂給助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這個手表也是我兒子送的,是他之前上大學的時候兼職家教掙的錢,攢了三年的錢,畢業的時候給我買的,你兒子沒給你買吧?”


    “哦不對,你剛剛是不是說你沒有兒子,那你女兒沒給你買吧?”


    助理:“……”


    他默默翻了個白眼。


    自從顧臨西畢業,進入公司實習後,紀董好像就已經提前進入了老父親模式,現在幹什麽都要提一嘴兒子。


    上個禮拜一個副總過來匯報,說起要請假迴去給三歲兒子過生日,紀董一下子就激動了,當即也決定請假去跟兒子吃飯。


    一如既往地不著調。


    但也是神奇,紀董都這麽不著調了,居然還能讓公司這麽順風順水。


    可能這就是個人運氣吧。


    紀長澤又開始念叨顧臨西明明可以發展別的事業,偏偏還是要進入公司從基層做起這件事了。


    “他說要打基礎,我說你可以先去找一些自己喜歡的興趣愛好玩一玩,反正我還年輕是吧,他就算是在外麵玩二十年,玩到四十多歲,我這個當爹的也撐得住。


    但是臨西他不,他說他還挺喜歡在公司做事的,尤其是從基層做起來跟直接空降不一樣,他打算慢慢磨煉自己,等到一步步做上去了,他肯定能對整個公司有個完整的了解。”


    說著說著,紀董又驕傲起來了。


    “你看我兒子多厲害,知道這叫什麽嗎?這叫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助理內心吐槽,合著在您眼裏掌控這麽大的一個公司叫入地獄啊。


    與有兒萬事足的紀長澤不一樣,騰盛那叫一個哭爹喊娘,每天不哭慘都說不過去,他爹娘估計是經過他大哥這檔子事,充分的認知到了靠別人不如靠自己。


    與其給傻兒子找個靠山,還不如讓他自己當靠山。


    於是騰盛瀟灑了這麽多年,最終還是被拎到了管理層。


    他爹身體不好,可他.媽身子好啊,鹿幸親眼看著兒子,騰盛就算是再怎麽叫苦不迭,也隻能努力學。


    好在他爹不在公司,不然怕不是要天天經曆男女雙打。


    因為他實在是太慘了,就算是紀長澤這麽喜歡幸災樂禍的人都沒去他麵前炫耀。


    柳翩然那邊就更別說了,他本來就喜歡養孩子,身邊孩子一大堆,紀長澤要是跟他炫耀兒子,柳翩然就能成倍的炫耀迴來。


    他試了幾次都被反殺後,就放棄了在這個好友麵前炫耀了。


    隻有可憐的社畜助理。


    就算是心底吐槽,看在工資的份上,他也不敢說出來。


    每天被逮住聽紀長澤呱呱呱,還要當間諜,時不時要作為最高董事長的代表去小少爺在的分公司暗搓搓打探。


    看小少爺有沒有受欺負,看分公司員工待遇怎麽樣小少爺會不會受委屈。


    這也是老套路了。


    顧臨西的高中可不就是被整個翻修了一遍嗎?


    尤其是學習環境跟住宿環境,要不是不允許,紀董恨不得搬一座宮殿過去。


    那所高中直到現在都還是許多老師就業的第一選擇,不為別的,就算是為了那麽好的住宿環境都想過去。


    等顧臨西上班了,紀長澤照舊是把分公司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雖然沒挑出什麽毛病來,但發現兒子是在食堂吃飯後,員工餐待遇都提高了不少。


    總公司會派人去分公司不定時不定量視察,顧臨西所在的分公司絕對是被視察的最兇的那個。


    下來視察的人有時候是真的監管部的,有的時候則是助理親自下來。


    要不是顧臨西不讓紀長澤來公司,怕人家知道他身份後他在公司走到哪都有人看到哪,當爹的早就親自來了。


    這天,紀長澤照舊炫耀了兒子一通後,就催助理去視察了。


    助理:“……紀董,小少爺不是今天迴來嗎?”


    “他迴來那也是迴家看我,跟在公司的狀態怎麽能一樣,那孩子脾氣那麽好,長的又帥,誰知道會不會被上司潛規則,我跟你說姚總,你知道姚總吧,身邊又換了一個小鮮肉,她這樣的多的是,萬一我們家臨西被看上了呢。”


    助理:“……那我下午就去看看。”


    實際上他很想說小少爺又不是傻子,人家隻是不喜歡高調,不代表他真的會任人欺淩啊。


    要是真的受了委屈,肯定會說的。


    可惜老父親壓根不管這些。


    他隻能作為跑腿的一次次的往分公司跑。


    當然支撐助理這樣做的前提,是卡裏麵的大筆獎金。


    不得不說,紀董少數的優點之一就是大方。


    助理摸了摸自己手機上的餘額提示,感覺自己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樂滋滋的朝著分公司去了。


    分公司當然不和總公司在一個城市。


    而是在c市。


    當然雖然是不一樣的城市,但兩個城市離得也算是很近,做高鐵的話兩個小時就能到。


    這也是紀董能接受的最遠距離了,再遠一點他就會擔心兒子會不會受了欺負都來不及迴家。


    顧臨西倒是無所謂。


    他清楚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裏,一般情況下像是紀家這種人家,如果要孩子繼承家業都會從小教導,但他是十六歲才迴到父親身邊。


    爸爸舍不得他太辛苦,就算是教導也都是順其自然,顧臨西仔細挑選了一遍,覺得還是自己學習最好。


    一來自己一步步打下基礎更加有助於以後,二來,他要是一下子空降的確很多東西都不會,別人又會因為他的身份不敢教導。


    而且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在受苦。


    他是首屈一指的大學畢業,進入公司實習工資就有三千,別小看這三千,作為實習工資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這還是因為他選的分公司,要是去總公司,肯定更多。


    餐補車補什麽的雜七雜八加在一個,他現在隻是一個剛入公司不久的實習生,一個月就有五六千了。


    每天埋頭學習,不懂得問別人,人家耐心的話肯定都願意教。


    他作息規律,住的又近,早上八點起床就行,三餐都吃食堂,有時候放假迴家紀長澤還一副“看我兒子在外麵吃不好睡不好都瘦了”的心疼樣,死命的讓阿姨做美食給他補身子。


    補的顧臨西是臉色紅潤,要不是他堅持健身,肯定要被補成個大胖子。


    為此助理一直覺得這對父子關係中自家boss一直都是扯後腿的那個。


    他也不是空著手去的分公司。


    而是拎著紀長澤讓他帶的愛心飯盒,裏麵裝著阿姨燉了一晚上的雞湯,雞是紀長澤特地找的散養雞,菌菇也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山貨。


    燉了一晚上,助理去紀長澤家的時候差點沒被那味饞出口水,好在紀長澤雖然為人喜歡炫耀又凡爾賽,對手底下人的確是不錯,他跟著喝了一碗,就拎著保溫飯盒上路了。


    紀長澤還特地叮囑了他,一定要以最快速度到達分公司,最好是早上九點半上高鐵,中午十二點左右到,他家臨西還能就著雞湯吃個飯。


    助理到了之後也沒先進公司,而是直接到了廚房後門,一個大師傅正在那搓著手等著呢,倆人跟特務接頭一樣。


    他把手裏的飯盒往前麵一遞:“雞湯,應該還是熱的,你看看,要是不熱的話幫著熱熱。”


    大師傅趕緊接過來,答應一聲就進去了。


    是的,這就是紀長澤特地安插的暗線。


    專門用來盯著顧臨西有沒有一日三餐規律吃,以及時不時給自家兒子開個小灶。


    大師傅一個人拿著兩份工資,表麵上是分公司的廚師,其實是太子爺身邊的禦膳房管事的,每天兢兢業業盯著太子爺,顧臨西早上少吃一個饅頭都要匯報給紀長澤。


    對此顧臨西很是哭笑不得,但也理解爸爸的愛子之心。


    兩人自從相認後,他就一直沒離開爸爸太遠,就算是上大學也都是車程四十多分鍾就能到家。


    這次他脫離學校和家裏,第一次單獨住在陌生城市,爸爸擔心也是正常的。


    不得不說,對於從小缺愛的顧臨西,來自父親的關心讓他很受用。


    越是得到關愛,他越是想要努力工作。


    助理把手裏的雞湯交出去後,才理了理衣服,光明正大的從公司大門進去。


    這個時間有一些員工忙完了就來了一樓茶水間,看到助理都趕緊神情一收。


    這位來的太勤快,他們早就熟了。


    同事群裏立刻消息叮當當。


    【注意注意!總公司來人了!】


    【又視察嗎?上次不是才視察了嗎?我之前在別的分公司待過,沒覺得總公司總來視察啊】


    【是不是因為我們公司離著總公司近?我們公司福利待遇也比其他分公司好上一點好像】


    【來的好像又是上次那個,聽說他是董事長的親信,我們是不是很受董事長重視啊】


    要不怎麽總是來視察呢。


    顧臨西工作的時候不看群消息,沒注意到他助理叔叔來了,正認認真真工作。


    旁邊同期實習生有的地方不懂問他,他就停下手認認真真低聲教起來。


    辦公室老大坐在自己位置,看了一眼顧臨西方向,眼底露出滿意神色。


    這一期實習生裏顧臨西算是最出色的那個了,不光是工作能力,還有工作態度。


    他看好顧臨西,就時不時多教一些,一些員工可能會覺得這是加班,會不高興,顧臨西卻很清楚,知道這是他幫忙,於是他就更加看重這個實習生了。


    他正想著要怎麽好好培養顧臨西,就見分公司老大陪著助理進來了。


    要是是別人,分公司老大一般是不會這麽重視的,畢竟他在職權上還是有著不錯地位的。


    但助理可是紀長澤身邊的親信,相當於大內總管一般的存在。


    他當然不敢懈怠,人家可比他跟董事長親近多了。


    助理晃悠進來,表麵上一本正經嚴肅無比,實際上卻在不動聲色的往顧臨西那邊看。


    掃視了一下桌上的文件數量,桌麵幹淨程度,桌邊養著的幾盆盆栽,還有旁邊的杯子。


    嗯?杯子裏麵怎麽沒水呢?


    助理看了看放在門口的飲水機,推算著顧臨西從自己的位置走到飲水機的位置需要多長時間,心裏有了計較。


    顧臨西恰巧抬眼看過來,助理立刻露出一個微笑。


    顧臨西也笑了。


    被人關心,能不開心嗎?


    等著助理上上下下走完一圈,同事群裏就有消息靈通的人說:


    【好像以後每個辦公室都是兩個飲水機了】


    【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每次這位大內總管一來,我們待遇總要提高一點】


    雖然隻是加了個飲水機,但是那也算是一種待遇的提升嘛。


    【上次好像來了一次就把食堂餐具換了】


    【我說我們這裏不會有間諜嗎?上次群裏不還有人吐槽食堂餐具太淺,吃飯都不過癮嗎?不會是總公司有人埋伏在群裏吧?】


    【你是不是宮鬥劇看多了,我們一個分公司,總公司有什麽好埋伏的?】


    【上上次公司也是這位大內總管視察,視察完了第二天我們辦公室裏就搬了一堆花花草草進來,據說是如果植物多的話氧含量會高,累了看看綠色對眼睛也好,而且花草會讓員工心情好】


    【這位大內總管是我們親爹吧,真的貼心】


    【親爹加一,每次來都要讓我們福利待遇提升一撮】


    同事群裏聊得熱鬧,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顧臨西和辦公室的同事們一塊去打飯。


    其他的同事都是照例的四菜一湯辦完水果,輪到他,就多了個飯盒。


    其他同事見怪不怪;“你家裏又給你送吃的來啦?”


    他們食堂還有個福利,就是如果有人從家裏拿了食物來,食堂師傅可以幫忙熱。


    一些人想要吃上加餐的話就會在外麵買來食物交給食堂,等到了飯點,大師傅會把食物熱好了給他們。


    當然了,這也要看大師傅記不記得臉,要是不記得那就隻能對暗號了。


    顧臨西顯然就是被大師傅記住臉的那個,人家沒問他直接就給了他。


    食堂待遇很好,加餐隻是少數,像是顧臨西這樣,隔三差五有加餐的,其他同事剛開始還覺得稀奇,等到知道是家裏長輩給的後就見怪不怪了。


    長輩嘛,不都是這個樣子嗎?


    就算是你在公司吃的再好,他們也要懷疑你是不是需要補充營養。


    被問了,顧臨西隻是笑笑:“我爸煲的湯。”


    “哇,你爸爸還會做飯啊。”


    “你爸肯定很疼你,我爸在家裏就是個大爺,別說給我煲湯了,讓他做飯跟要他命一樣。”


    同事們說說笑笑,顧臨西也跟著笑。


    他爸其實也不願意下廚,這雞湯估計做的時候他爸也就圍觀了幾眼。


    但是這也是爸爸的愛啊。


    大家同個辦公室關係好的都會坐在一起吃飯,顧臨西跟實習生一起坐,他把雞湯放在中間邀請大家一起吃。


    不然就照著他爸給的這個分量,怕是他吃上三天都吃不完。


    大家也沒客氣,紛紛吃了一塊雞肉。


    “哇!這個雞肉好嫩啊,是土雞肉吧?好香。”


    “你爸手藝真好,真好吃。”


    大家對此讚不絕口。


    要是家裏的阿姨知道了肯定高興地合不攏嘴,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廚師出身,可惜家裏全都是一群挑嘴的,紀長澤那是吃慣了好吃的,紀父就更別說了。


    顧臨西倒是不挑嘴,可惜就是因為不挑嘴,你給他一碗雞湯他覺得好喝,給他一碗西紅柿雞蛋麵他也還是覺得好喝。


    雞湯大家一起分著吃都沒吃完,估計還能再吃一頓,顧臨西把它放到大師傅那托人家吃晚飯的時候幫著熱一熱。


    下午又是勤勞的一下午。


    到了下班的時間,有同事問顧臨西:“要不要一塊出去吃飯?”


    顧臨西一開始都是直接拒絕的,因為覺得與其出去吃還不如迴自己租房的地方看書。


    但時間長了他也發現了,職場中不能落單,這叫不加入集體。


    就算是分公司老大,也會時不時跟別人一起吃吃飯。


    於是後來顧臨西大部分時間都會跟著一起去了,然後默默學習職場前輩們老狐狸一般的手段。


    一夥人高高興興吃了飯,又去唱歌。


    這麽一聚餐完,第二天大家看對方的眼神明顯比之前親近了許多,顧臨西將這點記在心裏,打算迴去後記在自己的記事本裏。


    他覺得挺開心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爸爸總覺得他在外麵是吃苦受罪,不過別的同事跟家裏聯係的時候好像他們的家長也這麽認為,於是顧臨西將此總結為家長特性。


    反正自己的孩子不在跟前,那肯定是會吃苦的。


    他就這麽在分公司一天天成長起來,因為學曆高,學習能力強,再加上一直在適應職場,升職也快得很。


    當然了,職場生活上肯定也會遇到一些難處的。


    不過顧臨西一直沒告狀,他能解決的事為什麽不自己解決呢。


    要是有解決不了的事再求助家裏也不遲啊。


    順風順水的生活終止在了分公司換了老大。


    這位是從其他分公司平調過來的。


    人剛來的那天,同事群裏就開始風言風語。


    【據說是股東的親弟弟】


    【之前是不是在其他公司鬧出事來了?好像股東為了那件事才把人弄到我們這裏來的】


    【哪個股東的弟弟啊?人剛來第一天就把辦公室的東西全都換了,說是自己不習慣跟別人用一樣的東西】


    【劉總弟弟吧好像,就是那個在外麵包養小三結果被正室夫人鬧上門的,其實他算什麽股東啊,靠的是他嶽父,上次被他老婆當眾扇耳光一聲都不敢吭】


    這種敏.感話題,大家都是匿名發言的。


    畢竟是個大群,誰知道會不會有間諜。


    顧臨西就打開同事群看了一小會,八卦灌了一腦子。


    據說這位劉總是個鳳凰男,全靠著妻子上位,上位後一家子可算是山雞變鳳凰了,然後就開始作妖。


    他老婆看在孩子的份上倒是沒離婚,隻是也不給對方留臉,要是被她抓到把柄,直接上手。


    劉總是入贅,孩子全都跟著老婆姓,所以對著自己弟弟特別疼,簡直跟疼兒子一樣,想盡辦法把弟弟提了上來,闖了禍也跟在後麵擦屁.股。


    天高皇帝遠,這個弟弟人是囂張了一些,但是闖的禍事也沒那麽大,再加上有股東的女婿在那保,其他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畢竟都是這樣,今天我給你方便,明天你給我方便,隻要做的不過分,大家就都能你好我好大家好。


    這位突然竄出來的劉總弟弟小劉總今年也三十多了,為人做事倒是很是囂張,很有一種太子爺的風範。


    他其實也是有能力的,要不然就算是劉總說破嘴皮子怕是都不能把他安插上來,隻是辦事能力是有,得罪人的本事實在是太強。


    剛來沒幾天,就搶了底下人辛苦準備了半年的功勞。


    搶完了功勞後,小劉總就厚顏無恥的將功勞認在自己名下,還高高興興的表示要請客慶祝。


    這個底下人,不巧正是顧臨西。


    他在分公司幾年,按部就班的往上走,現在已經到了三老大的位置。


    按理說,他頂頭上司應該要升到公司老大,而他順延到老二。


    結果空降來一位小劉總,頂頭上司沒升上去,他也沒能成功到老二。


    本來這也就算了,偏偏這位小劉總之前惹了禍,現在一心一意想要將功補過,他也不去自己做功勞,而是直接搶了個現成的。


    這可就炸了鍋了。


    顧臨西還算穩得住,跟著他一起辛辛苦苦做了半年的手底下人十分憤憤不平。


    作為第三老大,顧臨西從來都不搶奪手底下人的功勞,大家一起做出來的東西就一起報功,一起得獎金。


    結果現在眼看到手的獎金要沒了,誰能願意。


    都是有真本事的人,誰願意受這個氣,都紛紛義憤填膺,想要顧臨西帶著他們一起去討迴公道。


    最可氣的是,小劉總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展現一下自己的雄厚財力。


    帶著他們這群大小領導直接去了據說本城市最貴的酒店。


    於是底下人更加氣了。


    在這家酒店吃上一頓,這麽多人可不少錢。


    小劉總明明不差那點錢,幹什麽還要跟他們搶功勞?


    他們可是全都指著獎金。


    顧臨西也沒慫,帶著各種能證明這個功勞是他帶人做出來的報告就到了地方,在別人還在感歎這地方還真挺高端的時候,直接報告拿出來理論。


    可惜人家根本不想理論。


    小劉總態度囂張的很,直接把顧臨西準備好的各種報告往桌子上一拍,指著這個年輕下屬的鼻子罵:


    “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想來我這裏造反,知道我哥是誰嗎?知道我家親戚是總公司第二大股東嗎?!都是出來掙錢的,你老老實實的,我也不介意留著你,你要是跟我叫板,那就給我滾蛋!!”


    顧臨西在下屬們眼中一直都是個軟和脾氣。


    幹什麽事他都有計劃,要是和人發生衝突了也都是有商有量盡量去平息衝突,平時對著底下人也都很夠意思,要是一起出去玩肯定是他結賬。


    這在下屬們眼裏也算是很正常了。


    畢竟大家都是社畜,要是一言不合拍桌子不幹了,那還賺個屁錢。


    當老大的,可不就是要對著底下人好才能收攏人心嗎?


    但是清楚歸清楚,顧臨西的人氣卻是一直在往上漲的。


    畢竟他長得帥,平時也總是溫和笑,辦事能力強,對著同事下屬友好,平時要是有誰讓幫忙,如果不耽誤他本人工作的話他也不介意幫著一起。


    這樣一個稱得上是好脾氣的人,卻在被空降上司指著鼻子罵後冷笑:“照你的意思,你家親戚是股東,你就能在公司裏麵橫著走,隨便開人了?”


    這位小劉總估計也是想著新官上任三把火。


    顧臨西就是這隻撞上來的殺雞儆猴裏麵的雞。


    顧臨西冷笑,他也冷笑:“像是你這種對工作安排不服從,動不動就來找上司要說法的,我們公司要不起。”


    “你被開除了,這是我們公司內部的聚餐,你現在就走!”


    聽到開除,其他下屬俱都神情一變。


    公司的福利待遇絕對是業內最好了,工資獎金也都十分不錯,他們在這家公司上班,無論是出去跟人家說麵子上有光,還是自己荷包裏錢鼓鼓囊囊心底安心,都一直都是心滿意足的。


    受到不公平待遇來找個說法,大家肯定都會來。


    但如果找說法會被開除的話,一些人就要掂量著辦了。


    顧臨西卻不像是其他人那樣臉色大變,隻冷聲道:


    “開我這個職位是你一句話就能說開就開的嗎?按照流程你還要上報總公司,董事長親自簽字我才能下台,現在說這種話,是不是太早了?”


    小劉總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刺頭了。


    以前他這麽一說,一些年輕氣盛的直接就拍桌子不幹,一部分會慫,還有一部分會像是顧臨西這樣,搬出公司規定來跟他對線。


    他每次選人殺雞儆猴,選的都是年輕人,就是因為這個年紀的人比較衝動,而且因為進入職場也沒幾年,人脈沒那麽多,就算是想要撲騰也撲騰不起來。


    這個顧臨西,他可是好好打聽過了,對方據說是單親家庭,京都大學畢業,高學曆,高智商,平時在公司很受人信服。


    這樣的人對於他這個空降來的來說絕對是心腹大患,因為顧臨西已經積攢了一些底氣,要是他跟顧臨西有衝突,公司的員工大部分還是會站顧臨西。


    所以有了這個機會,他肯定是要借機把人弄走的。


    開除肯定是要開除的,絕對不能放顧臨西到其他分公司或者總公司去。


    不然他得罪了對方,對方要是有朝一日站到了他頭頂上,那難看的人可就是自己了。


    小劉總算盤打得響,心底倒是也很滿意顧臨西按照他設想的劇本走。


    不過就是一個分公司總主管而已,他隨便找個漏洞按到顧臨西身上,遞到董事長那,董事長日理萬機的,再加上他哥在旁協助,難道還能仔細深究一個總主管是為什麽走嗎?


    而他來了這麽一出之後,其他人看到他有開除總主管的能力,就算是再怎麽不服氣,也要順從他了。


    殺雞儆猴便是如此了。


    他自信一笑:“這些你就別管了,你隻要知道,我讓你走,你就得走。”


    顧臨西這次卻問了個古怪的問題:“你憑什麽覺得董事長會聽你的?”


    小劉總嗬嗬:“我家裏可是公司大股東,你覺得董事長會為了你這麽個小角色跟我家過不去?”


    “年輕人,我教你一個乖,出門在外除了要看能力,還要看眼色看誰的靠山大,你要是不走,我保證你在整個紀氏都混不下去。”


    麵前的年輕人自從他說完這句話後明擺著已經到達了憤怒的巔峰。


    正常,就算是坐的位置再高能力再強,年輕就是年輕,隨便說上兩句就能把人氣成這樣。


    小劉總頗有種高高在上的感慨,顧臨西卻是快要氣瘋了。


    他爸那麽一個愛玩的人,為了公司每天辛苦的上午九點起床,下午五點下班,上次他爸過生日,也隻在外麵玩了一個星期就迴來了。


    為了公司,他爸犧牲這麽多,結果這群毒瘤,卻在一個勁的扯他爸的後腿,把公司的人才往外麵趕。


    還有那個所謂的第二股東,別以為他不知道,公司的確是有股東,但是最大股東一直都是他爸,其他的股東也不過是一些小股東而已。


    所謂的第二大股東,也隻是一群小股東裏麵最大的小股東。


    就這麽一個股東,居然就能直接掌控分公司總主管的去留問題了?


    他們想幹什麽?


    架空他爸嗎?


    想到自己爸爸為人向來單純愛玩,就算是努力去管理公司,恐怕也沒有爺爺那麽得心應手。


    這群人說不定就是仗著這點,沒少欺騙他爸。


    顧臨西腦補了一下自己父親在總公司淒淒慘慘被人家不當一迴事,甚至還要被奪權的場景,已經快氣死了。


    他爸爸這麽好,這群無恥之徒居然也有臉。


    要是爺爺在,一定弄死他們。


    不,他現在就要弄死他們!


    小劉總見顧臨西氣的臉色鐵青,大致腦補了一下對方一定是“氣的不行但是呢又沒辦法和強權抗爭”,此刻一定是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吧。


    嘖嘖嘖,所以說背後沒人,還敢跟他拍桌子,也是個勇士。


    “你站著不動幹什麽?還不走?這可是我請客,我不讓你吃你還厚著臉皮要吃,難不成還想讓保安趕你出去不成?”


    這要是在公司,顧臨西肯定是不會走的。


    但這是小劉總請客,他肯定是不願意去吃小劉總這頓飯的。


    隻是心底那口氣還是堵著下不去。


    隻執著一點:“你們家也不過就是個第二股東而已,這個公司到底還是紀家的,你們這麽為所欲為,把董事長當什麽?”


    小劉總嗬嗬笑。


    “這就用不著你管了,有這個閑心你還是趕緊去找一份新工作吧,趕緊走走走。”


    見顧臨西不走,他索性直接叫了服務員,讓他們把人拉走。


    服務員:“……”


    我們就是個服務員啊,人是你自己帶進來的,你讓我們趕走人家,萬一把人家哪裏摔了,人家告我們呢。


    他們麵麵相覷水也沒動,小劉總喝了兩杯也有點上頭,見到這些服務員居然一點麵子都不給自己,頓時覺得自己被小瞧了。


    他也是個自卑的,知道自己嫂子看不上他們家,平時沒少在對方麵前奉承。


    現在好不容易當了山大王,哪裏還願意讓人小瞧。


    自己站起來就要動手。


    眼看他兇神惡煞的樣子,其他人和顧臨西到底是有交情的,趕緊站起來勸說的勸說攔著的攔著。


    “劉總您別衝動別衝動。”


    “大家就是喝了點酒話說的不好聽,其實臨西他本意不是這樣的,臨西,還不趕緊給劉總道個歉。”


    一同事一邊攔著人一邊給顧臨西使眼色。


    見顧臨西站著不動,另一個同事沒辦法,隻能走到顧臨西麵前小聲勸:“臨西,你別光顧著這一口氣,這個工作真的很難得了,工資多,福利好,而且說出去也有麵子,一個星期還是雙休,加班加班費也多。”


    “你要是真的為了這麽一個人被開了,那多冤啊,認個錯,服個軟,這件事也就這麽過去了。”


    顧臨西卻依舊是臉色難看不肯認錯:“我給他服軟?他想上天嗎?”


    他現在已經認定這個人沒把他爸當迴事了。


    再加上他爸一向脾氣好好欺負,顧臨西更加肯定這一點。


    “我絕對不可能給他道歉的,這件事我們沒完!”


    聽到顧臨西這句話,小劉總還真來了勁:“好啊!沒完啊!!我告訴你,你得罪了我,我讓你在整個c市都混不下去!!”


    一堆人鬧哄哄的,門又是開著的,走廊上的其他顧客聽到動靜難免有看上幾眼的。


    騰盛和柳翩然正好都來這邊出差,兩人辦了公事就約著一起吃飯。


    還沒走到地方呢,就碰上了這麽一樁熱鬧。


    柳翩然沒什麽興趣要走,騰盛卻興致勃勃站定:“等等等等,你聽見剛剛那人說的話沒,好家夥,這是地頭蛇啊。”


    “我都八百年沒在圈子裏見到這麽囂張的了,就算是王子當年都沒敢這麽橫啊,來來來一起看看熱鬧。”


    一邊說,他還一邊從兜裏掏出一把瓜子來遞給柳翩然。


    柳翩然:“……”


    他一臉無奈:“騰盛,怎麽能在外麵吃瓜子呢,瓜子皮掉到地上那不是給人家增加麻煩嗎?”


    說完,他對正要領著他們去房間的服務員說:“我們先不去房間了,麻煩幫我們拿個盤子來,謝謝。”


    服務員:“……”


    他在這邊工作了幾年,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清純不做作的老總。


    得到了盤子,兩人就這麽拿著盤子嗑瓜子,瓜子皮全都吐到了盤子裏。


    一邊嗑瓜子,一邊討論裏麵那麽囂張的家夥到底是誰家的。


    “咱們這個圈子裏的人誰不是從小到大都被說要低調要低調,我看他這麽囂張,應該是個暴發戶吧。”


    “那也不應該,暴發戶都學乖了,要是太囂張被舉報或者被綁架可就完事了,我覺得這個架勢,不像是暴發戶,暴發戶底氣哪能這麽足啊。”


    “那可能是誰家的親戚吧。”騰盛瓜子嗑的飛快,一下一個一下一個:“都這樣,閻王好過,小鬼難纏,越是那些沒什麽錢沒什麽本事的,越囂張。”


    裏麵已經進展到:“我告訴你!跟我作對!你絕對沒好下場!識相的現在就給我滾蛋!!”


    騰盛搖頭:“嘖嘖嘖。”


    “沒腦子啊,這要是放在小說裏,也就是個隻能出現一章節的炮灰,用來襯托主角的智商和正常三觀。”


    柳翩然補充:“電視劇裏也一樣,這樣的情況,肯定會冒出來一個大人物,然後啪啪打臉。”


    倆人嘿嘿一笑,覺得他們說不定還真的能蹲守到一個大人物。


    不過也隻是開玩笑而已。


    現實裏這種蠢貨多得很,而且也隻會衝著無權無勢的人嚷嚷,人家受了委屈也沒辦法。


    騰盛問:“咱們管這個閑事不?”


    柳翩然瞪了他一眼:“你就是閑的,什麽事都想管,你知道人家是誰啊你就管,我告訴你多少次了,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絕對不能隨便就上。”


    “萬一有反轉呢?要多看看,多聽聽,要是真的想管,就打聽打聽,等著詳細情況出來了再出手,不然你直接衝上去,那不是等著讓人抓住把柄嗎?”


    騰盛;“……真的,我覺得你就跟我媽一樣。”


    柳翩然笑笑:“我這邊一個小孩正好叛逆期,最近管教多了,說話總是這個調調,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把我當成你.媽也行。”


    騰盛翻了個白眼,正想說你可就做夢吧。


    就見屋裏那位張牙舞爪的家夥已經進展到了:“你就算是再怎麽厚臉皮不肯走,那也沒轍,今兒你是走也要走,不走也要走。”


    說著,他就大步上前,看樣子好像是打算直接動手了。


    嘖嘖嘖,世風日下啊。


    騰盛正打算跟柳翩然感慨一下,一扭臉,人沒了。


    “誒?”


    他茫然的再轉過身,發現剛剛還跟他說不能直接上的柳翩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衝到了屋裏,一拳頭打在了那位螃蟹同學的臉上。


    不是,不剛剛還在說要淡定嗎?


    騰盛正懵著,就見到了另一位當事人的長相。


    “臥槽!!!”


    這不我大侄子嗎!!


    他吱哇亂叫著也衝了上去。


    小劉總被一拳頭打懵逼了,還沒緩過神來,又一拳頭就衝著他臉上來了。


    他眼冒金星,一抬眼正想破口大罵,就看到了騰盛和柳翩然的臉。


    小劉總:“……”


    這倆人他知道。


    據說是兩位牛皮哄哄的公司董事長。


    一個是靠繼承。


    一個是靠自己打拚。


    偏偏這兩人還是朋友,沒少湊在一起狼狽為奸,啊不是,是合作賺錢。


    最重要的是,他們好像跟紀董也有交情。


    小劉總就算是得罪誰都不願意得罪他們倆啊。


    他抹了一把鼻血,強行讓自己在臉上露出笑容來。


    “柳董,盛董,您二位做什麽要打我啊著?是不是我有什麽得罪的地方?”


    剛剛還囂張無比的人現在一蔫,其他人也都看出來進來的這兩位都不是什麽小人物了。


    一個個從懵逼轉為了對小劉總的幸災樂禍。


    別看他們一口一個小劉總的叫著,誰會喜歡一個搶下屬功勞的上司啊,尤其顧臨西的人緣可是好的很。


    他們就算是為了自己家裏的生計沒有站在顧臨西那邊,但是也不代表他們就是站在小劉總那邊的啊。


    現在見著這家夥挨了打還要在那小心討好,一個個心裏別提多爽了。


    柳翩然和騰盛卻都壓根沒搭理小劉總,而是直接到了顧臨西麵前,上上下下打量他有沒有受傷。


    “臨西,沒事吧?這孫子沒打你吧?”


    比起含蓄打量的柳翩然,騰盛就直接多了,他拉著大侄子轉了個圈,確定的確是一根頭發都沒少後,才鬆了口氣。


    別說這是他大侄子,他自己也是很疼愛了。


    就光是想想要是長澤知道自己兒子被打了,那小子還不要瘋啊。


    顧臨西緩緩放下抬起來的拳頭,露出一個笑:“騰叔叔,我沒事,你忘了我爸讓我學了幾年跆拳道了?他打不過我。”


    其實剛剛他就是在等著小劉總上來打他。


    這樣他再打就是正當防衛了。


    顧臨西可不是任人欺負的性子,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和他姥姥一樣,都是要是自己沒有反擊能力就能忍就忍,如果自己有了能力那還忍什麽。


    自己能打迴去還站著讓人打,那不是傻子嗎?


    不過沒想到他還沒動手,兩個叔叔就已經幫他打了。


    柳翩然點頭:“沒事就好。”


    “怎麽迴事啊這是?”


    顧臨西簡單說了說:“空降來的上司,搶了我們準備了半年的項目。”


    這種事在職場也不少見,隻是下屬們大多選擇把苦往肚子裏咽。


    騰盛聽了,氣的轉身看死人一般的看小劉總:“什麽玩意,你哪家的?欺負人欺負到我們家來了?”


    小劉總已經看傻了。


    其他同事也都傻了。


    這、這是怎麽說的?


    顧臨西難道還有什麽背景嗎?


    小劉總幹巴巴擠出一個笑:“是、是,是我不好,喝了酒,衝動了。”


    他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不妨礙他秒滑跪。


    騰盛他可得罪不起。


    尤其旁邊還有個柳翩然呢。


    剛剛有多囂張,現在他的認錯態度就有多麽良好。


    可惜,不中用。


    騰盛壓根不吃他這一套。


    “少來看人下菜這一套,搶了人的功勞還好意思趕人走,你上輩子是個魔鬼魚成精吧,臉那麽大。”


    “快點說,你是哪家的,仗著誰的勢,我倒是要看看,誰家的子弟那麽囂張,出門在外就差沒把臉大倆字掛在身上。”


    柳翩然也是嗬嗬冷笑,雖然沒說話,但比騰盛的這一通話威脅力度可是大多了。


    小劉總哪裏看不出來他們這是打算找自己靠山算賬,嚇得壓根不敢說。


    他不說,顧臨西替他說。


    “他自己說,他哥是我們公司第二股東的女婿,還說,他能控製董事長裁人的權利。”


    柳翩然和騰盛臉色頓時古怪起來。


    小劉總趕緊解釋:“不不不,我不是這麽說的,我的意思是說,董事長也許會給我這個麵子。”


    紀董可不好惹,他哥跟他說了許多次了,紀董看著好像無害,其實可陰了。


    柳翩然和騰盛要是把這句話告訴紀董,他可就完了。


    “給你麵子?”


    騰盛眼神古怪的重複了一遍。


    “你要打他兒子,還要他給你麵子?”


    小劉總:“……”


    其他同事:“……”


    小劉總腦子還有點懵:“我、我什麽時候打他兒……”


    說著說著,他突然反應過來,眼神驚悚的看向麵色冷凝的顧臨西。


    “你你你你你……”


    顧臨西不是姓顧嗎??


    他怎麽就成了紀董兒子了??


    “我我我我我……”


    小劉總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還在努力的告訴自己怎麽可能;“顧臨西……他怎麽會是紀董兒子……”


    柳翩然見這家夥已經快把自己嚇死了,很好心的放上了壓垮對方的最後一根稻草。


    “臨西他跟外婆姓,你們紀董可是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你剛剛說什麽來著?說你哥的嶽父是第二股東?”


    騰盛在旁邊陰陽怪氣:“真厲害啊!第二股東女婿的弟弟打了第一股東獨生子,真的是好棒棒哦,我都想給你鼓掌。”


    小劉總:“……”


    他眼前一黑,腿都軟了。


    其他同事:“……”


    他們也都還懵著。


    好脾氣能力強的顧臨西居然是太子爺?


    媽耶。


    顧臨西可是從一個實習生一步步走到這個位置上來的。


    原來電視劇是真的,太子爺居然真的會微服私訪基層做起。


    一個野雞山寨太子過來耀武揚威結果撞上正兒八經的太子爺,這是什麽神仙電視劇劇情。


    編劇都不敢這麽寫吧。


    一群人內心臥槽臥槽,麵上倒是都沒什麽表情,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了。


    騰盛倒是直接拉著顧臨西過來。


    抱怨道:“我早就說了,讓你來叔叔這邊,你想要鍛煉自己上哪裏鍛煉不行,非要跑這麽遠,現在好了吧,被人欺負了吧。”


    “你爸不是說要你迴去嗎?反正這個什麽什麽股東女婿的弟弟開除你了,正好,你也別幹了,跟我們一塊迴去。”


    之前紀長澤就提過顧臨西現在差不多可以迴總公司了,本來他們還為這小孩的成長高興呢。


    沒想到碰到這檔子事。


    騰盛護短,索性想著直接把人帶迴去得了。


    反正顧臨西既然身份曝光,還在這個公司繼續曆練也沒什麽意義了。


    柳翩然難得讚成騰盛的話:“你騰叔叔說的對,幹脆直接跟我們迴去,你姥姥她老人家正好要過壽,現在迴去,也讓她好好高興高興。”


    顧臨西也沒猶豫,點點頭。


    “你們著急迴去嗎?我這邊還要交接一點工作。”


    “不急,閑得很,你去吧。”


    其他同事眼看著柳董和滕董對著顧臨西談笑,滿臉都是長輩看晚輩的疼愛,再看看臉色慘白一臉天塌了的小劉總,簡直要恍恍惚惚紅紅火火。


    這頓飯吃的是全程高能,最後也沒人有胃口繼續吃飯了。


    顧臨西跟剛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等騰盛和柳翩然出去了對著屋內同事說:“我估計要調去總公司了,一些工作要跟你們做個交接,麻煩大家吃完了迴公司加個班。”


    “好好好,誒呀我也差不多吃飽了,我跟你一塊走吧。”


    一個同事一說完,其他同事趕緊也跟上。


    “是啊是啊,我也差不多吃飽了,我們一塊走吧。”


    “我也好了。”


    能坐上領導層的都不是笨蛋。


    明擺著小劉總現在已經是鹹魚了,他們可不願意再接著吃他這頓飯。


    最後一個剩下的都沒有,小劉總估計被打擊的不輕,臉色慘白,如遊魂一般的跟在眾人後麵,到了停車場。


    他想叫住顧臨西:“顧……臨西啊,我想跟你道個歉……”


    顧臨西腳步沒停,當做沒聽見直接找到自己的車坐了上去。


    一直等到眾人分開坐上車,一些私人小群立刻熱鬧了起來。


    這些群統一的標誌就是裏麵沒有顧臨西。


    這群領導層先把消息傳給了自己的下屬或者親信,然後下屬親信們再把消息傳給自己交好的同事。


    當然也隻是私底下流傳,畢竟現在顧臨西還在公司呢。


    等著他交接完了工作,拿了自己的私人物品,再退出所有工作群後,工作群一開始安靜了幾秒。


    過了會,才有一個消息不靈通的人匿名問:【怎麽迴事?顧主管怎麽退出了?他真的被辭退啦?】


    顯然他的消息還滯後在新上任的小劉總想要辭退顧主管上麵。


    群裏立刻以超速刷新起了各種新消息。


    【什麽辭退啊!我跟你們說今天晚上簡直太熱鬧了,顧主管居然是公司董事長的獨生子!!!】


    【什麽?!!真的假的?!】


    【我也聽說了我也聽說了,我的媽呀,我之前就覺得顧主管長的跟紀董有點像,但是因為不是一個姓,而且顧主管戴眼鏡看著更斯文一點,紀董一看就是個花花公子,所以就沒當一迴事,結果居然是真的!!】


    【臥槽臥槽,還好我今晚沒早睡,這個消息也太勁爆了吧!!】


    【何止呢,新上任的那個不是搶了顧主管功勞嗎?今天請客,去的雲峰,顧主管一點都不慫,直接掏出文件跟那個對峙,真的,太刺激太精彩了,比看電視劇還刺激】


    【樓上是哪個領導,快快快給我們講講】


    【我今天也去了,真的我跟你們說特爽,那位說要辭退顧主管,顧主管直接說辭退他這個級別的需要董事長簽字,問那位憑什麽要他現在就走,那位當時說的那叫一個自信啊,結果呢?人家顧主管是董事長親兒子,他想拚爹,沒拚過】


    【所以你們說了半天到底顧主管是怎麽暴露身份的?難不成直接狼人自爆?】


    【不是不是,我聽我們老大說,好像是那個新上來的要動手,結果正好顧主管的兩個叔叔過來吃飯,正撞上,好家夥,把那兩位氣的啊,直接上手了,劉總連個屁都不敢放,還在後麵舔著臉道歉呢】


    【董事長不是獨生子嗎?顧主管哪裏來的叔叔啊?】


    【不是親叔叔,是騰盛和柳翩然這兩個老董,你們知道的吧,他們不是天天上新聞嗎?看他們跟顧主管那個親近的樣,估計是看著顧主管長大的,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要被打了,還是被劉總這麽一個邊緣人物打,他們能不氣嗎?】


    群內討論的熱火朝天,之前隻敢悄悄的抱怨小劉總,現在也都猶如自己就是太子爺一般抖了起來。


    【那個劉總之前還有人說他是太子,他算個屁的太子,真太子爺就在這呢】


    【劉總是不是要下台了,得罪了董事長獨生子,還是他不占理,不下去都不可能吧】


    【笑死人了,我之前就想說,怕得罪那個劉總沒敢說,他算個屁的太子啊,一家子都是吃他哥媳婦的軟飯,之前他哥被人家扇耳光,一聲都不敢吭,而且這個劉總當初上學的時候就鬧過不少笑話,自稱自己家裏是富二代,非要追求一個美女,美女不願意他就四處散播一些風言風語,結果美女家裏更有錢,他被壓著賠禮道歉轉學才了了這件事】


    【鳳凰男和他的一家子,現在可算是撞到鐵板了,真不知道那位大小姐怎麽看的上這種男人】


    【還是說我們太子爺吧,嗚嗚嗚嗚真沒想到,太子爺居然是顧主管,天啊,年少多金,家族唯一繼承人,長得帥脾氣好能力還強,這樣的人設放到電視劇都會被人家說湯姆蘇吧】


    【臥槽臥槽臥槽,顧主管居然是太子爺,我和他是大學同學,平時看他花錢不怎麽大手大腳啊,而且人也很低調,之前還會去兼職家教來著,這麽有錢還這麽低調的嗎,我慕了慕了】


    有的人幸災樂禍,有的人興奮的猶如自己就在打臉現場。


    消息很快傳播出去。


    顧臨西也沒再關注這些,他在分公司一路做上來可不是為了裝逼,而是為了認認真真學習。


    現在神功大成,迴到總公司可沒有隱瞞身份的必要。


    紀長澤敲鑼打鼓的給自己兒子安排了一個職位。


    實際上如果不是顧臨西表示他還想要再學習學習,紀長澤現在就想退位。


    那位第二股東知道消息的時候差點沒氣暈。


    他這次直接對著女兒下了死命令,要麽讓小劉總的哥哥滾,要麽兩個人一起滾。


    他可不是隻有一個女兒,隻是這個女兒是他最看重的而已,其他兒女可是還有,如果因為這個女兒他們家得罪了紀長澤,而對方還不知悔改死死的非要那個隻有一張臉好看男人的話,那他也不需要這個女兒了。


    好在這位大小姐也不是真的傻。


    她之前為了孩子總想著容忍,對方在外麵找女人這些她也就忍下來了,反正她自己也會在外麵找男人。


    但是這個男人和他家裏人連累到她爸爸那就不一樣了。


    她當機立斷離婚,因為找到了對方出.軌的證據,再加上當初結婚的時候很多東西都是她的婚前財產。


    操作一番後,那個男人簡直是淨身出戶。


    他整個人都傻了。


    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是敗在了弟弟手裏。


    狠狠打了弟弟一頓,卻也換不迴從前的榮華富貴了,兄弟兩人也沒了之前的兄友弟恭,撕破臉後很是鬧騰了一陣。


    兄弟兩人從前沒少覺得這個兒媳婦雖然有錢但是也有缺點,比如隻生了個女兒就不願意再生了,沒能給他們生個大孫子出來。


    他們雖然不敢當麵去指責兒媳婦,背地裏卻沒少嫌棄對方是不下蛋的母雞。


    大家千金看上他們兒子,還給了他們家富足的生活,他們全然沒有感激,不覺得這是對方不計較這些錢財,而是覺得自己兒子有本事,讓這麽有錢的人家都招了女婿。


    結果現在,突然一下子天崩地裂。


    人家大小姐痛快離婚,壓根沒有多麽喜歡他們兒子的意思,兩個兒子反目成仇。


    因為脾氣都養大了,再加上名聲在外,不管做什麽工作都做不長久。


    現在倒是沒人攔著他們兒子生孫子了,可惜兩人眼高於頂,普通的女孩子看不上,白富美他們倒是喜歡,人家卻不可能看上這種人。


    最後那個劉總年紀大了,實在是沒辦法,隻能經人介紹娶了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妻子。


    那個妻子也是二婚,據說是以前的丈夫破產,她離婚的時候因為家裏已經沒多少錢了也沒能分到多少。


    介紹人表示他們兩人一定合得來,因為都是經曆過有錢生活再掉落下來的。


    可惜,他們並沒有合得來。


    劉總以前的妻子是長相雖然平平,但各項能力都有的大小姐。


    現在這個妻子雖然看的出來年輕時候漂亮,可如今都老了哪裏還漂亮的起來,自己也沒什麽能力,不怎麽掙錢,還好意思總是勸他去創業去掙錢,想要重新迴到原來的富貴生活。


    還迴個屁。


    創業了幾次,錢沒掙到,以前的積蓄卻都搭了進去。


    劉總慢慢開始覺得這個女人說不定克夫,可一個人過實在是太苦了,他又實在是找不到別的女人願意跟著自己,隻能就這麽先過下去。


    女人經常說,她以前過的生活是多麽的快樂,富貴,她走到哪裏,哪裏都會有人用著羨慕的視線看著她。


    她長的漂亮的,嫁得好,而且也有手段。


    這些劉總一個字都不相信。


    要是真的有手段,怎麽會嫁給他呢。


    見他不相信,女人就會很生氣,辯駁說,她隻是上當了。


    當時她丈夫的叔叔是個毒蛇一樣的人物,為了討好另一個叔叔,那家夥給她下套,害得她手裏所有的錢全都賠了進去。


    女人對此一向是憤憤不平。


    後來聽說那個給她下套的人瘸了腿,她還高興了一陣。


    那個人死的時候,她又高興了一陣。


    據說對方是個瘋子,一開始其實也沒瘋的那麽厲害,直到後來檢查,才發現對方的親生母親就有精神疾病,他應該是遺傳了母親的基因。


    劉總知道女人說的是誰。


    柳書然。


    這個曇花一現的人物。


    據說他一輩子都渴望親情,可惜唯一的親人也不再相信他,據說柳翩然對他說了一句“不管你怎麽做,我都不是你哥了”。


    直接引發了他的病症,這家夥就這麽進了精神病院。


    柳翩然也是夠厲害,居然就連這樣都沒去看過一次。


    劉總倒是很能理解這位大人物。


    他年紀越大想東西就越透徹了。


    柳書然當初背刺柳翩然這件事誰不知道,這種事,有一次就有兩次,柳翩然不相信很正常,而且劉總覺得,別人捅了一刀,事後就算是給他一億元他也不會原諒。


    不,還是會的。


    隻不過是麵上原諒,心底罵一句傻.逼。


    柳書然把自己搞瘋未必沒有想要柳翩然心軟的意思,可惜柳翩然沒那麽聖父。


    柳書然死的早,死之前的願望就是想要柳翩然參加葬禮。


    柳翩然還是沒去,好像沾上這個人就會弄髒自己的手一樣。


    劉總想,要是他,他肯定去,柳書然可是留下了那麽多錢呢。


    不過柳翩然不差錢,應該也看不上這點。


    這些富貴人家好像都沒什麽兄弟親緣,那個騰盛滕總大哥出獄後也是鬧騰著想要滕總原來。


    然後滕總就來了一句:“行啊,你把自己弄瘋了,再死一遍,死之前最後一句遺言是希望我參加你的葬禮我就原諒你。”


    滕總大哥就這麽灰溜溜走了。


    然後再也沒出現過。


    據說是開了一個小廠子結果血虧,他也沒個本錢,最後想辦法到了國外,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估計走之前還在罵怎麽這種事還能有個前輩在前麵擋著做榜樣。


    劉總很少在家裏提紀董。


    蓋因為他現在的這個妻子不樂意聽。


    一說起來就是,當初就差那麽一點點她就變成紀夫人了。


    劉總覺得她怕是離著瘋了也不遠了。


    那位出了名的小紀董,年紀輕輕就繼承家業的顧臨西,與父親的守成不一樣,顧臨西剛開始繼承家業後的確也是老老實實守了幾年。


    等到完全掌控了局勢之後,就慢慢的變成了主動擴張。


    他也許真的很有天賦,短短時間,就成功讓紀家比之前厲害了不少。


    比起年少時很有一些花花名聲的紀董,小紀董可比當爹的看著正經多了。


    這麽年輕就繼承家業,長的好看,身材好,作息規律日常健身,比起親爹紀長澤一天恨不得發八個微博分享快樂生活,顧臨西的微博都要長草了,粉絲量卻比他爹還多出不少。


    當然可能主要原因是他爹雖然也帥,但年紀畢竟大了。


    雖然就算是現在人家年紀大,底下也還是會有一些粉絲刷【老頭好,老頭妙,老頭有低保】


    【我不是喜歡錢,主要是喜歡年紀大的,有安全感】


    顧臨西那邊就正經多了。


    他忙著擴展版圖,壓根沒心思想這些。


    三十歲的時候,他倒是談戀愛了,對方倒不是什麽大家小姐,也稱不上是什麽絕世容顏。


    是個二十七歲的學校老師。


    就在顧臨西之前上過的高中裏麵教書。


    他也是去給母校捐款,結果一眼就看上人家了。


    紀長澤問了他很多遍到底看上人家什麽了。


    顧臨西也說不上來。


    就隻說:“她特別像是我小學老師,那個氣質很像。”


    好家夥,那你這是喜歡小學老師還是喜歡人家啊。


    紀長澤拉著騰盛柳翩然,三個五十多的人偽裝的嚴嚴實實的蹲守在學校門口,終於見到了那位據說是像顧臨西小學老師的女孩子。


    然後發現,這哪裏是老師氣質,根本就是母性氣質啊。


    這位老師雖然長相隻能說是清秀,但氣質非常溫柔,在門口看到學生的時候都會溫柔一笑。


    那是一種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溫柔,和對孩子的喜愛。


    騰盛沉默一陣,對紀長澤說:“長澤,咱們家臨西別是戀母吧?”


    紀長澤摸摸下巴,覺得很有可能。


    人家離了婚的孩子時不時還能得到母親的關愛呢,哪怕是分開住,沒有得到孩子的另一方偶爾也會過來看看孩子,帶孩子吃吃飯什麽的。


    顧翠呢?


    她就差沒拿著個筆把顧臨西的存在從自己人生裏麵抹去了。


    這樣的情況,顧臨西雖然嘴上不說,以前也沒表現出來,但他偏愛這位老師,說不定就是喜歡這種氣質呢。


    紀長澤感歎:“都怪我,我應該在他剛迴家的時候多找幾個女朋友的,那個時候太年輕了,考慮的不是很周到啊。”


    柳翩然:“……”


    “你可得了吧,你要是多找幾個女朋友,臨西說不定要戀父了。”


    三人嘰嘰歪歪了半天,都沒討論出一個章程。


    騰盛和柳翩然倒是挺擔心紀長澤會棒打鴛鴦。


    結果紀長澤一開口就是:“你覺得我送這個姑娘一個金棍子怎麽樣?”


    他還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很好地得意說:“這樣等到她以後打不聽話學生的時候,那些學生一想到自己是被純金棍子打的,說不定心理陰影沒有那麽大。”


    騰盛:“……”


    柳翩然:“……”


    不過三人認識多麽久,他們還是會時不時的有些不理解紀長澤的腦迴路。


    “你不反對他們啊?”


    紀長澤看著很是神神道道的:“你知道反對的前提是什麽嗎?”


    騰盛搖搖頭。


    紀長澤:“反對的前提是兩個人已經在一起了,臨西可還沒追上人家呢。”


    兩人:“……”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啊。


    其實這事說起來還挺造孽的。


    顧臨西從小優秀,長大了更是走到哪裏都發光。


    偏偏談戀愛上麵不大行。


    他從小到大沒少自斷桃花,有時候斷了都不知道自己斷了。


    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指望他談戀愛。


    三個老不休也不去想反對不反對的了,一個個皇帝不急太監急,沒少幫顧臨西出謀劃策。


    “你不行啊你!!你說你可是我兒子!當初我那個瀟灑啊,走到哪裏都有美女給我吹口哨,怎麽你連個姑娘都追不上了你。”


    紀長澤主要是迴憶曾經,以及嫌棄顧臨西不如自己。


    騰盛交朋友行,談戀愛倒是也不大行,他一般都是買包,買禮物,買首飾。


    反正買買買就對了。


    但顯然,這位高中老師不吃這一套。


    柳翩然比較可靠,他說:“寫情書吧,我上學的時候喜歡姑娘就寫情書。”


    現在想起那位初戀姑娘,心底還有那麽一點悸動呢。


    隻可惜他當時經驗不足,情書是寫了,也塞到姑娘桌子裏。


    結果居然忘了署名。


    姑娘看了情書十分感動,以為是自己暗戀的男神寫的,倆人當天就在一起了。


    柳翩然還去喝過喜酒。


    新郎新娘還提過這件事,說是感謝當年寫情書的同學,要不是那個同學寫了情書,他們也不會因為誤會在一起,都在一起三年了說起當年才知道,原來那個情書不是新郎寫的。


    柳翩然聽了那話差點沒哭出來,臉上還要跟著一起笑著喝酒。


    當時他喝的是酒,下肚的是淚水啊。


    所以這次他特地說:“你一定要記得署名啊,不然鬼知道會不會幫別人做嫁衣。”


    顧臨西沒什麽經驗,聽了他說就真的當了真,認認真真寫了一封情書,裏麵仔細描寫了自己對姑娘的向往與喜愛,自己長輩對這件事的支持,以及尊重姑娘的任何決定。


    然後就找了騰盛叔叔的老師朋友,幫忙把信放到姑娘桌子上了。


    這位老師姑娘看了情書,倒是應了顧臨西的約。


    然後在顧臨西問起來她喜不喜歡自己寫的情書的時候,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她真不是故意的。


    隻是寫情書這種方式,她一向隻在學生那見過。


    一個三十歲的成年男人在這樣的時代寫情書,讓她覺得好玩有有意思。


    姑娘也說開了,她知道顧臨西是誰,因為知道所以才不敢發展什麽,畢竟顧臨西太耀眼了,她呢?


    普通的長大,普通的上學,普通的畢業,普通的老師。


    要是她真是什麽絕色佳人,說不定還自信一點,但她也就長相清秀,打扮一下能被人家稱一聲小美女,比相貌,顧臨西可比她好看多了。


    這樣的情況下,對方來追求,人家一開始隻以為這是什麽有錢人的無聊行為而已。


    結果顧臨西成功憑借一封信,展現出了在愛情方麵的單純。


    姑娘很是感動,然後拒絕了他。


    顧臨西受的打擊不小。


    在外麵人家看不出來什麽,迴了家很是失落的找父親安慰。


    紀長澤也很震驚。


    “你居然是因為太有錢才被拒絕?”


    他出餿主意。


    “不然這樣吧,我把你趕出家門,淨身出戶,你到時候身無分文,就死皮賴臉的賴著人家,到時候等到你們結了婚,有了孩子,我再把你們接迴來。”


    顧臨西:“……”


    他很想告訴爸爸老師姑娘不是個傻子,人家教的是高中學生,腦子很聰明的。


    然而看著父親“單純”的視線,他還是包容的抱了抱爸爸。


    “沒事的爸爸,我會孝順你一輩子的。”


    就算爸爸再怎麽不靠譜,這不是還有他嗎?


    莫名其妙挨了兒子一個抱抱的紀長澤表示:“問題不大的兒子,你放心,爸有辦法。”


    等著顧臨西去公司上班了,紀長澤立刻打電話叫來了騰盛。


    騰盛和他商量一陣後自信滿滿。


    “沒問題的,你放心!!”


    他一頓操作猛如虎,等到姑娘放假迴家去看的時候,自己爸爸已經交了一個牌友騰叔叔。


    年輕人大多知道顧臨西(因為他年紀輕還長得帥)。


    像是騰盛這種近幾年已經沒被報道的,就沒什麽年輕人知道了。


    姑娘爸爸很是高興的給她介紹;“你騰叔叔可是這一帶有名的牌王啊。”


    “他還會下象棋,和你們學校校長也下過棋的。”


    姑娘爸爸很是高興自己交到了如此厲害的朋友,尤其騰盛實在是對人真誠,兩人一見如故後,沒多長時間就已經到了世交地步了。


    二十七歲的姑娘,在年輕人眼裏看上去還好,但是在家長眼裏,就已經錯過最佳婚齡了。


    朋友之間聊天,可不就是要說說這個嗎?


    於是一來二去後,某一日姑娘迴去,姑娘爸爸就十分得意的道:“我給你找了個相親對象,是你騰叔叔的侄子,據說是一表人才的,比你大三歲,在公司上班,有車有房,我看了照片,小夥子長的還挺俊的。”


    他說:“你們這些年輕人不就是喜歡看那個什麽,看顏值嗎?我看這小夥子顏值不錯,你去見見。”


    姑娘:“……”


    她不想去,高中老師忙得很,哪裏有空相親談對象。


    再說了她還是班主任,每天忙得腳不沾地的,好不容易放個假就想在家裏看電視,相親那不是耽誤工夫嗎?


    然而再怎麽不想去,麵對父母的催促,也還是隻能無奈的跟個小孩一樣,被帶著去到相親現場。


    相親還帶父母,姑娘覺得要麽男方沒主見,要麽男方家長太強勢,也就她爸媽,還這麽樂嗬嗬的。


    這場相親她認為是注定白跑一趟。


    直到看到了歸歸整整坐在自己對麵的顧臨西。


    姑娘:“……”


    顧臨西靦腆笑笑:“你不是說怕我家長輩不答應嗎?他們都答應的,我爸也來了。”


    姑娘一扭頭,看到後麵跟自己爸媽坐在一個桌的,和顧臨西長相相似的叔叔。


    對方正吃西瓜,見到她看過來,招手點頭微笑。


    姑娘歎口氣:“你長的好看,人也不錯,我不喜歡你是假的,但是我真的覺得我們家境懸殊這麽大談戀愛我沒安全感。”


    “人家說,豪門都亂,還有豪門婆婆什麽的。”


    顧臨西趕緊表示:“我沒有媽媽,我家是單親。”


    哦對,把這個忘了。


    姑娘於是改口:“豪門爭鬥什麽的……”


    顧臨西:“沒有沒有,我爸爸沒有兄弟姐妹,我家裏三代單傳,而且你放心,我們不重男輕女,男孩女孩都一樣,不生孩子也行的,我們家對孩子沒那麽有執念。”


    他想了想,又補充一條:“我每天要上下班,也沒時間出.軌,我爸也不會再婚了,你不用擔心會多出個婆婆來,也不用鬥小三。”


    姑娘:“……你知道的還挺多的。”


    顧臨西笑笑。


    他騰盛叔叔知道姑娘不答應的原因後,給了他一堆電視劇名字,全都是豪門爭鬥,豪門狗血。


    看完後顧臨西覺得,是他他也不敢。


    姑娘是真的挺心動的。


    別的不說,顧臨西三觀正,長得好,身材好,說話談吐都很不錯。


    可,心底還是有點怕。


    騰盛已經把姑娘爺爺也發展成朋友了,正在大聊特聊,發覺情況好像還是不大明朗,看向紀長澤,低聲問:“行不行啊?你的泡妞基因怎麽沒傳給臨西?”


    “放屁,什麽妞,那是我未來兒媳婦,你說話給我客氣點。”紀長澤衝騰盛翻了個白眼:“沒事,我已經找了翩然了,他肯定搞得定。”


    柳翩然很快就來了。


    他心底可算是平衡一點了。


    自己這個大侄子別的都行,幹什麽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這還是第一次談戀愛搞不定啊。


    他出門前特地打扮了自己一下,然後雄赳赳氣昂昂的把顧臨西替換了下來。


    麵對顧臨西一臉的“你信嗎”,自信一笑。


    然後開始對姑娘賣慘。


    “誒,其實我們這麽大陣仗,除了對你的尊重,也還是這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你看他現在好像特比風光,是董事長,家裏有錢,長的也帥,人生贏家是不是,其實不是的,他小時候過得特別慘……”


    “……就是這樣了,因為他.媽這個操作,臨西一直都跟著姥姥這麽過日子,上高中的時候,你是高中老師,你知道高中生任務多麽重的吧,那個時候都那樣了,他還四處去兼職,就是為了給他奶奶掙點藥錢。”


    柳翩然果然是專業的。


    賣慘了一通(當然說的都是真的),姑娘看顧臨西的視線肉眼可見的柔和下來。


    作為老師,她最見不得就是成績好還過得苦兮兮的學生了。


    像是顧臨西這種學生,要是放在現在絕對是她最心疼的那一個。


    顧臨西還有點不大適應把自己的曾經全都披露出來,雖然麵上沒什麽表情,耳朵尖卻是紅了。


    不好意思的坐直了,看著姑娘跟翩然叔叔討論。


    柳翩然可能交友方麵比不上騰盛,但是賣慘他可太會了。


    “你不信的話可以問問你們校長,他估計現在還有印象,當初臨西慘啊,我們找到他的時候校長都跟我們說,這孩子是學校最窮的一個了,當時教臨西的老師也差不多像是你這麽大,平時都會帶一些饅頭啊包子之類的帶給他吃。


    所以臨西對老師這個職業特別有好感,你也看到了,他之前就是去學校捐款去的,就是想讓老師們的環境再好一點,像是他當年一樣的窮學生也能不要過得那麽苦。


    還有,你們學校的獎學金也是他設置的,就算是有學生家裏窮,隻要好好學習拿到獎學金,就能支撐繼續學下去,這可都是他當年的經驗啊。”


    等到柳翩然說完,老師姑娘看顧臨西的視線已經非常溫柔了。


    “沒想到你還有過那樣的生活,當時一定很苦吧。”


    “不苦。”


    顧臨西實話實說:“當時老師和校長都很關照我,同學們對我也都很好,我們當時有個教導主任,早上會站在門口看著學生進出,他估計是知道我每次放假了迴來早上都不吃飯,每次都會塞個包子給我。”


    他說著說著笑了,看表情就知道很懷念:“尤其是冬天,包子冷的快,他就放在衣服內兜裏給我熱著,我當時就知道,我們教導主任其實特別細心。”


    說完,又小聲加了一句:“你也細心,上次我看見你,是你們班裏有學生衣服濕了,你把自己衣服給她穿,自己隨便套了個校服一上午。”


    當時是捐款,正好趕上運動會,老師和學生都要坐在操場聽。


    顧臨西也是那個時候注意到的對方,是冬天,學生去水管那,結果水管壞了被噴了一身水,姑娘把自己的衣服給了她。


    自己就隻穿著毛衣,套了個校服坐在那看了一上午。


    其實雖然是冬天,但也沒那麽冷,姑娘肯定不會太冷,最多隻感受到一點寒意。


    可是她完全可以不用把自己衣服給對方的。


    當時顧臨西就莫名比那個學生還要喜歡姑娘了。


    姑娘笑了,神情漸漸放鬆了下來,也沒有之前那麽繃著了。


    她一直不答應,就是覺得顧臨西看上去樣樣都好,但是她找不出自己優點,不知道顧臨西喜歡自己什麽。


    現在知道了顧臨西喜歡自己的點,再被一誇,她就忍不住高興了。


    眼見兩個不算年輕的年輕人有說有笑起來,柳翩然這才鬆了口氣,下去找到騰盛坐在他旁邊,對紀長澤說:


    “你說說你,自己兒子找媳婦,還要我們這把老骨頭幫忙。”


    紀長澤迴嘴:“你要是覺得不公平,等你找媳婦的時候我們臨西肯定也幫忙。”


    “可算了,都這把年紀了,還找什麽媳婦。”


    騰盛瞅他一眼:“我聽說你初戀老公好像得病走了。”


    柳翩然:“!!!”


    他立刻精神起來了,站起來就往外走:“這種消息你就應該早點說,我跟人家可是同學,人家走了我怎麽也要去拜祭拜祭的。”


    他們年紀真的不大,也才五十多。


    可憐見的,柳翩然努力讓自己顯得悲傷一點,怎麽才五十多就走了,誒唷,留下個妻子,一個人過多寂寞啊。


    他怎麽說也是老同學,還是幫著照顧照顧人家吧。


    柳翩然這一照顧,就照顧的壓根顧不上跟騰盛紀長澤釣魚了。


    他最近頗有一種春風得意之感,壓根不屑進行這種“老頭”才做的活動。


    結果照顧了人家兩年,來參加顧臨西婚禮的時候,紀長澤問他:“你初戀呢?”


    柳翩然整個人都酸溜溜的。


    “跟她初戀好了。”


    一開始初戀沒走出喪夫之痛,他也不敢提什麽。


    打算等到過了五年,再慢慢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對方。


    結果兩年過去,人家走出了陰影,跟同樣喪偶的初戀在一起了。


    柳翩然大受打擊。


    初戀見他這樣也很驚訝:“你喜歡我?那你怎麽不說啊?”


    柳翩然:“……”


    是他錯了,他忘了這個年紀的老頭老太太們都比較看得開。


    畢竟周圍的朋友們有的已經走了,有的還在醫院重症病房,雖然健康是大多數,但突然走一個太正常了,誰讓他們朋友多呢。


    兩年,足夠人家走出陰影了。


    再次失戀,柳翩然參加婚禮的時候,看著顧臨西跟妻子幸福的笑,整個人都要變成檸檬了。


    紀長澤安慰他:“別難過,我和騰盛不也沒結婚嗎?等老了咱們仨一起過。”


    柳翩然:“……我才不要跟兩個老頭一起過。”


    然後等顧臨西他們神速的生下一個女兒之後,他就立刻倒戈了。


    他之前養大的孩子,參加什麽行業的都有,也有幾個不錯的,被顧臨西安排到了公司。


    年輕的時候被背叛的細節其實他都記不太清楚了。


    柳翩然吃得苦最多,是三人中老的最快的那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自保機智被觸動了,年紀越大,他越幼稚。


    老小孩一個。


    對於年輕時自己吃過的苦頭,他都忘了個幹淨。


    有時候翻看以前照片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沾沾自喜一下,跟紀長澤說:“你說我年輕的時候怎麽長的那麽好看呢?”


    紀長澤一般這種時候都會給他翻白眼。


    雖然忘了很多事,但是他喜歡孩子的性子倒是一如既往。


    顧臨西的孩子出生後小名是紀寶寶。


    雖然俗氣。


    但是柳翩然一點都不覺得膩人,顧臨西要上班,老師姑娘要教書,兩人都忙,於是孩子大部分時間都被紀長澤和紀父還有顧姥姥照顧。


    顧姥姥跟紀父這個年紀,紀長澤是不準他們太操勞的,於是他們也不抱孩子,隻拿著玩具跟小孩一起玩。


    柳翩然就是知道他們住在一起後,死皮賴臉的擠了過來。


    還振振有詞:“你們才幾口人啊就住這麽大的別墅,我幫你們衝衝人氣。”


    如願以償的住進來之後,紀長澤想抱孫女的時候就要跟這個家夥搶了。


    年輕的時候柳翩然是他們三人中最成熟的,老了反而是最幼稚的那個。


    紀長澤搶不過他,就不搶了,自己釣魚看電視,把帶孩子的繁重任務交給了柳翩然。


    柳翩然很高興,天天寶寶寶寶的叫個不停。


    騰盛倒是看出了什麽端倪。


    有些擔心的問紀長澤:“他這樣沒事嗎?”


    “沒事。”


    紀長澤過著快樂的退休生活,一邊等著魚上鉤一邊說:“我問醫生了,他這人也是夠精的,忘得都是不開心的事。”


    柳翩然這一輩子沒少吃苦,還都是年少時,他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可不就跟個小孩一樣了嗎?


    “應該不會忘了我們,他精著呢,他隻記得高興的事。”


    比起總擔心好友一天醒來變成個三歲小孩的騰盛,紀長澤自己偷偷給柳翩然看過。


    沒他們想的那麽嚴重,柳翩然隻是在保護自己而已,年紀大了,晚上總是會夢見以前的事,也許是這些事讓他不開心了。


    他一直沒再提過柳書然,但柳書然對他來說就跟他的親兒子一樣,他選擇永不原諒,哪怕所有人包括他都知道這樣的決定是對的,可付出的情感收不迴來了。


    騰盛一想,也開始覺得這是一件好事了。


    “這樣也挺好的,你看他每天都高興地不行,我看寶寶都比他穩重。”


    這小子之前還吃驚他們看奧特曼。


    結果最近倒好,成天守在電視機麵前看喜羊羊與灰太狼。


    有時候騰盛想看個新聞想要換台,他還不樂意。


    騰盛看到柳翩然那樣,就想起來小時候,柳翩然在家裏被兄弟姐妹們欺負,可憐兮兮的,身上的衣服髒了也沒人給他換。


    家裏有電視機,他卻沒有資格去看。


    當時騰盛和他成了朋友,柳翩然就到他家裏去。


    兩個小孩坐在騰盛屋裏沙發上看電視,當時騰盛喜歡看鎧甲勇士,柳翩然喜歡喜洋洋。


    他就總求騰盛給他換個喜洋洋看,騰盛當時多幼稚啊,每次都不答應。


    柳翩然問了幾次,見騰盛不答應也不生氣,就乖乖跟著看鎧甲勇士。


    騰盛還記得他爸知道這件事後跟他.媽說:“翩然這孩子小小年紀倒是乖的很,脾氣也好。”


    他.媽說了一句:“要是能隨便提出要求,誰願意別人說什麽都答應。”


    當時騰盛沒聽懂,現在迴想起來,倒是都明白了。


    當時那個情況,柳翩然哪裏有膽子提出要求呢。


    “所以他這是報複吧,報複我當年非要看鎧甲勇士。”


    騰盛跟紀長澤說:“你快想想你小時候有沒有跟他搶過東西。”


    “報複什麽啊。”


    紀長澤不以為意:“人家都不記得了,你別小氣吧啦的,手機平板電腦都能看,非要跟人家搶電視,不行我往你房間裏按個電視。”


    是的,騰盛也住過來了,理由光明正大,他最近在挑選繼承人,要找個清淨的地方。


    結果這一住下,他就不肯走了。


    他還好意思說人家柳翩然小孩,天天跟柳翩然搶遙控器的好像不是他一樣。


    對此騰盛還挺振振有詞:“我那是幫他迴憶童年,鍛煉身體。”


    柳翩然是忘了小時候的事,變得有點幼稚,又不是個傻子,被搶了幾次,他就氣的自己用電腦看了,最後還是騰盛訕訕的去哄。


    紀長澤不跟這兩個幼稚老小孩玩,他沉迷釣魚,打太極。


    一切老年人喜歡的活動他都喜歡。


    騰盛問他:“你就不知道找點好玩的?”


    柳翩然也覺得紀長澤這樣實在是太無聊,邀請他一起看電視,還十分大方的提出:“你可以看自己想看的台。”


    騰盛:“……”


    他就知道三個人中肯定有個人是多餘的,看,這不就是嗎?柳翩然擺明了偏心紀長澤啊。


    麵對邀請,紀長澤全都拒絕。


    “你們不懂,我這是多學點技能,以後用。”


    騰盛笑話他:“半個身子都在土裏了,還想著以後呢。”


    紀長澤不搭理他。


    他喜歡退休的生活,當然退休生活期間再去學點新技能就更好了。


    紀長澤開始四處倒騰。


    一會要學藥膳,一會要學釣魚技術,一會又叢林生存也要。


    柳翩然覺得:“你還不如看動畫片學,裏麵什麽都有。”


    他還問騰盛:“你覺得呢?”


    騰盛:“我覺得你已經徹底傻了,你要不這樣,你把你的錢都給我吧。”


    柳翩然跟他打了一架,證明了自己沒傻。


    紀寶寶看著兩人打架,看的津津有味。


    然後她就無師自通的學會了打架。


    她跟家裏的盆栽打,跟養的小狗打,有時候也跟帶著自己的爺爺們打。


    太爺爺太姥姥她就不打架了。


    兩人年紀大了,她雖然年紀小,說話還不是很順暢,但也知道這兩位自己要輕輕地抱抱。


    顧姥姥歲數很大了,牙齒掉光了,紀長澤就給她定製了假牙。


    老人家用了一次,覺得很好用,於是十分珍惜,每天睡前都要把自己的假牙拿出來洗一洗,早上的時候再戴上。


    紀父不喜歡假牙,他不服老,覺得自己用真牙照樣可以。


    可惜他年紀著實有點大了,牙齒掉的隻剩下五個。


    於是紀父就很寶貝自己的這五個牙,每天早上起來都要先用舌頭試一下是不是都還在。


    紀長澤倒是牙齒還很好,就是柳翩然,壞了一顆牙,去看了牙醫,牙醫修了修。


    牙醫表示,這麽大年紀了,牙齒可不能再壞。


    迴去後紀長澤跟騰盛就在柳翩然房間大掃除,找出來一堆零食,全都是他借著給寶寶買零食自己藏的私房。


    柳翩然臉色發苦,好說歹說都沒能保住自己的零食。


    最後還生了一場氣離家出走。


    紀長澤跟騰盛是在柳家墓碑那邊找到他的。


    柳翩然也不知道聽誰說自己以後死了也要埋葬到這裏,提前過來熟悉。


    紀長澤和騰盛哭笑不得。


    他們覺得這就是年輕時候兩個人折騰柳翩然的報應,現在好了,他們長大了,人家變小了。


    他們哄著柳翩然:“你忘了你之前說你不要埋在這裏了?你說你跟我們一起埋著的,到時候還能一起打麻將。”


    柳翩然雖然幼稚,但人家不是傻子,還提出質疑:“你就騙我吧你,我們仨死了怎麽打麻將。”


    騰盛看向紀長澤:“看來真沒傻。”


    紀長澤:“你接著聽。”


    果然柳翩然接著說:“三缺一怎麽打,都湊不齊人。”


    騰盛:“……”


    紀長澤倒是麵不改色:“沒事,到時候咱們就躲在底下,要是有人路過就把那個人拉進來,然後要求他陪我們打麻將,要是他不願意,就不讓他走。”


    柳翩然聽著,也覺得挺有意思,笑了:“那那個人肯定直接嚇死。”


    “嚇死正好。”


    騰盛覺得紀長澤年紀越大越冒壞水,他還真一本正經的跟柳翩然商量起來:“嚇死了直接就可以一直陪著我們打麻將了。”


    “那怎麽行,你得做好人,死了也要做好鬼,人家活的好好的,幹什麽要死了下來陪我們。”


    柳翩然嘀嘀咕咕著,走到一個墓碑前時,突然停下腳步,看向墓碑。


    “柳書然,他名字跟我像,是我親戚嗎?我怎麽不記得了?”


    “你記得誰啊你。”


    騰盛看到柳書然就條件反射的覺得頭痛,趕緊拉著人背對著墓碑繼續走:“你忘了你都不記得了?反正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人,記得他們幹嘛。”


    想起來了又要拉著他們天天哭訴自己童年太苦。


    造孽啊。


    他們年輕的時候到底麻煩了柳翩然多少事啊,搞得這老頭這麽大年紀了還不忘記折騰他們。


    柳翩然很好哄,被哄了兩句就點頭:“這樣啊,啊對,我想起來了,你們是跟我說過,這些人都跟我有仇是吧。”


    “對對對,有仇,不過你也不用記仇,他們都死了,沒你享福,再記仇也沒意思,那是折騰自己。”


    “我又不傻,我幹什麽要記一個死人的仇。”


    紀長澤跟在兩人後麵,也念念叨叨:“我覺得我們的墓地應該放到西山,那邊貴,顯得出我們的身份。”


    柳翩然:“貴的不一定是最好的。”


    騰盛翻了個白眼:“我還活的好好的,不想討論這個問題。”


    三人迴去後,柳翩然得到了遙控器,又被哄好了。


    一家人高高興興吃吃喝喝,寶寶正在準備太爺爺的生日上唱生日歌,全家人瞞著紀父,聽寶寶練習。


    小孩子唱歌肯定沒那麽標準,一家人倒是也不嫌棄,高高興興聽著。


    紀父老狐狸一樣的人,全家人都不在了就他一個人在,他又馬上過生日,能猜不出來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嗎?


    也裝的像樣子,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等到一家人迴來還要在那像模像樣的問寶寶。


    “寶寶,你去哪裏啦,太爺爺迴來都沒看到你。”


    紀寶寶緊張的不得了,生怕爺爺發現,趕緊努力騙人。


    其他人都看出來紀父知道了,也都不戳穿,隻看著小姑娘在那努力的解釋他們剛剛幹什麽去了,反正幹什麽都行,就是沒有給太爺爺唱歌。


    紀父笑嗬嗬的。


    顧臨西迴來的時候就聽見別墅裏傳來一陣笑聲。


    他是剛去學校接了妻子迴來的,聽到笑聲中有女兒的笑聲,兩人對視一笑。


    “肯定是寶寶又有什麽笑話了。”


    小家夥是被全家寵大的,古靈精一樣,又還是個小孩子,她一開口,全家肯定是要一起笑的。


    兩人笑著走進去,顧臨西蹲下身,對著發現自己的女兒張開雙臂:“寶寶,來爸爸這。”


    “爸爸!!!”


    紀寶寶像是小鳥一樣張開雙臂跑了過來,一頭撞進了父親懷裏,然後被顧臨西抱起來。


    有了爸爸撐腰,她一下子就得意起來了。


    “我爸爸迴來了,你們不準笑我了!”


    “好,我們家顧總迴來了,不笑啦。”


    柳翩然對著孩子就是個孩子奴,語氣溫柔的不像話:“寶寶,我們去看電視吧?”


    於是紀寶寶就又高高興興看電視去了。


    她坐在自己的專屬位置上,身後是爸爸,媽媽,爺爺,騰盛爺爺,翩然爺爺,還有太爺爺和太姥姥。


    一家人說著話,時不時都會無意中看一下最小的孩子。


    寶寶奶聲奶氣的突然轉頭對爸爸說:


    “爸爸,寶寶覺得好幸福哦。”


    她今天學習認字,就學了幸福。


    寶寶覺得,這樣子就叫做幸福了。


    顧臨西愣了愣。


    也笑了。


    他將女兒抱到自己懷裏,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輕聲說:“寶寶,爸爸也覺得好幸福。”


    紀長澤正認認真真剝橘子,他剛剝完一個,柳翩然就快速伸手偷走,他隻當是沒看見,又接著剝。


    然後這個被騰盛偷走了。


    紀長澤好脾氣,還是假裝沒看見,正要剝,顧臨西走過來,拿起一個橘子剝好,放到父親手心裏。


    “爸,我覺得我好幸運啊,好像從見到你開始,我一直都很幸運。”


    紀長澤摸了摸他的頭:“爸也覺得能遇到你很幸運。”


    “如果你能幫爸把你兩個叔叔拎走放到一邊別偷我橘子的話,爸就更幸運了。”


    顧臨西笑了,走到柳翩然身邊,柳翩然見他來了,把橘子往他手裏放;“臨西,吃橘子。”


    騰盛跟他攀比似的,也把手裏的橘子放到顧臨西手裏:“臨西,吃我的,我的甜。”


    顧臨西拿著兩個橘子,一邊掰了一片,放進嘴裏咀嚼幾下,笑的眼裏像是有星星:


    “對啊,很甜。”


    就好像他的人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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