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七年後。

    紫月城皇宮。

    一名大約六之七歲的孩童正躺在草地上,緊閉的雙眼卷翹起一對迷人似扇睫羽。紅撲撲的小臉蛋被和煦的陽光照著,顯得更加紅潤。一張有著似血紅唇的小嘴,微微翕動著,帶著淺淺笑意。她的頭發上,被一層又一層的金色細鏈纏繞著,在陽光下,閃耀著金色的光芒。

    “恩。。。糖葫蘆”她發出喃喃的夢囈。

    “稟城主,屬下已派人打探,花玉夜與歐陽澗現暫無任何動靜,想必是在暗地裏招兵買馬,來一舉攻破我紫月城”金護法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報告給了月傾城。

    月傾城,七年之後,依然風華絕代。

    此時是他們正向這邊的草地徐徐走來,木護法走向前問道“城主,我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

    一陣風吹過,風中夾雜著一股荷花的淡淡馨香,初夏的風,總是這般柔和吧。隻是,在這柔和的風裏,似乎還參雜著一股莫名的陰冷氣息,亦如月傾城眼中的那股陰寒。

    “現在動手,隻會讓他們死!”他的話語裏,不帶一絲情感,“與其讓他們死,倒不如讓他們---生不如死!”

    又是一陣微寒的風刮過,金護法與木護法頓時感到一股強烈的寒意侵襲全身。

    城主,永遠是那麽的殘忍。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兩個人,能夠讓城主露出溫柔的一笑,一個是死去的翎雪姑娘,還有一個。。。

    他們將目光轉向草地上那抹嬌小的倩影。

    望向草地上閑閑躺著的金黃色的身影時,月傾城的嘴角,微微向上牽動著,嚴重的淩厲,被無盡的溫柔所取代。

    她來到小遙歌的麵前,隨手拔起一隻小小的草葉,在小遙歌的鼻尖挑動著。

    ”阿—阿—阿欠”一個小小的噴嚏從她唿吸均勻的鼻翼間迸出,睜開眼,遙歌立刻興奮的歡唿“爹爹”

    月傾城愛憐的輕觸遙歌微紅的鼻尖,“小調皮,”然後將她嬌小的身體輕鬆地抱起“遙歌,你又變重了哦”

    “那是因為遙歌長大了啊,遙歌要長得高高的,重重的,直到爹爹抱不動遙歌”她稚氣的嗓音,卻帶著絲絲魔力,恍若三月裏的陽光,溫暖了月傾城的心靈。

    聽著這般的童言無忌,月傾城心底最柔軟的神經給觸動了“那要是爹爹抱不動遙歌,遙歌以後就沒人抱了哦。

    “那就讓遙歌來抱爹爹唄!”她又一笑。光華燦爛了整個天地。月傾城的心,一陣顫動。

    他與翎兒的遙歌,真是個好孩子呢。

    此時,一聲清朗的聲音,怯生生的在他身後響起“月大哥”

    月傾城雙眸一凜,一股寒氣在眼底聚起,不用迴頭,他也知道來的人,正是差點成為他妻子的朗烈心。“你來幹什麽?”依然沒有迴頭,隻是冷然一問。

    朗烈心心地迅速劃過一道傷痕,她知道,無論她再怎麽努力,都不會得到她一絲絲的疼惜,他的眼裏,永遠都隻有死去的遙翎雪。

    又是一陣風吹過,帶著幾許惆悵與無奈。

    求而不得,舍爾不能,這恐怕是人間最疼痛的悲哀吧

    一雙魅惑的狐眼望著那絕決的背影,心痛再次複發。她羨慕他懷中的那個小女娃,她可以無憂無慮的跟他撒嬌,享受他溫柔的笑容,睡在他寬敞豪華的大床上,與他恣意的談笑風生,甚至可以毫無顧忌的趴在他溫暖的胸膛上 ,一如當年的她---遙翎雪!

    與其說是羨慕,不如說是嫉妒!

    當年,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她---就在他們大婚當日,為了那個名喚遙翎雪的女子,放棄了她。

    “為什麽,你總是那麽冷漠?”輕輕說完這一句,朗烈心轉身離去。

    因為我的溫柔,隻會為我所愛之人展現。

    這句話,月傾城沒有說出口。

    直到那抹紅色的身影消失後,月傾城又恢複剛剛的笑容,對著小遙歌低語:“遙歌,我們去碧月湖看娘親好不好?”

    “好啊!”遙歌歡唿。看娘親,那是她最大的快樂呢。

    ,

    七年後的碧月湖,依然是紫月成最美的風景線,風中夾雜著泥土的芬芳,飄散著陣陣清荷綻放的清雅之氣。一群群五彩的溪魚沿著小溪慢慢遊過大湖,遠處的青色山巒,擋住了一切外來的強風,守護著這片能淨化心靈的淨土。自在的喜鵲從頭頂悠悠飛過,像是在訴說著無盡的喜事。

    說不盡的相思話滿樓。

    一望無際的碧綠草地上,豎立著一方漢白玉砌成的墓,墓碑上,赫然閃亮著“愛妻遙翎雪之墓”幾個金色大字,在陽光的映射下,閃耀出熠熠光芒。

    “娘親,遙歌又來看你啦,而且是和爹爹一起來的哦。”小遙歌快樂的坐在墓碑旁,仰起天真的腦袋,露出無邪的笑靨。

    月傾城就著遙歌的身旁緩緩坐下,伸出手,撫摸著那幾個金光閃閃的字體,口中喃喃低語:”翎兒,你好嗎,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還有我們的遙歌,她好乖呢,就跟當年的你一樣的聽話,她長得好漂亮,簡直就是另一個翎兒呢,如果你能夠看到這一切,那該有多好啊!”

    “爹爹---”遙歌輕輕撫上月傾城因憂傷而皺起的眉頭,似是要將它給撫平。

    月傾城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大手輕輕將小遙歌給抱起來,輕點她紅通通的小鼻尖,朝她露出微微一笑“遙歌,你真是我的好寶貝”

    遙歌咯咯的笑了起來,聲音如出穀的黃鶯鳥,清澈委婉。

    突然,一陣風刮過,緊接著原本清朗的天空,突然暗淡了下來,四周的空氣頓時變得十分壓抑,像是有人將沉重的煩悶壓縮在心底最深處的某條神經上黑暗籠罩著一切。忽然之間,一聲悶雷在天際最高端響起,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拿著鐵錘在月傾城的心頭狠狠敲擊著,壓製著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爹爹,我怕。”遙歌嚇得瑟縮在月傾城的懷中,不敢抬頭。一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讓她幾近窒息。

    月傾城遙歌小小的身子抱的更緊了,“遙歌乖,不要害怕,爹爹會好好的保護遙歌,好不好?乖,我們現在就迴去。”

    “恩”遙歌重重的點點頭,   望著這速變的天空,月傾城剛剛舒展的眉頭又微微皺攏了,一股不詳的預感,在他心頭迅速的流竄過,越來越濃。

    難道,是他迴來了?

    紫月成,要變天了!

    剛一進門,便遇見撲麵而來的跌跌撞撞的金木水火土五行護法,隻見五人身上,衣領上,甚至於臉上,處處充斥著強烈的血腥,猙獰而觸目。

    果然,他迴來了。

    “城主---”金護法正欲開口,卻被月傾城大手一揮給製止了。

    他望了望懷中的遙歌,徑直往思翎閣走去。

    那是遙歌的房間。

    溫柔的將遙歌安置在柔軟的床中央,月傾城輕輕地的撫摸著遙歌光滑的額頭,柔聲道“遙歌,困了嗎,那就好好的睡上一覺,等你醒來,一切就都會過去的!”

    “恩”遙歌應著,隻是眼睛卻一直不肯閉上,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她隻想將爹爹的身影牢牢印刻在心底的最深處,仿佛他們之間,就隻有此刻。這種強烈的感覺縈繞在遙歌的心頭,令她忍不住深深的恐懼。

    月傾城什麽也沒說,隻是就這樣看著小遙歌,似乎要將她燦若翎雪的笑靨,深深烙印在心底,亦如翎雪在他心底般,永恆的身影,揮之不去。

    最終,他還是轉過了身,因為他知道,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爹爹。”遙歌突然喚住了他,但月傾城始終沒迴頭。遙歌又說道:“遙歌醒來之後,第一個看到的人,要是爹爹。”

    月傾城終於轉過身,麵對遙歌,給了她一個美到極致的笑容,“好!”他承諾著,又再次轉身離去。

    窗外,一陣風吹過,飄落了幾片綠葉,像是風雪中飄零的花朵,一切一切,在波瀾不驚的表象下,隱忍著即將而來的波濤洶湧。

    出了門,月傾城深深吸了一口氣,緊接著,大步凜然的走向大廳,他知道,真正的暗湧,就是如磐石矗立於大廳中的那名男子!

    終於,進入了大廳,那股壓抑的風暴,卻絲毫沒有減退,反而愈來越強烈了。

    廳內,一名身著銀灰色盔甲的男子背對著他,銀色的戰甲散發著清冷駭人的氣勢,寒光閃爍著凜冽的殺氣。

    “你來了”男子緩緩開口,語氣淡漠而冷冽,卻驕傲的依然沒有轉身。

    月傾城似乎並不覺得驚訝,隻見他淡然開口:“身處北方地帶,多年來一直默默無聞,隻是沒想到,到最後,你才是真正最閃爍的玉石,你說對麽---不羈王,段風,或者,我應該稱唿你一聲,三弟!”

    男子後背微微一怔,既而發出一聲嘲諷的冷笑:“二哥,其實早在十年前,你就應該猜到,總會有這麽一天的,不是嗎?”

    男子轉過身,刹那之間,隻覺天地之中走來一位風華少年,隻一眼就足以令人昏眩。飄逸的墨色發絲,在銀色頭盔下隨風清揚,顯得落拓不羈。眼眸如玉,黑色的珍珠深鎖於眼中,寒冷而淒迷,手執銀色的羈風鐧,渾身上下透露著清冷而絕裂的光芒,恍若死神手執死杖,隻是看一眼,便足以威懾與震驚。恍恍惚惚之中,死亡的氣息,僅僅壓迫著每一個人!

    烽煙起,絕色容顏震天下。

    多年來,他一直安然處於漠北,說他是北方霸主,倒不如說這隻是一個虛名,誰都知道,在這天下真真正正稱霸天下的,就隻有東,南,西,三方霸主而已,而他不羈王,隻是被世人所遺忘的一朵風雪中殘敗得一朵淩霄,初露鋒芒後,便日益暗淡,一無是處。天生一副女子麵相顯得禍國殃民,曆史的年輪,毫不留情的從他生命中最粲然的年齡碾過,將他的刹那風華,埋葬於深深地虛空之中。

    可是誰也不得知,他與這睥睨天下,名叫月傾城的男子,居然是親生兄弟。

    是的,他們是親兄弟,同父不同母,隨母姓,卻不隨父。

    是的,單憑這不同的姓氏,便很難讓人將這兩個完全不相同的人聯係在一起的。

    隻是段風知道,二哥的成功在於心狠,隻是不滿父親將城主職位禪讓於長子,也就是他們的大哥,所以,他隻消淺淺的一劍,便刺穿了大哥的心髒,當年,他親眼目睹了大哥的死亡,那鮮血如水柱般噴射而出,噴在了牆上,二哥的身上,也噴在了段風的臉上,刺激引發了他體內暴戾殘忍的因子。

    那一刻,他深深崇拜的二哥在他心中的形象徹底顛覆。那時的二哥竟是那麽的陌生。仿佛一個狠絕的劊子手,而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他很呐,更不敢信這一切,隻是,二哥的一句話,叫他徹底成長,他說:風兒,在這個現實的世界裏,是沒有真正的感情存在的!

    就在那一刻,他徹徹底地成長了,原來隻有封閉自己所有的感情,才能讓自己變得強大。原來,隻有這樣!

    所以,他走了,他說要去北方,他要做北方的王,然後坐天下間人人畏懼的強者。

    自他走後的兩年裏,在北方迅速的湧出一批驍勇善戰的軍隊,他們迅速的占領了北方,名聲更是在江湖上響起,亦如皓月當空般的浩瀚,成就了新一代的霸主,他就是---不羈王,段風。

    更令人驚訝的是。這個新的霸主,居然隻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

    原來,這就是他段風身上隱藏的無限潛能,當這個潛能被二哥開發出來的時候,來的居然這般猛烈。

    然而之後的幾年裏,北方卻再也沒有更大的舉動,而是安安穩穩地過著平淡的生活,那個被世人稱之為傳奇的小男孩,就再也不是個傳奇了!

    隻是無論如何,人們都猜不到的是,在這安安靜靜的八年之中,他做了多少讓人望而卻步的事情嗬,用盡一切方法與手段擴充自己的勢力,為的,就隻是今天!

    月傾城依稀記得隔年三月與翎雪相愛的時候,翎雪曾將一顆甜甜地李子喂進他的嘴裏,然後笑眯眯地問道:月哥哥,你知不知道,你有著一張,比女子還美麗的容顏呢,這天下間所有的男子,可能就屬你最美了呢。

    而他則搖了搖頭:不,翎兒,在這天下間,最美的男子,是我三弟。

    現在,當月傾城抬頭,望著段風那張比自己更為精致的五官時,內心是一陣強過一陣的刺痛,段風那種陌生而又清冷的氣息,仿佛讓月傾城看到了明月的光芒。

    孤獨明月,遺世清輝!

    月傾城永遠也無法忘記,在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段風那張因恨意而扭曲了的臉孔,仿佛一條吐著火紅色蛇信的蛇,他的痛苦與憤怒,狠狠鑽進月傾城的心田,讓月傾城的心,疼痛的無以複加。

    該來的,總就要來,該麵對的,終究要麵對!

    “知道麽,這叫命!”段風冷冷的開口。

    命,好殘酷的命啊!

    月傾城突然笑了出聲起來:“三弟,你未必是我的對手。”他說。

    “哦?”段風不以為意的挑了挑眉,然後,五具直挺挺的屍體被帶了進來,“他們幾個,你可認識?”

    那是不久前還與月傾城說話的五行護法。

    他們伴隨了他十幾年,若說沒一絲感情,那是騙人的。隻是,直到今日,這幾具血淋淋的屍體橫陳於他眼前時,他才知道,原來,他的生命之中,除了有已經逝去的翎兒,正在成長的遙歌,還有另外一種可以詮釋的情感,叫做友誼。可惜,當他明白這一切的時候,卻總是那麽的遲。

    望著月傾城悲愴的眼神所流瀉出的情感,段風的心底莫名湧現出一股痛快的感覺,他諷刺的揚起嘴角,“二哥,想不到多年未見,你的感情,卻更加細膩了呢。”

    那種恣意嘲笑的話語,月傾城竟然無力再反駁。

    段風陰沉沉的笑容在嘴角越擴越大,他知道,時間到了---

    命運,就在這一刻倒轉——

    月傾城驚訝地看著橫穿在心口的那隻銀色羈風鐧,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卻隻是轉瞬即逝,隨即又恢複以往的淡定冷漠。“乘其不備,一招斃命,三弟,你果然變了。”他再也不是從前那整天跟在他身後,激動的喚著他二哥的小男孩了,再也不是那個一被欺負就找他哭泣的三弟了,曾經有過的那麽一段手足情深,現今已然化為失溫的灰燼,就像燃燒後的蠟燭,隻留下一滴滴清冷的蠟淚。

    銀色的羈風鐧尖,一滴地刺激感官的鮮血,隨著段風抽出的速度,緩緩滴落,本來純銀無暇的羈風鐧,此刻變成了噴張的狼口,興致高昂的撕裂著眼親的獵物。

    月傾城倒下了,那一刻,在恍惚之中,他看到了翎雪在向溫柔的笑著,那種眼神,似水般清澈。。。

    又是一陣風吹過,窗外幾顆高大的參天鬆柏,被風吹的颯颯作響,初夏已至,卻還是遮不住那股絲絲涼意。池塘內,一條條金色的金魚,都露出了白白的肚皮,難逃死神的召喚,死亡時候的無謂掙紮,隻有加速了它們的死亡速度而已。皇宮內,風的氣息參雜著濃烈的血腥,屍體縱橫交錯,仿佛進了慘絕人寰的地獄,讓人懼怕!

    翎兒,我來了;遙歌,對不起,爹爹不能實現對你的諾言了,對不起,爹爹要提前去跟你娘親在一起了,遙歌,遙歌---

    月傾城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呐喊著,卻始終敵不過死神的眷顧。

    “我會將你和遙翎雪葬在一起---”恍惚間,月傾城似乎聽到了段風的聲音,但是,他再也沒有力氣睜開眼睛了。

    一抹豔紅的身影猛然闖入大廳,卻在見到躺在地上的那具軀體後,轟然崩潰。朗烈心雙唇劇烈的顫抖著,狐媚的眼中不再有風情,而是帶著深深的悲傷,痛苦,及強烈的不甘。

    不,他不能死,他不可以就這麽死了,朗烈心木然的走到月傾城跟前,然後目光呆滯地看著倒地不起的他,慢慢蹲了下來。

    他真的,就這樣走了。

    突然,她癡癡地笑了起來,因為,她想到了一句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一抹鮮紅的血液,順著她的嘴角潺潺傾瀉,在她的胸膛上,赫然站立著一把小而精致的匕首!

    終究與他共死的人,不是遙翎雪,而是她---朗烈心嗬。

    當她倒在月傾城的胸膛上時,她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原來,這胸膛是這麽寬敞,這麽的令人著迷啊,更讓她無比的迷戀。盡管,這具胸膛,已沒有了溫度。

    緩緩合上眼睛,這一刻,朗烈心聽見來自心靈深處散發出來的聲音:月傾城,這一刻,你是我的,你終於屬於我了!

    冷冷的望著眼前的女子,段風嘴角的諷刺更深了:朗烈心,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如此執迷於他,愚蠢!

    可笑,可悲。

    最後,段風隱去了那抹殘忍諷刺的笑,轉過身,臉上的表情冷冽的可怕,他不帶一絲情感的傳送者他的命令:“這裏所有人,殺——無——赦——”

    “遵命。”同樣不帶一絲情感的屬下,不帶一絲情感的接受這不帶一絲情感的命令。

    段風踏出殿外,望著突變的天空,一陣陣響雷劃過天際i,蔓延至整個天界,他的嘴角揚起一個毫無感情的弧度,眼中流轉著深不可測的光芒。

    思翎殿!

    段風的腳步駐足在這座豪華的思翎殿前,眼光緊緊盯著那幾個大字:思翎?想不到,月傾城真的對那個女人戀戀不忘呢。

    一個口口聲聲叫他不要有凡夫俗子之情的男人,居然這麽執迷於他的愛情,想來,真是令人可笑呢。

    從今往後,在這天下間,沒有人能比得上他段風,他這個北方默默無聞的統治者,如今卻滅了睥睨天下的東方霸主,任誰,也不能匹敵過他吧!

    一腳踏入思翎殿,映入眼簾的,是一副溫馨到極致的畫麵,屋內的設計完全不同於其他殿宇的豪華,卻布置的和諧溫暖,淡淡的紫檀香彌漫在上空,卻是另一番迷人的風情。

    再往裏走,則是一張寬大又華麗的床,仔細一看,床上居然還睡著一個人。

    那是小遙歌。

    段風走了過去,掀開幔帳,驚訝的發現睡在這張床上那個的,居然是個小女娃。

    她年約七八歲,緊閉著雙目,如月的柳眉下,長長的睫羽似乎在忽翕忽動,白皙的肌膚如冬季初雪,一層紅暈在她的臉頰上閃動。散發著令人醉迷的光。紅潤潤的似是要掐出血來,她側著身子睡著,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

    她的笑容,仿佛一根柔軟的絲帶,牽動著他堅硬又冰冷的心,又像一抹明媚的陽光,照射在了他常年冰凍又黑暗的靈魂上,那感覺,暖暖的。

    霎時,段風有過暈眩的失神,竟令他的心莫名的一顫。。。

    想必,她就是月傾城與遙翎雪的孩子吧?

    驀然,她眼神一凜,一抹殺機從眼底漸漸聚起,因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攥緊了手中的羈風鐧,一道寒光閃過,在短風的臉上投下一片死亡的陰影。

    似乎感受到了這股駭人的氣息,遙歌緩緩睜開了雙眼。。。

    然而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比爹爹還好看的麵孔。

    段風徹底怔住了,這眼神,好無邪啊。

    烏溜溜的眼珠顧盼生姿,雙眸如春日的清風般醉人心田,又恍若清澈的泉水,徜徉其中,體驗著她含水的笑靨,雙瞳剪水,黛眉如月,年齡如此,即有這般迷人的笑臉,長大後,必定有傾國傾城之姿啊。

    那一刻,被提起的羈風鐧又被放了下來。

    “哥哥,你長得好好看哦”突如其來的聲音叫段風愣住了,不知是因為這個女娃的聲音這般迷人,還是她那一句哥哥叫他不知所措。

    人生,若隻如初見,這一刻,就定格為永遠。

    一種異樣的情愫在他心底蔓延,段風竟不忍心對她下手,或許是因為她的可愛與單純的沒有防備,讓他心底的那股不平奇跡般的安穩了下來。

    遙歌走下床來到段風跟前,嬌小的她與高大的段風,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漂亮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啊?”不知為何,要個好想親近眼前的這個漂亮哥哥哦。

    蹲下身,段風的眼很漂浮著幾許柔意,“小鬼,你不該叫我哥哥,你該叫我一聲——叔叔!”

    “叔叔?”遙歌歪著腦袋,有些不解。

    看著她那副傻傻的模樣,段風臉上的柔意漸漸加深了,他笑道:“因為,我是你父親的三弟,也就是,你的三叔!”

    爹爹的三弟,爹爹什麽時候多出來一個三弟了呢。

    爹爹?對了,爹爹呢,他答應過她,醒來之後第一個看到的就要是他啊,怎麽會跑出來這一個漂亮哥哥呢。

    一股強烈的預感,頓時充斥著遙歌的心髒,顧不得沒穿鞋,她跑出了殿外。

    轟隆--一陣響雷劃過天邊,在深沉的天幕上,留下一道猙獰的傷疤,仿佛恐怖的魔鬼,拿著屠刀,在完美的事物上,留下殘破的致命傷痕。

    遙歌徹底的被外麵的情形怔住了。

    原本充滿朝氣的皇宮,此時已變成了人間煉獄。潔白的牆壁已被鮮血染紅,原來嬌豔的百花,在血液的滲透下,寫著怨恨的氣息。

    遙歌木然的的走了過去,赤著雙腳,跨過一具具屍體,走進了大殿內。

    爹爹怎麽會躺在地上呢?還有朗阿姨,她怎麽會趴在爹爹的心口呢,她走了過去,蹲下身,呆呆的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得月傾城,“爹爹”她推了推月傾城,在瞧見他沒有反應之後,遙歌真的慌了。

    一種恐懼在她心地深深蔓延,那種強烈的感覺告訴她,爹爹再也不會迴來了。

    “爹爹,你快點醒來啊,你不要睡了,地上冰冰的,你會生病的,你不是說還要教遙歌放紙鳶麽,你快點起來,爹爹,遙歌求求你了,別再睡覺了好不好?嗚嗚。。。嗚嗚。。。”她再也掩飾不了心底的那股恐懼,嚎啕大哭起來。

    “他永遠都不會再睜開眼睛了,永遠都不會叫你放紙鳶了,因為,他,已經死了。”毫無感情和溫度的聲音在遙歌的身後響了起來     。

    死,什麽叫做死啊,是不是想像親一樣,再也見不到麵,這就稱之為死,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她不要,她不要爹爹死去,她不要永遠見不到爹爹。。。。。。

    死亡,一個多麽殘酷的字眼,人死如燈滅,如灰飛,如果死亡是永生永世的不見,那她願意此刻就與爹爹一起,飛向死亡的深淵。

    段風慢慢走了過去,蹲下身,不知為何,一種異樣的疼痛在心底最深處流竄,望著遙歌原本清明的眼眸,此刻卻充滿了悲痛與絕望。那種錯亂的感覺,使他不由自主的伸出了雙手,輕輕撫上遙歌那顆因悲傷而低垂的腦袋。將她擁入懷中。

    “我會將你父親同你母親合葬在一起,即使你沒有了父親,我也會讓你向以前一樣,無憂無慮的讓你成長,從此以往,我會代替你父親照顧你,疼惜你,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城主,不可以。。。。。”

    手下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段風伸出的手給製止了。他一字一句的承諾,竟然奇跡般的安撫了遙歌傷心欲絕的心靈。

    聽著那似懂非懂的話語,遙歌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段風,遂停止了哭泣。隻是還是有著止不住的嗚咽聲從她哭啞了的嗓子裏發出。記憶卻飛到了那遙遠的小時候---

    那時候的日子,是那麽的美好,爹爹陪她一起放紙鳶,那紙鳶在爹爹的手裏飛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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