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十四郎並沒有待很久,送未來到酒店後,他就離開了。


    未來安靜地站在客廳思考了一會兒,抬步走向放置在床邊上的電腦。


    開機後棕發少女檢查了下,不出意外是聯網的,她想了想,登錄了一個隻用過幾次的賬號。


    這個賬號是未來在諾亞學院進入學生會時申請的,她當時是準備用來記錄和儲存學生會需要的相關資料。


    所以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這個賬號是她的。


    如果土方副社長說的是真的,千野商社是她自己親口授權轉讓出去的,那麽對方手上一定握有他們分量相當厚重的把柄。能夠讓她寧願舍棄千野商社的“東西”,未來想那也隻可能是與她失蹤的父親有關。


    爸爸失蹤,商社易主,她被暗殺,靈堂放火……


    這一環又一環的事情,環環相扣。要說對手沒有一套很長的計劃和前期耐心無聲的潛伏,未來是不相信的。


    那麽,這個隱藏在暗中的毒瘤,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就開始盯上千野組了呢?她被暗殺那次,和這個人有沒有關係?


    五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如果情況和她推測的一樣,那麽21歲的她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一定會將一些重要的文件資料轉移。


    未來點開她的x網賬號,發現裏麵的確多了很多東西,一些產權證書、證券基金、交易合同等等。


    文件後麵顯示的最新上傳時間還是在五年前,這樣看來,的確沒人發現她的這個賬號。


    未來將裏麵的東西全部備份到手腕上帶著的終端裏,賬號裏的東西則全部不動。


    在未來忙著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在另外一個地方的辦公室裏,一隻被放在寬大辦公桌上的終端忽然傳來叮咚一聲響,坐在辦公桌前麵正在處理公務的男人手指一頓,慢慢地抬頭看了過來——


    “您的x網賬號已在xx地方登陸。”


    男人清冷的眸光久久地停留在這句提示上麵,狹長銳利的古典鳳眼裏漆黑的眼睛深不見底,線條完美的薄唇漸漸向上勾起一抹嘲諷。


    終於……按捺不住了嗎。


    棕發少女小心翼翼的進行了這一步卻怎麽也沒有想到她的終端沒有隨著她的死亡而銷毀,反而落到了一個她料想不到人的手上,並且以此為餌用來釣魚。


    所以當未來晚飯時間洗完澡後在酒店房間內等客房服務結果卻等來一管頂著她腦袋的手–槍時,她是真的慌了。


    她不知道是哪裏出了紕漏導致自己的行蹤暴露……難道是土方副社長?


    不,應該不可能。


    如果是土方副社長,他根本沒必要多此一舉,因為這一路上他有太多下手的機會,沒必要放任她一個人,因為容易失去掌控。


    僵硬著身體一動不動的未來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思考為什麽的時候,而是該想想怎麽辦。


    因為背對著對方的姿勢,未來看不到對方的臉,但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來看,恐怕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


    怎麽辦?這樣的情況對她來說,太被動了。尤其是她還穿著睡袍,裹在毛巾裏的頭發還在往下滴水。


    殊不知,棕發少女在瘋狂思考的時候,她身後的人也在慢條斯理地打量房間內的一切,在發現對方沒有同夥後,男人有些失望的垂下了眼睛。


    ……居然隻來了一個人嗎?


    他放下被棕發少女誤當做槍的拐子,微微往後退了一步。冷淡的聲線裏夾雜著冰冷刺骨的殺意。


    “誰派你來的?”


    未來心中一凜,情緒上的緊繃讓她忽略了這個聲音的耳熟,她抿緊嘴唇: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雖然這麽說,但是未來其實很緊張,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危險!快點逃離!”,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不輕舉妄動。


    出乎意料地是,在她說完這句話後,身後的人忽然沒聲音了,可棕發少女卻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因為她可以非常直觀地感覺到,這個人身上的氣勢……加重了。


    忐忑不安中,未來忽然聽到比之前更壓抑的聲音在說:


    “轉過身來。”


    未來背脊一僵,慌亂中她猛地看到距離自己十來步遠的門,忽然心中一定。


    慢慢的調動身體,先是右腳往右挪個四五十度,繼而肩膀偏移,隨著動作棕發少女的側臉暴露在身後之人的眼中,未來目不斜視地垂下眼睛,將左腳也慢慢轉了過來,就在即將和對方正麵對上的時候,少女柔軟的身體忽然以一個極度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後滑了出去,停下之後,未來不敢有所停留連連後退直到背抵住房門——


    而這時,她的手也已經按在了門把上。


    “哇哦。”


    未來:“……”


    這句口癖好耳熟……


    未來慢慢地抬起臉,錯愕的碧色雙眸裏隔著幾米的距離與一雙清冷如冬夜的星子一般的眼睛對上,原本清涼如水的目光在看清她的臉的刹那忽然微微地眯了眯,瞬間淩冽如冰。


    棕發少女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呆滯的視線劃過對方被時光雕刻越發深邃鋒利的五官,一個名字唿之欲出:


    “雲……雲……雲雀前輩???”


    雲雀前輩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是衝著自己來的?可是他怎麽知道自己在這裏?不對呀,一開始雲雀前輩是拿槍……咳……拿東西威脅她了吧?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不斷地冒出來,將未來的思緒攪成了一團亂麻,不等她理清楚這一切,隻見剛剛還站在十步來外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靠了過來,此時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未來往後縮了縮,感覺有些不安:


    “雲雀前輩……”


    不知道為什麽,未來感覺在自己叫了他的名字後,眼前的男人好像更生氣了。充滿侵-略性的目光掃過她全身,未來忽然有種自己被扒光了的羞恥感。


    “你什麽時候住進這間房的?”


    這一刻,誰也不知道雲雀恭彌心裏在想什麽,他絲毫沒有收斂自己的氣勢,麵無表情地看著十六歲的少女在自己麵前顫栗不安。


    未來盡管不知所措,卻還是乖乖迴答道:“……下午一點多的時候。”


    她一直忌憚著十年後的這群人,可這些懷疑和不信任在雲雀恭彌麵前,卻讓她莫名其妙地感到心虛。仿佛懷疑他是一件非常大逆不道(……)的事情。


    雲雀恭彌不假辭色的繼續拷問:“誰帶你來的。”


    未來掙紮了一下,再次如實相告:“……土方副社長。”


    救命呀,十年後的雲雀前輩為什麽感覺好鬼畜啊qaq


    聞言,雲雀恭彌眼神一暗,他沒有再問下去,錯開一點距離,一身西裝挺立的他氣勢冰冷地掃了未來一眼,冷淡的語氣不難聽出其中長居高位散發出的命令感:“跟我走。”


    棕發少女愣了愣,卻站在原地沒動。


    她垂下了眼睛,那代表著一種無聲的拒絕。


    雖然如實迴答了他的問題,但要說完全相信這個人,未來暫時還不敢賭。尤其是在眼前的男人明顯什麽都不打算解釋的情況下,冷淡的一句“跟我走”遠遠不足以讓她說服自己。


    ——誰也不能告訴她,此刻出現在她麵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是溺水者的浮木,還是推她入深淵的那隻手。


    所以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未來緩慢卻又堅定地搖了搖頭:


    “除非你給我一個理由,雲雀前輩。”


    理由?


    聽到這個要求的黑發男人眼底卻劃過一抹淺薄的嘲弄。


    看著神情固執的十六歲少女,雲雀恭彌忽然觸不及防地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顎,在未來瞪大的視線中,麵無表情卻異常用力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未來掙不開,舌尖卻可以感覺到一陣非常清晰而細密的疼痛。


    “唔……”


    與其說是一個吻,不如說眼前這個人在發泄著某種壓抑已久的怒火。鎖扣她下巴的動作強勢而又霸道,不容分說的擠入她的口腔,吸吮和翻攪的力道像是要弄破她的黏膜,將他的氣息綿綿密密地滲透進她的細胞內。


    空氣被掠奪殆盡,未來被迫吞咽的動作越發急促,到了最後她扣在對方手腕上的手指因為缺氧而瘋狂痙攣起來,生理性的淚水打濕睫毛,怎麽看都是一副快要被欺負壞了的模樣。


    痛苦的□□來不及出口就破碎著攪合的舌尖之中,直到未來感覺眼前發黑,她才被大發善心地放開。


    未來壓根站不穩,頭暈眼花地靠在黑發男人的胸前喘氣如牛,這種仿佛整個人都要被對方吞下去的感覺實在太可怕了。


    將她的狼狽看在眼裏,恢複清冷氣息的雲雀恭彌低垂著眼目不轉睛地看著棕發少女,等到她也平複下來後,方才掀起嘴角,淡淡地說道:


    “還要理由嗎?”那種東西,就算他有千萬條,也已經全部破碎在五年前。與其用說的,還不如用做的。


    “……”臥槽!這個臭不要臉的人是誰?!


    未來大為光火!她說的理由是這個意思嗎?!一句話不說就吻下來是幾個意思??


    ……等等!


    雲雀前輩為什麽要吻她?


    不對不對,應該說十年後的雲雀前輩為什麽要吻她?


    十年後……


    ……她不是都已經死了五年了嗎?


    這個時間和人物關係有點混亂,請容她緩緩……


    剛剛清醒的棕發少女一下子又混亂了。


    而造成這個局麵的罪魁禍首卻氣定神閑,冰冷的氣息隨著之前的吻變淡了許多,可要說有沒有釋懷,大概隻有他自己知道。


    就像有些話不用問他也可以猜到,為什麽會遇到土方十四郎?因為在千野未來的潛意識裏,需要幫助時第一個想到的人,永遠是狡噛慎也。


    就像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都是死在那個人的懷裏。


    ——這是28歲的雲雀恭彌,永遠不可能忘懷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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