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妖狗帶了。


    其他人也都傻眼了。


    林青與周小娘看對了眼, 很快就親親熱熱的說起了話。


    林青望向周小娘的眼裏滿是欣賞,顯然對她能夠勇敢殺妖的行為很是喜歡。


    周小娘一向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當初她可以為了兌現諾言自己一個小娘子跑去找未婚夫說直接成婚, 之後也能在對方娶妻後給自己找到丈夫,如今自然也願意與前未婚夫的娘子相談甚歡。


    “你手下本事是真的不錯, 這可是天生的?”


    林青除了佩服周小娘的下手果斷,也帶了一些對她能力的肯定。


    一個從未學過除妖本事的普通人家小娘子能有這樣一份本事, 若是她學了除妖本領, 天賦恐怕不比林青差。


    周小娘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接就說了:“前陣子我去鎮上賣柴火, 那的老板娘姐姐瞧著我背著柴火可憐, 就指點了我兩句, 我按照她說的練,身上力氣果真大了起來, 想來那位姐姐應當也是練家子出身吧。”


    一旁還在想著既然周小娘這麽厲害,為什麽原主還能把人死死控住原因的紀長澤這才恍然。


    原本該有的時間線裏, 那公狐狸黴氣賣的差不多, 自然不會再在這裏停留下去, 而是會換個其他地方繼續賣自己的黴氣。


    他既然走了, 自然不可能再幫周小娘指點什麽。


    而這一次,紀長澤隨口兩句, 公狐狸不敢得罪他隻能留下,連香也不敢賣隻能改成了賣柴火。


    他賣柴當然要收柴,恰巧遇到了夫君生病隻能自己努力賣柴掙錢的周小娘, 按照這家夥那“隻要你是個正常女人那咱們就是姐妹”的性子,瞧見她的可憐後憐香惜玉指點兩句也很符合邏輯。


    一飲一啄,自有天定。


    有時候可能隻是隨口或者隨手做的一件事, 落到了別人身上,就是改變了他的人生。


    這話在他腦海中升起來的下一刻,紀長澤就感覺到他一直再無寸進的修為鬆動了。


    哦豁。


    他又頓悟了。


    至少頓悟了千八百次的紀長澤很穩得住,看上去還是在慢吞吞的往前走,麵上的神情都沒什麽變化,要是有觀察力細微的人仔細看他,就能發現他身邊原本微微吹著的風突然停滯不動。


    因為他站在最後麵,沒有一個人察覺到這點不同,於是紀長澤就這麽一個人站在後麵,在那靜止不動的風中默默站了足足一分鍾。


    停留下來的風越來越多,以紀長澤為原點,周圍漸漸靜了下來,樹葉不再抖動,地上的草木不再搖擺,鳥兒也不敢再飛翔,靜悄悄又小心翼翼的停留在地上,頭也不敢抬的低頭直望著地。


    這個範圍很巧妙的恰好繞過了前方正說說笑笑一道往前走著的林青與周小娘,其他人倒是都在範圍裏,可惜他們隻是普通凡人,雖然感覺周圍好像是安靜了一些,倒是也沒有多想。


    這股靜謐的氛圍越來越廣,繞過山林,河道,路過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動物,最後落在了那片被視為陰地的地界上。


    底下,那些盤桓不肯離去,明明沒有意識卻怨氣滔天的陰氣被吸引著盤旋而上,快速融入到了那股來自紀長澤的氣息中。


    二者融為一體後,紀長澤這才算是融入到了本世界中,不用再畏手畏腳。


    之前他雖然功力強,卻不敢肆意出手,畢竟他雖然模仿了本世界除妖師的修為方式修煉,但到底他的各種修為手段都是從其他世界帶出來的。


    打個比方吧,人家班級裏在比賽,看誰刷碗幹淨。


    一幫小學生們正在認認真真刷碗呢,一大學生扛著洗碗機進來參賽了。


    老師能願意讓他一起參賽嗎?


    這個世界的除妖師們就是小學生,紀長澤就是扛著洗碗機的大學生。


    他要是想要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在這個世界裏用自己的力量,就隻能融入到這個體係裏麵去,別管是變成同樣的小學生還是老師,反正隻要被承認是自己人了,他就可以呆在這個班級裏。


    而如今,頓悟了這個世界的部分法則,世界自然會承認他是本土人士。


    再無桎梏,出手自然不用再有什麽顧忌。


    與陰氣合二為一後,原本就恐怖的氣息又是恐怖幾分,很快,它不再滿足隻停留在此處,而是像是要標記領地一般,騰空而起,繼續朝著遠處盤旋而去。


    正在鎮上嘚啵嘚啵再次傳授“訓夫之道”的公狐狸正麵帶笑容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突然表情僵住。


    定定望向上空凡人看不到的黑色氣息。


    不是他見不得世麵看點東西就身體僵硬,而是他現在像是被人摁住了命脈一樣,別說是動一下身子了,他就連眼睫毛都眨動不了。


    隻能就這麽表情空白眼眸裏滿是震驚的保持著望向上方的姿勢,一片空白的大腦努力擠出理智來思考。


    這是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的恐怖。


    甚至,它給人的感覺比起那位紀長澤還要讓他想要跪下喊爺爺。


    伴隨著那股黑色氣息越來越往前,公狐狸的瞳孔縮的越來越小。


    此刻,在普通人眼裏看起來依舊是一切如常,隻不過周圍不知道為什麽十分安靜,看家狗夾著尾巴一聲不敢叫,嘰嘰喳喳的鳥兒們也都縮著脖子一個比一個老實。


    而在公狐狸眼中,卻是剛剛還是晴日的天空上,此刻已經完全被黑色覆蓋。


    那是一種不影響視力的黑,倒是有些體貼,可公狐狸嚇得狐狸毛都炸了毛,連感激都不敢感激。


    那些黑色……竟是一恐怖存在的氣息。


    這樣可怕的氣息,別說是他了,就算是幾千年前的大妖們,都抵抗不住對方一招。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也不知道就這麽飽含著恐懼的站了多久,公狐狸總算是感受到自己對身體的控製權重新迴來。


    他趕忙握了握拳,想要上前一步,卻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雙腿軟的嚇人,根本不能走路了。


    “香姐姐,這個柴火你幫我拿一小捆出來吧?”


    一年輕娘子的聲音拉迴了他的思緒,公狐狸勉強在煞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你、你自己拿吧。”


    “我們打算搬家了,這些柴火反正也帶不走,你們有想要的直接拿就是了。”


    年輕娘子們都愣了。


    “搬家?搬到哪裏去啊?”


    “香姐姐你是想要再重新開香鋪嗎?”


    顧不上她們的問題,公狐狸快速運用妖力讓自己的雙.腿恢複,逃命一般的往外走:“我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姐妹們我們來日再見。”


    因為腿還受上麵的黑氣影響僵硬不能打彎,他簡直是蹦躂迴去的。


    一迴去,四處尋找沒找到自己的兩個兄弟,想了一秒,立刻去看床底下,果然,床下正有兩個撅著屁.股慫的瑟瑟發抖的兔子。


    公狐狸一手抓起來一個。


    “二弟三弟,現在看來這個地方出現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咱們趕緊跑啊,你們別愣著了。”


    “大大大、大哥,我們也想跑……”被他左手抓著的兔子用著苦兮兮的聲音說:“那股氣息、那股氣息太可怕了,我們動動動動不了……”


    公狐狸恍然大悟,趕忙伸手將放在胸口的兩隻果子拿出來扔掉,把自己這兩個兄弟塞到了胸.前。


    “別怕,大哥帶你們跑。”


    他說完,蹭的轉身就走。


    過了沒兩秒,又蹭的迴來,翻找出筆墨,刷刷刷寫下一行大字。


    “大大大哥,你做做做做什麽……”


    “我們走的突然,還是要告知那位奶奶一聲,她怎麽說也是個除妖師,她相公看著也是個厲害的,遇到這種情況我們自然要說一聲。”


    兔子們恍然大悟。


    “大哥你是說讓他們去與這位大人對抗嗎?”


    公狐狸沒好氣的伸手打了自己胸口一把:“你們兩個腦子裏麵有坑嗎?當然是讓他們趕緊跑了。”


    他刷刷刷寫完了,叼著筆看了一會,滿意念了一遍:“奶奶親啟,不知道什麽玩意嚇狐的很,我與兩位兄弟向來能伸能縮,如此情景實在不敢耽擱,今日先走一步,奶奶最好帶著爺爺一道逃命去,你的友人王二柱。”


    “好了,我們也算得上是仁至義盡,走吧。”


    一狐兩兔什麽也不敢帶,逃命一般的逃出了這個鎮上。


    可讓他們感到絕望的是,他們都運用了妖力馬不停蹄跑了兩個時辰了,天空上居然還是黑麻麻的,那黑氣遮雲蔽日的同時,仿佛也在宣告著,它這個恐怖的存在將這一片全都劃做了自己地盤。


    公狐狸他們簡直絕望,隻能繼續悶頭往前跑。


    一邊跑,還一邊有心想。


    這玩意這麽恐怖,他們這種修為的妖都嚇得恨不得跪地求饒了,也不知道那些除妖師們心底會有多麽震撼。


    除妖師們不光心底震撼了,臉上也震撼了。


    紀長澤無論到了哪個世界,隻要他想,都能成為此世界最耀眼的存在。


    如今他又得到了世界意識的肯定,那何止是耀眼,簡直刺眼了。


    一門派裏,弟子們正湊在一起偷偷看山下話本,遠方的師長見到了,皺眉上前正打算苛責,上方黑氣突然以飛快速度遮過該門派天空。


    弟子們嚇得丟了話本,師長麵色也難看下來,轉身大步走向師兄住所。


    又一門派裏,本該是練武堂的地方,弟子們卻都跟著一個自己揮劍都不像樣的年輕大師兄學習,一旁的地上,躺著他們嗤之以鼻的酒鬼長老。


    大師兄的親爹掌門來到此處,見到兒子在弟子中說一不二的模樣,眼底寫滿了滿意的點點頭,再望向酒鬼長老時,便充滿了嫌惡。


    不過想到對方每天醉醺醺也不會耽誤了他想要讓兒子承繼掌門,便也十分“善良”的容忍了對方的存在,沒有像是對待其他師兄弟一般用了陰招趕盡殺絕。


    就在他們父子誌得意滿時,黑氣來到,恐怖氣息如魔鬼一般壓製住了所有人。


    哪怕隻是無意識的壓製,也足夠讓他們渾身僵硬。


    “這、這是什麽?”


    “是妖物嗎?好可怕的氣息,我從未見過如此強盛的氣息。”


    弟子們嚇得麵色煞白,下意識問向同樣什麽都不知道的大師兄。


    掌門也是白了臉。


    這氣息如此恐怖,哪怕是大妖也比不上的壓製,別說是他,哪怕是全部除妖師對上,恐怕都毫無辦法。


    完了,完了,出大事了。


    他腳步虛浮匆匆離去,草叢裏的醉鬼長老卻在一片恐慌的弟子中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當年你們將有天賦能與你們競爭的師兄弟們全都趕盡殺絕,如今有了如此恐怖存在的東西出現,你們這些隻會陰謀詭計的廢物,又怎麽抵抗?”


    “我且等著,且等著看你們死,大師兄,三師兄,四師兄,五師姐,小師妹,你們放心,看樣子,咱們這些人都要下去陪你們了,哈哈哈哈哈哈……”


    這一天,許多門派都恐慌起來。


    也有一些從未丟過本心的門派沉著臉,準備迎戰。


    還有一些門派平日裏耀武揚威,一發生這事,擔心那個看上去堪比洪荒大妖的恐怖存在槍打出頭鳥,居然幹脆就地解散,四散逃命。


    “不好,如此看來,我等還是盡快前往將那記載的陰氣之地占據,如今不知曉是何物出世,竟隻是氣息就如此可怖,恐怕是什麽滅世大妖,為了多些保命手段,我們還是盡快前往陰地,將那些陰氣煉化為我門派用才好。”


    一白發老頭皺著眉摸著自己的胡須快速分配著任務:“陰氣不是小事,這一次老夫親自出手,一等弟子全部跟上。”


    這麽多年的經營過去,這些留下來的一等弟子全都是他的親信,如陰氣這種煉化後可以將修為提升的好東西,自然要自己人也來吸收一些了。


    在他話說完後不久,就有其他門派的弟子趕來,傳消息說希望他們門派的掌門長老都前往自己門派,各大門派都收到了邀請。


    自然,他們這麽多人在場肯定不是為了搓麻將,就是為了探討這次的黑氣事件。


    雖然知道他們加起來也抵不過人家一根手指頭,但是該討論怎麽辦還是要討論怎麽辦的。


    “知曉了,我等這就來。”


    白胡子老頭臉上神情有些難看。


    他知曉這次可不光是討論這麽簡單,恐怕是各大門派麵對這不知道是敵是友的存在時都要掏出底牌了。


    此次見麵,便是為了互相掏出底牌共享,也好到時候若是那個能夠一手指頭就碾死他們的恐怖存在出手,他們能抵抗一下。


    原本還想著趁著這個早年就被發現但一直沒爆發的陰地沒被其他門派發現前自己宗門獨吞的。


    現在看來,恐怕要拿出來與人共享了。


    真是可惡,也不知道那黑氣是什麽來頭,隻希望不是敵人才好。


    白胡子老頭想的愁眉苦臉,隻恨自己之前為了給兒子鋪路將一些天賦比較好的弟子動用了一些手段,死的死,傷的傷,失蹤的失蹤,失去能力的失去能力。


    如今他們門派下麵的弟子沒有能提的上來的,這才“開大會”,恐怕分不到什麽好東西。


    若是林青在場,就能認得出來這個滿臉懊惱的白發老頭就是她“叛出”宗門的掌門,也是她那位為了自己兒子能夠順利當上下一任掌門,親自設計出一個局來“理直氣壯”追殺她的師父。


    隻是如今的她,卻還對這些紛紛擾擾毫不知情。


    因為紀長澤有意的將自己氣息繞過了她,在林青看來,天還是原來的天,草兒也還是原來的草兒,一切都沒什麽不一樣。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夫君了,也許是今天出去走了太多路累了,迴去後就身體不舒服起來,甚至到了下不來床的地步(吃撐了)。


    她想要去請來大夫,他卻堅持睡一覺就好,不想折騰,於是林青隻能充滿擔心的看著紀長澤喝了安神藥睡下,才到院子裏去殺了一隻雞打算給夫君補補身子。


    一邊給熬雞湯的罐子扇火,林青一邊有些神思不屬的教導著紀源如何認字。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被她給忽略過去了,可是仔細一想,又一切都正常。


    算了,那狐狸也會一些卜算,明日去問問他吧,最重要的是,要問問大夫夫君這到底是怎麽了。


    屋內,看似在睡覺的紀長澤正揉著略有些撐的肚子,閉著眼打了個飽嗝。


    他正努力把放出去的氣息收迴來。


    今天一個沒控製住,那氣息就跑出去老遠,現在搞得四處都黑麻麻,紀長澤都能感受到許多小妖怪和除妖師被氣息嚇得渾身發抖。


    他隻是想給自己造個勢,可不想讓人家以為他要毀滅世界,自然是要把氣息收迴來的。


    可惜今天吃撐了,一時半會,竟然還有點收不迴來。


    紀長澤一直折騰了一個時辰左右,才把那些陰氣消化下去,又打了個飽嗝,恢複了正常狀態的他睜開眼。


    那些正焦頭爛額眼下滿是黑眼圈臉上寫滿了恐慌的除妖師們正討論著要如何如何做,這恐怖的存在到底是敵是友的除妖師們發現,隻一瞬間,外麵那黑漆漆的恐怖氣息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有人因為它的消失而高興。


    他們甚至更加恐慌了。


    因為那個不知名的存在不光可以發出這樣恐怖的氣息,他甚至還可以一秒收迴。


    這就好像是讓普通人破一盆水,再讓那盆潑到了地上的水重新迴到盆裏一般。


    那不知名存在的恐怖,在除妖師心中又上了一層樓。


    “怎麽辦?我等隻是在他的氣息下便已經動彈不得了,若是真的開戰,這還怎麽打?”


    “我們現在連對方是妖還是別的什麽都沒弄清楚,如何開戰。”


    “我等之於對方,就如螻蟻一般,你們真當覺得他會覺得這是開戰?”


    正議論紛紛時,伴隨著氣息迴歸,可是帶迴來不少小妖怪被嚇哭嚇到掉毛的畫麵。


    紀長澤略有些不好意思。


    他這麽善良好說話的人,不就是進個階,怎麽搞得他跟個不講理的兇惡大魔王一樣。


    這不符合他的人設啊。


    於是他非常好心的再次放出了自己的氣息,這一次,他刻意隱藏了自己氣息中的兇狠恐怖,隻露出了平和,安撫。


    正在激烈討論的各大門派掌門長老們正在滿懷焦慮的討論著“怎麽辦啊”“我們是不是要死了啊”“這到底是個啥玩意啊”“他針不針對除妖師啊”,突然就感知到了這股與之前截然不同充滿平和的氣息。


    這些氣息翻譯一下,大致就是:之前嚇到你們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沒什麽壞想法,就是無意中造成了影響,大家盡管放心,我沒打算幹點什麽,隻是想安安靜靜的生活。


    還在努力討論他們生存率到底是百分之零點零一還是零點零零一的掌門長老們懵了。


    你特麽的不打算幹什麽你之前那麽嚇人幹什麽??


    你知不知道你嚇得我們差點沒當場抽過去?!


    “那、那他之前是……?”一門派長老略有些磕巴的率先開口。


    另一個門派的掌門:“……可能……就是單純的打個招唿。”


    沒人懷疑這股氣息背後的那個人在騙他們。


    他們都親身經曆過對方的可怕,若是那人當真想要開戰,根本不用故意騙他們放鬆警惕,他隻用氣息,就足以壓製的他們站著等死了。


    當一個比你弱小的人這樣做,你會覺得他是跳梁小醜來搞笑的。


    當一個與你一樣水平的人這樣做,你會暗自警惕覺得他有陰謀。


    當一個隻比你強一點的人這樣做,你也會心中小心提防。


    但如果,是一個比你強出一個銀河係,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你的人這般行事,沒人會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人家可是大佬。


    大佬想捏死你那還不是秒秒鍾的事,還用像是你想的那樣搞這搞那嗎?


    想通了,大家都放鬆了下來。


    臉上那一個個焦灼絕望驚慌的神情也都冷靜了下來,恢複了往日端著架子的狀態。


    既然不是敵人,那就是沒事了。


    既然沒事了,那咱們來探討一下之前大家掏出來的底牌吧。


    大家說好了,一起分享喲。


    剛獻出自家底牌,就是為了在那位大佬出手時能保住一線生機的白胡子老頭:……擦。


    他算得上是這麽多門派中犧牲最大的一個了。


    因為別人報上來的底牌大多都是自家門派才能用的,他報上來的可是陰地所在之處,誰不知道陰氣煉化後可以用作大用,而且在沒有被煉化之前就是無主之物。


    雖然這個陰地是他們門派先發現的,還一直耐心等了這麽久,可如今既然其他門派都知曉了,那就是純粹的“共享資源”。


    要是那股氣息是敵人,那還好,他就是憑借著獻出自家寶貝得到了庇護。


    結果那氣息說“我好兇,我裝的”。


    這可不就獻了個寂寞嗎?


    果然,其他人已經開始提出大家派遣門下弟子前往陰地,駐紮在那,好等著陰氣出現時第一時間煉化了。


    白胡子老頭心裏恨的不得了,不光不能說“既然那個氣息沒什麽惡意不如這個陰地的所在地你們就當沒聽到,還是隻讓我們門派的弟子去煉”,麵上還要露出非常大方的笑容,表示“來來來,好東西當然要大家一起分享啦,你們盡管去,應該的應該的”。


    鐵青著臉迴了門派,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行。


    這個可是他們門派先發現的,之前為了保命也就算了,現在都沒事了,他們必須得到大頭。


    “告訴一等弟子,隨我前往陰地。”


    陰氣還未出,其他門派就算是想要也隻會派弟子去守著,等到陰氣出了再讓那些弟子迴去叫人。


    而他親自前往,到時候定然能煉化的比其他門派多。


    隻可歎底下的弟子都不怎麽成器,不然,他堂堂掌門,怎麽落到一個親自守著陰地的地步。


    歎氣的他自然不會去想,自己門下其實也曾經出現過幾個天賦高的弟子,隻是因為擋了他兒子的路,被他用各種方法一一除去的往事了。


    第二日,林青去了鎮上,卻得知公狐狸說要搬家,昨天就不見人影。


    她有些奇怪。


    公狐狸雖然看上去不著調了一點,但行事還是有分寸的,怎麽會搬家都不跟她說一聲。


    越想越覺得可疑,林青翻窗進了公狐狸家的住所,果然瞧見桌子上安安靜靜放著一張紙,上麵仿佛寫了字。


    鎮上知道公狐狸身份的隻有她一個人(她以為的),這必定是公狐狸留給她的。


    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他連個道別的時間都沒有,就這樣急匆匆的丟下一張紙便離開。


    不過還好有了這張紙,隻要看看上麵內容便可搞清楚發生什麽事了。


    她皺著眉,走過去拿起了那張紙。


    白色的紙上麵,黑色墨跡清清楚楚,內容行文流暢。


    正寫了一行行的……狐狸語。


    並不懂狐狸語的林青:“……”


    她看了半天,隻認出來最後的兩個爪子印上貌似代表的是名字。


    狐族都是用爪子印來代表名字的,從這胖胖的爪子印就能看的出來,這隻狐狸的名字定然磅礴大氣,不然爪子印也不至於這麽寬。


    捏著紙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林青最終還是猶猶豫豫的將這張紙放迴了原位。


    算了,說不定日後還能再相見,到時候再問吧。


    她轉身迴去,渾然不知自己剛走不久,就有附近的除妖師騎馬趕來,打聽到了鎮名的確是自己想要找到的那個後,就打尖住下。


    等陰氣爆發可是個耐心活,要是不走運,說不定等個一年兩年的人家都不爆發,要不然其他門派也不會隻派弟子來。


    他們知曉不用著急,就幹脆舒舒服服住下,打算修整好了再出發去陰地。


    第二日清晨,白胡子老頭也帶著弟子趕到了。


    他們的想法差不多,反正都來了鎮上了,還不如直接住下,等到陰氣爆發,這邊離得近必定能看到,到時候仗著掌門的修為,他們肯定能吃到大頭。


    一夥人吃吃喝喝住下,當天下午,兩個弟子自告奮勇打算去陰地踩點,剛到了村口,便見到了林青那熟悉的麵容。


    她穿著農婦的衣服,手臂上還有個籃子,裏麵放著野菜,正跟一個村婦說話:“是啊,剛剛摘了野菜迴來,就在後山那,你想去的話我指方向給你。”


    林青!


    她竟沒有死?!


    他們當初分明親眼看著她掉下懸崖的。


    一弟子耐不住性子就要上前,被另一個弟子眼疾手快拉住。


    “你做什麽?!她的人頭可是值不少錢,反正她用不出功法,還不是任由我們行事。”


    “她麵色紅潤腳下紮實,不像是沒了功法的樣子,我們還是先看看是個什麽情況,林青當年可是一個人殺了十幾個師兄弟,若是她功法還在,你我豈不是她刀下魂?”


    這話說的十分有道理,想到當初他們那麽多人追殺林青,結果人沒殺到不說,反而還被林青砍了三分之一,這弟子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行,我們先打聽打聽她為何會在這兒。”


    兩人刻意去買了一身行商的衣裳,裝模作樣的仿佛是閑聊,村中人哪裏能想到會有人來騙他們這種窮家夥,不設防的將他們想問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林青居然嫁了人,還生了個兒子。


    她當初那樣的厲害人物,如今居然甘心在村中做個普通農婦,嫁給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書生。


    如今瞧著,竟還是一副甘心願意一輩子這麽碌碌無為下去了。


    嘖。


    到底是女人,有了男人孩子,就甘心一輩子平庸了。


    不過林青親手殺了一隻桃花妖這件事還是讓他們不敢上前,畢竟當年的林青如何厲害他們可是一清二楚。


    萬一貿然上去,那不是送菜嗎?


    思來想去,兩人最終還是隻能一咬牙,迴去告訴了掌門邀功。


    “林青?!”


    掌門聽到這個名字,臉上神情頓時變得陰沉不定。


    當年,他也是真心喜歡這個弟子的,隻可惜她太過優秀,又不知變通,明明是他的弟子,卻拒絕了嫁給他兒子,說是隻一心想要除妖,不想考慮這些。


    一個女子,能力再強有什麽用,他讓她嫁給他兒子,那是看得起她,她竟還敢拒絕。


    所以,之後的事也怪不得他了。


    沒想到啊,她竟然還活著,還嫁給了一個病秧子村夫,還一副就這麽打算安心度日相夫教子的模樣。


    他的兒子,難道還比不上一個病秧子村夫嗎?!


    掌門怒極反笑,猛地站起來。


    “既碰到了這逆徒,今日,就讓她為當初的叛逃付出代價,走!”


    一行人直接朝著村裏而來時,紀長澤正在認認真真的采露水。


    作為一個不科學的靈異世界,清晨露水若是湊夠了千滴,那是有調理身體功效的。


    他雖然修為現在起來了,身體卻還是病弱的,不科學的世界,自然隻能通過這種不科學的辦法來調理。


    紀長澤露水滴到四百多的時候,那群人出現在了紀家門外,不客氣的直接拍碎了他們家的門。


    正在院子裏看著紀源寫字的林青聽到聲響迴頭,看到是他們,臉色頓時一變。


    “林青,你如今的日子,過的看上去也不怎麽樣啊。”


    掌門看了看簡陋的院子和破敗的房屋,眼底頓時多了幾分高高在上:“當初我給過你選擇,可惜你沒抓住,如今嫁給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每天為了這些俗世煩惱,便是你自己的報應了。”


    林青神情冰冷下來,不動聲色的擋在了紀源麵前。


    換成五年前,她在看見這些人的第一眼就會出手,可到了如今,她不怕他們,卻怕他們傷害她的家人。


    林青低了頭:“掌門,當年的事你一清二楚,我如今已經不再做除妖師,也無心將當年的事說出,還請掌門隻當沒見過我。”


    “當年的事?當年不就是你,叛出門派,殺死同門,盜取寶物,如今你還想我放過你?”


    掌門注意到了有普通人看向了這邊,但他毫不在意。


    除妖師為何還要在意普通人的視線。


    他冷笑一聲,望向了對麵那個天賦曾經連他都嫉妒過的弟子:“今日,我就將你,還有你那個廢物夫君,和這個野種一道宰了。”


    紀長澤采摘朝露到了第七百滴的時候。


    院子裏地上已經有了不少血,林青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拿著簪子,一個人對戰他們幾個人卻還是不落下風。


    掌門眼底滿是訝異,望向她懷中孩子時,眼底出現一抹惡毒。


    第九百滴。


    一個村民滿臉驚慌的跑了過來:“紀兄弟,紀兄弟,有幾個除妖師大人去了你家,對你家娘子喊打喊殺的,你快去看看吧!!!”


    “砰——”


    采摘朝露的盒子落地。


    村民一抬頭,眼前已然沒了人影。


    院子中,紀源被掌門扣住了脖頸,努力掙紮卻完全沒有用,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憋得小臉通紅。


    掌門冷笑:“林青,你識相的,就自斷筋脈,否則……這個野種就死在你眼前。”


    渾身浴血的林青喘著氣,以劍撐地,咬牙望向掌門……和他手裏的孩子。


    “我自斷筋脈,你放過我夫君和我兒子。”


    掌門得意一笑:“自然。”


    自然是不可能的,斬草是要除根的。


    “好。”


    林青勉強撐著直起腰,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直勾勾盯著掌門:“你發誓。”


    掌門不耐煩的扣緊了抓緊孩子脖頸的手:“林青,你別跟我談條件,現在不是我求你,是你求我,要麽你死,要麽你兒子死,你自己選。”


    紀源臉上開始發紫,臉上神情又是痛苦,又是充滿仇恨的盯緊了掌門。


    “……好。”


    林青丟了劍,神情冰冷:“隻盼著你記住你的話,放過我的孩子和夫君,否則,我做鬼也要化作鬼靈,糾纏你生生世世。”


    “嗤,林青,你可真的是愚蠢啊,你護著這個小崽子也就算了,好歹是你的種,你護著那個村夫?一個連自己女人都養不活的病秧子,連隻雞都不會殺,當初你好歹也是我門派中第一強的弟子,如今竟嫁給這樣一個無用廢人,看來當初掉下懸崖摔壞了你的腦袋。”


    林青氣的渾身顫抖,卻隻能在對方威脅扣緊孩子脖頸的動作下,手緩緩抬起,落在了自己肩膀上。


    紀源聽不懂他們的話,卻知道他們在逼著娘做一些對娘不好的事,他喘不上氣,急的不知道怎麽辦,突然想起了爹爹教導的,便掙紮著抬手,寫了個“殺”,徑直打向了掌門。


    “額——”


    掌門被打的手下一鬆,紀源從他手上掉下來,看著對方捂著肚子踉蹌後退幾步,吐出一口血來。


    “小兔崽子!!你竟還有這手,好啊!林青,你是嫁了個廢物,但生的這兒子倒是不錯,等我殺了你,便帶他迴去扒皮抽筋,看看他還有幾分本事!”


    他張開手,冷笑道:“你以為我隻是抓了這小崽子嗎?他腦後埋了符,隻要我輕輕一掐,他必定立刻魂飛魄散。”


    “你看看你,當初早就聽了我的話嫁給我兒子不就沒事了。”


    “看看你嫁的是個什麽人,無用廢人,遇到這種事,別說護著你和這個小野種了,恐怕隻能軟著腿求饒吧。”


    說著,他在林青目眥欲裂的視線下,緩緩收緊著掌心。


    “不——”


    林青拎著劍衝了上來,想要阻止他,還未等上前,就見前方劍光一閃。


    伴隨著慘叫,掌門的斷手落在了地上。


    他慘叫了一聲,就不叫了。


    因為周圍黑了下來。


    白日轉瞬變成了黑夜,周圍布滿濃鬱的不是黑色,而是那熟悉的恐怖氣息。


    所有除妖師都呆在了原地,從心底發出的震顫讓他們動也不敢動,甚至有種想要跪地求饒的衝動。


    他們的視線落在了那恐怖氣息的來源處,那正站著一個人。


    他麵色有些蒼白,看著像是久病之人,視線冷冷的,麵無表情的站在那,像是站在了黑夜中,可仔細看去,卻是黑夜自他而生。


    這、這竟是前不久才震顫了所有除妖師甚至全世界的那位??!


    他竟在這裏,一個小小的山村裏。


    掌門嚎也不敢嚎了,捂著斷臂,強忍著疼,帶著討好的卑躬屈膝:“大人,是我等打擾到了您嗎?我們是在教訓一個叛出門派的逆徒,並非有意打擾大人,還請大人饒命。”


    紀長澤立在那,開了口,望向他們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個死人:“你們擋在了我家門口。”


    掌門看了看他們站著的位置,是林青家門口。


    他神情懵了一瞬:“大人,您……您是?”


    麵色蒼白站在那的男人微微抬手,一道道黑光便如利劍般猛地穿透了他的四肢,將他狠狠釘在了地上。


    他疼的大叫,眼睜睜看著紀長澤的一雙靴子自他眼前走過,走向了神情怔忪的林青,抱起了紀源。


    有聲音響起,明明冷冷淡淡,落在他耳中,卻如晴天霹靂。


    “我就是你說的那個,無用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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