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澤最後上下打量了一番, 確定這異能者身上布置的天衣無縫了,這才滿意的轉身往下爬。


    異能者:“???”


    “唔唔唔唔唔唔!!!”


    喂!!你就這麽把我丟在這裏了嗎!!


    “別吵吵。”


    紀長澤嘖了一聲,抽空抬頭瞅了一眼渾身被貼滿毛, 嘴裏堵著個鳥嘴的異能者:“等到其他人拍完照錄完視頻,大家都知道你是精神病患者後, 自然就放你下來了。”


    異能者:“……”


    但凡是個要點臉的人肯定都不會樂意自己被傳播成一個渾身貼滿毛嘴裏塞鳥嘴充當鳥人的精神病患者。


    但他現在嘴被堵,連抗議都發不出來。


    隻能就這麽被掛在樹上, 眼睜睜看著紀長澤慢騰騰下了樹, 又站在了異保組隊員身邊,在普通人們三三兩兩好奇跑進來時, 抬起頭望向異能者方向, 超大聲“疑惑”著:


    “樹上那到底是隻鳥還是個人?!”


    說完, 還嫌隊員不捧場,趁著普通人沒注意轉身瞪了他們一眼。


    見證了紀長澤【上樹布置堵嘴下來裝傻】一條龍的異保組隊員連忙手忙腳亂的接戲:“好、好像是個人。”


    “是啊, 但是他、他身上怎麽會有羽毛?而且他嘴巴,那是鳥嘴吧。”


    說著說著, 逐漸順暢。


    “我怎麽看著鳥嘴是綁上去的。”


    紀長澤繼續大聲:“我之前沒注意, 他是怎麽到樹上去的?”


    異保組一隊員趕忙:“啊!啊, 我看見了!他之前頭上好像有個螺旋槳一樣的東西, 那!你們看,他頭邊上那些斷了的棍子一樣的東西好像就是。”


    他們這你一言我一句的, 剛進樹林的普通人們聽了進去,也跟著紛紛抬頭向上望。


    “真的有誒。”


    “這人之前就是靠這個飛起來的吧?”


    “看著一點保護措施都沒有,這麽危險也敢飛, 猛人啊。”


    “哥們,你別擠我,錄像呢。”


    樹林裏很快來了不少聽說這事的人湊熱鬧, 大家人挨著人,都姿勢統一的抬頭看向樹上掛著猶如鹹魚一般的異能者。


    異能者:“……”


    他已經放棄掙紮了,死魚眼看底下。


    一直等到警車(異保組同事)到了,“警.察們”又是在底下支墊子,又是爬上樹用繩索撈人時,異能者原本黯淡無光的一雙眼才猛然亮起了希望的光,充滿希冀的看著麵前來解救自己的“警.察”:


    “唔唔唔!!唔唔唔!!”


    ——救我!!警.察叔叔救我!!快把我嘴裏的鳥嘴拿下來!!


    “警.察”一門心思的隻顧著把人解救下來,根本沒注意到麵前“鳥人”在說什麽。


    異能者有點失望,但很快隨著自己被從樹枝上弄下來,身上綁著安全繩緩緩被放下去,腳落地的一瞬間,他又充滿了希望。


    手趕緊去碰嘴裏堵著的鳥嘴。


    近了,近了,更近了……


    眼看著手落在鳥嘴上,剛剛才小心把他救下來的“警.察叔叔”們卻突然圍了上來,利索的將他雙手反扣在身後。


    異能者:“???”


    不是??你們扣我幹嘛??


    我才是受害者啊!!


    有群眾湊上前來圍觀,“警.察”們還很“好心”的提醒:“大家請不要太靠前,我們接到精神病院報案,這是一個把自己幻想成鳥的精神病患者,一旦你們靠的太近,他可能會受驚,請大家退後。”


    異能者:“???”


    誰特麽受驚了,有本事把老子臉上鳥嘴拿下來看我給你們展示一下什麽叫正常人啊!


    “警.察”:“他受到驚嚇會學鳥叫的,請大家退後,不要讓病人受到驚嚇。”


    異能者忍不住掙紮。


    誰學鳥叫了!!你們全家都學鳥叫!!


    我!正常人!!


    “唔唔唔!!!!”


    小鳥清脆聲音跟著響起:嘰嘰嘰嘰嘰嘰。


    異能者:“……”


    圍觀群眾:“哇,真的會學鳥叫。”


    “他身上羽毛掉了誒,一股502膠水味,這都是從哪裏弄來的羽毛,他不會去拔人家鳥毛粘在自己身上了吧。”


    “媽媽他眼神好兇!”


    “乖乖不怕,這個叔叔生病了,把自己當成了小鳥,野生小鳥怕人的時候看上去就會兇兇的。”


    正努力表現出“我超兇,我是人”的異能者:……你特麽才兇兇,我這叫屬於人類的睿智眼神。


    眾目睽睽之下,他在這裏至少停留了二十分鍾,被錄下無數錄像,拍了不少照片,異保組這邊確認了“簡易飛行器”,“羽毛是粘上去的”“鳥嘴有繩子”這些必要元素全都傳播出去了,這才示意同事帶人走。


    異能者不甘不願的上了車,期間無數次試圖暗示警.察給自己解開鳥嘴和手上手銬,但不管他怎麽暗示,同車的警.察就跟沒看到一樣。


    不,他不是跟沒看到一樣,他是根本都沒看異能者一眼。


    手上正拿著個手機戳戳戳,連個餘光都不給身邊人。


    異能者:“……”


    上班時間居然玩手機,太過分了!


    終於,車停了,還不等到他往外看,坐在他旁邊的警.察總算是舍得抬頭看他了。


    甚至直接一個伸手,把異能者臉上的鳥嘴取了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異能者興奮不已,趕緊活動了一下自己發麻的嘴,因為長時間被堵住嘴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偶是……正常人。”


    “我不是精神病,是剛剛有個人爬上樹把我弄成這樣的,警.察叔叔,你們接到的報案肯定也是假的,我給你們講一下那個人的外貌特征,你們趕緊把他抓迴來吧,他大概十四五歲,短發,身上穿著一件黑色外套,濃眉大眼,鼻梁挺高,眼尾那好像有顆痣,背著一個特別大的包,你們現在去抓人還來得及,抓迴來我們可以對峙!”


    “警.察”壓根沒搭理他。


    車門從外麵猛地打開,猝不及防之下,靠著車門坐的異能者差點沒摔下車。


    他努力撐住身子,下意識抬頭一看,紀長澤正冷笑著抱臂站在外麵看他。


    “喲,你這描述的不錯,挺好,配上鳥人屬性,挺適合當個斥候。”


    異能者:“……警、警.察叔叔!就是這個人!!就是他給我身上掛上這些亂七八糟東西的!!”


    此刻,他猶如一個剛剛被欺負的小孩仗著家長在身後,又重新耀武揚威嘚瑟了起來:“快!抓他走!他這是造謠汙蔑,我要告他!我要走法律程序!”


    得意看著警.察叔叔下了車走向紀長澤,還不等在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就見著對方對紀長澤行了個軍禮:“長官,任務已完成。”


    而那個十四五歲看上去怎麽都像是個初中生的小孩卻拍拍“警.察”肩膀,對著從車內下來的剩餘“警.察”們點點頭:


    “辛苦兄弟們了,人我們馬上帶迴去。”


    異能者:“……”


    這算是哪門子的兄弟。


    迴去是迴哪個去?


    “不是,警.察叔叔,你們不管我了啊,你們一夥的?你們怎麽能這樣呢!警.察可是人民的守衛者啊!!”


    “警.察”們用看傻子一樣的視線看了他一眼,一直挨著他坐的年輕人估計也是見異能者這副“我的天塌了”的模樣可憐,心軟跟他說了兩句:


    “小夥子,你別跟異保組鬧,人家是專門管你們這些異能者的,態度放好點,爭取寬大處理,要是這次沒惹出什麽亂子,過兩天你就能被放出來了。”


    異能者:“……”


    他呆呆的看著警車如來時一樣唿嘯開遠,原地隻剩下了自己和這一幫子的陌生人。


    不對啊,他現在身上好像有力氣了,不如飛……


    眼見對方雙腳離地,紀長澤直接掏出木倉,挑著眉對準他:“飛,你再給我飛一個啊,看到底是你飛的快還是我子彈快。”


    異能者:“……”


    一直跟在旁邊一聲不敢吭的王燦趕緊把人拽了下來:“哥們,你老實點吧還是,頭兒可不是跟你說著玩的,你要敢飛,他就真敢打。”


    異能者:“……”


    這都什麽人啊。


    最後,還是熟悉的小屋,熟悉的紀長澤式大爺坐姿,熟悉的念網上評論,隻不過這一次這個活交給了“有經驗”的王燦。


    王燦磕磕巴巴的念:“……這幾天是怎麽了,精神病院的牆倒了嗎?前陣子剛有個失戀把自己當燈泡的燈泡男,今天又冒出來這麽個以為自己是鳥人的患者,這倆人不會是一個精神病院的吧。”


    正大爺樣往椅子後一躺,哢嚓哢嚓嗑瓜子的紀長澤吐出瓜子皮,對著異能者指指王燦:“評論裏說的那個燈泡男就是他。”


    王燦假裝沒聽到,接著念: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表哥當時就在現場,看到他發給我的視頻笑死我了,那人也是夠拚的,為了讓自己顯得更加像是一隻鳥,居然在身上弄滿了羽毛,你們知道那些羽毛怎麽上去的嗎?用502粘的,我表哥說他下來的時候一股子膠水味,警.察把他帶走的時候都帶著手套。”


    “這人拚是夠拚,牛批也是真牛批,飛行器啊,他居然真的做出來了,而且還真的在天上飛了一陣。”


    “我有個師兄看到現場照片後,根據當時還留著的工具模擬出了他那種飛行器,是可以帶著人起飛,但是危險性非常大,一個不小心就真的要上天,大家不要盲目模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件事我可以笑三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得不說,麵對別人笑自己,和麵對別人笑別人,那感覺相當不同,王燦剛開始還磨磨蹭蹭頭都不敢抬,念著念著,漸入佳境,甚至聲情並茂了起來。


    “以後大家說不定會收到這樣的短信:你好,我是一隻鳥,我現在正在想辦法上天,隻要你願意往xxx賬號打錢資助,等我成功上天後,就給你一顆鳥蛋作為酬勞。”


    “樓上人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過我記得那位以為自己是鳥的患者好像是個男人,公鳥可以下蛋嗎?”


    “都覺得自己可以上天了,下蛋有什麽難的。”


    異能者:“……”


    他臉羞恥的通紅,也沒了之前的得意活力,聲音細小的蚊子叫一樣:“你們、你們不能這樣毀我的聲譽,我雖然是異能者,但是我也是有人權的,你們就不能好好和我商量嗎?非要用這樣的方式嗎!我以後還怎麽做人。”


    紀長澤大爺翹腿:“哦,人權。”


    他掏出錄音器,按了一下開關,裏麵傳來異能者得意洋洋的聲音:【我就不配合你能拿我怎麽樣吧。】


    異能者:“……”


    見他啞口無言了,紀長澤撇一眼小心翼翼看他們的王燦:“接著念。”


    “啊?好的好的。”


    王燦站在紀長澤身後,對著異能者比劃了個加油的姿勢。


    異能者看到他安慰自己,心底好受多了。


    知道還有別的異能者對他好意,讓他那顆脆弱的心稍微好了那麽一丟丟。


    “哈哈哈哈哈哈在現場,甚至撿到了一根毛,希望這位大兄弟好好治療,下次再上去,可能就沒有這麽命大了。”


    “不是,隻有我覺得這個患者和之前那個患者的共同點嗎?同樣都是晚上出現,同樣都是被帶走時嘴巴裏有東西不能說話,而且你們觀察一下他們之前被帶走的視頻,是不是他們的情緒都很激動,好像一直在掙紮一樣,我有個猜想啊,有沒有可能,他們不是精神病患者,而是某種特異功能人士,露麵後才被有關部門強行塞嘴帶走。”


    念到這條評論時,王燦開始有些心緒不寧,一邊念一邊小心翼翼去看紀長澤的臉色。


    等到全部念完,發現紀長澤發出一聲冷笑後,腿差點沒軟了。


    “頭兒,頭兒我之前那件事圓的挺好的,我覺得這個網友之所以發現,還是因為他沒處理好麵部表情,不關我的事啊,我當初被帶走的時候不知道多配合,頭兒你是知道的對吧,要罰就罰他。”


    還沉浸在“果然大家同為異能者就算不認識也能互放善意”中的異能者:“……”


    不是,你丫剛剛還讓我加油,一轉眼你就賣我,臉呢!


    王燦假裝沒看到他那瞠目結舌的表情。


    要是真的害的異保組之前那麽多心血白費,異能者身份暴露,紀長澤暴怒之下還不定做什麽呢。


    他當然跑的越快越好。


    紀長澤伸手:“手機給我。”


    王燦趕緊狗腿子一樣的把手機遞給他:“頭兒,這、這、這條評論就在這,我們要不要聯係一下讓人刪了。”


    “教你多少次了,越是遇到這種情況,越不能刪評,你越要掩蓋,他們就要尋根問底。”


    也許是今天看夠了飛行係異能者的笑話,紀長澤倒是沒發火,而是拿著王燦的手機,快速切換了個賬號,在底下評論一句:


    【這層說的有理有據,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隱瞞了,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燈泡男發光的不是燈泡而是他本人,鳥人男是一隻真的鳥,隻不過會變成人而已,不知道各位還記不記得xx年的那次大戰,誒,從那次戰鬥之後,普通人都被抹去記憶,隻剩下我們這些為國戰鬥過的人還記得了。】


    “行了。”


    熟練打完這段話,紀長澤按了發送,把手機扔給王燦:“你去異保組電子分部,告訴他們照著我剛剛發的那段話來。”


    王燦:“……電子分部在哪?”


    紀長澤嫌棄看他一眼:“你來異保組這麽久都不知道電子分部的位置?廁所裏那副裝飾畫後麵,你一推就進去了。”


    王燦震驚:“電子分部在廁所暗門裏麵嗎?!!”


    天啊!那得是多麽嚴密的內容才需要把門位置放在廁所裏。


    紀長澤想了想:“你要這麽說那也沒毛病。”


    王燦頓時興奮了。


    哪個少年沒有一個武俠夢呢,雖然現在武俠變成了玄幻,但能見識一下小時候看的武俠電視劇裏的那種暗門也好啊。


    就連正半死不活哀傷自己名聲沒了還變成個鳥人男的異能者都來了精神,也顧不上哀傷了,眼睛亮亮的望向紀長澤,扭扭捏捏的小聲逼逼:“我我我,那個我也想去,能不能讓我也去看看。”


    見紀長澤掃了自己一眼,他立刻心領神會,趕緊認錯:“我知道錯了,下次真的再也不會暴露自己了,拜托拜托,讓我跟著一起去看看吧,我保證不跑,我要是跑,我就是王八羔子。”


    “到也不用王八羔子這麽嚴重。”


    紀長澤又開始哢嚓哢嚓嗑瓜子:“你要是跑,直接擊斃就行。”


    異能者臉上神情一僵,但他本來也沒想著跑,沒幾秒就緩了過來,滿含希冀的望向紀長澤:“沒問題,我保證不跑,帶我一起去吧。”


    “行。”


    紀長澤哢嚓哢嚓吐瓜子,倒也沒怎麽為難對方,對著王燦一揚下巴:“把他也帶過去,跟分部說,他要將功贖罪,幫著一起圓這件事,今天就讓他留在分部工作。”


    在一個有暗門的國家部門工作一天!!!


    兩個異能者從未像是現在這樣覺得將功贖罪這四個字這麽好聽。


    王燦甚至有點羨慕的看了一眼異能者,略眼紅,幹巴巴的努力擠出來一句:“那我呢頭兒,我也想幫著一起圓。”


    “畢竟,我也在被懷疑,這事也有我一半。”


    紀長澤:哢嚓哢嚓。


    吐出瓜子皮,他上下打量一眼王燦:“也行,那你倆就都在那工作一天吧,電子分部什麽時候下班,你們就什麽時候下班。”


    “誒!!沒問題!!謝謝頭兒!!”


    倆人高高興興走了。


    紀長澤繼續嗑瓜子,角落裏一直把自己當成透明人的隊員之一非常費解。


    這倆人腦子有毛病吧,去電子分部那種苦地方幹活還這麽高興,還是說異能者的思維方式和他們真的不一樣?


    他正七想八想,紀長澤看他一臉神遊,丟過來一顆瓜子:“想什麽呢!趕緊去給我幹活,要麽訓練,要麽就學知識,那些異能者都要學,你們這些普通人倒是閑的挺理直氣壯啊!快滾!”


    那邊的兩個異能者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麵對什麽。


    他們興奮的跑到廁所,果然看到了廁所上掛著的一副裝飾畫。


    王燦興奮搓手:“我之前怎麽就沒想過,這裏居然還能是個暗門呢。”


    飛行異能者也搓搓手:“這太帥了,跟拍電影一樣,你說裏麵會不會都是黑客,這裏真的是國家部門對吧,天啊,我們國家居然有這麽個黑客部門,我以前的夢想就是當黑客來著。”


    “我也是,不行我好激動。”


    兩人互相給對方打氣,又躲在廁所整理了一下儀表後,才深吸一口氣,一起推開了暗門。


    掛著裝飾畫的那一麵牆壁果真一推就動,緩緩的,慢慢的,隨著門被推動,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也傳到了他們耳邊。


    連帶著的,還有各種他們想象不到的畫麵——


    明亮的大辦公室裏,坐著各種戴耳機手敲鍵盤的年輕人,空調風吹過他們日漸稀少的頭發,每個人的手邊都放著一個發泄減壓神器。


    “上次x-12的資料在哪存著,我怎麽找不著了?”


    “外賣,誰的外賣,放在前台二十分鍾了都沒人拿。”


    “我的我的,對不住對不住,我剛手機不知道怎麽靜音了沒接到電話,下班了請你吃飯啊。”


    “誒唷我天,媽的我罵不過這智障,老大,老大你幫我用祖安話罵死他!!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您好,請問是劉女士嗎,啊,女士您好,我們是xx公司,我們公司的貨車上一次發生車禍衝進了您家,啊,對,對,那滿院子的坑都是我們公司貨車導致的,火球是因為當時發生了小規模爆炸。”


    “對,對,真是抱歉,是我們公司的貨車司機擔心擔責,趁您家沒人把車弄走的,我們領導發現這件事後跟警方也聯係了,沒錯,是,我們明白,您的這個損失我公司一定會賠償,是的,那您估算出您損失的東西價位好嗎?誒,好的,麻煩您,您直接打這個電話就好。”


    “——嗯,真的是很抱歉,這是我們的失誤,抱歉,對不起先生,請您別罵人好嗎?我們一定會賠償的,對,照價賠償,好的好的,那您詢問了律師再打迴給我,好的,再見……我特麽要炸了!!!那個傻*異能者腦子裏是有泡嗎!!把人家車都砸扁了,老子特麽還要找個貨車司機睡著了不小心碾過去的借口,車主剛剛罵死我了我特麽還不能迴嘴,啊啊啊啊啊好生氣!!”


    這位漂亮小姐姐一邊生氣,一邊手猛烈敲發泄減壓神器。


    再看屋內其他人,也大多都是一副社畜的慘淡模樣。


    一邊吃外賣一邊迴複信息的。


    氣得要死還要保持微笑通話的。


    雙手在鍵盤上各種飛舞幾乎要成了殘影的。


    在場人神情各異,什麽樣的都有,偏偏就是沒有著他們之前幻想出來的高大上黑客聯盟各種戰鬥。


    兩個剛剛從廁所出來的異能者呆呆看著麵前這一幕,隻覺得心底那片存放各種高大上幻想的地方碎成了一片一片。


    就這麽呆站了差不多三分鍾左右,終於有抱著文件匆匆忙忙路過的人發現了他們。


    “嗯?你們誰?新來的?”


    王燦趕緊把他們的來意說了一遍。


    “這樣,你把紀隊發的那段話給我看看。”


    看了紀長澤發的那段話,她點點頭:“行,沒問題,就按照紀隊的辦法來做,你們倆既然是來幫忙的就也跟著來吧。”


    此刻,雖然心底幻想碎成了一片一片,但即將力挽狂瀾(他們幻想的),改變局勢(也是幻想的),將功贖罪(這個是真的),兩人還是重新高興了起來,開開心心的跟著這個看工牌是個主管的姐姐往前走。


    然後被安排坐在了相鄰的電腦前。


    主管姐姐溫柔的教他們點開桌麵上的一個文件。


    兩人興奮點開,然後看著裏麵一串的賬號密碼陷入沉思。


    主管姐姐:“這些全都是賬號,後麵寫著的是密碼,你們的任務就是用這些賬號登錄上平台,在那條紀隊迴複的評論底下接類似的評論,差不多迴複九千多樓就行了,記得,三分之一的賬號給這條評論點讚就好,不然所有迴複評論的都會給層主點讚會顯得數據不正常。”


    “還有,記得切換ip,這裏有教怎麽切換的辦法,每個賬號都要切換一次,這裏有軟件,會自動隨機挑選出ip,迴複評論不可以複製粘貼,必須手打。”


    說完了,她問聽呆了的兩人:“聽懂了嗎?還有沒有哪裏不會的?”


    王燦:“……”


    異能者:“……”


    懂了倒是懂了,問題是……


    “這不是水軍嗎?”


    主管姐姐:“水軍可做不到我們這麽嚴謹,不過你要是這麽認為那好像也可以,既然明白了那就開始吧,我會安排一個老人帶你們,他會教你們怎麽發出意思差不多的話,小周,過來一下,帶帶他們兩個,按照這條評論來發言。”


    被叫做小周的年輕人也不含糊,上來就當場給兩人演示了一番。


    隻見他雙手劈裏啪啦在鍵盤上翻飛,留下一條條不同ip不同賬號的發言。


    【我也記得xx年,誒,那一年,我和我最好的兄弟一起上了戰場,可最後隻有我一個人下來,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王偉,看到如今的和平盛世,我相信你哪怕是在九泉之下也會笑。】


    【王偉:你永遠都不知道在你朋友的嘴裏你是個什麽角色。】


    【哈哈哈哈哈我都看見你關注列表有個叫王偉的了,艾特了,不謝。】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xx年,175戰隊的老班長,還有那個喜歡唱歌的小男孩,他們退役後選擇忘卻這些記憶,我選擇保留,總要有一個人記得這一切吧。】


    【誒,那年大戰我和我的兄弟們抗爭到了最後,但現在兄弟們一個一個都選擇忘記,隻剩下我一個人還在苦苦扛著,下半年我也要去申請忘記這些事了,也許當個普通人更好。】


    【沒想到有這麽多的人還記得,翠花,不知道你看不看得見這條評論,但是我愛你,我永遠愛你。】


    【xx年大戰,我聽爺爺說起過,但我一直以為隻是爺爺老年癡呆胡亂說的,沒想到居然在這裏看到這麽多經曆過xx年的人,你們記得我爺爺嗎?他叫王鐵柱,他跟我說他是891戰隊的,負責和蟲族對戰。】


    【我記得啊!!我就是891戰隊的,當初我們之間約定好了,誰要是有了子孫,就認幹親,乖孫兒,叫聲爺爺來聽聽,爺爺給你講講那年我們是如何幹掉蟲族女王的。】


    【你們能不能正經點嚴肅點!這種事是能放到平台上說的嗎!當初國家三令五申讓你們守口如瓶,你們就是這麽幹的嗎!小心我向國家提出清除當初全部參與人員的記憶。】


    啪.啪.啪熟練一個人精分完了一圈人,小周停下手,扭頭看向兩個異能者:“怎麽樣?明白要怎麽做了嗎?”


    兩人:“……”


    “你們、你,這,這不……”他們大腦已經有點混亂了:“我們不是要瞞著普通人嗎?這樣瞞得住嗎?”


    小周笑了:“就是這樣才瞞得住,當一個提出質疑,其他人卻都在玩梗的時候,那麽這個人的質疑也會被認為是玩梗,甚至路過的人也會加入進去,哪怕這個人再懷疑,再怎麽認真研究解釋,其他人也不會相信他是認真的。”


    “你們學會了就發幾條我看一下,發夠了九千條,就絕對不會再有人真情實意懷疑異能者的存在了。”


    兩人:“……”


    所以說還是水軍控製輿論是嗎?


    他們最終還是坐在了電腦前,模仿著小周教導的,換各種ip賬號精分玩梗。


    果然如小周所預料的那樣。


    隨著玩梗的人越來越多(其實大部分都是他們兩個精分),過路人也紛紛加入到了玩梗狀態中來,一本正經的說著xx年經曆了什麽什麽,發生了什麽什麽。


    無論發出懷疑言論的層主怎麽努力的表示“不是,我是真的根據細節發現了不對”“你們聽我說,看這張照片,雖然模糊,但怎麽那個鳥人男都不像是頭頂上有飛行器。”“我真的是在和你們說真的“,也沒人相信了。


    大家都嘻嘻哈哈。


    【層主別鬧,揭穿當年的真相對你沒好處。】


    【何必這樣揪著不放,這很可能是當年的戰士,誒,一晃眼都這麽多年了,如果不是當年我們保家衛國,層主你現在還在被蟻人兵當肥料呢。】


    【誒,層主你還是年紀太小,你沒經曆過那些歲月,自然不懂翅膀癢癢必須飛一飛的痛苦,人家都選在晚上飛了,不擾民,多貼心。】


    被一眾網友們哈哈哈了一通,饒是層主剛開始再怎麽堅定,也不知不覺的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想想也是,世界上怎麽可能真的有會飛的人。


    而且當時人被發現的時候的確有個壞掉的簡易飛行器在旁邊,所以他之前為什麽會覺得那個人真的會飛,明明真相就擺在了麵前,為什麽他非要朝著不可能的方向去想呢?


    越想越覺得自己就是想多了,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刨根問底,高興起來自己一條評論居然這麽多人點讚評論起來。


    而辛苦維持局勢的兩個異能者苦著臉,一直加班到了深夜,才算是跟著電子分組一起下了班,下班的時候,第一次幹這種活的他們隻覺得手都麻了,九千多條評論啊,還必須手打,每一條評論還必須切換不同的賬號。


    本以為大家下班都是從廁所魚貫而出,結果兩人都準備好拉廁所門了,卻發現電子分組的工作人員都打完招唿,轉頭從大門出去了。


    兩人:“……”


    所以在廁所安裝這麽一個暗門有何意義。


    直接走大門不就好了?!!!


    “沒有意義啊。”主管姐姐一邊掏出手機打開軟件打車一邊隨口說:“還不是你們異保組的紀隊,懶得很,嫌從異保組繞到分組走路太遠,幹脆就開了個門,就前兩天開的,你們不知道嗎?”


    兩人:“……???”


    “那為什麽要開在廁所這麽隱蔽的地方??直接光明正大在正廳開不就行了??”


    “承重牆啊,怎麽能開洞,其他地方能開門的都是隊員臥室,就剩下個廁所了,不開廁所開哪裏,別擔心啊,我們一般不從你們那門走,不會看你們上廁所的。”


    兩個異能者:“……”


    他們麻木著臉,麻木著手,麻木著心態,麻木的從廁所迴了異保組。


    心底那關於國家部門的各種幻想,全都跟著碎的不能再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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