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小星來研究院沒有事先通知。


    徐川則以為他們跟裏麵的人約好了,也沒有上報。


    所以等宇小星進去後,直接看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要進電梯的宇小星聽到遠處有些響動,停下來看蕪城。“你有沒有聽到什麽?”


    蕪城看她注意的方向。“你留在這裏,我去看看。”


    宇小星便留在原地等他。


    蕪城來到走廊盡頭,跨過門檻進入外麵的院裏,看到幾個戰士拿著槍匆匆忙忙往裏邊跑。


    他們的神情不比交戰輕鬆,但這裏暫時還沒有怪獸入侵的跡象。


    蕪城沒多想,邁步跟上去,在精神力的追蹤下,他順利進入層層關卡,來到那些戰士的目標地。


    目標地是在室內,白色的鈦鉿金屏蔽了一切信息,精神力也無法進入。


    在蕪城看牆壁上的麵板,想要如何開啟這扇門時,一個像是遲到了的戰士看到他就立即手忙腳亂的敬禮。“殿下!”


    蕪城嗯了聲,示意麵前的門。“打開。”


    士兵猶豫著,但在他高壓的氣墊下很快就點頭開門。


    進去門裏,士兵磕磕絆絆的解釋。“殿下,這不太適宜觀看,您還是出去吧。”


    蕪城冷聲講:“什麽時候出去我說了算,不用你提醒。”


    士兵唰唰點頭,像其他戰士一樣架起槍來。


    而在外麵等的宇小星,等了會兒,在什麽聲音也聽不到後有些耐不住了。


    猶豫許久的她也來到走廊盡頭,看到院子裏一隊戰士在鍛煉。


    戰士們在隻有幾度的寒天裏穿著短袖,一個個的不僅身體好,身材也很不錯,一看就是高基因水準。


    宇小星看到他們,想剛才的響動應該是他們弄出來的,便要迴去。轉身的宇小星想到剛進來的蕪城,就叫來一個戰士問話。


    就這麽巧了,這戰士認識宇小星這個王子妃,也認識宇宙裏的小星星。


    宇小星聽他提起遊戲,覺得有幾分相識,就多問了兩句:“吳浩,你們是換班在這裏訓練嗎?”


    吳浩搖頭。“我們來這是有任務的。”


    “你們是天啟軍隊?”


    “嘿,不是。我們是開拓部的,前幾天剛接到命令來的這裏。”


    吳浩開朗直率,但他兩次都避開是什麽任務這件事。


    宇小星不想欺負他,可這地方她哪都不喜歡,便用原力誘導的問:“現在外麵情況這麽緊張,你們還被調來這裏,看來這個任務很重要啊。”


    “嗯。長官說什麽都比不上這個重要。如果我們這個任務完成了,就能把那些異族都趕走。”


    “可以告訴我是什麽任務嗎?”


    吳浩遲疑了下,想來他還在和原力抗爭。


    對意誌這麽堅定的人,宇小星以前肯定也拿他沒辦法,但對現在的她來說他是不可能成功的。


    僅停了幾秒的吳浩講:“是關於研究的吧,好像和天啟的超級戰士差不多。”


    “難道跟它不同?”


    “應該有點差別,那博士說這個是改良的。具體我們也不清楚。”


    宇小星慢慢收迴原力。“好,你去繼續鍛煉吧。”


    “好的勒王子妃,你慢走。”


    宇小星看迴到隊伍中的吳浩,穿過院子,尋著蕪城的氣息前進。


    蕪城所在房間空曠又巨大,靠牆有一排鐵籠,粗略估計至少五十多間,每間裏都有一個痛苦不堪的赤裸男人。


    那些人錘打網牆、抓撓地板,有些甚至在自殘。他們千人千麵,每麵都仿佛在地獄之中,但不管他們如何掙紮,他們都甩不脫地獄又迴不了人間。


    這時瞄準他們的其中一個戰士大喊:“全體戒備,發現異物破體的立即射擊。”


    “是!”


    蕪城看那一排排如臨大敵的戰士,和那一排排關在籠中的人,問剛才遲到的大兵。“他們是犯人?”


    士兵單純的連連搖頭。“殿下,他們都是我們的戰友。”


    蕪城沒說話。


    戰友你們還拿槍指著?


    士兵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急得看籠裏的目標又看蕪城,滿頭大汗的講:“殿下……”求求你快出去吧。


    這時有大兵喊:“發現一隻!”


    隨著他的喊聲,呯呯呯連串的槍聲與嘶吼咆哮充斥房間,震得人耳膜疼。


    不等那人停止射擊,又有士兵大喊。


    在這一陣陣的槍聲中,許多士兵都受到情緒上、心裏上的影響。


    蕪城看那些被他們射殺的士兵身體像被什麽撕開,長出黑色的觸手。在他們被殺死後,那些瘋狂生長的觸手也停下來,最後失去生命的落在地上。


    裏麵應該就是超級戰士的研究,而外麵這些戰士負責清理失敗品。


    失敗品要不及時清除就會變成完完全全的怪獸,它們的殺傷力更駭人。這些戰士害怕它們完全變異,又要承受親手殺死戰友的心裏,精神幾近達到崩潰邊緣。


    蕪城在身邊的士兵幾次要扣下板機時壓下他的槍。


    士兵滿頭大汗,抖個不停,感激又害怕看蕪城,像是考試考砸被叫上講台的孩子。


    “不好,這裏有個完全變異了!”


    隨著裏邊士兵快殺了他們的叫喊,房間的槍聲愈盛,完全掩蓋了蕪城的聲音。


    這時門“碰”的聲被人一腳踹開,亂飛的子彈便像是被人定住了,凝結在空中。


    士兵們看停留在空中的子彈急了,就算知道沒用還是持續開槍射擊。


    “夠了,都停手。”宇小星走進去,伸手收攏空中的子彈。“一隻章魚而已,用得著這麽大驚小怪的嗎?”


    士兵們驚慌的看宇小星,又看鐵籠裏張牙舞爪的大章魚。


    章魚身上還粘著原主的兩條腿,看起來恐怖惡心極了。


    宇小星看了也惡心,揮手將所有的子彈甩向它。


    沒看軟趴趴滑落地上的章魚,宇小星對戰士們講:“你們都出去吧,一驚一炸的,他們不變異也被你們嚇變異了。”


    士兵們雖然還處在慌亂中,但他們還是認識王子和王子妃的,當然不能讓他們兩單獨留在這危險的地方。


    宇小星在他們猶豫時,控製他們這裏軍銜最高的,直接讓他帶人都出去。


    等戰士們離開,蕪城看臉色凝重的宇小星,摟住她肩膀。“……對不起。”


    宇小星搖頭。“我也沒想到會這麽殘忍。”


    “我會讓人中止實驗,關閉這裏。”


    “嗯。”


    蕪城看被她踹破的門。“你把他們都趕出去,接下來要有變異的怎麽辦?”


    宇小星走向鐵籠,在一個自殘的男人麵前停下,伸手摸他頭。


    在咬自己手上動脈的男人,感到什麽的抬頭看她。


    宇小星平靜而肯定講:“我會幫他們。”


    蕪城看幸存的二三十個裸男,猶豫著,沒把你可不可以閉上眼睛這句話說出來。他嗯了聲索性出去,把趕來的冰永擋在外麵。


    冰永見到蕪城緊張的直冒汗,在他的視線下,似經過天人交際般的頹廢的垂下肩膀,沉默的站在一邊。


    等待是個漫長的事,當這件事並不是那麽好,那便是漫長而折磨的。


    蕪城倒不是擔自己的伴侶有事……嗯,也可以說是有事,還是很大的事,雖然這個時候他不應該想這些,但他真的會介意。


    冰永則像是在等待宣判一般,蒼老又帶著股死氣。


    大約一個小時後,宇小星走出房間,看到冰永就憤怒的扯住他衣領大罵。“你這個魔鬼!該死的老不死的!”


    冰永被她扯得一個踉蹌,幾度摔倒。


    他維持最後尊嚴的不讓自己倒地上,便有點像是在反抗。而宇小星想到安全屋和身後房間裏的事,恨不得直接撞死他。


    旁邊的戰士看宇小星和冰永博士“打起來”,左右為難的不知該不該上去拉。


    這兩邊都身份尊貴,他們這些大兵真不知道要怎麽辦啊。


    等了會兒,蕪城在宇小星要把冰永這老家夥弄死前去拉人。


    “好了好了,還有事要問他,別把人嚇倒了。”蕪城抱住宇小星的腰往後拖,同時讓士兵去扶冰永。


    冰永頭發淩亂衣服也被宇小星扯壞,狼狽極了。他得了自由,眯著眼睛在地上找什麽。


    一個士兵趕忙把掉地上摔成蜘蛛網般的眼鏡撿給他。


    宇小星憤恨的還想去揍他。這老家夥,死一萬遍也不足惜!


    蕪城緊抱住她,讓她遠離冰永,轉移她注意力的問:“裏麵的人怎麽樣了?”


    宇小星揮拳踢腿打不到冰永,重重的哼了聲。“死不了!”


    “這是好事。”


    “好個屁!死了一半!”宇小星指著冰永的鼻子大罵。“都是因為這個老家,讓這些優秀的戰士毫無體麵的死在這裏!他們就是死在怪獸的肚子裏都比死這裏強!”


    宇小星的唾沫星子都快飛到冰永臉上了。


    冰永沉默著不說話,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


    蕪城安撫她。“犧牲的會體麵安葬,活著的交給你管。別激動,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做。”


    宇小星哪能不激動,可見一邊看傻眼的士兵,氣唿唿的冷靜下來。


    蕪城等她急促的喘息平靜下來,慢慢鬆開人。確認她沒有攻擊性就對冰永講:“還不帶路。”


    冰永點了下頭,扶著斷了隻腳的眼鏡走在前麵。


    蕪城讓士兵們照顧好房間裏的人,便和宇小星離開這裏。


    “任何實驗都是有風險的,我沒什麽要解釋。”辦公室裏,冰永換了幅新眼鏡,望著蕪城和宇小星,像個德高望重的教授。


    宇小星狠不得再打他一頓,但他都衣冠禽獸的樣,她也不能再丟蕪城的臉。“冰永博士,實驗是教我們如何規避風險。直接用不成熟的結果實驗在健康的人身上,不管哪個星球的醫學法律都沒有這個先例吧?”


    “大風險,反之是大收獲。”


    “這不是你買股票,輸了可以再賺!他們是人!是有父母的孩子,是有孩子的爸爸!”


    冰永沒有接話。


    蕪城看難堪低下頭的冰永,尋問他:“這個計劃什麽時候開始的?”


    冰永猶豫了下,看了下旁邊虎視眈眈的王子妃。“……十年前。”


    宇小星拔高聲。“不可能!r至少有十八年了!”宇小星說完見他不承認,甩了張記憶卡給他,咬牙講:“冰永博士,你自己的女兒你總該記得吧!”


    聽到女兒,冰永手一抖,撿起桌上的記憶卡。


    卡片上的視頻是冰藍在安全屋衝他們喊的話。


    冰永顫抖的厲害,像個陷入絕望的老父親,無聲的祈求的向宇小星求證。


    宇小星扭過頭不看他。


    冰永便又看蕪城。


    蕪城講:“這是一個小時前發生的事。”


    冰永忽然就掉起眼淚來。


    他聳動肩膀,摘下眼鏡用手捂著眼睛,頭上的白發在他低頭的瞬間也愈加明顯。


    聽他悲慟無聲的痛哭,宇小星壓下了激昂的情緒,慢慢的轉頭看他,如鯁在喉。


    房間一陣沉默。


    冰永沒傷心太久。


    他哭了會兒就擦了眼淚,重新把眼鏡戴上,如遲暮老人般緩聲講:“這種改造人是二十年前我老師的一個想法……”


    當時帝國還處在急需能源和開拓星球的階段,冰永老師的兒子就是死在戰場上的。那時他就想人類太脆弱了,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戰士們強一些,甚至是跟那些怪獸一樣強。正好那時有基因進化的實驗,他便想能不能讓人類的基因更完美些。


    最初始,冰永老師的計劃是改變和進化人體基因,因為即使是兩個a級基因的父母也不能百分之百生出a級以上的孩子。但最後這個實驗因為帝國新規定,不允許篩選基因與合成基因而終結。最後冰永的老師也因長年工作,積勞成疾過世而被遺忘了。


    但這事冰永沒有忘,年少氣盛的冰永瘋狂又執著,他沉迷這種新事物當中,僅半年就把他老師的實驗完成。可這種實驗是禁止的,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將這個實驗用在了自己的伴侶身上。


    那時他伴侶已有身孕,他每天實驗室也不去了,天天照顧她,觀察她肚子裏的孩子,基本每隔三天就會為她做一次體驗,確保自己的實驗能夠完美。那個時候應該是他伴侶最幸福和快樂的時候,以為他很喜歡孩子,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與後期的痛苦折磨,硬是將孩子生了下來。


    最後冰永的實驗成功了,他喜出望外,他想將這個實驗公開、推廣,想獲得成就與名利。


    可事實並沒有人支持他,甚至院長再三警告他不要再做這類的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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