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他們站在門口,向主殿內看去。


    主殿內,有著不少天河神社中人,或坐,或站,拱衛中間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那是取經人,戴著一個古怪的白色麵具,穿著不是特別合身的寬大衣服,正在說著一些話。


    聽上去無非是度世救人的那一套。


    通過麵具後改變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沉悶,在點亮不少燈火,卻依然有些昏暗地主殿內迴蕩。


    沒有什麽特別的幹貨,感覺有點神棍,精彩程度遠不如外麵的戰鬥。


    唯一有點作用的,就是點名了取經人並非是一個人,而是代代相傳,那個小小的身影就是如今的取經人。


    外麵兩人打得坑坑噗噗,頗為好看,隻是腳下的地板在兩人踩踏之下,經常發出“吱呀”聲。


    給人一種年久失修,隨時都會壞掉,掉下去的感覺。


    不多時,外麵的戰鬥就分出了勝負,以神社中人將挑戰者一拳打飛,撞到最外沿的欄杆上告終。


    戰勝之後,那神社中人也不多話,默默站立著,等待著下一任挑戰者。


    主殿內的小小取經人也停止訴說取經人的偉大,取經是如何神聖的事業。


    場麵有些安靜,隻有一些低語聲。


    過了一會兒,有人開口問道:“取經人代代相傳,那度世真經呢?”


    那個時候禦空源用度世真經殘卷去騙唐洛,說心眼一族是為了度世真經而來。


    取經人尚隻是存在於人們的口中和記錄當中,但度世真經是真實出現過,確定有實物。


    很多人來此,可不是為了什麽取經大業,是為了度世真經還有那取經人。


    “度世真經在很久以前被某一代取經人取得部分,早就已經傳播於世。”戴著麵具的取經人說道,“所有驅鬼師的血脈中,都流淌著度世真經的力量。”


    “我是說實物……”剛才開口之人說道,“如果沒有度世真經,要怎麽證明你就是取經人?而不是天河神社誆在騙我們。”


    天河神社之人都非常安靜,哪怕開口的男子暗指他們搞事情,也依然波瀾不驚。


    沉默著,好像是雕塑一般。


    隻是這種沉默,給人的感覺並不舒服。


    一隻對著人狂吠的狗會讓人感覺到煩躁,但一隻不叫,也不動,卻一直死死盯著人的狗,則會讓人感覺到不安。


    主殿內,神社中人就是後者。


    “天河神社中,的確有度世真經殘卷。若諸位有意跟隨我一同前往淨土取得真經,就先擊敗外麵的上人。度世真經殘卷,亦是諸位願意跟隨我一同取經的報答之一。”小小的取經人不慌不忙道,非常沉穩。


    讓人有些懷疑,隱藏起來的人,到底是個孩子,還是一個侏儒?


    天河上人,則是天河神社之人比較統一的稱唿。


    來曆可能跟他們住山上有關,不算是特別尊敬的什麽稱唿。


    “好。”剛才一直發問的男子答應下來,轉頭走向廣場安靜的上人。


    “這人要悲劇。”敖玉烈輕聲說道。


    “那個上人很強嗎?”禦空源輕聲問道。


    “不強。重點不在那個上人,而是在這個家夥身上,他是個槍兵。”敖玉烈說道,“自古槍兵不是牛逼哄哄的超級高手,就是苦逼的炮灰。”


    “而這種第一個無腦出頭的,百分之百就是炮灰。”


    比如那個時候的鐵槍眾,典型的炮灰代表。


    “高手,都是在最後關頭才會出場。”


    禦空源點點頭,深以為然:“對,爺爺他以前也不喜歡第一時間動手,這就是高手們的習慣嗎?”


    “那是心大人要保存體力。”飛猿十三把這話放在了心裏。


    他聽飛猿眾的前輩說,禦空心大人年輕的時候也是衝鋒在前的猛男。


    後來年紀大了,體力跟不上,再加上手下也有一些可用之人,才沒有一直帶頭衝鋒。


    那位看上去像是炮灰的槍兵一邊走,一邊取下了背後背著的槍,自報家門:“吾乃……”


    “你要做什麽?”


    自報家門的話都沒有說完,主殿那邊傳來一陣騷動。


    還在給禦空源科普“天下槍兵幸運共一石,子龍獨占十二鬥,其餘槍兵倒欠兩鬥”敖玉烈一轉頭,就看見唐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進了主殿中。


    毫無高手自覺,已經打算當出頭鳥了。


    而且那位槍兵也是開口問一問,打算探探路而已。


    唐洛不一樣,看天河上人們盡數站起,擋在取經人麵前,如臨大敵,開口嗬問的樣子。


    就知道唐洛這個出頭鳥,有點大。


    敖玉烈臉色一正,開口說道:“不愧是師父!一瞬間就能找到重點,從不拘泥於什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廢話,不在乎世俗的眼光!而且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說著,得意一笑。


    圓迴來了!


    “……”禦空源。


    “……”飛猿十三。


    兩人突然明白,為什麽作為一隻“鬼”,可以跟在玄奘大人的身邊了。


    這技能,學不來,學不來。


    “別慌,我隻是想要看一下,這位取經人長什麽樣子罷了。”唐洛收迴伸出的鹹豬手,也沒有自稱貧僧什麽的。


    “……這裏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要是真的想要跟隨取經人,就先去外麵比試。”一人說道。


    “哦。”唐洛應了一聲,也不迴頭,向後虛空一握。


    站在外麵的天河神社上人身子古怪地一縮,躺在了地上。


    “這樣行了吧,可以看臉了吧?”唐洛問道。


    “……”


    “……”


    場麵一片安靜,那位槍兵身前綁住長槍的綁帶解到一半,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繼續。


    好好的一人,怎麽突然到底昏迷了呢?


    “你做了什麽?”


    “按照你們的要求,先擊敗外麵的人,才可以跟取經人一同取經,我做到了。”唐洛說道。


    “……”一群武士、還有少數驅鬼師已經意識到,有高手出現了!


    跟他們這些人試探一二,按照天河神社規矩來的方式不同。


    這位的風格,就非常幹脆、粗暴了。


    那麽,根據正常情況,這人是個炮灰。


    人群中應該還有高手隱藏著,會是誰呢?


    大家鷹一樣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停留在了敖玉烈身上。


    應該就是這位了!


    如此形象,不是高手,就是肥羊,後者可能性居高。


    莫名其妙,敖玉烈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他自然不會怯場,嘴角帶上了屬於高手的弧度,氣場全開,讓人不敢小覷。


    師父啊,這是徒兒現在能夠為你做的一切了!


    至於天河神社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唐洛身上。


    所有人都緊繃起了身子,如同一隻隻即將爆發的猛獸。


    “可以,既然已經擊敗了上人,那就是取經團的一員了,還請往內殿。”取經人開口說道。


    “我對內殿沒興趣。”唐洛說道,“身為取經人,藏頭露尾怎麽行?”


    “內殿有度世真經殘卷,可以參閱。”取經人說道,“稍過一會兒,我也會前往內殿。作為一同取經的同伴,我不會再隱藏麵目。現在情況特殊,非我所願,還請原諒。”


    “道歉要露出臉,是常識。”唐洛說道,向前走了一步。


    同時化作一道殘影,穿過擋在麵前的人牆,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取經人麵前。


    鬼影步!


    “定。”


    鬼影步之後,是一招定身咒,取經人原本因為本能後仰的動作頓時僵硬住。


    唐洛彎下身子,揭開取經人的麵具看了一眼笑道:“有趣。”


    不等天河上人們發作,唐洛放下麵具,重新掩蓋了取經人的樣子說道:“這是正殿,那內殿在哪?”


    “……內殿就在後麵。”過了一會兒,取經人才開口說道。


    “我還有幾個同伴要一起,需要再擊敗幾個上人嗎?”唐洛問道。


    “不用。”取經人搖搖頭,“……還未請教尊駕何人。”


    “玄奘。”唐洛說道。


    “原來是玄奘大人,還請入內殿吧,有同伴可盡數帶進。”取經人說道。


    “走吧。”唐洛這話,當然是對敖玉烈他們說道的。


    迎著眾人或者忌憚、或者玩味、或者好奇的目光,敖玉烈他們跟著唐洛離開。


    不少人目光落在禦空源身上。


    禦空源腦袋微低,長發遮住了臉龐,讓人看不清她的模樣。


    從正殿後麵出去,外麵別有洞天,山澗泉水,池邊有一棵樹,上麵盛開著白花,不少都落在地上。


    內殿就在池子的對麵,還有木橋修建在池子上,不用繞過去。


    內殿就是一間普普通通的房子,圓柱飛簷。


    開合木門洞開著,內殿空無一人,唐洛是第一個擊敗天河上人來到內殿的人。


    一張小桌子正對著門,小桌子上放著卷起來的白色卷軸。


    伸手觸碰,感覺有些滑膩,隱約可以看到一些若隱若現的紋路,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製成的。


    唐洛毫不客氣地解開卷軸上的草繩,展開卷軸。


    裏麵記載的是一門劍術,除了文字注釋之外,還有圖案說明,可謂詳盡無比。


    隻是圖案展示出來的劍招,頗為奇怪,身子扭曲。


    “嘶嘶嘶……”


    安靜的內殿中,傳來一陣詭異的嘶嘶聲,像是蛇類發出來的聲音。


    敖玉烈轉頭,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隻是聲音忽遠忽近,忽左忽右,就連敖玉烈也難以分辨。


    敖玉烈問道:“師父,你聽到聲音了嗎?”他不是很確定,是不是自己一個人聽到了聲音。


    “什麽聲音?”低頭隨意看著這門古怪劍術的唐洛看向敖玉烈。


    “好像是蛇的……”敖玉烈的話都沒有說完。


    一道寒光從唐洛身後迸發,以一種刁鑽無比的角度刺向唐洛的脖子。


    那詭異扭曲的軌跡,給人的感覺,如同一條蛇的偷襲!


    唐洛頭也不迴,隨意抬手一彈。


    打在“七寸”之處,寒光粉碎,刀刃化作碎片向後飛濺而出。


    卻意外地沒有擊中任何人。


    “搞什麽?”敖玉烈轉身看向偷襲者。


    不是別人,正是飛猿十三,他手中拿著沒有了刀刃的刀柄,身子往右側傾斜,腦袋卻歪向左邊。


    雙腿幾乎並攏在一起,身子微微扭動著,看上去就像是一條蛇!


    原本飄忽不定的嘶嘶聲,驟然集中在了飛猿十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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