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澤是舒舒服服的在屋子裏躺了幾天。


    原主雖然貪財, 對著別人也很吝嗇,但他對自己絕對是好上加好,徒弟們住山洞, 他住的是華麗麗的又舒服的屋子,徒弟們睡破床, 他自己睡個豪華大床,屋內凡人的奢侈品處處可見。


    做了幾天快樂的鹹魚之後, 十分勤奮的紀長澤就下山去看他的幾個徒弟了。


    他去的時候, 扶綾正在認真練習劍法。


    遲仙宗一向是以劍修為主,雖然也有幾個丹修, 但大多也隻是業餘愛好, 畢竟人家丹宗多得是厲害的丹修, 想要什麽直接去那買就行了,用不著他們多深入研究。


    就原主那幾個師兄師姐, 全都是劍修,底下的弟子們自然有樣學樣。


    紀長澤見他練的認真, 就幹脆靠在樹上安安靜靜的看, 見扶綾最後來了個漂亮的劍花收劍, 他嘖嘖兩聲, 啃了一口剛摘的桃子。


    扶綾的修為已經比紀長澤高了,剛才一心練劍沒注意, 現在一收好劍,立刻就發現了周圍有人,他直接朝著這邊喊了一聲:“誰啊?”


    然後, 就見著自己那華麗麗的如孔雀一般的師尊從那走出來了。


    他趕忙上前拜見:“弟子見過師尊。”


    “阿綾啊,你這劍法不行啊,練劍就練劍, 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有什麽用,真刀實槍打起來,誰去看你的劍法好不好看。”


    “誒,到底是年輕人,就是喜歡弄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為師這次說過你了,你下次可別這樣了聽到沒?”


    扶綾:“……”


    他神情一言難盡的看向紀長澤,如果要翻譯一下眼中意思的話,大概就是“整個遲仙宗劍法最差的人不是你嗎”。


    沒錯,原主出了名的劍法差。


    身為一個師尊是劍修,師兄師姐乃至師侄們都是劍修的長老,紀長澤他,根本不怎麽會劍法。


    其實剛開始原主還是學的有模有樣的,但等到後來討得師尊歡心後,他就開始舒舒服服偷懶了。


    前任掌門自己活的歲數長,看這個小弟子就總是看小孩子一般,他一耍賴,就不忍心去逼著這個小弟子修煉了。


    於是,原主現在劍法已經退步到了當初三個弟子剛入門,他想展現一下自己的師尊風采,結果練著練著直接摔了個屁.股蹲的地步了。


    “你這是什麽眼神,是不是心裏在想為師劍法差還教你?”


    扶綾一驚,趕忙張嘴要否認,結果就聽見紀長澤說:“你啊,還是太年輕,雖然我不會劍法,但這不影響我教你啊。”


    扶綾:“???”


    他艱難的從嗓子眼裏擠出來一句:“師尊的意思是……?”


    “誒,仔細想來,從你們入了我門下,我倒是一直沒正經教過你們什麽,昨日為師突然想到這點,那叫一個良心不安啊,在床上翻來覆去白天都沒睡著,很難受的。”


    扶綾:“……”


    真難以想象,他家師尊還有良心這一說。


    紀長澤繼續滿臉“我正在跟你傾訴”的表情,叭叭叭說個不停:“你們都是我弟子,如今都這麽大了卻還是築基期修為,我很為你們的未來憂心啊。”


    扶綾:“……”


    剛從山洞裏出來的扶雪扶雨:“……”


    他們聽到了什麽?


    五歲築基期,現如今都三十多歲了還是築基期的師尊,說二十歲不到的他們“才”築基期?


    紀長澤就當沒看見三人恍恍惚惚的神情,見到另外兩個弟子也來了,臉上頓時一笑:“扶雪扶雨也來了,太好了,來來來,過來,師尊一道教導教導你們,免得你們嫉妒我給你們大師兄開小灶。”


    開小灶……


    三人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是什麽讓師尊你覺得你有這個給人開小灶的實力。


    是勇氣嗎?


    但就算心底吐槽滿滿,這到底是他們師尊,三人還是努力保持著不崩掉的狀態,筆直站在紀長澤麵前聽他瞎扯,不是,是聽他教導。


    “阿綾的劍法不知道你們見過沒,我總結一下,就三個字!華而不實!”


    最小的扶雨:“……”


    她小聲提醒:“師尊,華而不實是四個字。”


    “嗯?嗯!對!我當然知道是四個字了,我為什麽說這是三個字,我就是想考驗你們,看看你們誰隨了我的聰慧過人,扶雨,這點你做的很好,師尊獎勵你。”


    扶雨:“……”


    其他兩人:“……”


    穿著華麗麗的師尊還真的掏出一個桃子遞給了扶雨:“快吃吧,這可是十年一熟的半仙桃,吃了能美容養顏,這個桃子可是我辛苦省下來給你的,師尊就你這麽一個女弟子,特地留給你的。”


    扶雨到底是最小的那個,聽到一向雁過拔毛的師尊居然特地給自己留了半仙桃,心底還是忍不住有些感動,小心翼翼的接過桃子,軟軟說了一句:“謝謝師尊。”


    紀長澤露出了典型的溫柔笑容,催促著扶雨:


    “不謝,不謝,快吃吧。”


    扶雨這還是第一次見半仙桃,據說這種桃子野外隻開花不結果,要想結果就要人悉心照料,開花就是一開開十年,十年後才結果,而且一棵樹才結果十來個果子。


    這半仙桃的優點就是美容養顏,雖說修者幾乎都是不老的,但哪個女修者不想自己皮膚更加白皙柔嫩呢。


    因為養顏功能,再加上這桃子的太過稀少,市麵上一向很貴。


    聽說他們的五師伯就因為桃子太貴索性自己種了一棵樹,悉心照顧這麽多年就等著結果,可見這桃子哪怕對於長老輩來說也很珍貴。


    而現在,師尊將這樣貴重的桃子給了她。


    扶雨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師尊的關懷,激動地眼睫毛都忍不住在顫。


    紀長澤還催她:“傻丫頭,愣著幹什麽啊,快點吃吧,很好吃的。”


    扶雨心底感覺到一絲不對,但看向麵前對自己笑的溫柔可親(狼外婆笑)的師尊,還是有些猶豫的吃了一口。


    入口甘甜,果然好吃。


    “好吃吧,來,師尊這裏還有,阿綾,扶雪,你們倆過來。”


    兩個男弟子遲疑走上前,就被一人塞了一隻桃子。


    紀長澤滿臉慈愛笑容:“你們一向乖巧,師尊自然也要分桃子給你們吃。”


    扶綾扶雪僵硬捧著桃子,有些拿不準師尊到底要幹嘛。


    這可是他們入了師尊門下以來,他第一次主動送他們東西。


    “師尊……”


    扶雪小心問:“今日是有什麽好事嗎?”


    不然幹嘛突然對他們這麽好。


    “有啊,師尊今日學了點新東西,都教給你們。”紀長澤衝他們笑的歡實,嘚啵嘚啵就說了:“玄機陣法要用淩步星來破。”


    “紙煙陣法直接走與遠行。”


    “武陵陣法直接用椒圖就能破。”


    三人都一驚。


    這三個陣法出了名的難破,有的時候就連陣法師自己都要被困在陣法裏,陣法一出,除了走陣法師定下的線路,否則絕對會被困死在裏麵。


    可如今,師尊竟然告訴他們這三個陣法的破解方式?


    他們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可紀長澤說的信誓旦旦:“你們別用一臉不信的表情看著我,我今天試驗過的,不相信你們自己擺個陣法試試,阿綾,你不之前跟著你五師伯學過武陵陣法嗎?來,擺一個,你們用椒圖破。”


    扶綾有些猶豫的看了師尊一眼,見他滿眼“我說的肯定是對的”,想了想,還是聽話拿出陣法石,認認真真擺了個陣法出來。


    他的師弟師妹趕緊上去幫忙,紀長澤就站在一邊大大咧咧的看著,順帶還從戒子空間裏掏出杯子,認認真真漱口。


    一連漱了七八次,那邊的陣法也弄好了。


    扶綾是擺出陣法的人,自然不能去試,扶雪與扶雨就小心翼翼的走進去,用椒圖石試探的一丟。


    陣法居然真的破了。


    “大師兄!!!陣法破了!!真的一碰就破!!”


    扶雪與扶雨高興極了。


    這三個陣法是最難破解的陣法,他們下山做任務的時候偶爾也會碰到,這個時候要不就等著同門來救,要不就努力跟陣法師講和。


    如今若是掌握了破解陣法的辦法,日後他們出門在外也要方便許多。


    三人興奮完了,看向紀長澤的視線裏就多了一些遲疑與好奇。


    “師尊,你怎麽想到這些辦法的?”


    “嗨,這還用想嗎?被陣法困住了直接往外扔東西不就行了,我扔了半天才才算是破了這三個陣法,最後把東西撿迴戒子的時候可把我累死了。”


    紀長澤嘰嘰咕咕的抱怨完了,對著三人又是一臉的狼外婆笑:“剛才為師教你們的都記住了吧?”


    三人趕忙點頭:“記住了,多謝師尊。”


    他們此刻心底多少都有點感動。


    雖說師尊平日裏不著調,但到底也是他們的師尊,一有了破解陣法的辦法,立刻就趕來告訴他們。


    可見往日裏師尊不是不願意教導他們,而是無東西可教。


    師尊心底,還是有他們這些嫡親弟子的。


    扶雨是女孩子,最容易心軟,此刻望向師尊的視線裏已經帶上了儒慕,乖乖問:“師尊,您怎麽突然想到要破解陣法?”


    紀長澤揮揮手,一臉的不以為意:“你說這個啊,意外,意外……”


    “紀長澤!!!!!”


    一聲驚天.怒吼自遠處傳來,不過一兩秒,剛剛怒吼的人就到了師徒幾人跟前。


    來人生的俊俏可愛,一張娃娃臉,看著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隻是此刻猶如噴火龍一般,衝過來直接抓住了紀長澤的衣領:“我是不是太久沒教訓你了?!!你真以為我不敢揍你?!!”


    被人抓住威脅,他們的師尊不慌不忙,甚至還有閑心把臉往旁邊挪了挪:“五師兄你幹嘛,好端端的來這麽一出,在小輩麵前給我留點麵子啊。”


    “你還要麵子?!!!你居然還有臉跟我要麵子?!!我今天不打死你我!!”


    “五師兄且慢!”


    紀長澤還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樣子,把手擋在臉前,突然提高聲音,問三個還沒搞清楚狀態的徒兒:“徒兒們啊,玄機陣法要用什麽來破?”


    扶綾猶豫的看了一眼一副怒火衝天模樣的五師伯,先認真行禮,才迴道:“淩步星。”


    “紙煙陣法呢?”


    “與遠行。”


    “武陵陣法?”


    “椒圖。”


    五師兄的表情頓時變得一言難盡起來,他看看小師弟,又看看扶綾,有些遲疑的放鬆了手下力道。


    沒錯,之前紀長澤給三個徒弟的桃子就是從他的桃樹上麵摘的。


    為了保護桃樹,還特地在桃樹周圍布了三重陣法。


    他是信心滿滿的,畢竟作為遲仙宗為數不多精通陣法的修者,他能保證隻要桃樹還在遲仙宗,就絕對不會半道夭折。


    結果,今日剛出去大吃一頓迴來,就看到了自己那被破的陣法,和一根葉子沒少但卻少了全部桃子的桃樹。


    四處一打聽,有人說看見長澤長老一邊啃桃子一邊在路上走。


    五師兄直接氣炸了。


    他沒想到一向好吃懶做的小師弟竟然能破解他圍繞在桃樹旁邊的三個陣法,隻以為這家夥是靠著師尊留下的一些法器強行破陣。


    頓時心裏更氣了。


    師尊留下的都是保命的東西,結果這家夥用來偷桃子?!!


    本來氣上加氣,結果居然聽到了三個陣法的破解方式,作為陣法師,五師兄自然知曉想要破解三個陣法難度有多高。


    而這個一事無成的小師弟不光破解了,還教給了他的三個弟子。


    被偷走桃子的憤怒瞬間滅了一半。


    作為被啃老的師兄之一,這位五師兄也很看不慣小師弟成天玩鬧就是不好好修煉,就算是看在師尊的份上,他也希望紀長澤能有自保能力。


    否則等到他們飛升,他一個人留在這裏可怎麽辦。


    偏這個時候紀長澤還扯著嗓子喊:“疼疼疼,五師兄你現在知道了,就放開我吧,好疼啊,我一個築基期,哪裏撐得過你的手勁。”


    “哼!現在知道求我了,早幹什麽去了!”


    知道自家小師弟不是那麽沒用,而且還終於多了點師尊的責任感,再聽他求饒,五師兄臉上漸漸也不生氣了。


    不過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想吃桃子跟我說一聲就是了,何必要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我是你五師兄,你跟我要,我還會舍不得給你嗎?”


    “師兄你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去摘你的桃子,我又不愛吃桃子,是我這三徒弟去摘的啊!”


    剛剛內心有點欣慰的五師兄:“……”


    感動情緒還沒完全消退的三個徒弟:“……”


    他們四人木著臉,站在原地看紀長澤一本正經的瞎扯:“師兄你剛剛也聽到了,你那三個陣法是我這三個徒弟破的,桃子也是他們吃的,你要罰就罰他們,可別罰我。”


    四人:“……”


    “紀長澤!!!!”


    五師兄氣的額頭滿是青筋:“你有沒有點廉恥之心,自己做的事推到弟子頭上去,你就不覺得羞嗎?!!”


    “什麽自己做的事,我什麽都沒做啊。”


    紀長澤衝著他一哈氣:“師兄你聞,一點桃子香味都沒有,你去聞他們仨,他們仨肯定有。”


    三個徒弟:“……”


    怪不得師尊剛剛漱口好幾遍。


    就說師尊這麽摳門怎麽可能突然給他們吃桃子。


    五師兄壓根沒去誤會這仨師侄。


    小師弟這臭小子他從小看到大,還能不知道這家夥是個什麽尿性?


    再看三個師侄神情複雜滿臉懵逼的站在那,他心底不免有些為三人糟心。


    自古以來都是師尊為徒弟們收拾爛攤子。


    還從來沒聽說過弟子們為師尊頂包的,關鍵這還不是自願頂包,是小師弟這個蠢貨自己把人推出去。


    “你是不是想氣死我?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啊紀長澤?!師尊一世英名,前麵的師兄師姐們也都是英勇人物,怎麽教出來你這麽個不成器的?!你居然把罪責推到自己弟子身上,臉呢??!”


    “師兄你真的聽我解釋,我不是那種人,我不愛吃桃子,你不信你檢查一下,這地肯定隻有三個桃核,就是阿綾他們吃的。”


    五師兄嗬嗬,冷不丁問了一句:“那剩下的桃核呢?”


    “被我埋在樹底……”發現自己說漏嘴,穿著華麗麗的遲仙宗長老趕緊捂住嘴。


    見五師兄瞪他,他緩緩放下手,討好衝著對方一笑:“師兄,你最疼我,你肯定不會罰我的對吧?好歹我如今是個長老了,你再像是小時候那樣打我屁股就不合適了。”


    五師兄咬牙切齒:“你也知道你是長老?是長輩?誰家長老會去偷桃子的??你偷就偷了,還一個都不給我留!”


    “誒呀你別生氣,我本來隻是太久沒見你了想去看看你,結果遠遠就看到一顆桃子樹站在那,誒呀娘呀,那桃子長的,水靈靈的不得了,我本來也想等你迴來再吃的,結果不小心進了陣法。


    那誰知道你什麽時候迴來,我進了陣法肯定要出去啊,想出去就隻能破陣了,結果誰能想到,破完了,我就站在桃樹麵前了。


    那桃子就擺在我眼前,擱誰誰能忍,我一個沒忍住,就吃了。”


    五師兄抱臂站在那嗬嗬冷笑:“編,你接著編。”


    “真不是編的,師兄你也知道我能吃,我不知不覺就吃的隻剩下四個了。”


    五師兄嗬嗬:“所以你就把那四個都拿走了,一個都不給我留?”


    紀長澤一臉的委屈:“這也不能怪我啊。”


    他這副好委屈好委屈的樣子硬是把五師兄給逗樂了:“照你這麽說,你連吃帶拿的不怪你,還怪上我了?”


    他這小師弟趕緊一臉諂媚的討好笑:“不怪師兄,不怪師兄。”


    說完,就深深歎了口氣,滿臉惆悵:“要怪,就怪我為人太好,做什麽事都想著要周全,思慮又太縝密。”


    五師兄:“……”


    三個弟子:“……”


    五師兄:“……你思慮縝密???”


    紀長澤一臉的理直氣壯:“對啊,這不是剩下四個桃子了嗎?我這個做師尊的,這麽多年了也沒給徒弟們點什麽,我就想著,幹脆拿走一個桃子給阿綾補補,他才傷好,需要補補。”


    五師兄:“那你怎麽拿走了四個?你不直接拿走一個不就行了?”


    “師兄你聽我說嘛,這半仙桃可是美容養顏的,我給了阿綾不給是女孩子的扶雨,扶雨該怎麽想,這不就兩個了,兩個徒兒都給了,再剩下扶雪也不太合適,不就要再給扶雪一個嗎?誒,我就是太考慮我這些弟子的想法,這不就,多拿了。”


    三個弟子:“……”


    五師兄也被這個小師弟的無恥給震驚了。


    “就算你說的對,那你為什麽不隻拿三個?”


    “那三個徒兒都有桃子吃,作為師尊的,怎麽能沒有呢,若是他們瞧見我沒得吃,他們自己吃的香,心裏不得難受嗎?我當師尊的,最了解這幾個徒弟了,一個個都敬重我敬重的不行,若是我沒得吃他們有的吃,他們定然是不肯吃的。”


    “所以?”


    紀長澤一拍手:“所以我這不就帶著疼愛弟子為了弟子好的心,忍痛摘下了最後一顆桃子嗎?!”


    五師兄:“……”


    三個弟子:“……”


    他們都不說話了,不是被說服了,而是被紀長澤的無恥震呆了。


    “你、你等等,你讓我緩緩,我這……你這……你這樣,你讓我怎麽飛升見師尊,我天,我不行了。”


    五師兄緩過味來,差點沒被紀長澤氣死過去。


    “我們遲仙宗這一輩,不,不光這一輩,上下這麽多輩,怎麽就出了你這麽一個奇葩!”


    “你偷東西,還偷我頭上來了,我天,我怎麽見師尊??”


    也許是見事情敗露,一向理直氣壯的小師弟神情慫了慫,小心翼翼湊到他跟前給他捏肩:“師兄我錯了,我一個沒忍住我就吃了,你別生氣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就是想到你上次放話出去,說誰破了你的陣法,誰就可以隨便摘你的桃子,我本來也想等你迴來再要桃子的,這不是,桃子太香了,我沒忍住……”


    五師兄:“……”


    把這一茬給忘了。


    他的確是說過類似的話,那這樣的話,小師弟也不算是偷了。


    心底舒了口氣,既然不是偷,還知道認錯,那就是還有救,還有救就行,就怕那種無可救藥的,那他可真的是沒臉見師尊了。


    “小師弟,自從師尊走了,就是我們師兄師姐們看顧你,我也能代師尊說上你兩句,你可以跟我們要東西,但絕對不能偷,你再怎麽厚臉……”


    他努力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換成了別的話:“你再怎麽跟我們不見外,那也沒關係。


    你喜歡吃桃子,隻要你跟我要,我那棵桃樹送你都沒問題,但你絕對絕對不能沒經過我同意就去吃,不告而拿者視為偷,你莫要以為偷點桃子沒事,修者修道,本就是與天爭命,最怕走火入魔,品行對修者來說尤為重要。


    你今天以為隻是隨便偷點桃子,可若是開了這個頭,日後必定會愈陷愈深,明白了嗎?”


    見小師弟懵懵懂懂有些懵逼的點頭答應了,他歎了口氣。


    其實這事也是他之前沒說清楚,作為遲仙宗數一數二的陣法師,他的確是放話出去若是有人能破了他的陣法可以隨便吃桃子。


    可他這話的意思是破了陣法的人能吃桃子,不是破了陣法就把所有桃子都弄走啊。


    修者都要臉,五師兄放話的時候根本沒想過會有人不是吃一顆兩棵,而是全都包圓的。


    一般人不都知道就算破了陣法,也要告知主人一聲嗎?


    或者不告知,吃一兩個就走。


    哪有紀長澤這樣,連吃帶拿不算,還帶去陷害自己弟子的。


    眼見著小師弟身上穿著華麗麗亮閃閃,頭上還騷包的用了孔雀簪,他本就年紀小,這麽一打扮,整的跟凡人界的嬌貴公子一般,此刻還用著有點懵逼的視線懵裏懵逼的看著自己。


    誒。


    若是在凡人界,小師弟這樣的都該孩子一大堆了。


    可他如今卻還是這副孩子模樣,竟連什麽是偷都要他現在來教。


    如今還好,等到他們飛升,又有誰能來去忍著他的脾性,護著他一路周全?


    五師兄忍不住又重重歎口氣,努力踮起腳摸了摸小師弟的頭:“小師弟,你真的該長大了,真是小孩子脾性。”


    不到二十歲的三個弟子看著他們快四十歲的師尊被說小孩子:“……”


    就,麻木,很麻木。


    五師兄沒注意這三個師侄的神情,努力緩和下聲音,學著溫柔的四師兄,教導道:


    “今日.你有兩大錯,一錯在不該不等我迴來就去把滿樹桃子摘走,二錯不該將所有罪責推到你的弟子身上,身為師尊,你本該為他們遮風擋雨,這樣做實在是過分,你怎麽不想想,若是我真信了你,罰了他們,他們承受此等無妄之災,是否太過委屈。”


    紀長澤:“可是五師兄你不會罰他們啊。”


    五師兄:“?”


    “他們是小輩,五師兄你向來不愛罰小輩的,但我就不一樣了,若是你知道我一個桃子不給你留,定然打的我屁.股開花,但若是你知道是小輩們吃的,有之前放出去的話在,師兄你肯定不會罰他們的,而且你還會獎勵他們。”


    五師兄:“……”


    如果不是他問出紀長澤一路吃著桃子過來,他還真會獎勵這三個小小年紀就能破開陣法的師侄。


    紀長澤還在那叭叭叭:“而且我都是算好了的,你若是信了,他們就能得獎勵,到時候獎勵我就要過來,又吃了桃子又能有獎勵,你若是不信,也定然不會責罰被牽連的他們,而且因為他們仨在這,當著他們的麵你肯定不會揍我。”


    “萬無一失!”


    眼看他滿臉得意說著那些小計劃,五師兄額頭剛剛下去的青筋又冒了出來,望向紀長澤的視線逐漸危險。


    三個弟子:“……”


    師尊你既然有這個腦子想出這樣的辦法。


    你怎麽就沒有那個要瞞住的腦子啊!


    你沒看見五師伯都快恨不得把你生吃了嗎師尊!


    五師兄的確是恨不得直接生吃了這個小師弟,眼見紀長澤還在那叭叭叭,他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這麽說,你還想的挺周全啊。”


    “可不是,我前前後後裏裏外外凡是能想到的地方可都想了,師兄你別總拿我當小孩子,我早就長大了,如今可都是有弟子的人了,對了師兄,你剛剛說我想要桃樹你也會給我,你真的會給我嗎?


    那你現在就給我好嗎?那桃子真好吃啊,或者要不你不用給我,你接著種,等十年後桃子結果了我再來吃,你放心,這次我會給你留一個的。”


    吃了他的桃子,還要他的桃子樹,要桃子樹也就算了,還是那種拿走冠名權所有照顧都讓他來的。


    最可惡的是,你特麽還給我留一個。


    一個。


    “嗬嗬嗬嗬嗬。”


    “你說得對,當著小輩的麵,我的確是不好教訓你。”


    五師兄放棄學習溫柔的四師兄,扭扭脖子,開始活動手腕:“阿綾,帶著你師弟師妹換個地方修煉。”


    扶綾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已然是在爆發邊緣的五師伯,又看了看完全沒察覺到還在叭叭叭說著以後每過十年就能吃到桃子該有多快樂的師尊。


    “五師伯……師尊他,他……”


    他沒好意思說“我師尊腦子缺根弦,五師伯你別計較”,吭哧兩聲,才說:“師尊才築基期,您……下手別太重……”


    說完,他拎著師弟師妹就往迴走。


    身後傳來師尊驚恐的叫聲:“師兄你幹嘛!你不是不生氣了嗎!!”


    “救命啊!!!”


    “大師兄!!大師兄五師兄要揍我!!”


    接著,就是五師伯的冷笑聲:“死心吧,大師兄給你取東海寶珠去了,今天這頓揍,你說什麽也要挨,放心,我會以揍築基期的修為去揍你的,長澤!!你幹什麽!!你給我站住!!你居然把師尊給的法器用在這種時候,我看你真的是欠揍了,給我站住!!!”


    三人聽到聲音不對,一扭頭,果然見到師尊正乘坐著一保命法器往前飛,後麵五師伯跟著追。


    飛到他們頭頂上時,還能依稀聽到師尊那張牙舞爪的得意聲音。


    “師尊說了,覺得危險就用,我就用了怎麽著,你有本事你追我啊,你來打我啊,你追不上追不上。”


    三人:“……”


    扶雨:“……師尊真的快四十歲了嗎?為何如此……如此……”


    她憋了半天,才憋出四個字:“天真爛漫。”


    師尊你醒醒啊,你可是住在這裏的。


    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廟嗎?你難不成還能每天一個法器的逃命嗎?


    反正怎麽也要被五師伯抓住,為何不好好認錯,還跟個小孩子似的挑釁,生怕五師伯不揍人嗎?


    扶雪也想不通。


    倒是扶綾,皺眉思索一陣後,突然鬆了眉,笑了。


    “這樣對我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扶雪扶雨都是一臉的懵逼。


    師尊這麽不著調,怎麽是好事了?


    扶綾一本正經的分析:“自我們入門,師尊不光沒有教導過我們,還時不時的找我們要這要那,我本來很擔心師尊是利用我們。


    若是真的如此,那我們未來可就要擔心師尊隨時推我們去死了,之前他派我們接下本不該我們這個修為接下的任務時,我就一直擔憂日後這種事還會經常發生,若是如此,我們三人能好好活下來的幾率就太低了。”


    扶雪聽不太懂:“可這也算不上好事啊,師尊如今不還是這般,為了不受五師伯懲罰,能把我們推出去頂罪。”


    扶綾搖搖頭:“正是因為師尊這樣做才是好事。”


    “他今日所行,雖有些小聰明,但也無害人之心,隻是想靠我們躲過五師伯責罰,之前師尊也許是麵對我們時要維持長輩尊儀,從未在我們麵前展現出真正一麵,今日看他對五師伯的言行舉止,明擺著心性如同小兒。


    正是因為是小兒,所以才不會掩飾,想要什麽直接開口問我們就要了,若是換做個心機深沉的,自己不開口又讓我們去執行危險任務的法子可多了去了,師尊卻一直都是直言直語,如此可見,他也許隻是沒想到我們去執行這樣的任務有多危險。”


    “我觀五師兄言行,雖一直在兇師尊,卻是因為愛護才如此,再看其他師伯們,一向都是師尊要什麽東西就給,大師伯甚至願意為了給師尊取寶珠離開宗門前往東海,由此可見,雖說宗門內不少弟子都說師伯們早就煩了師尊,可這話都隻是以訛傳訛罷了。


    至少目前來看,師伯們還是很寵愛師尊的,正是因為凡是都有師伯們去管,師尊隻用吃喝玩樂要東西,這才養成了這個性子。”


    見師弟師妹們聽的懵懵懂懂,扶綾油然而生起一種智商壓製的責任感。


    一門師徒四個人,師尊是什麽都不懂光顧著吃喝玩樂,師弟師妹是太過傻乎乎。


    若不是他如今醒悟過來,恐怕過個幾十年,他們也還是會覺得師尊就是那種為了錢財肆意壓榨弟子的人。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


    聽聞師尊是師祖最小弟子,自小帶在身邊長大,從小就受寵愛,師祖飛升前,寶庫裏的八成寶物都留給了師尊,由此可見,師祖在時,師尊也是被寵著長大的。


    等到師祖走了,就換成了師伯們。


    要什麽給什麽,哪怕是去東海取一顆除了好看沒半點用處的東珠,本就日理萬機的大師伯都願意答應(大師伯:其實是被忽悠了)。


    還有,師尊以築基期之身就能收到他們三個,師伯們還願意輪流騰出時間來教導師弟弟子就能看的出來,他們定然是對師尊疼愛極了(師伯們:不,是被纏的受不了了)。


    被這樣嬌慣著,萬事不用管,一向都是要什麽說一句的師尊,自然就把身邊的親近人都當作師祖師伯他們了。


    換句話說,他覺得三個弟子是自己人了,才會像是對待師伯他們問他們要這要那。


    隻可惜師尊實在是被嬌慣壞了。


    光想著要東西,完全沒想他們三人才築基期修為,哪裏比得上修為高深的師伯們。


    參透這點,扶綾整個人都鬆了口氣。


    他不怕師尊蠢……天真,就怕師尊完全沒將他們三人放在心底,隻把他們當做可以獲取各種物件的工具人。


    若是那樣,他們三人日後下場必定好不到哪裏去。


    受了傷,誰會管工具人死不死的。


    而這次他受傷,師弟師妹們將事情經過說完後,扶綾就一直覺得不對勁,明明之前不想管的,為何後來又出來給了丹藥,雖然是要利息的,但那也是給出來了啊。


    根據他對師尊的了解,師尊雁過拔毛,恨不得到自己眼前的寶貝都到他房中的。


    今日既然參透了師尊的“真性情”,扶綾就能還原出當時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了。


    他重傷,師尊卻覺得這是小傷——因為他之前見過的受傷的人都是修為高深,如師祖師伯們這樣的人物,修為越高,修複能力越強,能讓築基期死亡的傷口對於師祖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天便能自然恢複。


    之後又給丹藥——發現他好像不能靠自己自愈了,這才給出丹藥。


    要利息——這很簡單,師尊一向如此,他若是什麽都不要直接白給,扶綾才要覺得不對勁。


    師尊給藥是為了救他的命,但這與師尊愛財不衝突。


    之後他跑到大師伯處,定然是開口要了丹藥,這也很正常,按照師尊的性子,能讓他出血就不錯了,想讓他出血完了之後不迴血,那不可能!


    思來想去,將一入門到現在的事全都過了一遍。


    竟都對上了。


    師尊他不是有意壓迫他們,隻不過將他們放在了與師伯同等高度罷了。


    扶綾還在那邊七想八想。


    扶雪已經不解開口:“大師兄,你剛剛說什麽?怎麽是一件好事了?師尊如今瞧著還是一樣的不著調,那他以後不還是會讓我們做那些任務嗎?哪家的師尊是我們師尊這般的,你居然還覺得是好事。”


    “你不懂。”


    扶綾麵對二師弟,感受到了智商和情商的雙雙居高臨下。


    他歎口氣,說:“不怪師尊,是我們修為太低。”


    扶雪扶雨:“???”


    他們震驚的看向扶綾,滿目驚駭。


    完了,不會是上次受傷傷到腦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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