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消失的奇跡（19）
[綜]男主他就是雲雀 作者：川夏曦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立花螢死了。
直到她溫軟的身體逐漸變得冰涼，千野未來眼底原本脆弱的希冀也慢慢熄滅，沉澱為誰都看不清的情緒。她就這樣半抱著立花螢跪在地上，很久很久都沒有動。
站在她身後的雲雀恭彌目光無波地落在棕發少女的背上，沒有上前，也沒有走開。
事情進展到這裏，差不多結局已定。白蘭用一個冒牌的立花螢來考驗這隻草食動物，現在隻剩下最後的一關，那就是看她能不能在最短的時間裏振作起來。
雲雀很清楚，身處危險的環境裏，是沒有太多的時間讓人沉浸在失去的傷痛裏。而隻有她自己看破這一點，並且打起精神跨出這一步，才算勉強合格。
黃瀨涼太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麽迴事，但親眼看到小未來的腐屍朋友被那樣詭異炙熱的大火燒過後一動不動的模樣，也明白那個結果肯定是沉重的。他想要上前安慰兩句，可望見小未來懷裏那人赤-裸的雙腿又遲疑了，糾結了半響後，還是決定什麽都不說。
反正小雲雀不也什麽都沒做嘛，人家正牌的男朋友就在這裏，怎麽也輪不到他去安慰吧？
就這樣，三個心思各異的人，都一動不動的站著，活像幾尊人體雕塑。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久到黃瀨涼太覺得自己的雙腿像有千萬隻螞蟻在爬，千野未來終於有反應了。既不是傷心大哭，也不是遷怒質問。
她將立花螢小心的放倒在地上，動作細心地整理好蓋在她身上的衣服，然後動作不穩地往後退了一步，估計是由於維持一個動作太久，也是雙腿發麻沒有了知覺，小小的一步都讓她大幅度的趔趄了一下，差點摔倒。站穩後，棕發少女抬手召喚出死氣之炎，精心控製著火炎濃度將立花螢的身體燒掉，然後再度脫下了她身上穿的白色襯衣，把燒剩下的骨灰包了起來。
身上隻剩下一件白色背心的千野未來轉過身，麵容平靜地說道：“我們走吧。”
她說這句話的語氣也非常的平靜，如果不是蒼白的臉色和她眼底濃鬱的幾乎化不開的情緒，黃瀨涼太都要忍不住懷疑之前那個堅持不肯放棄已經變成腐屍的好朋友的人和現在這個一臉平靜地親手火化自己好朋友的人是不是同一個了。
不過金發青年十分肯定，小未來的心裏絕對很不好受。
車子毀了，要帶上一個已死之人的身體走遠路這根本不現實，更別說還有不知道何時就會冒出來襲擊的腐屍。帶不走她朋友的身體，而留在這裏顯然會變得更糟，恐怕連保持完整都會困難，所以火化掉反而是最好的結果。
隻是，想和做畢竟是兩迴事。
而小未來不但親手做了這件事，還把所有的情緒在最短的時間內壓了下來，黃瀨涼太自歎不如。因為，曾經麵對著與小未來相同局麵的他，在麵對著十數具同伴的遺體時，也曾想過如果等不到救援，如果他最後力竭再也保護不了他們的身體，那麽他就一把火燒了所有人，也好過讓他們死後還要被腐屍分食。
不過最後，他還是沒敢下手，因為下不去手。
看著棕發少女抱著她的襯衣，光著兩條手臂麵無表情往前走的身影，黃瀨涼太瞥了眼無動於衷的雲雀恭彌。
雖然說現在是夏天，但在清晨還是會有些涼的啊，更何況眼下的埼玉縣就跟個鬼城一樣，空曠的街道上啥也沒有，馬路兩邊破破爛爛的商店盡顯蕭條。在心理作用下，隻會讓人覺得更冷，所以小雲雀你還不脫下外套給小未來穿啊！
金發青年心裏快急死了。
就算吵架了，作為男人，還是要有紳士風度的嘛。
可惜金發青年這邊頻頻往委員長大人這邊使眼色，雲雀恭彌卻愣是連個眼神都沒甩給他。
簡直就是皇帝不急，急死太……啊呸，他才不是太監！他黃瀨涼太在末日前可是風靡廣大萬千少女的超級模特！運動場上的明日之星！飛行學院裏的無敵院草……
算了，懶得管你。
暗暗甩了某個不解風情的黑發少年一眼，黃瀨涼太幹脆脫下自己的外套上前兩步往千野未來身上一披。
“穿上吧，小未來。讓女孩子光著胳膊走在溫度偏低的涼風中可不是紳士所謂喲。”金發青年意有所指的說，被委員長大人淡定的無視了。
千野未來扭頭看了看，沒有拒絕，“謝謝黃瀨先生。”
“不用不用，畢竟小未來救過我嘛。”
未來笑了笑，算是領了他的好意，但卻不再繼續接話。
於是氛圍又安靜下來了。在發生過前麵一連串的事情後，這種安靜便顯得很詭異。
這讓金發青年很是心癢難熬，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貨在熟人麵前就是個話癆，讓他一直忍著不說話那簡直就是酷刑。所以在走了幾分鍾後，他終於受不了了——這得走多久啊，一直不說話還讓不讓人活了嗷？！
“你們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找輛車！”不等另外兩人迴應，金發青年撒腿就跑。
隻是他既然說了等，那麽千野未來便也真的停下腳，隨便找了個平滑的地方便坐了下去。懷裏緊緊抱著那件團成一團的襯衣，垂下眼睛望著地麵，沒有任何開口的衝動。
雲雀恭彌則是麵無表情地從她旁邊走了過去。
真正的強大，不隻是表現無敵的身手，還表現在無所畏懼的內心；除了不屈的靈魂，沒有什麽不可以失去。
而這隻草食動物在麵對自己即將變成腐屍時尚且能夠做到冷靜麵對，但在麵對那個冒牌貨的死時雖然很快振作卻沒有做到真正的釋懷——在乎別人遠比在乎自己還要多？
善良嗎？對身為黑道世家繼承人的這隻草食動物來說，是愚蠢的天真！
在意的東西越多，恰恰也代表了越多的弱點。
——而這，是黑道世家繼承人最不需要擁有的一點。
——是即便擁有，也要好好藏著不能讓任何人發現的存在。
隻是這些話，雲雀恭彌一個字都不會說，她想不明白的話，多痛幾次就會懂了。
……
等到黃瀨涼太開著一輛破車載著千野未來他們在要命的沉默中一路飛馳迴輕井澤的時候，駐守在基地的隊伍，無論是誰，臉上都彌漫著歡欣鼓舞般的喜悅。
“這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了嗎？”黃瀨涼太揪住了一個人問道。
“黃瀨隊長？你們剛迴來嗎？那你們肯定還不知道吧，綠間醫生他成功的研究出了控製腐屍病毒的藥劑！”說話的人兩隻眼睛裏都在冒著光，一種名為救贖的光。
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黃瀨一個激動地抓住了對方的衣領，“說清楚點！”
“哦哦哦，我跟你說，據說綠間醫生一直在偷偷的研究這種藥劑，並且在前兩天有了突破性的進展。然後恰好今天，葉山隊長他們帶迴來了感染了腐屍病毒後的實渕隊長，當時大家可都嚇壞了，赤司先生知道後，便讓人將實渕隊長鎖了起來，然後讓綠間醫生用最新研究出來的藥劑給實渕隊長用，結果你猜怎麽著？實渕隊長清醒了！！”
“……”鬆開麵前這個口若懸河的人，在聽完完整的經過後，黃瀨涼太心裏的激動瞬間消退，他下意識看了眼千野未來，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點什麽，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能說什麽呢？太好了，人類有救了？
的確是這樣沒錯，可是黃瀨心裏清楚，恐怕讓小綠間取得突破性進展的便是從帝光中學生化實驗室拿迴來的那份資料，而當初那場爆炸的成分一旦被解析出來，要製作出解約便不難，估計他早在昨天開會的時候就已經研究出了解藥，隻是因為還沒有經過實驗，不能確定效果，所以他咬緊了口風，開會時提都沒提，將他們所有人都蒙在了鼓裏。
可是現在，在小未來親手火葬了她的朋友之後，再聽到這個消息，對她來說會不會太殘忍了點？希望就在這裏，可需要被拯救的那個人卻死在了半路……一想到這一點，連黃瀨都覺得不太好受。
金發青年想得沒有錯，在聽到消息的那一瞬間，千野未來心裏好不容易淩駕於感情之上的理智差點崩潰，她抱緊了手裏的襯衣，用力咬緊了下唇，像是感覺不到痛楚一般出血了都毫無所覺。
“小未來，你……”
雙手用力拽成拳頭，千野未來垂著雙眼沒有看他們任何一個人的眼睛，“對不起，黃瀨先生，我先迴房了。”
棕發少女逃一般疾走迴房，直到第二天中午都沒有出來。
桃井五月也好，綠間真太郎也好，青峰大輝也好，黑子哲也也好，從靜岡迴來的沢田綱吉三人也好……總之，認識的不認識的輪流去敲了一遍她的房門，卻始終得不到半點迴應。
沢田綱吉他們，是葉山小太郎帶著腐屍病毒的解藥去接他們迴來的。幸運地是，獄寺隼人當時還保持著清醒的意識，讓葉山小太郎愧疚的心，狠狠鬆了口氣。
而在得知千野未來的經曆後，沢田綱吉找到了躺在別墅屋頂睡覺的雲雀恭彌，不怕死的叫醒了他。
“哇哦，敢打擾我睡覺，你想死麽，沢田綱吉。”
“不、不是啊，雲雀前輩……”沢田綱吉慌張的解釋道，“你去看看未來吧，據黃瀨先生所說她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委員長聽完後表情不變的轉了個身，“死不了。”
說是這麽說，但是雲雀恭彌在躺了幾分鍾後，忽然睜開了毫無睡意的眼睛，冷著一張臉下樓去了，停在千野未來的房門前。
委員長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他也沒有敲門，而是不爽地命令道：
“我數三聲，你不出來的話，我就抽飛這扇門。”
話音剛落，房門猛地被人從裏麵拉開。下一秒，千野未來便出現在門口。
“雲雀前輩，不用數了。”
她似乎是準備要去洗澡的樣子，手裏端著個臉盆，身上還穿著黃瀨涼太的外套沒脫，臉色蒼白，像是熬了兩個通宵的工作狂一樣雙目通紅。除此之外，眼神卻是真的平靜了下來。
不過明眼人都看都出來，她的這種平靜，肯定是在這一天一夜裏沒有睡覺，沒有吃東西，估計連姿勢都沒有變過，自我折磨冷卻後才恢複的。
雲雀恭彌冷哼一聲，“你也就這點出息。”
“前輩說得對，我會吸取教訓的。”千野未來承認的很幹脆。
以往若是她被委員長大人這麽看扁，絕對會不服氣的炸毛，但是現在，棕發少女像是忽然成熟了很多，眼神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風平浪靜的看不見半點波瀾。
可是雲雀恭彌卻忽然覺得煩躁起來，他往前一步逼近千野未來，居高臨下的問道：
“草食動物，你真的吸取教訓了嗎？”
“當然，我又不是沒心沒肺，肯定會長記性。”棕發少女迴答的麵不改色。
她用了整整一天一夜來反省，也許在她心底，她太過依賴朱雀浴火重生的能力了，以為一定會萬無一失……雖然按理來說，也該萬無一失，因為螢的確是從腐屍的狀態恢複到了人類的身體，隻是她卻沒有活過來。千野未來想了很久，終於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螢在變成腐屍之前就已經……沒有了氣息。從活著到死去、再到變成腐屍，這是三個等級。所以朱雀的能力治愈了她身體裏的病毒，解除了她的腐屍狀態，卻沒辦法讓她複活過來。
未來覺得這個答案十分可笑，然而除了接受，她沒有第二個選擇。
——因為結果已定。
可是雲雀恭彌卻開始不依不饒起來，追問道：“哦？怎麽長的？”
千野未來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雲雀前輩，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不迴答的。還有請前輩讓開，我兩天沒洗澡沒換衣服，雲雀前輩靠這麽近，沒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嗎？”
雲雀恭彌：“……”
很好，不管這隻草食動物長沒長記性，等她洗完澡迴來都死！定！了！
*
每個人都有的生老病死，卻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按這個順序走完全程。
生和老會隔著漫長的時光。但生和死，卻從來都在一線之間。
千野未來已經深深的體會到了這一點——以失去自己唯一的好朋友，作為代價。
“居然沒哭呢，小未來。”
諾亞學院裏，一手安排了這一切的白蘭目光一直沒有從千野未來身上移開，全程圍觀了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的一天一夜後，有些遺憾的發出了上麵的感概。
“那種情況下，哭出來反而更好吧。”
這次接話的是一沉浸到擺弄程序的世界裏便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技術控斯帕納，將所有程序都設置到自動運行模式後，他含著一根棒棒糖，起身活動了下身體。
“說的是啊，所以我才想看小未來哭出來嘛。”白蘭笑眯眯的看向部門裏的另一位客人，“reborn先生，你覺得小未來在這次考核中的表現，可以打多少分？”
小嬰兒懶洋洋地挑起了一側的嘴角，“這個我得好好想一想，畢竟未來居然沒有被你玩壞，我也是很驚訝呢。”
“別這麽說哦。reborn先生你一定要相信——”白蘭說著睜開了眼睛，紫羅蘭色的眼瞳裏寫滿了真誠與期待，“我啊，可是比任何人都想看到小未來變得強大起來呢。”
隻有這樣，將來那局尚未開始的遊戲，才會好玩啊。
*
腐屍病毒解藥的問世，揮散了八個多月來，籠罩在日本上空的一切陰霾。
清剿腐屍的任務還在繼續，但這次更多的人都投入到這項日常任務中來，每個人都充滿了幹勁，因為再也不用擔心不慎被抓傷的自己也會沒命，所以身體裏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
輕井澤裏，來來往往的人臉上都掛上了滿懷期待的笑容。
走在輕井澤安逸平和環境優美的小路上，千野未來看著這樣的大家，心裏某個角落的空洞在這一瞬間仿佛都被填滿了一樣，不由自主地，她的嘴角也跟著彎了起來。
——她雖然失去了朋友，但總算，這個世界的未來，已經看到了希望。
意識到這一點，蔓延在千野未來心裏最後的一絲抑鬱，也終於隨風飄散。
帶著這樣輕快的笑容，迴到別墅裏的她看著發色各異的青年們忽然問道：“聽說，你們曾經都是非常厲害的籃球運動員？”
別墅前的院子裏，一群或站或躺或坐的大老爺們集體朝她看了過來。
“小未來想看嗎？”金發青年問。
千野未來點了點頭。
於是黑子哲也放下書，從躺椅上起身，很快就從不知道哪個旮旯裏摸出一個籃球。
“走吧，青峰君。”他踢了踢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的黑皮警官。
紫原剛好吃完一包薯片，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綠間真太郎推了推眼鏡也站了起來。
“呀吼~這是要去打籃球了嗎？啊啊，這個陣仗可真是讓人懷念啊。”高尾和成興奮地怪叫起來。
一句話，勾起了這群24歲的青年們記憶中久遠的迴憶。仿佛那些在球場上肆意揮灑汗水的青春才剛過沒多久，可是時間卻已經不知不覺往前走了很多年，甚至還走來了一個末世……雖然現在塵埃已定。
在奇跡們走向球場的時候，公務繁忙的赤司征十郎不知道被誰叫的也加入了進來。
身上穿著統一的白色運動服，走入球場的人卻很自然地分出了兩撥陣營。赤司征十郎帶著青峰大輝、紫原敦、黃瀨涼太、綠間真太郎為一撥，黑子哲也和一個眉毛尾端分叉頭發顏色紅黑麵相有些兇惡的青年帶著高尾和成、冰室辰也、葉山小太郎組成一隊。
還沒開打，隻是麵對麵站著，氣氛便已經顯得劍拔弩張起來，開始誰也不肯輸給誰的相互較勁。
球場邊，不知不覺圍了很多觀眾，千野未來安靜地看著場上那些相識不過幾天但卻一起經曆了很多的青年們，腦子裏卻逐漸浮現出一張輪廓分明嘴裏叼著香煙的黑發警官的臉。
於是那份突如其來的想念，來勢洶洶的向她襲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心不在焉的千野未來慢慢的反而被推擠到了最外麵，與剛好趕來的沢田綱吉他們迎麵碰上。
“喲，未來，你在這裏啊，我們正到處找你呢。”山本武笑容爽朗的打了個招唿。
“怎麽了？”
“終端，好像有信號了。”沢田綱吉說。
千野未來一愣，“意思是我們可以迴去了嗎？”
“不知道，你有收到郵件嗎？之前阿武試著聯係你可是沒聯係上。”
棕發少女抬起手腕一看，“沒收到。”
“總之，我們去問問雲雀前輩吧。”
別墅的天台上視野更好，未來環視了一圈，發現從這裏看過去，竟然可以完整的看到籃球場的一切。趁著沢田綱吉和委員長說話的時候，未來懶洋洋地靠在圍欄處認真看了起來。
活躍在球場上的身影，每一個都很矯健，隊員和隊員之間配合默契，進攻與反進攻，彼此追得很緊。隻是看的久了，外行如千野未來，也看出了赤司帶領的大家的強大。雖然另一邊的黑子先生的隊伍也不落下風，但在整體的水準上，似乎還是黃瀨先生他們更勝一籌。
想起第一次見麵時高尾先生得意洋洋介紹綠間醫生的那番話，千野未來笑了笑，奇跡的世代，果然名不虛傳呢。
“未來，過來一下。”忽然，沢田綱吉叫她。
千野未來轉過身，往前走了幾步後，忽然心有所感的棕發少女最後迴頭看了一眼。
陽光下，青年們的發絲在汗水中反射出五光十色的光澤，像雨後清晰的七色彩虹，每一中顏色，都那麽耀眼迷離。
——那是屬於奇跡永不褪色的輝煌。
棕發少女眯了眯眼，下一秒，未來發現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猶如刺眼的光芒亮到極致後產生的光暈，遮蓋了一切的景象。
待到光芒散盡，一切恢複，呈現在千野未來眼前的，是又一次出現的陌生場景。
直到她溫軟的身體逐漸變得冰涼，千野未來眼底原本脆弱的希冀也慢慢熄滅，沉澱為誰都看不清的情緒。她就這樣半抱著立花螢跪在地上，很久很久都沒有動。
站在她身後的雲雀恭彌目光無波地落在棕發少女的背上，沒有上前，也沒有走開。
事情進展到這裏，差不多結局已定。白蘭用一個冒牌的立花螢來考驗這隻草食動物，現在隻剩下最後的一關，那就是看她能不能在最短的時間裏振作起來。
雲雀很清楚，身處危險的環境裏，是沒有太多的時間讓人沉浸在失去的傷痛裏。而隻有她自己看破這一點，並且打起精神跨出這一步，才算勉強合格。
黃瀨涼太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麽迴事，但親眼看到小未來的腐屍朋友被那樣詭異炙熱的大火燒過後一動不動的模樣，也明白那個結果肯定是沉重的。他想要上前安慰兩句，可望見小未來懷裏那人赤-裸的雙腿又遲疑了，糾結了半響後，還是決定什麽都不說。
反正小雲雀不也什麽都沒做嘛，人家正牌的男朋友就在這裏，怎麽也輪不到他去安慰吧？
就這樣，三個心思各異的人，都一動不動的站著，活像幾尊人體雕塑。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久到黃瀨涼太覺得自己的雙腿像有千萬隻螞蟻在爬，千野未來終於有反應了。既不是傷心大哭，也不是遷怒質問。
她將立花螢小心的放倒在地上，動作細心地整理好蓋在她身上的衣服，然後動作不穩地往後退了一步，估計是由於維持一個動作太久，也是雙腿發麻沒有了知覺，小小的一步都讓她大幅度的趔趄了一下，差點摔倒。站穩後，棕發少女抬手召喚出死氣之炎，精心控製著火炎濃度將立花螢的身體燒掉，然後再度脫下了她身上穿的白色襯衣，把燒剩下的骨灰包了起來。
身上隻剩下一件白色背心的千野未來轉過身，麵容平靜地說道：“我們走吧。”
她說這句話的語氣也非常的平靜，如果不是蒼白的臉色和她眼底濃鬱的幾乎化不開的情緒，黃瀨涼太都要忍不住懷疑之前那個堅持不肯放棄已經變成腐屍的好朋友的人和現在這個一臉平靜地親手火化自己好朋友的人是不是同一個了。
不過金發青年十分肯定，小未來的心裏絕對很不好受。
車子毀了，要帶上一個已死之人的身體走遠路這根本不現實，更別說還有不知道何時就會冒出來襲擊的腐屍。帶不走她朋友的身體，而留在這裏顯然會變得更糟，恐怕連保持完整都會困難，所以火化掉反而是最好的結果。
隻是，想和做畢竟是兩迴事。
而小未來不但親手做了這件事，還把所有的情緒在最短的時間內壓了下來，黃瀨涼太自歎不如。因為，曾經麵對著與小未來相同局麵的他，在麵對著十數具同伴的遺體時，也曾想過如果等不到救援，如果他最後力竭再也保護不了他們的身體，那麽他就一把火燒了所有人，也好過讓他們死後還要被腐屍分食。
不過最後，他還是沒敢下手，因為下不去手。
看著棕發少女抱著她的襯衣，光著兩條手臂麵無表情往前走的身影，黃瀨涼太瞥了眼無動於衷的雲雀恭彌。
雖然說現在是夏天，但在清晨還是會有些涼的啊，更何況眼下的埼玉縣就跟個鬼城一樣，空曠的街道上啥也沒有，馬路兩邊破破爛爛的商店盡顯蕭條。在心理作用下，隻會讓人覺得更冷，所以小雲雀你還不脫下外套給小未來穿啊！
金發青年心裏快急死了。
就算吵架了，作為男人，還是要有紳士風度的嘛。
可惜金發青年這邊頻頻往委員長大人這邊使眼色，雲雀恭彌卻愣是連個眼神都沒甩給他。
簡直就是皇帝不急，急死太……啊呸，他才不是太監！他黃瀨涼太在末日前可是風靡廣大萬千少女的超級模特！運動場上的明日之星！飛行學院裏的無敵院草……
算了，懶得管你。
暗暗甩了某個不解風情的黑發少年一眼，黃瀨涼太幹脆脫下自己的外套上前兩步往千野未來身上一披。
“穿上吧，小未來。讓女孩子光著胳膊走在溫度偏低的涼風中可不是紳士所謂喲。”金發青年意有所指的說，被委員長大人淡定的無視了。
千野未來扭頭看了看，沒有拒絕，“謝謝黃瀨先生。”
“不用不用，畢竟小未來救過我嘛。”
未來笑了笑，算是領了他的好意，但卻不再繼續接話。
於是氛圍又安靜下來了。在發生過前麵一連串的事情後，這種安靜便顯得很詭異。
這讓金發青年很是心癢難熬，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貨在熟人麵前就是個話癆，讓他一直忍著不說話那簡直就是酷刑。所以在走了幾分鍾後，他終於受不了了——這得走多久啊，一直不說話還讓不讓人活了嗷？！
“你們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找輛車！”不等另外兩人迴應，金發青年撒腿就跑。
隻是他既然說了等，那麽千野未來便也真的停下腳，隨便找了個平滑的地方便坐了下去。懷裏緊緊抱著那件團成一團的襯衣，垂下眼睛望著地麵，沒有任何開口的衝動。
雲雀恭彌則是麵無表情地從她旁邊走了過去。
真正的強大，不隻是表現無敵的身手，還表現在無所畏懼的內心；除了不屈的靈魂，沒有什麽不可以失去。
而這隻草食動物在麵對自己即將變成腐屍時尚且能夠做到冷靜麵對，但在麵對那個冒牌貨的死時雖然很快振作卻沒有做到真正的釋懷——在乎別人遠比在乎自己還要多？
善良嗎？對身為黑道世家繼承人的這隻草食動物來說，是愚蠢的天真！
在意的東西越多，恰恰也代表了越多的弱點。
——而這，是黑道世家繼承人最不需要擁有的一點。
——是即便擁有，也要好好藏著不能讓任何人發現的存在。
隻是這些話，雲雀恭彌一個字都不會說，她想不明白的話，多痛幾次就會懂了。
……
等到黃瀨涼太開著一輛破車載著千野未來他們在要命的沉默中一路飛馳迴輕井澤的時候，駐守在基地的隊伍，無論是誰，臉上都彌漫著歡欣鼓舞般的喜悅。
“這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了嗎？”黃瀨涼太揪住了一個人問道。
“黃瀨隊長？你們剛迴來嗎？那你們肯定還不知道吧，綠間醫生他成功的研究出了控製腐屍病毒的藥劑！”說話的人兩隻眼睛裏都在冒著光，一種名為救贖的光。
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黃瀨一個激動地抓住了對方的衣領，“說清楚點！”
“哦哦哦，我跟你說，據說綠間醫生一直在偷偷的研究這種藥劑，並且在前兩天有了突破性的進展。然後恰好今天，葉山隊長他們帶迴來了感染了腐屍病毒後的實渕隊長，當時大家可都嚇壞了，赤司先生知道後，便讓人將實渕隊長鎖了起來，然後讓綠間醫生用最新研究出來的藥劑給實渕隊長用，結果你猜怎麽著？實渕隊長清醒了！！”
“……”鬆開麵前這個口若懸河的人，在聽完完整的經過後，黃瀨涼太心裏的激動瞬間消退，他下意識看了眼千野未來，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點什麽，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能說什麽呢？太好了，人類有救了？
的確是這樣沒錯，可是黃瀨心裏清楚，恐怕讓小綠間取得突破性進展的便是從帝光中學生化實驗室拿迴來的那份資料，而當初那場爆炸的成分一旦被解析出來，要製作出解約便不難，估計他早在昨天開會的時候就已經研究出了解藥，隻是因為還沒有經過實驗，不能確定效果，所以他咬緊了口風，開會時提都沒提，將他們所有人都蒙在了鼓裏。
可是現在，在小未來親手火葬了她的朋友之後，再聽到這個消息，對她來說會不會太殘忍了點？希望就在這裏，可需要被拯救的那個人卻死在了半路……一想到這一點，連黃瀨都覺得不太好受。
金發青年想得沒有錯，在聽到消息的那一瞬間，千野未來心裏好不容易淩駕於感情之上的理智差點崩潰，她抱緊了手裏的襯衣，用力咬緊了下唇，像是感覺不到痛楚一般出血了都毫無所覺。
“小未來，你……”
雙手用力拽成拳頭，千野未來垂著雙眼沒有看他們任何一個人的眼睛，“對不起，黃瀨先生，我先迴房了。”
棕發少女逃一般疾走迴房，直到第二天中午都沒有出來。
桃井五月也好，綠間真太郎也好，青峰大輝也好，黑子哲也也好，從靜岡迴來的沢田綱吉三人也好……總之，認識的不認識的輪流去敲了一遍她的房門，卻始終得不到半點迴應。
沢田綱吉他們，是葉山小太郎帶著腐屍病毒的解藥去接他們迴來的。幸運地是，獄寺隼人當時還保持著清醒的意識，讓葉山小太郎愧疚的心，狠狠鬆了口氣。
而在得知千野未來的經曆後，沢田綱吉找到了躺在別墅屋頂睡覺的雲雀恭彌，不怕死的叫醒了他。
“哇哦，敢打擾我睡覺，你想死麽，沢田綱吉。”
“不、不是啊，雲雀前輩……”沢田綱吉慌張的解釋道，“你去看看未來吧，據黃瀨先生所說她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委員長聽完後表情不變的轉了個身，“死不了。”
說是這麽說，但是雲雀恭彌在躺了幾分鍾後，忽然睜開了毫無睡意的眼睛，冷著一張臉下樓去了，停在千野未來的房門前。
委員長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他也沒有敲門，而是不爽地命令道：
“我數三聲，你不出來的話，我就抽飛這扇門。”
話音剛落，房門猛地被人從裏麵拉開。下一秒，千野未來便出現在門口。
“雲雀前輩，不用數了。”
她似乎是準備要去洗澡的樣子，手裏端著個臉盆，身上還穿著黃瀨涼太的外套沒脫，臉色蒼白，像是熬了兩個通宵的工作狂一樣雙目通紅。除此之外，眼神卻是真的平靜了下來。
不過明眼人都看都出來，她的這種平靜，肯定是在這一天一夜裏沒有睡覺，沒有吃東西，估計連姿勢都沒有變過，自我折磨冷卻後才恢複的。
雲雀恭彌冷哼一聲，“你也就這點出息。”
“前輩說得對，我會吸取教訓的。”千野未來承認的很幹脆。
以往若是她被委員長大人這麽看扁，絕對會不服氣的炸毛，但是現在，棕發少女像是忽然成熟了很多，眼神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風平浪靜的看不見半點波瀾。
可是雲雀恭彌卻忽然覺得煩躁起來，他往前一步逼近千野未來，居高臨下的問道：
“草食動物，你真的吸取教訓了嗎？”
“當然，我又不是沒心沒肺，肯定會長記性。”棕發少女迴答的麵不改色。
她用了整整一天一夜來反省，也許在她心底，她太過依賴朱雀浴火重生的能力了，以為一定會萬無一失……雖然按理來說，也該萬無一失，因為螢的確是從腐屍的狀態恢複到了人類的身體，隻是她卻沒有活過來。千野未來想了很久，終於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螢在變成腐屍之前就已經……沒有了氣息。從活著到死去、再到變成腐屍，這是三個等級。所以朱雀的能力治愈了她身體裏的病毒，解除了她的腐屍狀態，卻沒辦法讓她複活過來。
未來覺得這個答案十分可笑，然而除了接受，她沒有第二個選擇。
——因為結果已定。
可是雲雀恭彌卻開始不依不饒起來，追問道：“哦？怎麽長的？”
千野未來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雲雀前輩，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不迴答的。還有請前輩讓開，我兩天沒洗澡沒換衣服，雲雀前輩靠這麽近，沒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嗎？”
雲雀恭彌：“……”
很好，不管這隻草食動物長沒長記性，等她洗完澡迴來都死！定！了！
*
每個人都有的生老病死，卻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按這個順序走完全程。
生和老會隔著漫長的時光。但生和死，卻從來都在一線之間。
千野未來已經深深的體會到了這一點——以失去自己唯一的好朋友，作為代價。
“居然沒哭呢，小未來。”
諾亞學院裏，一手安排了這一切的白蘭目光一直沒有從千野未來身上移開，全程圍觀了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的一天一夜後，有些遺憾的發出了上麵的感概。
“那種情況下，哭出來反而更好吧。”
這次接話的是一沉浸到擺弄程序的世界裏便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技術控斯帕納，將所有程序都設置到自動運行模式後，他含著一根棒棒糖，起身活動了下身體。
“說的是啊，所以我才想看小未來哭出來嘛。”白蘭笑眯眯的看向部門裏的另一位客人，“reborn先生，你覺得小未來在這次考核中的表現，可以打多少分？”
小嬰兒懶洋洋地挑起了一側的嘴角，“這個我得好好想一想，畢竟未來居然沒有被你玩壞，我也是很驚訝呢。”
“別這麽說哦。reborn先生你一定要相信——”白蘭說著睜開了眼睛，紫羅蘭色的眼瞳裏寫滿了真誠與期待，“我啊，可是比任何人都想看到小未來變得強大起來呢。”
隻有這樣，將來那局尚未開始的遊戲，才會好玩啊。
*
腐屍病毒解藥的問世，揮散了八個多月來，籠罩在日本上空的一切陰霾。
清剿腐屍的任務還在繼續，但這次更多的人都投入到這項日常任務中來，每個人都充滿了幹勁，因為再也不用擔心不慎被抓傷的自己也會沒命，所以身體裏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
輕井澤裏，來來往往的人臉上都掛上了滿懷期待的笑容。
走在輕井澤安逸平和環境優美的小路上，千野未來看著這樣的大家，心裏某個角落的空洞在這一瞬間仿佛都被填滿了一樣，不由自主地，她的嘴角也跟著彎了起來。
——她雖然失去了朋友，但總算，這個世界的未來，已經看到了希望。
意識到這一點，蔓延在千野未來心裏最後的一絲抑鬱，也終於隨風飄散。
帶著這樣輕快的笑容，迴到別墅裏的她看著發色各異的青年們忽然問道：“聽說，你們曾經都是非常厲害的籃球運動員？”
別墅前的院子裏，一群或站或躺或坐的大老爺們集體朝她看了過來。
“小未來想看嗎？”金發青年問。
千野未來點了點頭。
於是黑子哲也放下書，從躺椅上起身，很快就從不知道哪個旮旯裏摸出一個籃球。
“走吧，青峰君。”他踢了踢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的黑皮警官。
紫原剛好吃完一包薯片，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綠間真太郎推了推眼鏡也站了起來。
“呀吼~這是要去打籃球了嗎？啊啊，這個陣仗可真是讓人懷念啊。”高尾和成興奮地怪叫起來。
一句話，勾起了這群24歲的青年們記憶中久遠的迴憶。仿佛那些在球場上肆意揮灑汗水的青春才剛過沒多久，可是時間卻已經不知不覺往前走了很多年，甚至還走來了一個末世……雖然現在塵埃已定。
在奇跡們走向球場的時候，公務繁忙的赤司征十郎不知道被誰叫的也加入了進來。
身上穿著統一的白色運動服，走入球場的人卻很自然地分出了兩撥陣營。赤司征十郎帶著青峰大輝、紫原敦、黃瀨涼太、綠間真太郎為一撥，黑子哲也和一個眉毛尾端分叉頭發顏色紅黑麵相有些兇惡的青年帶著高尾和成、冰室辰也、葉山小太郎組成一隊。
還沒開打，隻是麵對麵站著，氣氛便已經顯得劍拔弩張起來，開始誰也不肯輸給誰的相互較勁。
球場邊，不知不覺圍了很多觀眾，千野未來安靜地看著場上那些相識不過幾天但卻一起經曆了很多的青年們，腦子裏卻逐漸浮現出一張輪廓分明嘴裏叼著香煙的黑發警官的臉。
於是那份突如其來的想念，來勢洶洶的向她襲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心不在焉的千野未來慢慢的反而被推擠到了最外麵，與剛好趕來的沢田綱吉他們迎麵碰上。
“喲，未來，你在這裏啊，我們正到處找你呢。”山本武笑容爽朗的打了個招唿。
“怎麽了？”
“終端，好像有信號了。”沢田綱吉說。
千野未來一愣，“意思是我們可以迴去了嗎？”
“不知道，你有收到郵件嗎？之前阿武試著聯係你可是沒聯係上。”
棕發少女抬起手腕一看，“沒收到。”
“總之，我們去問問雲雀前輩吧。”
別墅的天台上視野更好，未來環視了一圈，發現從這裏看過去，竟然可以完整的看到籃球場的一切。趁著沢田綱吉和委員長說話的時候，未來懶洋洋地靠在圍欄處認真看了起來。
活躍在球場上的身影，每一個都很矯健，隊員和隊員之間配合默契，進攻與反進攻，彼此追得很緊。隻是看的久了，外行如千野未來，也看出了赤司帶領的大家的強大。雖然另一邊的黑子先生的隊伍也不落下風，但在整體的水準上，似乎還是黃瀨先生他們更勝一籌。
想起第一次見麵時高尾先生得意洋洋介紹綠間醫生的那番話，千野未來笑了笑，奇跡的世代，果然名不虛傳呢。
“未來，過來一下。”忽然，沢田綱吉叫她。
千野未來轉過身，往前走了幾步後，忽然心有所感的棕發少女最後迴頭看了一眼。
陽光下，青年們的發絲在汗水中反射出五光十色的光澤，像雨後清晰的七色彩虹，每一中顏色，都那麽耀眼迷離。
——那是屬於奇跡永不褪色的輝煌。
棕發少女眯了眯眼，下一秒，未來發現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猶如刺眼的光芒亮到極致後產生的光暈，遮蓋了一切的景象。
待到光芒散盡，一切恢複，呈現在千野未來眼前的，是又一次出現的陌生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