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張雨傑就要定居在我們家了,也就是說我和他已經是兩口子了,就缺一個登記結婚儀式了。當然按照老媽(我媽不老,還是一個鮮亮成熟的時尚貴婦,但她老思念我遠在美國的爸爸而老把不能實現與老爸團聚的熱切願望聚集的怨恨變成滿腔怒火發泄在我這個不爭氣的丫頭身上。憋暈了,喝口水。咕咚咕咚~)的口令,要我們分開居住,一人一房間,他在一樓我在二樓。我媽的臥室正好挨著上下樓的樓梯,著實讓俺倆體味到牛郎織女隔河相望的淒慘場麵。

    媽媽的存在是妨礙我們正常戀愛的巨大屏障。早上我還沒有從王子公主的斑斕色的夢中醒來(為了避免騷擾,我把門緊鎖,而且把電腦椅頂在門後。)就被樓下的媽媽不斷打電話和敲門煩醒。

    “小菲,起來吃飯上學去啦!”

    “小菲,太陽都曬到屁股啦!”

    “小菲,媽媽可希望女兒考個好大學啊,可不能懈怠偷懶哦~”

    我徹底煩暈了,拽起心愛的熊貓寶寶枕頭扔向門,不能自已地發泄:“哦,知道啦!”

    此時媽媽以為我生氣了(其實,我真的生氣了!)就立即轉換溫柔的口吻:“乖寶貝兒,媽咪送你上學去,等你放學後啊,媽媽帶你到韓國美食城。”

    “哦。”有氣無力地作出反應。

    一旦遇到媽媽的嬌寵,我的陰森森的怨氣全無,隻剩稚氣了。

    懶坐在床上,還不敢離開暖暖的被窩。看看鏡中的自己,還是那嬌小的模樣,除了水汪汪的眼鏡大之外,小鼻小嘴巴,小手小胳膊,小胸小腰杆,整個人就是長不大了,難怪雨傑先生老是喊我小孩子,媽媽喊我小丫頭,就連我家女傭王姨的十歲有三的兒子胖仔每次見我都很饒舌地喊我小姑娘~。何況我大他整整五歲。唉,人就這樣了,認命吧,公元2007年12月29日就是我17歲的生日了,再過兩天就18了。年齡在一天天長大,身體卻毫無變化。

    唉,起床吧。

    可是,當我走向陽台去晾幹的裙子時,佇立在木條上的鸚鵡大哥拍著翅膀慣性地叫:“小菲,小菲。”

    我氣急敗壞地抓起牙刷砸向鸚鵡,狠狠地說:“我是你大姨!”

    隻聽背後哇的一聲。片片羽毛落地。

    跑進媽媽懷裏,看著媽媽豔美的妝容,想哭都哭不出來。

    媽媽把我放在座椅上,麵對麥當勞套餐,想吃吃不下去。但是胖仔吃得蠻快,鼻子和嘴上塗滿乳白的奶酪。拌個鬼臉:“小姑娘,我吃完了。媽媽,我上學去了。”

    “怎麽能這樣稱唿呢,沒老沒少的,得叫大姐姐。”王姨拿出紙巾輕輕給兒子擦淨嘴,還很象征性地拍拍屁屁,向我笑:“嗬嗬,小菲快點吃,吃完了王姨還要洗刷呢。”

    媽媽揭起已成餅幹放緊握嘴裏。而我一直盯著這個可惡又可氣的小孩。他先懶懶地摸摸肚皮,又很自信地摸摸頭頂,這個舉動表明無論他一米七的身高還是兩百零二的體重都比我強悍。這是對我的極大侮辱和挑釁,年紀輕輕的,就學會欺負大人了。我怒視他,他卻在拐角處半個鬼臉屁顛屁顛地跑了。

    “媽咪,他欺負我。”我灰心喪氣地轉過臉,貼到媽媽的胸前。

    “媽媽的寶貝女兒會長高長大的。”媽媽慣性地親我。

    “雨傑呢?讓他也過來吃飯啊。”我突然停住,朝他的臥室望去,沒好像開著,也似乎鎖著。

    “他早就吃飯上學去了。”

    “怎麽不叫上我一聲呢?”

    “是媽媽讓他早起早去的。”

    “哼!”我放下叉子,連書包都沒背,跑出了家。

    早就知道媽媽心懷叵測,詭異多端。她怕我和雨傑在一起,怕這個曾經犯過法的少年玷汙了她心愛的寶貝女兒,怕這個從小就在貧苦農村長大的孩子配不上她高貴的公主女兒,怕在眾多的鄰人麵前抬不起頭來,也難怪昨晚朝雨傑的臥室打電話一直不通,是媽媽把電話線掐斷了。

    這個可怕的女巫!

    積聚在我心裏的怒火不可遏止地翻湧。但我迅速追趕的腳步不會停歇。繞過小區花園,轉過小區廣場,還是走不出這片高級私人別墅群。頭發在靜止的風中淩亂飛揚,氣喘籲籲地滿嘴噴霧。起這麽早哪有什麽人啊,就那幾個練太極的老頭老太太衝我嬉笑哈哈。環衛阿姨也為還我跑丟的鈴鐺窮追不舍。管他呢,為了追逐愛情,什麽顏麵,什麽五指統統見鬼去吧。

    正好遇上賣小步前行的旁仔,見我急速的瘋癲癲的狀態,屁小孩露著虎牙嘲笑:“哈哈,小妹妹幹嘛跑這麽快啊,追你的白馬王子吧,他啊一大早就吧誒你媽媽趕出去了。”

    我停下,走到他跟前,一巴掌狠狠下去,摑得他哇哇大哭。

    為了愛情的尊嚴,什麽尊老愛幼什麽傳統美德也見鬼去吧!連媽媽都頂撞了,為什麽就不能欺負一個小孩?何況他又經常欺負我。

    截住一輛的士,靜止從平邑高中奔去。

    在十字路口突然看見沉默緩慢移動的熟悉身影,立即叫師傅停車,又立即下車跑向雨傑:“雨傑——”

    他他起頭,孤獨地站在哪裏,劉海蓋過寂寞的眉間。陽光照不去他無言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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