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楊雨


    吹了一輪北風,氣溫驟降,村民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天色陰沉沉的。自從知道陳大金就是野人後,行宗就跟他們無話不說。原來野人是獸人入侵時候強暴人類女性所生的異類,當時獸人要把這些剛出生的異類殺絕,不知怎麽有一些嬰兒被人類收養了,這些嬰兒少年時因為長毛利嘴,又被周圍人和養父母拋棄,這些孩子就走到一起,退居山林,稱自己為野人。當然,現在的野人已經高度人類化了,隻有八分之一或者更少的獸人血統。行宗在被問到自己的父母時,失聲痛哭,把自己父母被鄭亮殺害的事說了出來,但是沒有告訴他們自己要去長洲報仇。隻是說想去闖蕩江湖。胖子本來想趁機告訴陳大金他們行宗要去報仇,被行宗拉到了一邊:“胖子,答應我,我的事情讓我自己處理,行嗎?”


    胖子知道行宗的執拗,點點頭:“是我們。”


    “我不希望你有事。”行宗再一次認真地看著胖子。


    “我更加不希望你出事啊。”胖子叫著,荒村“汪汪”的跑過來看著兩人,“但是我相信宗哥你,我知道你是理智的人。”胖子眼神堅定。行宗抱起荒村,向胖子點了點頭。


    一旁的獨角龍仿佛能猜到什麽,說道:“小兄弟,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好好活著比什麽都重要不是?”


    陳大金憤怒地說道:“******,這些混狗東西,仗勢欺人,要是我們還是反抗軍裏的,我他媽真滅了他們。”


    行宗心裏暗道:我又何嚐不想,隻是現在勢單力薄,我要努力。


    天空,從烏雲裏閃出一道陽光,陳大金四人也要走了,他們都感歎了一番,執意要送行宗他們一匹馬,村民們都過來給行宗和陳大金他們送行,送了好多的饅頭和雞蛋之類,陳大金說了句“後會有期!”,和眾人道別就離開了。


    黎老頭已經能下地走路了,他過來看到行宗兩人隻有一匹馬,當即把自己家出行的馬牽過來。行宗知道黎老頭家就這一匹馬,而且大海已經不在,這馬對他們家太重要了,斷然拒絕。


    黎老頭:“兩位小兄弟,這次要不是你們,我們要死更多人,這什麽都沒有給你們,我…這要我怎麽做人啊。”


    行宗堅持:“大爺,我們也沒幫什麽忙,這一匹馬夠我們兩個人用了。你們還是好好留著,好好養傷吧。”


    黎老頭還想說,這邊黎四方牽了一頭黑驢過來,說:“不要馬就要這個吧,能騎能拉貨,好用。”行宗趕緊說著不用了,就要拉著馬跑,黎老頭一把抓過胖子,把牽繩綁在胖子身上,胖子無奈地看著行宗。行宗無奈白眼一翻,鄭重地向黎老頭鞠了一躬,胖子也一樣說了聲謝謝。行宗把馬給了胖子,自己坐上了驢背,荒村趴在了馬脖子上。


    “再見!”行宗胖子向村民們揮舞著手。


    “宗咯咯,胖咯咯,再見,我也要成為你們那樣的英雄。”元宵跑過來叫喊著。


    “哈哈,我也是英雄了。”胖子笑道。


    行宗也笑看著元宵:“嗯,你一定可以的,要加油哦。”


    “嘿嘿。”元宵開心地笑了。


    風依然吹著,南洲常見的深秋是幹爽晴明的,枯黃的落葉在路邊飛舞,時而掠過蒼穹的飛鳥不知疲倦地翻越著山林,淺淺地陽光讓人感到溫暖。


    通往長州的路上,兩人一馬一驢一狗,此時正在慢慢地行走著。


    “汪汪。”荒村迴頭向行宗叫著。


    “哇塞,這馬真好,比我們家那匹好太多了,這品相,這身段,這大腿…。”胖子騎著陳大金送的馬讚歎不已。他老爹用來拉貨的馬幹瘦無力,騎上一會就走不動了。


    行宗騎的驢“啊哦…啊哦”叫著,又不動了。行宗無奈下了驢背,這驢不是沒力氣,隻是太懶了。估計四方也是看這驢懶得不幹活,就做了個人情…。這不,行宗剛下了驢背,這驢就屁顛屁顛地跑到路邊去吃草了。說實話,這驢背也不好坐,沒個坐墊咯著屁股疼。胖子也停下來,抱著荒村下了馬,拿出黎村村民們送的饅頭雞蛋,生了火,架上鍋,加了水。荒村跟馬挺投緣的,跟著馬去草地玩了。行宗過來把雞蛋放鍋裏,說道:“應該還有一天就到長州了。”


    “宗哥打算怎麽做?”胖子用樹枝串著幾個饅頭烤著。


    “先找個落腳點,找個活幹,慢慢打探鄭家的消息。”行宗已經做好長期的準備了。


    胖子很高興行宗能這麽想,“嗯嗯”他一口咬下烤得微焦的饅頭。“啊哦…”一旁的黑驢叫著把馬擠到一邊,這馬也是好性子,由著黑驢耍性子。


    “駕…駕…”後方傳來了駕馬聲,原來是一輛馬車,這馬車漆著朱紅車身,吊著黃色燈籠,前麵一匹棕色的馬,駕車的人看上去四十多,留著絡腮胡子,穿著深色羊毛衫,不時地側身看前麵的路。馬車速度很快,看來是趕時間的。行宗想起之前來的路上有一道溝,剛好位於坡頭背側看不到。趕緊喊道:“小心,有溝!”


    駕車人聽到前麵有兩個黑衣的人喊,迴道:“什麽?!”


    行宗和胖子都擺著手叫:“停下!快停下!有溝!”


    駕車人一聽,瞬間明白了,趕緊快馬加鞭準備衝過去。


    行宗手愣在空中,呲著牙不敢想象,胖子雙手捂住了雙眼。


    “嘭!”前麵的馬看到了溝很機靈地跨過了溝,後麵的馬車就飛上了天,車夫飛出了馬車。然後是一個女人的尖叫“啊!”,伴隨著這尖叫,馬車在空中開始散架,輪子碎裂,燈籠飛舞,車頂脫離,一個女孩驚恐萬狀的臉浮出了車頂,接著是身體,行宗一瞬間趕緊閉眼,腦海裏閃過一片雪白雪白的……


    “砰!”馬車掉到了地上,馬大叫一聲,受驚跑了,車夫飛到了路邊草叢裏,女孩也摔到了地上。行宗和胖子趕緊跑過去救人。所幸女孩身下還壓著一張灰棕色的被子,她趴著一動不動,隻是手腳被車架木頭刮傷了,行宗剛想去翻過她的身,一想,叫胖子來,自己去找車夫看看。胖子看到這女孩穿著青衣白裙,衣袖絨毛,頭戴三色簪花。這就俯身抓著肩膀往側邊翻,突然看到一片雪白的一條深溝…“砰”胖子嚇得趕緊放手,“哎呀!”那女孩又被趴著,敲到了頭,讓她醒了過來。胖子聽到,不敢迴頭趕緊跑向行宗:“宗哥,我來幫你。”


    “汪汪……”


    行宗胖子兩人把車夫拖了出來,這車夫全身被草叢和樹枝掛傷,胖子拿水壺往車夫臉上一潑,“啊…!”車夫醒了過來,他呻吟著睜開眼睛,看到兩個笑眯眯的少年,嚇得叫道:“大俠饒命!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


    “停!”行宗一把叫住車夫,“我們是來救人的,剛才叫你停了,前麵有條溝,看不到的,你怎麽不聽啊?”


    車夫一聽行宗說,傻了眼:“我…我以為…你們是…”


    “是什麽?”


    “搶劫的…我以為你們叫我停…還知道我名字…。”


    “你叫…?”


    “由勾…。”車夫哭了起來,他全身都是外傷,忍痛起來要去找他的馬。


    胖子給他清理了傷口。


    “哎喲…”那女孩叫著。


    行宗給他上了膏藥。


    “哎喲…”那女孩呻吟著。


    胖子給他包紮好了。


    “哎喲!”那女孩痛得大叫。


    行宗胖子低著頭走過來:“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我還在這叫?”女孩艱難抬起頭,額頭上一塊淤青,“好痛,我手腳動不了了。”行宗看著胖子,胖子也看著行宗,行宗閉上了眼睛,把女孩翻起來蹲在背後撐著。胖子側身把車架上的窗簾蓋在了女孩身上。行宗讓胖子過來,把女孩扶到了路邊的石頭靠著,這才看到這女孩臉型微胖,一雙桃眼因為痛也含著淚,稍尖的鼻子,厚嘴唇抹了紅,也是挺好看的了。女孩看到一個小胖子和一個小夥子站在前麵看著地麵,說道:“謝謝你們,剛才是你們在叫停車嗎?”


    行宗點了點頭:“那裏有條溝…看不到的,誰知道你們以為我們搶劫呢。”


    “這樣啊,哎喲,痛死我了。”女孩看著自己的手臂和腳,有幾處刮傷還在流著血。行宗和胖子趕緊找來水和膏藥,為女孩包紮上。一個不小心,蓋著的布簾滑落下來,雪白恍得行宗胖子的眼睜不開了。女孩低頭看自己的胸前,嚇了一跳,原來是胸衣滑落了,露出一半雪白的肌膚。她趕緊地彎手吃力地拉了上來:“兩個小屁孩,是這衣服掉了,我可不是這麽穿的,好了。”行宗胖子睜開眼,隻看到一抹鎖骨,長舒了一口氣。行宗一邊抹藥膏一邊問:“姐姐你這麽急著去幹嘛啊?”


    女孩動了動手腳,還好沒傷到骨頭,歎道:“唉,沒辦法,晚迴去又要挨罵了,現在這樣…又要扣工資了。”


    胖子叫道:“這什麽老板啊,你就說出車禍了還能被罰?”


    女孩也叫著:“就是啊,但是那個母夜叉可不管這套,哪怕你賣出去再多東西也沒工錢加。”


    “姐姐叫什麽?賣什麽東西啊?”行宗可不敢抹那些大腿上的傷,把藥膏遞給了女孩。女孩嗤嗤笑著,接過藥膏:“我啊,楊雨,賣首飾的。”她指了指手腕上的玉串。


    “在長州?”


    “是啊,長州最繁華的長安路上。”


    “哦哦。”行宗可不知道什麽長安路,既然是同路去長州的,便說:“我們也去長州,這馬車和馬夫都跑了,你要不和我們一起走吧。”


    “謝謝,謝謝你們,唉,還好臉沒事。”楊雨摸了摸自己的臉。“對了,你們叫什麽,去長州幹嘛?你們大人呢?”


    “我叫錢子申…。”胖子一開口就被行宗捂住嘴,行宗說道:“我是羅行宗,我們可不小了,已經過了成人禮了,準備去長州闖蕩闖蕩。”


    “嗬嗬。”楊雨笑起來像夏天的稻穀,熟而不透,“騙人吧?肯定不是這麽簡單,小胖子你說。”


    胖子看向行宗,行宗無奈說:“好吧,去找人的。”


    “哦?找什麽人,我幫你們,我認識可多人了在長州。”楊雨抹好了藥膏,輕輕地放下了衣袖。行宗一想,這樣也可以,省得自己去找。便說道:“找鄭府。”


    “什麽。”楊雨驚叫,一激動傷口和關節痛起來,“哎喲,你們是鄭府的?”口氣裏露出一絲驚慌。


    “當然不是,我怎麽會是那些混蛋的走狗!”行宗狠狠地抓著拳頭。楊雨看到行宗的樣子,心裏踏實了許多:“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們是…,哼,這個鄭府就是王八府,裏麵住著一群王八,你不知道,長州的好多人都討厭他們,整天倚仗著權錢欺淩霸市。”楊雨跟行宗胖子兩人說起了長州鄭家的事,行宗聽聞,更加堅定要報仇的心,連胖子都憤怒了。


    “你們又是和王八府什麽仇怨?”楊雨看向了行宗,行宗此時沒有辦法掩飾自己的心情,突的一下哭了起來。楊雨看向胖子,胖子也是眼淚汪汪,說道:“宗哥的父母被鄭亮給…殺死了…。”楊雨一下明白了,她看著行宗,這個還是孩子模樣,濃眉大眼的男孩正在哭泣,心裏也是滿滿的悲傷。她艱難地站起來,抱住了這個可憐的孩子。行宗感覺到了母親般的溫暖,他明知是楊雨的懷抱卻禁不住的緊緊擁抱著,想要追尋這一絲絲往日的時光。


    好久沒有發泄了,一路上總是幫助別人,以為自己的心已足夠強大,卻不知心裏的傷痛還是深深的傷痕,行宗哭了一遍,感覺心裏的壓抑輕了許多,胸前是那麽柔軟溫暖…咦?!行宗趕緊鬆開雙手退了出來,看到楊雨正微笑著看著自己,行宗臉上一陣紅:“對…對不起…我冒犯了。”


    “傻孩子,什麽冒犯,哭過是不是好多了?”楊雨站得累了,走到石頭上坐了下來。


    “謝謝…好多了,你還好吧…我給你拿點吃的來。”行宗正要去拿,胖子已經又打了一壺水和雞蛋過來,他用白布包好剝殼的雞蛋給楊雨,指了指額頭說:“對不起啊,嗬嗬。”楊雨會意,笑著說謝謝,拿雞蛋揉著額頭。楊雨剛想說行宗不是想要去報仇吧?然後沒說出來,還是先緩緩吧,才剛哭完。


    “啊啊,好多了,就是手腳都是繃帶好醜啊…”楊雨看著自己的傷口抱怨。


    “放心,雨姐姐,我們這藥膏兩三天就好了,還不留疤哦。”胖子笑道。


    “真的嗎!”楊雨驚唿,比聽到鄭府的時候還激動。“什麽東西這麽厲害,你知道嗎,如果這藥膏這麽厲害,那可是能買下我們店裏所有東西的哦!”說完小心地摸著受傷的手臂。


    “…這是一個精靈女孩給我們的。”行宗掏出了那個小木盒。


    “精靈!”楊雨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行宗,“是那個長耳朵的精靈族的?”


    行宗點點頭:“所以啊,就剩這點了,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做的。”


    楊雨暗暗稱奇:“你們怎麽敢接觸精靈,聽說它們都是吃人的野獸變的,那深色灰色的皮膚就像有劇毒一樣,晚上眼睛發光就要吃人了。”


    行宗胖子直搖頭,告訴楊雨:“那都是什麽人傳的,精靈是比我們人類還早就生活在大陸的種族,他們挺善良的,住在深林裏不打擾人類,眼睛發光那是他們是晚上活動的。”胖子特別激動,一個勁地向楊雨解釋著。楊雨還是有點害怕:“長州倒是不時有精靈出現,不過大多是匆匆走過,也不買東西,大家也怕它們…。”


    “真的嗎,什麽樣子的精靈?”胖子興奮地抓著楊雨問。楊雨“哎喲哎喲”地痛,胖子才想到自己太魯莽了,抓著腦袋嘿嘿的笑著。


    “雨姐姐別怪他,胖子是患上了相思病。”行宗無奈道。


    “什麽啊?”楊雨不明白相思跟精靈有什麽關係。


    “他喜歡上了那個精靈女孩。”


    “什麽啊!”楊雨驚訝地看著胖子,胖子紅著臉叫道:“哪有啊…隻是…有點好感而已…”


    “呃…小胖子品味真獨特。”楊雨也不知要說什麽了,“咦,這小狗真可愛。”荒村在翻弄著那堆爛馬車架。


    胖子牽來馬,讓楊雨上去坐,楊雨全身疲軟上不去,兩人蹲著讓楊雨踩肩,然後慢慢地站起來,楊雨艱難地跨過馬背。


    “雨姐姐,現在你還不能動太多,隻能走著去啦。”行宗說道。


    楊雨想著反正都遲到了,還是養好身體再說吧,點了點頭:“隻能這樣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家裏的事沒處理好,偏又弄得滿身傷。”


    “姐姐是要出來幹什麽的?”行宗抱著荒村在前麵走著。


    “唉,就是家裏的雞毛蒜皮小事,很難說得清,反正是時不時地鬧騰。”楊雨無奈地說。


    行宗苦笑:“有得鬧騰也是不錯的啦。”


    楊雨頓時感覺到行宗的背影那樣孤單,她覺得自己想要保護這個孩子。“行宗,你覺得姐姐好嗎?”楊雨笑著問。


    “啊…是…挺好的…。”行宗有些緊張。幹嘛?要表白了嗎?我記得晴雪跟晴空說過這樣的話,不會吧…


    楊雨看到行宗的囧像,咯咯笑起來,笑得腰痛,趴在馬背上,“我是說,你想認我這個姐姐嗎,我都十七八了,家裏也沒個弟弟妹妹。”


    行宗尷尬地笑著:“嗬嗬…當然願意了,謝謝你,姐姐。”


    唉,宗弟弟,有時候人太聰明反而更煩惱。楊雨感歎著。“小胖子,過來。”楊雨招唿著胖子。胖子正和驢較勁,死活不讓胖子上背,胖子死活都要上去。聽到楊雨叫,一腳踹了驢肚子過來了。


    “小胖子,行宗家裏人怎麽叫他的?”楊雨悄悄問。


    “宗子。”胖子指指自己笑道。


    “哈哈,難怪你們是好兄弟。”楊雨開心地笑了。


    “宗子。”


    “嗯?”


    行宗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一下子迴頭,看到馬上的楊雨露出燦爛的笑容,溫暖的陽光籠罩在她身上,泛起薄薄的光暈,連風也變得柔軟,軟得就像母親的手輕輕滑過臉龐,行宗的眼前已是朦朧得不像真實。


    “嗯!”行宗笑了起來。


    “那…我也是姐姐的弟弟了嗎?”胖子眯起了雙眼,望著楊雨。


    “當然啦,我今天一下子有了兩個弟弟,好開心啊,哈哈。哎喲哎喲。”腰痛。


    “啊哦…啊哦”胖子追著驢跑。


    “汪汪!”荒村跳下行宗懷抱也追著去。


    “嘶…”沉默是金的馬兒也高興地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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