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長澤說出那句話後,這麽多天以來,自從被從醫院裏麵接出來,無論是說話還是哭泣都是小聲的林知書第一次大聲的哭了出來。

    她沒去管這裏是哪裏,也沒有去管是不是有人正在看著自己,隻是就這麽抱著紀長澤,哭了個痛快。

    這個當年在她逃走時隻不過是一個繈褓嬰兒的孩子已經長大了,它已經可以在她哭泣時伸出手安慰她。

    一邊安慰,一邊說著那句她奢求了太多年的話。

    你沒錯。

    沒人知道林知書有多麽想要得到這句話。

    當她經曆了自己都數不清的折磨,費勁千辛萬苦才逃迴了家,麵臨的卻是因為對方的無賴而不用承擔法律責任,還有自己的三個孩子不能跟在她身邊。

    明明受害者是她,可是被毀掉整個人生的人也是她。

    在被拐賣之前,她十八歲,京大學生,正是年輕貌美,最燦爛的年紀。

    如果沒有那次拐賣,她會在京大順利畢業,在父母眼邊度過成年,她身邊會有老師同學,父母親朋。

    大學畢業之後她會開始工作,也許還會談一場甜甜的戀愛,也許會走向婚姻,可能也會要孩子,但絕對不會不顧自己身體的在短期內瘋狂生育。

    她會像是自己當年的同學一樣,在決定要孩子之後和丈夫一起備孕,接著靜靜的等待接納兩人的愛情結晶。

    一切都是準備好的,所有的事物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哪怕也許學業不順工作不順婚姻不順,可那也都是她自己選的,她不後悔。

    但在即將度過十八歲生日的那一天,林知書的人生被強行宣布毀滅。

    她的學業沒了,她的笑容沒了,身體精神都受到摧殘。

    她失去了一切,可在迴家後,在積極配合警方,想要告紀長富時,聽到的卻是小區裏其他人的談話。

    【她真狠心啊,丟下自己的三個孩子迴來】

    【聽說她是被拐賣了跑迴來的,嘖嘖嘖,估計以後也沒男人要她了,不知道被轉手了幾次】

    【精神好像也不太正常了,你們說她是被拐賣的她為什麽不早點跑迴來?】

    【她出門在外怎麽就不知道小心點,現在的小姑娘啊真是,一個個的穿的花枝招展的,好像恨不得人家眼裏隻能看見她們一樣,你這樣,那人家不拐賣你拐賣誰

    哦】

    自然不可能有人跑到林知書的麵前去說一些什麽,但無意中聽到的閑言碎語,下樓時別人自以為不顯眼的打量,還有像是她是一件能夠拿出去炫耀的八卦一樣,對著來自家的親戚朋友八卦。

    【就是她,五樓的,被拐賣了跑迴來的】

    【生了三個孩子了,孩子?沒跟迴來啊,戶口在那邊呢】

    【誒呦可不是,聽說精神也不正常了。】

    雖然父母很快帶著林知書搬了家,可她還是受到了影響,她走在路上,明明人家不認識她,可她卻總覺得別人正在用著鄙夷的視線看著自己。

    晚上做夢隻會是噩夢,她夢到自己正躺在棺材裏,外麵傳來各種笑聲,還有談論她被拐賣的事情。

    她瘋狂的掙紮著。

    她尖叫,哀求,嘶吼,求饒,她拚命的拍著棺材板,從裏麵努力的往外推。

    可是推不開,棺材上好像壓著一塊塊巨石,林知書根本就推不開。

    最終,夢境又轉為了第三視角,她眼睜睜看著裝著自己的棺材被下葬。

    她就這麽被活埋了。

    這個夢林知書做過很多次,無數次她哭著尖叫著從夢中驚醒,以前是父母衝進來安慰,之後是醫院的工作人員來安撫。

    明明逃出來了,可整個人卻還像是身處在那個地獄,無論如何都無法逃脫。

    林知書一直都不知道她想要什麽。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才能擺脫這些痛苦折磨。

    但現在她知道了。

    她要的隻是這麽一句話。

    就是這麽一句“你沒錯”。

    被拐賣不是你的錯。

    被毆打不是你的錯。

    被強迫著生下孩子不是你的錯。

    施害者才該是受到懲罰的那一個。

    紀長澤站在那,輕輕拍著哭的泣不成聲,卻又不再壓抑的林知書背部。

    紀長富在前麵他和洛倉力一對一硬剛的時候就已經蒙了。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小兒子,在他的印象裏,小兒子是討好他的,也會和他一樣看不起這些女人,也會欺負他的兩個姐姐。

    而現在,紀長澤說了那麽一大串的話,最後居然報警??

    紀長富下意識的站起來就要逃跑。

    他是怕警方的,尤其

    是紀長澤剛剛說的是他買賣人口,人販子劉姐可是沒少跟他們科普買賣人口要是被警方抓住了是一個什麽罪名。

    她科普這些就是為了讓村民們不要對被賣過來的姑娘們心軟,也不要聽她們說拿錢贖人的話,免得事情暴露大家都不好過。

    紀長富是把這些牢牢的記在心裏,以前在村裏他可以躲起來,讓其他人出去就行了。

    反正在警方眼裏其他人是沒有罪名的,他們沒犯法,警方就不敢動他們,再一口咬定了是林知書汙蔑,最後再拖出三個孩子出來當擋箭牌,一般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可現在是在外麵啊。

    他人生地不熟的,誰也不認識,誰會幫他。

    紀長澤正安慰林知書,一抬眼就看到紀長富要跑,直接喊了出來。

    “攔住他!”

    底下的保安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實話說,在這樣的節目做保安,他們的任務也就是當個吉祥物,畢竟洛倉力一直覺得台上鬧得越厲害數據就越好看,從來不讓他們上台去幹什麽。

    現在說話的又是紀長澤這個十四歲的嘉賓,他們更加不知道該不該上去了。

    後台的導演見狀,連忙發出指令:“快,把人攔住!”

    這個情況和剛剛他放任洛倉力被懟可不一樣,洛倉力就算是被懟的名聲都沒了,他們最多也就是換個主持人,還能蹭一波熱度。

    可紀長澤那是當著全國觀眾的麵報警,這就牽扯到了警方了。

    要是警方要抓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從他們台裏跑出去了,他們還怎麽混。

    有了導演的這一聲指令,保安們立刻出擊。

    幾個人迅速上台,直接圍剿住了還想要逃跑的紀長富。

    “放開我!放開我!!”

    紀長富被按住了,還在不死心的掙紮著:“憑什麽抓我,那可是我媳婦,給我生了三個孩子的,她是個瘋的,她說的話你們也能信,還有那個小兔崽子,他才多大,一個小毛孩子的話你們還信,放開老子!!”

    壓根沒人聽他的,小毛孩子?

    紀長澤剛才懟洛倉力說的那些話全場可是都聽的清清楚楚的,就算他隻是一個孩子,也絕對不是那種沒有弄清楚事情真相就亂懟的孩子。

    “反正您要是沒有做錯事,警方肯定是不會冤枉好人的,就麻煩您先在我們這裏待著,我們

    肯定是好吃好喝的供著等警方來帶走您。”

    紀長富:“……”

    可問題是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會被警方抓啊。

    他不甘心的掙紮著,保安們沒人敢放手。

    紀長富在家裏是看著厲害,可那也隻是因為他是家裏唯一的成年男人,就算是當初他對付林知書的時候,都是在林知書被下了藥昏昏沉沉的情況下拿著鐵鏈子將人鎖住。

    他抽煙喝酒的,身體能好到哪裏去,現在被這麽幾個身強體壯的保安一按住,那就是被五花大綁的螃蟹,說什麽也跑不了了。

    紀長富惡狠狠的看著正在溫柔安撫林知書的紀長澤。

    這個小兔崽子,之前在家裏他可不是這樣子的。

    紀長富自然是沒有向著紀長澤一直都是偽裝那方麵想,反而是想到了另一個房間。

    他一定是來了大城市,看見了城裏人生活的多麽好,又知道他親媽是城裏人,所以臨陣倒戈,想要跟著他親媽一起住了。

    “小兔崽子!你個*裝什麽裝,你是個什麽樣的人老子還不清楚嗎?也就隻有這個賤女人才會被你騙了,好啊,你不是說因為老子打她們所以報警嗎?!你就沒有欺負那兩個死丫頭嗎?在家裏你可是罵的比我還厲害,你個*玩意,老子是你爹,我要是日子不好過了,你也別想著好到哪裏去。”

    紀長富的思維模式很簡單,他就算是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紀長澤剛才說的那些話他其實不太能理解,但也大致聽得懂這是在為林知書說話。

    林知書又疼那兩個賠錢貨,他隻有把這件事給爆出來,看這個小兔崽子還能不能當上城裏人。

    這麽想著,紀長富又兇狠的看向緊緊靠在一起的兩個女兒:“你們說啊,在家的時候這個兔崽子是不是跟著我一起打你們罵你們。”

    “現在不是正有個啥玩意拍著我們嗎!你們現在就說,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兔崽子是不是跟老子一樣的,看什麽看!再不說老子打死你們!!”

    在他說完這句話後,保安立刻按的更緊了。

    他時自信滿滿的,結果兩個姑娘卻在被他的話嚇得一抖之後,有些怯生生的看了看周圍。

    紀長澤知道她們在害怕什麽,他放軟了聲音說道:“別怕,現在我們已經出來了,再也不會迴去了,爸爸也會被警方抓走的。”

    紀二妞膽子大一些,看著如今的情況這個把她們從小打到大的

    父親已經被控製住了,眼裏帶著不知道是高興還是被嚇出來的眼淚,說:“長澤要不這樣做,你能讓他帶我們出來嗎!”

    紀大妞聽見妹妹說的話,也讚同的跟著顫聲道:“長澤這麽做就是為了帶我們一起出來,他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兩姐妹也是有自己的小討論的。

    在發現紀長澤經常表麵兇狠,實際上每次這麽做都是為了給他們解圍或者是父親奶奶在附近為了做給他們看之後,兩姐妹就慢慢對這個從來不親近的弟弟有了好感。

    甚至是對著以前紀長澤的種種惡劣行為也都有了解釋。

    一定是爸爸或者奶奶正在附近看著呢,隻是那個時候的她們沒有注意到。

    而且兩姐妹還懷疑,說不定弟弟早就給出她們暗示了,隻是以前的她們根本就沒有往那方麵去想。

    因為幾乎是24小時都生活在父親奶奶的眼皮子底下,隻有兩人一起去上廁所的時候才能說一點悄悄話,她們又被打的嚇破了膽子,不敢去找紀長澤求證,於是隻能這麽拖了下來。

    但在出發前,紀長澤用著她們熟悉的態度,提出了要帶著她們一起出來後,兩姐妹心底就升起了希望。

    她們有一種感覺,弟弟做了那麽多,就是為了等到可以帶她們出去的那一天。

    如果不是長澤,她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出去的。

    會等過兩年,長相和身段都好了,能賣個好價錢了被賣掉,或者是賣給劉姐,或者是賣給同村的人,反正就算是被賣給劉姐也是會被賣到深山裏。

    然後生孩子,幹活照顧孩子,繼續生孩子,這一輩子就這麽過去了。

    但是長澤把她們帶出來了。

    雖然一路上姐弟三人不能有什麽言語接觸,可在看到從沒有見過的東西風景,膽怯害怕時,姐妹倆看一眼旁邊神情平靜的紀長澤,就覺得安心極了。

    而在剛才這個弟弟為了保護媽媽,說出了那些她們也許一輩子都想不出來的話,將那個穿著昂貴衣服,望向她們的視線帶著一絲鄙夷和高高在上的主持人說的無法反駁時,兩人對弟弟的崇拜到達了巔峰。

    弟弟沒有見過媽媽都可以站出來保護媽媽對抗爸爸。

    她們兩人還有媽媽的記憶,還記得小時候媽媽是怎麽保護她們的,又怎麽可以一言不發。

    當然,兩人敢說話還是因為紀長富被保安控製住了根本不能上前打

    她們。

    可即使是這樣,對於兩人來說,說出相當於反抗爸爸的話,也是一個極大的挑戰了。

    她們怕爸爸,是一種刻在骨頭裏的怕。

    於是,觀眾們就見著,明明都已經害怕到身體在顫抖,說話都帶著哭腔了,這兩個因為營養不良而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很多的女孩還是僵硬著身體依偎在一起,不顧父親那要殺人的視線幫著弟弟說話。

    “長澤從來沒有打過我們,他罵我們就是做給你們看的。”

    “對,長澤還偷偷留米粥給我們喝。”

    “好幾次你和奶奶要打我,都是長澤攔住的。”

    兩個女孩帶著害怕與哭腔的聲音透過話筒清晰傳到了觀眾們耳中。

    現場觀眾們還能互相說說話,直播間裏大家就隻能用彈幕來交流了。

    【天啊,他們以前過得都是什麽日子啊,居然要弟弟假裝罵姐姐姐姐們才能不挨打】

    【這是人販子,能有多少人性,這種買女孩迴來的人家大多都是重男輕女】

    【我們華國可是一直在保護兒童上麵做的很到位的,我真的是沒想到到了現在居然還有這種事】

    【兒童保護基地還不出場嗎】

    【我已經@了,那邊也說會盡快聯係,而且也會和警方一起處理這件事】

    無論是現場觀眾還是直播間的觀眾,此刻腦海裏都浮現出了一片弟弟努力做戲,隻為了在深山裏保護兩個姐姐的畫麵。

    紀長富直接就懵了。

    什麽叫做紀長澤保護她們?

    罵她們還能是保護嗎??

    這兩個死丫頭怕是瘋了吧!

    明明那個小兔崽子也沒少罵她們欺負她們,結果她們居然跟瞎了眼一樣的不光不指證紀長澤,還要說他是為了她們好???

    哪有人罵人欺負人是為了別人好的??

    “你們都是傻了嗎!!他以前是怎麽對你們的你們都忘了?!!!”

    “死丫頭片子你們給我說清楚!!”

    底下的觀眾,尤其是女性觀眾和家裏有女兒的觀眾不滿了。

    “叫誰死丫頭片子呢,這個男人也太惡心了吧,對著自己親女兒都一口一個死丫頭片子。”

    “能買賣人口的人會好到哪裏去,警方怎麽還不過來,快點把這個人抓走吧。”

    “

    他太惡心了,一想到明明是他買來人家,結果還信誓旦旦對方一個京大的十八歲女孩跟他私奔我就想吐。”

    “關鍵是這個洛倉力明知道這兩人是什麽情況還裝傻,太惡心了。”

    現場議論紛紛,吵鬧的不行。

    安慰母親的紀長澤,因為第一次膽大發聲而挺直腰杆的兩姐妹,呆呆的坐在地上清楚自己人生再沒了希望的洛倉力,還有大喊大叫的紀長富。

    已經沒有什麽好直播的了,總導演看著鏡頭上的畫麵,果斷宣布關掉直播。

    直播間裏的觀眾們一片慘嚎。

    這件事已經上了熱搜了,剛剛還沒有關掉直播的時候可是湧進來了大批量的觀眾,結果才進來沒一會直播間竟然都關了。

    他們太想要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事了。

    那個買賣人口還家暴的男嘉賓有沒有被警方抓走,三個孩子要怎麽安置,為什麽這個男嘉賓當初沒有被關起來,而是活蹦亂跳的現在出來惡心人。

    一時間,幾乎全網都在各種搜尋這件事。

    在警方還沒有出通告的時候,網友們已經通過當年的一部分新聞和一些認識林知書的人將這件事拚湊了出來。

    京大大學生放假迴家,結果被拐賣,好不容易逃出來後聯係父母報警,結果警方趕到,整個村子裏的人仗著法不責眾出來阻攔。

    再加上當時受害人林知書被折磨幾年情緒已經崩潰,那邊拿出三個孩子來威脅,再加上胡攪蠻纏一口咬死了是林知書跟他私奔。

    當時還有在和林家人一個城市的同村人到林知書家附近散布謠言,一口一個林知書拋夫棄子,說出了一些類似她水性楊花,在村裏到處勾引男人之類的惡心汙蔑。

    林知書病情被引發,林父林母擔心事情鬧大再刺激到女兒,隻能選擇讓這件事不了了之,帶著女兒搬家離開那座城市,之後林知書就一直在一家治療精神類疾病的醫院住院,前段時間才剛剛好轉出院。

    網友們憤怒的憤怒,唏噓的唏噓。

    【還有王法沒有!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事!】

    【真的太惡心了,明明人家是受害人,結果最後遭受輿論壓力的也是她】

    【心疼小姐姐,她現在年紀也不算大啊,當初才十八歲,對了,說起這個,當初她還有一段時間才過十八歲生日,那那個男人豈不是□□未成年?我國這個罪判的很重啊!!】

    【我隻想知道那個惡心人的主持人能不能判刑,不知道你們看過剛剛寄語新聞出的那個采訪沒,他們聯係到了之前參加節目的嘉賓采訪,結果聽了洛倉力話迴去的女嘉賓生活的都不行,而且比之前還要差要我說就應該直接出一個報警通道,像是這種情況直接報警。】

    【人販子就應該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紀長澤拿著林知書的手機看完了網上的這些評論。

    這件事發酵的很快,他在網上特地隻將所有的仇恨值都拉到了紀長富身上,卻沒有提起那個村子裏的隻字片語,就是為了不妨礙張欽蘭和秦如君他們跟警方的活動。

    算算時間,這個時候警方應該已經進村拯救女孩子們了。

    他正坐在外麵,一個女警出來看見了他,目光就是一柔,上前遞給他一杯水,溫聲問道:“長澤又來陪媽媽做筆錄啊?”

    “嗯。”

    紀長澤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還有剛剛推送出來的關於某地某縣進行防爆演習的新聞到那個地方,正是他們村子的所在地,他突然抬起頭,對著女警道:“阿姨,我也知道一些事情,是我媽媽不知道的,您帶我也做個筆錄吧。”

    ***

    天黑了,黎落薇渾身冷的發抖,躲在角落裏看著外麵的月亮。

    以前她很喜歡天黑,因為天黑就代表著可以下班,可以去吃燒烤,可以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玩手機。

    但現在她最害怕的就是天黑。

    那個男人白天的時候喜歡出門,好像是去和人喝酒還是打牌,到了晚上才會醉醺醺的迴來,然後直接抹黑進來。

    黎落薇從剛開始的驚聲尖叫拚命反抗到現在的麻木,但她的心裏始終有希望。

    那個跟她要了她父母信息的十幾歲孩子。

    黎落薇縮在角落裏,她努力的去看外麵的月亮,不讓自己被周圍的黑暗影響。

    她開始去想她家裏的各種事。

    愛她的爸爸,疼她的媽媽,爸爸是她見過的最好的男人,媽媽是她知道的最好的媽媽。

    他們關係和諧,什麽事都是有商有量,爸爸的思想更是開放,當初外婆離世的前幾天正好她出生,外婆是老一輩的人,自從外婆的父親去世了,她就一直在給父親燒香,覺得隻有同姓的後輩燒香底下的老人才能收到香火。

    外婆是獨女,去世前一直很難過,喃喃說著等到自己死

    了,就沒有同姓再燒香了。

    那個時候媽媽是想要改姓隻為了讓老人安心的,爸爸直接拍板,說正好孩子快出生了,就讓她隨外婆姓。

    他和媽媽都不信這個,但他們選擇尊重老人的信仰和心願,讓自己的獨生女隨了黎姓,一家三口人三個姓,因為從小父母就告知了她這件事的起因,黎落薇也從來沒有因為自己和父母不同姓自卑過,反而滿是自豪。

    有的時候她就在想,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來她生活在一個思想多麽開放的家庭下。

    畢竟那個時候華國男人像是父親這樣不太重視孩子跟不跟自己姓的還是少數。

    父母給她的教導和影響一直都很正麵。

    她可以自由的做自己想做的事,隻要沒有影響到別人,沒有觸犯法律,沒有讓他人困擾。

    黎落薇也一直都是這麽做的,因此當她接觸到了那個買她迴來的男人,察覺到了他的醜陋,無恥,法律意識淡薄後她是害怕的。

    她知道一個心中沒有底線的人能做出什麽樣的事來,從知道了組長姐姐已經死去的消息後,黎落薇就沒再反抗了。

    她心中還存有火種。

    活著,她一定要活著。

    活著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活著現在陽光下,活著看這些人渣受到該受的懲罰。

    ——啪。

    鞋踩在枯樹枝上的聲音響起,剛剛還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黎落薇瞬間被拉迴現實。

    她身子僵硬起來,被鐵鏈鎖住的手抱住了頭。

    那個男人迴來了嗎?

    他又要來折磨她了嗎?

    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隻是眼淚卻無聲的落了滿臉。

    她害怕,可她不能哭。

    她想要反抗,可她不能反抗。

    她恨不得那個家夥死,可她卻被控製的死死的。

    黎落薇抱住頭,閉上眼,等待著酷刑到來。

    可下一秒,一句標準的普通話,而不是這個村子鄉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姑娘,姑娘,我是警、察。”

    黎落薇猛地抬起了頭。

    在借著月色,看到了站在自己麵前的的確是穿著防爆服的警察後,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了極致的希望。

    “噓,先別出聲。”

    這個小夥子小心翼翼的將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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