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良的公司還在繼續開著,可他在公司的時候,總是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默默地抽著悶煙,人好像也消瘦了一個圈似的,是啊,鳳兒離開公司已是半月有餘了,自己卻連她的半點消息也沒有,給她打過幾次電話,移動小姐總是用極溫軟的語氣不厭其煩地迴複說,“索累,您撥叫的用戶現已停機。”聽到這話,許小良感覺鳳兒肯定是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一個自己永遠也無法找到的地方,心裏頓時感到一陣緊似一陣的失落和痛苦,隻要一想起鳳兒,小良的心裏就會感到很愧疚,甚至今生今世都不能原諒自己。

    這一天,天上又下著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使人感覺有些心煩意亂。許小良獨自躺在閣樓上,又在悶悶地抽著煙,盧潔在樓下編輯著圖像,劉斌因為下雨的原因,也沒有出去,隻在公司內整理著雜物,他來到閣樓上,頓時感覺一股刺鼻的煙味撲麵而來,劉斌瞅了許小良一眼,眉頭微微地蹙了一下,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說,那語氣似乎是在和小良交談,又感覺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其實我早就想和你說的,鳳兒在離開本市之前,在我家睡過一晚。”

    劉斌的話說得很輕,卻仿佛是在許小良的中樞神經打了一針,他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劉斌,你真沉得住氣啊,我怎麽沒有聽你說起過!”

    “我有機會和你說嗎!我倆在一起會麵的機會有多少啊!”

    “那你快跟我說說是怎麽迴事!”

    “大概有半個多月了,也就是鳳兒離開公司的那一天吧,晚飯後,我妻子小梅想去超市逛逛,我有些累,不想去,可小梅不依,非去不可,我無可奈何,半推半就地就跟著小梅去了。我倆在街頭徐徐地走著,那時候街上華燈初上,人群熙攘,車水馬龍,好不熱鬧。我倆首先來到超市門前,往裏一瞧,超市裏人湧如潮,我問小梅要到超市買什麽,小梅說不買什麽,隻是隨便逛逛,我就說,超市裏人太多,要不改天再去,今天就在街上逛逛吧。剛從超市門前返迴身,這時候,天開始下雨了,雨雖說不是很大,卻也是密密麻麻的,我們就準備迴去,突然,我看見前麵有一個女孩子抱著頭,呆呆地佇立在雨中,那神態似乎是在哭泣,而那身段和姿態卻極像鳳兒,我甩開小梅的手,疾步往前走去,一看,還真是鳳兒。”

    “後來呢!快說啊!”許小良的眼睛瞪得圓圓的,迫不及待地盯著劉斌。

    劉斌吞咽了一下,繼續說,“此情此境,看到雨中的鳳兒無家可歸,好可憐,惻隱之心難忍,我和小梅一合計,就把鳳兒領迴了家。在我家裏,鳳兒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不停地啜泣,我和小梅也不好多問什麽,隻是細心地照料。記得當時我還問過鳳兒,要不要跟你打一個電話,可鳳兒使勁地搖著頭,樣子很痛苦,我也沒有堅持,就進了廚房,去為鳳兒弄點吃的。小梅坐在鳳兒對麵的靠椅上,想撫慰一下鳳兒,卻又不知怎麽開口,隻是在一旁默默地陪著她。我為鳳兒煮了兩個‘荷包蛋’,小梅將‘荷包蛋’擱在沙發前的茶幾上,勸說鳳兒趁熱吃了。那一晚,小梅陪著鳳兒睡在臥室,我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第二天,吃過早餐,鳳兒提出要走,我和小梅見鳳兒神情頹廢沮喪,身體依然虛弱不堪,執意挽留,一定要鳳兒多休養些時日再走,可鳳兒再三謝過我和小梅的好意,拖上行李拖車就告辭出來了。許總,我知道的大體就是這些。”

    “她沒有說她要往哪兒去嗎!”許小良追問道。

    “她沒有多說,隻是說她不想迴鄉下老家,不願過那種‘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她隻說她想外出打工。”

    許小良聽完,又倒在床頭,神情很痛苦,“許總,我還想勸說您一句,既然這樣了,你還是要保重自己的身體,這樣下去,你的公司,還有你的身體都會垮的。”劉斌說完,就下樓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小良扔掉煙蒂,突然從床頭坐起,使出全身的力氣大聲地“啊——”了一聲,然後將雙手深深地插進了自己蓬亂的頭發,使勁地抓著自己的頭皮,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沁了出來,剛才聽完劉斌的敘說,他感到太不能夠原諒自己了,鳳兒,一個那麽純真的女孩,一個那麽善良的姑娘,在社會已經進化到這個年代的今天,自己的思想觀念居然還這麽保守,為了維護父母親的封建傳統意識,也為了自己心中那一點點男人的虛榮,竟然讓鳳兒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了,而且是消失得那麽地無影無蹤,“鳳兒啊,你在哪裏啊……”小良在閣樓上歇斯底裏地嚎叫著,慘烈的叫聲越過窗欞,消失在雨中。

    盧潔在樓下聽到小良撕心裂肺的叫聲,伏在電腦前不停地哭泣著,痛苦地抽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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