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袖翩躚,腳踩木屐,疏散閑適,像就是從那煙雨裏走出來的。

    衛屹之轉頭看到她有些詫異:“這麽晚了你怎麽會來?”

    “有事要與你說。”謝殊走過去,從袖中取出封折子來:“我剛收到秦國國書,你看看吧。”

    室外昏暗,衛屹之請她進屋,坐在案後,挑亮燭火,看完後頗為詫異:“他們要派人出使大晉,與我們互通有無?”

    謝殊點頭:“我也很吃驚,他們也許是見吐穀渾這次得罪了大晉,想趁機徹底分化我們二國,所以才主動與大晉交好。”

    衛屹之想了想:“聽著似乎也不是件壞事。”

    “話是這麽說,可我總對秦國不放心,何況這次還是他們的丞相安珩親自來的信,據說秦國如今兵強馬壯就是此人的功勞,也不知他這次打的是什麽主意。”

    衛屹之將折子放到一邊,寬慰她道:“不必擔憂,等他們來了再看情形應對好了。”

    謝殊原本就準備接受他們出使,聽他這麽說,也就下了決心。

    “對了,我打算迴都了,你打算何時啟程?”

    “這麽快?”衛屹之看著她的臉,有些無奈:“若這閑散日子能再長一些就好了。”

    謝殊搖頭笑了笑:“總要迴去的。”

    兩人都沒再說話。

    雨聲又大了一些,謝殊坐了一會兒,告辭要走。衛屹之起身送她,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的背影,又想起白日裏亭中的事,眼見她就要伸手去拉門,忽而拖住了她的手。

    謝殊轉頭看來,笑道:“你這是不想放我走了麽?”

    “是不想。”他走近一步,挾著她的腰扣入懷裏,吻就落了下來。

    謝殊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怔,人已被打橫抱起走向床榻。她自然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麽,避開他的唇道:“你果真心急。”

    衛屹之將她放在床上,與她鼻尖相抵:“你若知道我從多久之前就開始喜歡上你,就不會覺得我心急了。”

    謝殊剛要說話,又被他堵住唇。這次沒有人打擾,腰帶很幹脆地就被抽走了,他的手指挑開她的衣襟,探入中衣的領口。謝殊已梳洗過,但仍纏了胸,感到那隻手摩挲著邊沿卻不得要領,她有些好笑。

    “別笑。”衛屹之有些懊惱,一直蹙著眉,除了她的外衫和中衣,又去解那厚厚的束胸。他將謝殊拉著坐起來,借著朦朧的燭火

    看著她滑如凝脂的肩頭和胸口,手指抽開那纏繞的緊緊的裹胸布的結扣。

    謝殊的臉終於紅了,眼見纏胸的布條一層層被解開,忽然按住他的手道:“能不能先滅燈?”

    “為何?”

    “我……不想讓你瞧見……”

    她難得有猶豫不決的時候,衛屹之以為她害羞,湊過來吻她,從額角、眉頭到鼻尖,又含住她的唇瓣,手下未停,終於解開了最後一層布。

    他退開去看,謝殊垂臉抱著胸,他輕輕撥開她的手,怔了怔,才明白她為何不願被他瞧見。

    那胸口被纏了許久,胸脯還是剛剛發育的少女模樣,這還是其次,因為纏得太緊,周圍都是紅紅的勒痕,在她雪白的肌膚上起來尤為明顯。

    “是不是很難看?”謝殊又環住胸,臉色有些尷尬。

    “不難看。”衛屹之隻覺得心疼,伸手抽走她束發的玉簪,打散她一頭青絲,扶著她躺下,撥開她的手,低頭去吻那些紅痕。

    謝殊輕輕嘶了一聲,有些疼,又有些麻。

    衛屹之怕弄疼她,不敢冒失,即使日思夜想的人就橫躺身下也克製著。他除了外衫,手指在她身上輕輕撫弄,不知不覺便已坦陳相見。

    謝殊對男女之事隻能說粗通,算不上了解,如今被他愛撫地唿吸漸濃,心煩意燥,伸手攀住他脖子,視死如歸道:“要怎麽樣就來吧。”

    衛屹之被她的話說的愣了愣,抬眼瞧見她雙頰酡紅,眼神醉人,提了許久的忍耐力頃刻瓦解,扶起她一條腿,含著她的耳垂輕輕安撫她一句,終於衝了進去。

    謝殊後悔了,她覺得自己對這事的認知真是太膚淺了。為什麽男女兩情相悅就喜歡做這種事,這分明是件痛苦差事啊!

    疼得要命,但她做慣了男子,自然沒尋常女子的嬌弱,咬著牙死不吭聲,直到衛屹之用拇指摩挲過她的唇瓣,她才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吟。

    禽獸!以後誰再說你賢德就貶誰的官!謝丞相心中泣血,伸手在他肩頭傷處按了一下。

    衛屹之輕哼一聲,扣住她的手又去吻她,手輕撫著她的胸口,總算叫她安分下來。

    燭火已滅,窗外雨停,屋內雲雨方歇。

    謝殊趴在床頭不想動,衛屹之從她身後環住她,低聲道:“聽聞有湯藥可以避孕,你若擔心,明日我叫府中大夫準備一碗給你。”

    謝殊轉頭,黑暗裏看不清他的

    臉,隻能感到他的氣息:“我終究是不能給你子嗣的,以後你遲早還是會成親,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不會怪你。”

    衛屹之撫著她的發絲:“不會到那一步的。”

    謝殊又翻過身背對著他:“反正你給我的兵符我是不會還給你了。”

    衛屹之笑出聲來:“原本給了你我就沒打算收迴來。”

    “我還沒問你,那是哪支軍隊的兵符?”

    “徐州軍營,二十萬兵馬,就當做聘禮了。”

    謝殊嗤了一聲:“二十萬兵馬就想娶本相,你也太小氣了。”

    衛屹之悶笑,拉過她又吻上來。

    謝殊推他:“你幹什麽?”

    “我這裏還有好多賬沒和你清算呢……”

    快天亮時謝殊起了身,又一層一層纏上裹胸布,緊緊扣上束胸。

    衛屹之靜靜看著她提氣吸氣忙活許久才弄好,默默無言。

    她披上衣裳,坐到銅鏡前束發,全都不假手於人,自己親力親為。

    衛屹之坐起身,披衣下床,替她整發理裳,望著銅鏡裏她的臉道:“謝相真是辛苦了。”

    謝殊抬手摸摸他的臉頰:“武陵王真會伺候人,迴頭到了建康,估計別人就會傳你已成為本相入幕之賓了。”

    衛屹之倚著她笑道:“那本王就說是謝相救了本王性命,又以大權脅迫本王屈從,本王被迫無奈,隻有答應。”

    “嗤,就這麽說好了,反正本相.奸臣之名早已深入人心,不差這一條。”她笑著起了身,開門出去。

    天色正暗,王府內靜悄悄的,直到迴到房中自己一個人待著,謝殊才好意思表露出不適。

    做女人真遭罪啊。

    她又倒頭補了一覺,後來是被沐白叫醒的,因為衛屹之派人送了湯藥來。

    貴族人家的大夫都懂這個,武陵郡王府的大夫自然也是。恰好衛屹之又吩咐他不準聲張,大夫還以為是武陵王寵幸了哪個婢女又不想留子嗣,所以也沒起疑心,麻利地辦好了事。

    沐白看著謝殊喝下,好奇道:“公子,這是什麽啊?”

    “嗯……補品。”

    二日便收拾東西啟程出發。

    衛屹之提著衣擺登上謝殊車輿時,她有些不自然,幹咳一聲往邊上坐了坐。

    “謝相有東西落在我那兒了。”他將那封秦

    國國書遞給她。

    “嗯,多謝武陵王了。”謝殊不動聲色地接過來塞進袖中,忽然很想把他踹下車去。

    六一章

    十月金秋,司馬戚被押入都城建康。

    百姓們擠在道旁,紛紛丟擲石頭菜葉表達不屑。他卻傲然立在囚車之中,絲毫不躲不避,也毫無愧色,反而看著這些百姓的眼神十分鄙夷。

    半月後武陵王與丞相同車迴都。

    這次圍觀的百姓更多,大家丟的東西也都成了表達讚美的瓜果羅帕。

    傳聞武陵王遭反賊俘虜,是丞相不計較二人立場相對,以身犯險前去營救,這才讓他脫困——這是謝丞相的擁躉們說的。

    又傳聞丞相被反賊逼得就快沒命了,是隱藏在暗處的武陵王及時揮戈殺來才救了他一命——這當然是武陵王的擁躉們傳的。

    但這些傳聞都比不上武陵王被謝丞相俘獲成為入幕之賓來的震撼。

    眼見著二人同車過街,毫不避諱,雙方擁躉都瞠目結舌,難道那個傳聞是真的?

    “嗷,我可憐的武陵王!”有女子掩麵淚奔而去。

    “這……我們家謝相居然真好男風!我、我沒指望了……”又一個淚奔而去。

    “謝相無恥!”

    “呸!是武陵王無能!”

    “明明是奸相以權壓迫我家賢王!”

    “切,就是你們那個賢王無能唄,不然能這麽容易屈從嘛。”

    武陵王的擁躉們抱頭痛哭,太憋屈了!

    襄夫人早早站在大司馬府門外,被貼身婢女死死抱著腰身:“夫人息怒,那絕對是謠傳!郡王是絕對不可能屈從於丞相的啊!”

    襄夫人下唇都快咬出血來了,你們知道什麽,那個臭小子怎會不從?他說不定還是倒貼的呢!

    好在穆妙容及時出現,在旁好言寬慰,襄夫人還指望她給自己做兒媳婦,不好意思將事情鬧大,隻有憋著口氣咽迴肚子裏,口中還道:“是啊是啊,我也不相信屹之是這樣的人,他向來不學那些隻圖新鮮的庸碌之徒的,嗬嗬嗬。”

    穆妙容連連點頭:“夫人說的極是。”其實心裏想著千萬不能讓她知道丞相早在寧州時就對武陵王色.誘了,那絕對是個打擊。

    彼此各懷心思地等了一會兒,衛屹之總算帶著苻玄來了。二人換乘了馬匹,行李和隨從都不多,速度也快。

    看到大司馬府時,衛屹之抽了一下馬臀,快速馳到跟前,一下馬就朝襄夫人拜倒在地。

    襄夫人頓時就心軟了,想起他九死一生,暫時也不計較那些傳聞了,扶起他道:“迴來就好,以後萬萬不能再冒險了,衛家就你我孤兒寡母,你若出事,為娘也不想活了。”說著就要哭了。

    衛屹之連忙安撫她:“累母親受驚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母子二人邊說話邊朝府中走去,一時竟忘了旁邊還站著個穆妙容。不過她也沒計較,這種時候,人家一家人自然有許多話要說,隻是看見別人母子團聚,想想再也見不著的父親,她又覺得有點難過。

    正要進去,她身邊的小丫鬟悄悄扯著她的衣袖,朝對麵直努嘴。穆妙容順著她的示意看過去,一下沒了好臉色:“這個登徒子怎麽又來了!”

    桓廷站在對麵,也沒上前,就衝她揮手,笑眯眯的。

    穆妙容氣得跺了一下腳,扭頭進了大門。

    桓廷現在不好去打擾衛屹之母子團聚,所以也隻能可憐巴巴地看著她走開。

    他身邊的小廝太知道自家公子秉性了,也喜歡和楊鋸、袁沛淩一樣說他:“公子啊,您就不能學學丞相嘛,丞相連武陵王都能拿下,您還拿不下這一個姑娘嘛。”

    桓廷脾氣好,被下人說也不生氣,一聽覺得很有道理,當即決定去向謝殊取取經,順便探望探望她。

    謝殊剛迴到府中,換了身衣服,覺得疲乏,正躺在榻上休息。桓廷直接衝了進來,連讓沐白稟報的時間也不給。

    “表哥,你教教我怎麽辦吧。”

    謝殊詫異地坐起來:“我教你什麽?”

    桓廷叫沐白先出去,顛顛兒地蹲在她麵前道:“你怎麽把仲卿弄到手的?快些教教我。”

    “啊?”

    “哎呀表哥你就別不好意思了,都城裏都傳遍了,反正你們倆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你用不著瞞我的。仲卿那脾氣,跟無底洞似的,根本摸不透,你快說說究竟怎麽將他弄到手的?”

    “……你問這個幹什麽?”

    桓廷不好意思了,湊到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謝殊抽了抽嘴角:“我覺得此事你還是去問仲卿比較好,他一定有辦法。”

    桓廷不確定地看著她:“真的?”

    “真的。”

    好不容易哄走了桓廷,謝冉又來了

    。他坐在謝殊跟前,似笑非笑:“丞相,武陵郡景致如何啊?”

    “美。”

    “還想再去嗎?”

    謝殊看看他的臉色:“咳,有機會再說吧。”

    謝冉冷著臉起身:“丞相今日迴府,我有份大禮要送給你。”他拍了拍手,立時有幾個男子走了進來,一溜的瘦高美男子,年紀各異,上至中年下至少年。

    “這是……”謝殊一臉疑惑。

    “這是我為丞相安排的幕僚。”

    最後“幕僚”那個詞謝冉的調子說得尤為古怪,謝殊瞬間明白了,險些摔到地上去。

    這是哪門子幕僚,這是入幕之賓啊!

    謝冉擺手叫幾人先退下,換了副語重心長的口吻:“丞相既然喜歡男子,我便為丞相尋遍美男又如何?但您真不能對武陵王動真心啊,他心思深沉,若反過來利用感情操控您怎麽辦?”

    謝殊捂著隱隱生疼的胃道:“別急,你先讓我緩緩。”

    “……”謝冉看她這樣,皺著眉暗下決心,一定要把她的糊塗心思給掰迴來才行。

    桓廷聽了謝殊的話,果真想去找衛屹之取經。

    他本想叫上楊鋸、袁沛淩一起,借慶賀得勝還朝之名,請衛屹之去覆舟山上賞景飲酒,但袁沛淩和楊鋸不肯。武陵王和丞相之間的傳聞正火著呢,這會兒去見他,總覺得怪怪的。尤其是袁沛淩,他可是最初參與傳播的人之一啊,衛屹之自視甚高,萬一因此揍他,銅皮鐵骨也得殘了。

    桓廷沒辦法,怕惹惱了穆美人,又不敢去大司馬府,幹脆一大早起身,等在衛屹之上朝路上去見他。

    衛屹之一早起身,進來伺候的不是婢女,卻是穆妙容。雖然服孝期已過,她還是一身素白襦裙,也沒怎麽修飾妝容,稍稍掩去了一些嬌媚。

    衛屹之皺著眉頭故作不悅:“你是刺史之女,怎能做下人的事,傳出去本王可要受人唾棄了。”

    穆妙容顯然早就想好應對之策,不慌不忙道:“武陵王退了敵軍,平了反賊,又殺了慕容朝,便是替家父報了仇,我沒什麽本事,隻能當下人伺候武陵王以報恩德了。”

    她走過來要來為衛屹之束發,有意無意貼到他身上。

    衛屹之沒覺溫香軟玉在懷,反倒想起了躺在他懷中青絲旖旎的謝殊,起身避開道:“不用了,出去吧。”

    穆妙容到底是個年輕姑娘,被連番拒絕

    ,臉麵掛不住,怏怏不樂地出門去了。

    都豁出臉麵做到這一步了,武陵王卻還是沒對她上心,看來對太後那個曖昧不清的迴複也不用抱指望了。想著想著又覺得心酸,她一個人對著園子裏的假山哭了許久。

    衛屹之乘馬車去上朝,支著額頭正思索著要怎樣處理穆妙容的事,苻玄在外麵道:“郡王,桓公子來了。”

    馬車停下,桓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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