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竟……不嫌棄我?”


    “這有什麽好嫌棄的?我也算是個小商戶呢。”


    黎凝兒有數一笑,見白露麵露啞然之色,又道:“不要叫我姑娘了,我叫黎凝兒,黎明的黎,凝聚的凝,你叫我凝兒就好。”


    “這怎麽好……”


    白露本想推辭,可見黎凝兒一臉的堅決,她隻好抿著小嘴笑道:“凝兒姐姐。”


    二人如今很有些一見如故的意思,很快便互相說了姓名,親親熱熱的聊著天。


    隻白露一直擔心黎凝兒會追根究底的問她的家庭,她做了許多準備,黎凝兒也不曾問過,如此反倒叫她鬆了一口氣。


    那黎凝兒如今得了白露這麽一個興趣愛好相同的好友,正是高興的時候,她卻不知,太師府如今已經快要翻天了。


    事情還要從乞巧節那日說起,那天晚上,沈行南本身是想先把酒楠頤送迴公主府,然後再去接黎凝兒迴太師府的。


    可等他的人去了黎凝兒躲雨的地方以後才發現,黎凝兒早就已經不見了,那裏隻有她擺攤時用到的小推車。


    想來是已經迴去了。


    沈行南這麽想著,心髒卻“怦怦”的跳個不停,就連右眼皮也跟著一直在跳。


    不知為何,沈行南心中一直有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而這一種預感從迴到太師府以後的第二日,也徹底成真。


    沈行南看著那侍女跪在自己麵前,身體哆哆嗦嗦的,就連聲音也仿佛在發抖一樣:“黎姑娘……黎姑娘不見了。”


    “你再說一遍。”


    沈行南的聲音很是冷靜,然而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究竟有多慌亂,他聽到自己的聲音:


    “一個好好的大活人,昨天還在今兒怎麽不見了?看門的婆子都是死的嗎?”


    “奴婢,奴婢實在是不知道啊!”


    那丫鬟不住的磕頭,自從映月居的人都各自尋了門路,離開映月居以後,映月居的飯食便是大家輪流送過去的。


    也是巧了,今日偏該著這丫鬟送飯,她進了映月居以後,先是喊了幾聲,卻聽不到黎凝兒應聲的動靜,無奈之下,這丫鬟便隻好推開那臥房的門:


    “奴婢本想著黎凝兒還在睡覺,想要叫黎姑娘起來用膳,隻是奴婢進去以後才發現,黎姑娘並不在房間裏,桌上隻有,隻有這一封信。”


    那丫鬟抖著手,將信遞給沈行南:“主子,這……這……”


    “罷了,你先下去吧。”


    沈行南麵無表情的打開信封,看著信紙上的簪花小楷,一時有些恍惚,這一筆字,黎凝兒還曾經在他麵前炫耀過,隻是如今,這一筆字竟是用來給他寫了訣別信。


    “沈大人,見字如晤,奴婢知道您不願看見奴婢,因此也不曾與您道別……願沈大人與公主殿下白頭偕老,恩愛兩不疑。”


    沈行南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慢慢的將信紙攢成球,狠狠地擲出去,然而扔出去以後,又開始後悔起來,再跑過去,將信紙撿迴來,珍而重之的重新舒展開。


    “你既然要走,那就再也別迴來了。”


    沈行南看著那一張皺巴巴的信紙,深吸一口氣,將那信紙夾在書中,再不看一眼。


    太師府少了個黎凝兒,乍一看就好像沒什麽變化一樣,隻是沈行南總是慣性的想要往映月居走。


    每一次過去以後,便會在映月居裏麵發一會子呆,久而久之,沈行南為了不再去想黎凝兒,便幹脆一心撲在朝堂之上。


    當初沈行南一大半的心神都放在黎凝兒身上,然而即便如此,整個朝堂能夠懟得過他的人依舊屈指可數。


    而現在,沈行南一心撲在朝堂上,最終受苦的自然是那些倒黴催的朝臣們。


    有那受不住,又愚蠢的人聽說酒楠頤最近跟沈行南走得近,竟還專門給酒楠頤寫了信,求她勸勸沈行南,不要太逼迫朝臣。


    “沈行南為什麽突然變化這般大?”


    酒楠頤看著手裏的信,那都是這些大臣們寫給她的,先前她覺得有趣,便多看了幾眼,不曾想,正是這幾眼,倒叫他們的信來的更多了。


    “殿下,奴婢聽說,是太師府裏的黎凝兒走了,聽說臨走之前,那黎凝兒還給太師大人寫了一封信,所以太師大人才會如此……”


    “哦?黎凝兒走了?”


    酒楠頤捏著手中的信紙,麵上滿是興趣:“本宮還以為她會一直留在太師府,纏著沈行南呢,本宮都已經想好如何求陛下替本宮除了這黎凝兒了。”


    酒楠頤說著,又輕笑一聲,毫不在意的將信紙丟到一邊:“沒想到啊,她倒是識趣。”


    “她自然要識趣,您是公主殿下,那黎凝兒不過是青樓的一個妓子罷了,當初有幸得了您的青眼,卻那樣欺騙您,如今也不過是把您的東西還迴來罷了。”


    “明菲,這話不能這麽說,黎凝兒……到底是有些魅惑人的手段的。”


    酒楠頤輕輕歎息著,在知道答案以後,她再去看這些信紙,就顯得淡然多了:


    “一群廢物,這麽多的人,竟不知道聯合起來對付沈行南,既如此,挨了沈行南的罵,也是應該的,那黎凝兒才失蹤,沈行南心中煩躁也正常,且叫他出出氣再說。”


    “殿下說的是。”


    明菲掩著唇輕輕一笑,她如今是酒楠頤的心腹,行事方麵也自由散漫的多了,這會兒便湊上去,隻道:


    “殿下,如今沈大人的府中已經沒有黎凝兒了,您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叫陛下為您……”


    這話可謂是說到了酒楠頤的心坎上,她微微一挑眉,目中便帶出三分興致:


    “你說的是,本宮不能再拖延下去,沈行南有著一副好皮囊,他自己麽,也足夠爭氣,萬一本宮晚了一步,豈不是給別人做嫁衣?”


    越是這麽說,酒楠頤便越是著急:“明菲,去叫人備上轎攆,本宮現在就要進宮!”


    “是。”


    明菲應了一聲,果真去準備了全副公主儀仗,又請了酒楠頤過來,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入了宮。


    那酒楠頤麵見皇帝的時候,正好趕上沈行南也在,她看著沈行南,目中帶著嬌羞。


    酒楠頤表現的實在是太過明顯,以至於皇帝都看得出來了,他看一眼沈行南,再看一眼酒楠頤,一時打趣道:“頤兒這是在看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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