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方這一天迴府後就把自己關在書房中,奮筆疾書,刷刷刷寫出了一封信。


    這封信寫的那叫一個潸然淚下,痛不欲生,通過自己這麽多年的學習,生動形象的秒迴了一下自己在紀長澤身邊過得是有多麽痛苦難過。


    他深刻意識到了紀長澤是如何的心機深沉,又是怎樣見證了這人用多麽多麽恐怖的手段去坑害他的敵人。


    重點描述了一下那個太監總管以及趙大人。


    最後再寫了一下紀長澤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把他當做了自己人,拉著他入了小團體,本來一開始一切都還好,紀黨的人他一開始隻覺得有那麽一點點的幼稚,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傻白。


    結果!!!


    事實證明,他錯了。


    紀黨的人,那都是老狐狸啊!


    那全都是修煉了千年,外表看上去無辜,實際上一個個都是演藝圈大佬啊!


    他們還和紀長澤合起夥來瞞著他。


    寫到這裏,胡子方突然愣住,想了想,劃掉了這句話,改成,他們明明沒有商量,卻十分有默契的在探子來偷聽的時候全都裝作沒看見。


    好一出“我眼睛沒壞但我就是瞎了”的大戲。


    唯有他!!


    被蒙在鼓裏!!與他們格格不入,還各種懷疑,各種找證據,事後,那些紀黨人達成了目的,當著他的麵又變成了一副傻白甜的模樣。


    簡直把他當做三歲小兒來哄騙。


    令人發指!!


    喪心病狂!!


    等到寫了整整三張紙的告狀信,胡子方才心滿意足的放下筆,將信封好,讓下人送去給遠在葛州的好友。


    雖然知道生彥也幫不了他什麽,但有個人分享,和他一起罵罵紀長澤也是好的。


    而且生彥不是最討厭紀長澤了嗎?朋友一起罵同一個人,也是友誼的升華嘛。


    遠方的劉生彥可不知道京城裏麵發生了什麽,接到了黃人參後,他就帶著人一路沒停留的去了葛州。


    到了葛州,葛州知府顯然已經得到了信,已經脫下官帽官服,坐等著劉生彥到來了。


    劉生彥傳旨後,他也不為自己辯解,一言不發的便按照聖旨上麵的意思,讓手下人把自己綁起來,自己走了出去。


    望著葛州知府那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十歲的背影,劉生彥重重歎了口氣。


    “這一次哪怕知府大人能夠平安度過,恐怕此事對他的打擊也十分大。”


    黃人參已經不是官身,身上隻穿著普通的衣袍跟在劉生彥身邊,聽了這話,也跟著感歎:“可惜了,他做的已經夠好了。”


    換做他們二人,也沒信心能比葛州知府做的更好。


    當初一有災情的苗頭出現,他便立刻將加急公文送到京城,還不光送了一道,之後便快速開倉放糧,直到最後形勢失去控製流民失控他都沒有直接跑路,而是始終作為一個靶子堅守到了最後。


    失控的流民有多麽可怕為官者都一清二楚。


    尤其是當這些流民見到本應該照看好他們的父母官時會是個什麽樣的可怕反應,他們也十分明白。


    當時哪怕葛州知府直接上京認罪,風險程度都要比留在葛州來的低。


    當時的情況,他隨時都有可能被憤怒和饑餓的流民撕成碎片。


    可他一直留到了現在,在最困難最危險的時候,始終堅守在府衙裏。


    但就是這樣的好官,卻被陛下甩去了那麽大一個黑鍋。


    兩人對視一眼,十分默契的歎息一聲。


    葛州知府因為沒能及時向上稟報災情,導致災情失控,民不聊生,因此陛下決定讓百姓來處置,將人綁在了空地處,任何人都能上前隨意對他做什麽,哪怕葛州知府死在那,陛下也概不追究。


    這個消息快速的傳遍了整座城池,人們議論紛紛,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對這樣的事有什麽反應。


    他們懷揣著試探的心情來到了那,居然真的見到知府被五花大綁綁在太陽下,曬的滿臉通紅,已然是一副要被曬暈過去的模樣。


    “這、這真的是知府大人?”


    “我曾見過知府大人,這便是知府大人沒錯。”


    “我們當真對知府做什麽都可以?”


    “知府大人是好官,災情最嚴重的時候他一直在四處奔走,如何陛下就要降罪他了?”


    眾人議論紛紛,目前為止,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做點什麽的。


    劉生彥與黃人參站在一處,懷著沉重心情看向遠處。


    黃人參問:“大人,你覺得這些百姓可會放過知府?”


    劉生彥搖搖頭:“我也不知曉。”


    這個世道不是你是個好人,他人便都知曉你做的好事,感激你的。


    多得是做了好事還要被埋怨。


    他對著除了自己外唯一知曉紀長澤“真麵目”的黃人參(他自己認為的),十分惋惜的說著:“我這一路上都在想長澤為何要這般做,為何要將處置的權利交給百姓,想了一路,我想通了。”


    “他是想,知府是個好官,百姓必然感念他的恩德,就絕不會對他做些什麽。”


    劉生彥搖搖頭,望向那些瘦骨嶙峋,每一個人看上去都如同行屍走肉的百姓們:“想必他也沒料到,葛州的情況會這般糟糕,知府……恐怕性命不保。”


    百姓們的憤怒需要一個宣泄口,而這個時候被推出來的知府便是最好的宣泄口了。


    黃人參也猜到了這點。


    他麵露不忍,卻也無計可施,隻能撇過臉,道:“大人,我看不得這些,我先迴去了。”


    還未走出兩步,突然聽到後麵響起了喧鬧聲。


    “有人上去了。”


    “真的有人。”


    “他上去幹什麽?”


    底下站著的百姓們小聲討論著,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上去的那個人身上,包括劉生彥和黃人參。


    這一刻,仿佛全部人的心跳都緩慢下來了。


    安靜――


    大家默契的一點聲音不發出的,好聽那上去的人要幹什麽。


    劉生彥和黃人參在這一刻都十分緊張,兩人情不自禁的屏住唿吸,死死盯著那人。


    那人背對著台下,但聽聲音是個年輕的小夥子。


    他語句哽咽,從懷裏掏了掏,竟然掏出一個竹筒來,打開來遞給了跪在酷日下的知府,遞到了他嘴邊。


    “知府大人,您喝些水吧。”


    “小的雖然大字不識,卻也不是半點仁義道德都不懂的,陛下聖旨上麵說的什麽,小的聽不懂,但知府大人您對著我們卻是一向好的,當初,那貪官逼著我們賣女賣兒,是大人您來了之後,將那貪官整治,一點點追迴贓款,幫我們贖迴家中被賣的兒女,錢若是不夠,您就拿自己的俸祿來貼補。”


    “發大水那年,您讓百姓跑,自己站在最危險的地方一直守到了最後,現在鬧災荒,都亂成這樣了,您還成天四處奔波著到處幫忙。”


    “您今年也才不過四十啊!!可卻為了我們,累的滿頭華發!!陛下是怎麽想的,草民不知道,但草民知道,人要知恩圖報,今日,草民就站在這台上,誰若是要動知府大人,草民就和誰拚命!!!我就是死了!!也絕對不會讓好人平白無故的被人欺淩!!”


    他一長串話說的那叫一個煽情,中氣十足的同時又透露著悲壯,堅定。


    等到說完了,底下的百姓們還沒反應過來呢,人群裏已經響起了叫好聲。


    “好!!!!”


    “說的是!!!”


    “就該這樣!知府大人自從來了我們葛州,做的哪一件事不是真心實意為了百姓的!!我們若是欺辱大人,那豈不是與畜生無異!!”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了叫好的隊伍中。


    最後,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帶著不多的糧食或者水上了台,爭先恐後的要喂給愛民如子的知府大人。


    知府本已存了死誌,卻沒想到會有這等轉機。


    而且這比陛下收迴成命還要讓他驚喜。


    作為一個一心為民的官,被自己曾經竭力庇護的治下百姓保護,簡直比天上掉金子還要讓他高興。


    “多謝……多謝諸位鄉親……”


    他口幹舌燥,說出來的話沙啞的不像樣子,還含著哭腔,但此刻聽在劉生彥黃人參兩人耳朵裏,卻十分的動聽順耳。


    他們都知道,如今百姓已經決定保下知府了。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此事以後說不定還能流傳為一段佳話。


    劉生彥十分欣慰:“倒是沒想到,此地民風居然如此淳樸,也是知府大人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了。”


    “正是正是。”


    兩人正笑著,突然見那第一個上台的少年轉頭跳下去,一轉臉對上他們,那麵容十分的熟悉。


    劉生彥:“???”


    那不是他雇著一路送他來的馬夫嗎???


    等到人群裏又退出去幾個熟悉麵孔,他更加懵逼了。


    “那、那不是我們的人嗎?”


    黃人參也很懵逼,扭頭見劉生彥盯著自己看了幾秒後突然著一臉恍然大悟,趕忙擺手:“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黃人參,那還能是誰呢?


    除了紀長澤還有誰。


    府衙裏,劉生彥沉默聽著手下人說完了,頓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所以,你不是馬夫,你是個暗衛。”


    說完,他又看向另一個人:“你也不是廚子,你也是個暗衛,怨不得你飯做得那麽好吃還敢當廚子。”


    兩人都點頭恭敬應下。


    劉生彥繼續;“紀大人派你們過來做這些的?不是,他怎麽知道葛州會發生什麽事。”


    廚子暗衛抱拳:“紀大人隻是告知我等,無論發生什麽情況,隻要知府大人上台,我等便要按照之前早早背好的詞在台上念出,到時候有了第一個開口的人,百姓們自然會跟在後麵一道行動。”


    劉生彥:“……所以他提出這個辦法的時候就已經這麽決定了?”


    廚子暗衛:“大人一向思慮周全。”


    劉生彥此刻心中當真是密密麻麻的複雜。


    早該知道的,既然那些心狠手辣的奸臣形象是偽裝,那麽他提出這個法子來“懲罰”知府,必定也隻是表麵現象。


    長澤……他到底背著他們,在背後默默付出了多少。


    京城裏,胡子方發了信就心滿意足的開始練字,全然不知,他的劉兄已經叛變了。


    第二日一清早上完朝,紀長澤就帶著他的班底直奔西郊。


    七萬人自然不可能擠在京城,平日裏都是在西郊紮營居住,一方麵西郊大住的開,平時練武什麽的都十分方便,一方麵西郊正對城門方向,若是有什麽突發狀況也方便支援。


    隻是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這七萬人身體康健上麵的。


    饒是來之前就有了心理準備,在站到台上,看著底下那些親兵的樣子,站在紀長澤身後的胡子方等人還是震驚不已。


    這些親兵年紀不等有的看著也才十六七歲,有的看著至少有四十歲也就算了,身上衣裳也是這一個洞那一個洞,髒的沒眼看。


    站姿也都十分不齊整,雙目無神滿臉茫然,這哪裏是能上戰場打仗的兵,簡直就是逃荒來的難民。


    文朝應該穿的最好吃的最好的京城親兵,竟是這般模樣?


    若是真有人打到京城來,他們拿什麽來保護陛下?無精打采瞧著半分精氣神都沒有,手上都是凍瘡,拿得穩長.槍嗎?


    紀長澤不用迴頭都知道他們在想什麽,親眼見到親兵們如此模樣,對於他們來說絕對是個莫大的衝擊。


    畢竟文朝是多麽的強大啊,當年先皇在時,胡人搶奪了一個邊關小村落,先皇震怒,派兵攻打胡人,打得他們求饒稱臣,獻上不少珍奇寶物,發誓再不踏入文朝一步才被放過。


    此事已過去幾十年,可饒是現在的五歲小兒都知曉,還不是因為家中長輩從小將此事驕傲講與他們聽。


    文朝兵強,無人敢來犯,這是每一個文朝人都確信的事。


    而現在,這群對國家兵強自信滿滿的文人們,見到了文朝本該最精銳的將士。


    他們在不可置信的同時,又不可避免的生起了擔憂。


    若是就連這些最精銳的七萬親兵都是如此,那麽文朝其他的兵將呢?他們還如當年一般一人可殺十人,可護文朝太平嗎?


    紀長澤:當然不能。


    文朝是強大的,這點毋庸置疑,要不然也不會皇帝這麽作死它都堅持了這麽久。


    但再怎麽強大的國家遇見一個不靠譜的君主也撐不住,至少在原本的時間線中,文朝最後的結局就是滅亡。


    那幾個小兔子皇子終究還是沒能等來熬死父皇的勝利,大皇子也沒能看到曙光。


    底下的親兵知道有新的上官來接管他們,心中也沒什麽波動,俱都帶著一臉麻木的望向上方。


    其實是誰接管對他們來說都不重要了。


    反正他們麵臨的都是和現在一般甚至比現在更糟的困境,一個個都是大好男兒,本該是保家衛國的將士,卻像是囚禁在營帳中等死的俘虜。


    紀長澤就當是沒看見親兵們麻木的視線,等到周圍安靜下來後,才站在台上開始說話。


    新官上任,按照規矩總是要說兩句的。


    紀長澤卻沒說以後要做什麽,也沒做自我介紹,隻是問他們,可有去過京城買東西,知不知道京城是個什麽樣的風貌。


    底下的親兵們都沒什麽反應,甚至看眼神,還有點自嘲的意思。


    在京城的親兵與別處的兵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們出不得京城,隻能在京城周圍活動,而且還是要服從上級命令的那種行動,每個月軍餉幾乎等同於沒有,京城物價貴,就算有休息的時候,也沒人會去買東西。


    還買什麽東西,餓都要餓死了。


    紀長澤一向是個穩得住的,在這樣無人應和的情況下,也能快速幹脆的將陛下把他們這七萬人交給他,讓他在不花國庫一分錢的情況下好好訓練照管他們的事告知了他們。


    這話一出,原本還是滿臉“你愛咋咋地”的將士們,臉上立刻露出了惶然神情。


    人群中嘈雜起來,他們開始慌亂的討論,原本沒看向紀長澤的人也都抬頭向他看去。


    “這是說朝廷不管我們了嗎?”


    “不給我們發軍餉了?那我家一家老小可怎麽辦,之前好歹每個月還有點錢,若是以後半分錢都沒了……我們全家可都指望著我,難道要我全家去死不成?”


    這些人就算是不認識字,也知道七萬人一天的花銷就不少,若是沒有朝廷撐著,但憑著這位新上官一個人,必定是撐不住的。


    之前姓周的管著他們的時候,就有不少人餓死。


    這次恐怕更加嚴重。


    紀長澤也不去管他們說些什麽,反正他現在就算承諾了,底下那些人也不會信的,對待這些大字不識的糙漢,直接做就好。


    在許多人還在滿臉惶然,隻覺得下一刻他們就要活活餓死在軍營中時,他們突然聞到了一股讓人忍不住咽口水的香味。


    “肉!是肉的味道!!”


    “哪來的肉味?!”


    “真的是肉!我也聞見了!”


    人群比剛才還要雜亂幾分,這些至少五六年沒吃過一塊肉的大兵們吸著鼻子,滿是陶醉的嗅著空氣中的肉味。


    有人眼尖,指著台上喊:“看上麵!肉味好像就是從上麵傳過來的!”


    周圍人聽了這話,也跟著抬頭,果然見到台子上,正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抬著一口大鍋走上去,然後將大鍋穩穩當當放好。


    這大鍋顯然剛從火上抬下來,裏麵的湯還在咕嘟咕嘟冒著泡,肉香味順著風飄下來,底下原本正討論的人漸漸都安靜下來在,眼睛簡直是冒著綠光的盯著那鍋肉,口水咽個不停。


    新的上官將這抬上來,難道是要派給他們吃嗎……


    哪怕理智告訴自己哪有這麽好的事,上官們都是吃人肉不吐骨頭的,怎麽可能還會自掏腰包給他們買肉。


    但身體卻控製不住的往前傾著,滿眼渴望望向紀長澤,隻盼著他說出來這肉是給他們吃的。


    然後,紀長澤揮了揮手,又一鍋肉被抬了進來。


    再一鍋肉。


    再再一鍋肉。


    到了最後,台上已經滿滿當當擺滿了大鍋了。


    底下也從一開始喧嘩討論到竊竊私語,再到徹底的寂靜無聲。


    此刻,所有人眼裏都是紀長澤……身後的那些肉。


    就在他們期待的視線下,紀長澤終於如他們所期待的那般,說出了大家早已等待許久的話。


    “這些肉,是本官帶給你們的見麵禮。”


    “本官這個人,也不會說什麽好聽話,我們就樸實一點吧,今日,本官在這裏跟你們保證,若是你們聽本官的話,按照本官的吩咐來行事,愛國護國,這肉,我們一個月吃一次。”


    底下立刻傳來了聲勢十分浩大的歡唿聲,全然沒了之前那行屍走肉的模樣。


    許多普通人家也就一年吃一點點肉末,他們若是能一個月吃一次肉,那簡直就是神仙生活啊。


    紀長澤不需要搞一些套路,也不需要陰謀詭計,隻要給出肉,這些大兵自然會乖乖聽話。


    有了肉在前麵吊著,在他重新打散排列這些兵時,大家都十分配合,一個比一個的快速按照命令行事。


    最後,七萬人被打散,每萬人一個長官,萬人下,又是每千人一個長官,千人下百人,百人下十人。


    這些長官名額也不是紀長澤隨機抽的,而是他之前盯上這些親兵的時候就派來來查出的不錯苗子。


    當然了,再怎麽不錯,被那周全孝糟蹋了這麽久,也頂多隻能說是潛力股了,但矮個裏麵拔將軍,這個時候也不能要求太多。


    那些被喊出名字的人原本還有點驚慌,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等知道自己是當上了長官後,整個人都被莫大的驚喜衝擊的說不出話來了。


    一個黑黑高高,因為長時間營養不.良有些瘦的漢子就是被派為了千人長官,當聽到自己名字時,他滿臉都寫滿了驚喜的不可置信,激動的小跑上前,從自己的萬人長官手上接過了一個掛在脖子上的綠色牌子。


    那是紀大人給的,用來代表他們身份的銘牌,紀大人手裏是黑色,紅色是萬人長官,綠色是千人,黃色是百人,白色是十人。


    紀大人還說,這些身份銘牌後麵都刻著主人的姓名,他管轄的人若是立功,那麽他也能跟著一道算立功,自然,若是犯錯,作為上官,他也要受罰。


    每個月,拿著身份銘牌的人,便可以憑借著它去領獎金。


    獎金內容視他管轄的人幹的好不好來決定。


    換句話說,就是紀長澤把管理權下放給了其他人,讓他們一層管著一層,他們為了獎勵,自然會好好管理底下人。


    大兵們心底是想不到有什麽好東西的,最多隻以為獎勵是幾十文錢,或者一些雞蛋。


    但就算是這樣,也足夠讓他們振奮滿滿了。


    一方麵是真的窮,另一方麵也是因為這獎勵和銘牌帶給了他們榮譽感。


    等到最後一個白色銘牌分發完了,天色都已經有些昏暗,紀長澤看著剩餘人失落的神情,大聲道;


    “沒能當選的人也不必覺得難過,得到銘牌的人,不光要能打,還要有能管理好手底下人的能力,每過三個月,銘牌就要進行一次清洗,有能者居之,到時,若是上一任拿著銘牌的人幹得不好,自然要從底下選拔出一個好的來替代他。”


    那些沒被選中的大兵們果真瞬間欣喜振奮起來。


    他們,他們也能拿到銘牌嗎?


    紀長澤再次重申了一下,拿到銘牌最重要的先提條件不是上一任幹得不好,而是自身有能力才能替代。


    一時間,底下的人都紛紛開始暢想起來自己要如何如何鍛煉,怎麽樣才能變得更加能打。


    紀長澤說完後,便下令讓拿了紅色銘牌的人去分肉。


    紅色銘牌再平均分好肉讓綠色銘牌帶走。


    綠色銘牌再分好交給黃色。


    最後就是白色拿著十人分量的肉,分給連帶著自己在內的十個人。


    上麵管著他們的上官特地強調了,要每個人的肉都平均,誰也不能憑借著身份多分,剛剛當上上官,這個時候自然沒人敢踩紀大人的雷區。


    於是分肉便十分順利了。


    最後,底下吃肉的人大多是十個人圍攏在一起,一邊吃一邊說說笑笑,畢竟以後,至少三個月內,他們會是榮辱與共的兄弟。


    見紀長澤說完話後坐下,不緊不慢喝了口茶。


    跟在他後麵充當吉祥物的紀黨中人互相對視一眼。


    其實他們不是很懂紀大人剛剛幹了什麽,那些又有什麽意義,但是這有什麽要緊呢,誇就對了。


    “大人真是英明神武!是我輩之楷模啊!”


    “大人辛苦了,不如一會去吃頓飯吧。”


    “大人愛兵如子,神機妙算,下官佩服。”


    他們按照以前的經驗亂七八糟一通亂誇,誇的一旁的胡子方滿臉懵逼,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不是,紀長澤這個處理手段的確是不錯,但也沒到誇成這樣的份上吧。


    整得好像是紀長澤幹了什麽非常非常牛皮的事一樣。


    他第一反應先是這些紀黨人在拍紀長澤馬屁。


    但轉念一想。


    不對啊,這些人一個比一個會裝,全都是老狐狸,怎麽可能會幹出拍馬屁這樣毫無技術含量的事。


    所以,必定是紀長澤幹了什麽他沒看出來的事。


    是什麽呢?


    胡子方麵上不顯,心底卻在努力的冥思苦想。


    終於,他想到了!


    紀長澤製定下這個規矩不光是因為要激勵拿了銘牌的人好好幹,沒拿銘牌的人努力上進。


    這樣做的好處還有一個,就是能預防拿了銘牌的人聚集人手收攏人心。


    畢竟你若是隻當三個月的老大,底下的人平日裏因為你有處罰的權力自然會聽話順從,但要是效忠的話,那還是差了些的。


    而掌控他們地位的人,則是擁有著黑色銘牌且不用換的長官紀長澤。


    誰都知道官場中,其實總上官有時候說話對於小官還沒有直接管理自己的官管用。


    因為他的直屬上司是直接能管他的,兩人天天碰麵,若是得罪了對方,那日子絕對不好過,因此,官場中,不少人都會抱直屬上司的大.腿,都抱了大.腿了,對於直屬上司的上司來說,在他們心中威望自然沒有自己的大.腿高。


    比如紀長澤身邊著一堆人,這些人就是紀黨,他們的上司說十句話,也沒有紀長澤說一句話來的管用。


    軍營裏因為一直都是用武力值確定地位,往日裏這種情況比官場中的還要嚴重。


    但紀長澤在軍營裏這麽一操作的話情況就非常不同了。


    無論平日裏是誰管著誰,他們心中最重要的也不會是當前的上司,因為上司會變,上上司卻是永恆不變的。


    果然是老謀深算,連對著這些大字不識的大兵都要如此算計。


    胡子方想通了這些關節,再看那些圍著紀長澤各種彩虹屁的紀黨中人,感覺就非常不一樣了。


    果然,就知道他們肯定不是無的放矢。


    這些人肯定是早就看出來了,所以才會那樣吹捧紀長澤。


    胡子方自覺想明白了,立刻不甘示弱,擠了進去。


    “沒錯,紀大人這一招釜底抽薪做的真是妙,如此,大人您哪怕管不過來七萬人,也絕對能將他們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說完了,他還故作無意地看了一眼紀黨的人。


    嘖,看見了嗎?就算你們足夠老奸巨猾,我也不差,我也看出來了。


    別小瞧我,我沒你們想的那樣傻。


    紀黨的人卻都有點懵逼。


    什麽?什麽釜底抽薪?


    什麽牢牢掌控?


    剛剛紀大人說這些了嗎?他說了嗎?他們怎麽沒注意到呢?


    幾人懵逼過後,對視幾眼,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他們果然也不知道,於是都不管三七二十一。


    “沒錯沒錯,胡大人說的對。”


    “大人真不愧是大人,就是厲害!!”


    “那還用你說,大人,來,喝茶。”


    反正,吹捧就對了。


    誇人總是沒錯的。


    至於胡子方說的那些……


    不管了,誰知道他發現什麽了。


    然而他們這種表現卻讓胡子方更加肯定了。


    果然,這群.奸詐的紀黨人就是早就看出來了,怨不得剛才他們吹彩虹屁吹得那麽賣力。


    嘖,真是奸詐。


    被胡子方連著看了好幾眼的紀黨人:“?”


    看我們幹什麽?還是用這種奇奇怪怪的眼神。


    他們禮貌性的,也迴了胡子方一個微笑。


    畢竟是請客過的人,他們對胡子方還是十分友好的。


    胡子凡心中冷哼一聲。


    這個笑容,不就是典型的老狐狸笑嗎?


    嘖,這群人,能不能有什麽說什麽,成天搞這些虛招子,套路來套路去有意思嗎?


    他再看一眼正微笑著喝茶的紀長澤。


    真是一個老狐狸帶出一堆老狐狸。


    還好他機智又聰明,要不然還識破不了他們的暗語。


    呸!奸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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