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運河北街。


    童潼沿街慢慢的走著,她心裏隱約的感覺到,小蘭不太可能認錯人,朝夕相處一年多時間,怎麽可能認錯呢。


    她今天是特意出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也遇到那個“服部美奈!”


    “麻花,又酥又脆的大麻花嘞!”


    “甜蘋果~”


    “冰糖葫蘆,冰糖多噯~”


    “棗子糕,快來買呦……”


    現在是下班時間,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叫賣聲此起彼伏。


    看到冰糖葫蘆,童潼忍不住走了過去,說道:“買一個糖葫蘆。”


    另一個女人和童潼幾乎異口同聲的說道:“買一個糖葫……”


    童潼扭臉看了女人一眼,險些驚叫出聲,站在她身側的赫然就是服部美奈!


    雖然沒見過麵,但是童潼看過服部美奈的照片,薑新禹的臥室裏,至今還擺著兩人的結婚照。


    隻不過眼前這個“服部美奈”和照片也大不相同,臉上看不出太大變化,身材胖的像是一個孕婦。


    女人付了錢,接過糖葫蘆轉身就走。


    “小姐,您的糖葫蘆,拿好了。”商販殷勤的說道。


    眼看著女人越走越遠,服部美奈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掏出一張鈔票,遞給賣糖葫蘆的,說道:“不用找了!”


    說完這句話,她轉身朝女人追去,商販在身後喊道:“小姐,你給的錢不夠……”


    “迴來再給你!”童潼很怕跟丟了那個女人,沒理會商販的抱怨聲。


    在街角看見了女人的背影,童潼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的湊到近前,說道:“你是服部美奈嗎?”


    女人停頓了一下,迴頭看了看童潼,說道:“請問,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童潼點了點頭,重複著說道:“你是服部美奈嗎?”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姓薑。”


    “啊……”


    女人禮貌的對童潼笑了一下,繼續向前走去。


    童潼心裏釋然了,照片和本人總是有些不同,加上女人的親口否認,那就可以肯定是認錯人了。


    賣糖葫蘆的商販追上來,說道:“小姐,糖葫蘆錢……”


    “這下夠了吧!”童潼把兩張鈔票遞過去。


    “用不了這麽多……”


    “不用找了!”


    “謝謝小姐。”


    童潼心裏很高興,對於她來說,認錯人是好事,免去了好多無法解開的麻煩。


    到了家裏,薑新禹已經迴來了,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小姐,一下午你去哪了?”小紐扣關切的問道。


    童潼脫掉外套,扔給小紐扣,說道:“我去找服部美奈了!”


    這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出自童潼之口,並沒有讓薑新禹覺得太過意外,隻是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過多的表示。


    小蘭在一旁驚訝的說道:“小姐,您,您也看到了?”


    “對呀,看到了,我估計她應該是住在附近,要不然怎麽會經常遇到呢!”童潼分析著說道。


    小蘭瞟了薑新禹一眼,低聲對童潼說道:“是她嗎?”


    童潼大笑著說道:“別緊張了,不是她,認錯人了!”


    聽小蘭這麽說,薑新禹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們在說什麽?”


    童潼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慢斯條理的說道:“小蘭昨天遇見一個人,說是長得像你的日本太太,我今天特意出去,轉了一下午,也看到了那個人,隻可惜,認錯人了!”


    “長得像嗎?”薑新禹看著小蘭問道。


    “很像。”小蘭低聲說道。


    “都說了認錯人,還問啥!”童潼在一旁說道。


    薑新禹放下手裏的報紙,說道:“你怎麽知道認錯人了?”


    童潼說道:“她親口說的呀,我問她,你是服部美奈嗎?她說不是,人家姓薑……不知道是不是你那個薑!”


    “姓薑?”薑新禹喃喃著說道。


    吃過了晚飯,童潼帶著小紐扣去洗澡。


    薑新禹上了二樓書房,找出一本書隨手翻閱著,心裏總覺得不踏實,自己在運河北街住了大半年了,怎麽從來沒遇到一個長得像美奈的人?


    童潼說的對,能接連兩次遇見那個“服部美奈”,她應該是住在附近,難道是最近才搬來的?


    心裏有事,書也看不進去,薑新禹煩躁的點燃一支香煙,踱步到窗前向外漫無目的的看著。


    二樓能看到院子外的小路,昏黃的路燈下,一個黑影來迴的徘徊,時不時的看一眼薑新禹家院門方向。


    雖然體型看上去有些臃腫,但是一個人的走路姿勢很難改變,這個人的一切已然印在薑新禹的心裏——她是服部美奈!


    薑新禹怔怔的看了一會,推開窗戶猛然大叫了一聲:“美奈!”


    黑影似乎嚇了一跳,抬頭看了一眼,隨即匆匆向街口走去。


    薑新禹連外套都來不及穿,飛跑著衝下樓,由於心情過於激動,被小蘭收拾衛生用的拖布絆了一下,踉蹌著險些摔倒。


    小蘭吃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她從來沒見過薑新禹如此失態!


    跑到了院外,薑新禹四下看了看,沿著街道一路追了下去,眼看著一個黑影上了黃包車。


    若是迴去取車,很怕會失去了目標,薑新禹發足狂奔,在馬路上追著黃包車的背影。


    十幾分鍾後,黃包車轉過了街角,等薑新禹追到時,那輛黃包車正空車往迴走。


    薑新禹一把拽住車夫的胳膊,焦急的問道:“車上的人呢?”


    車夫說道:“下車了。”


    “在哪下的車?”


    “先生,你是幹嘛的?”


    “我問你她在哪下的車!”


    薑新禹伸手去腰裏摸槍,想嚇唬嚇唬車夫,卻摸了一個空,迴家後就把槍放在抽屜裏。


    車夫見薑新禹橫眉立目,也猜到了不是善茬兒,趕忙迴身指了一下,說道:“就在那下的車。”


    說完這句話,趁著薑新禹扭頭去看,趕緊拉著車沿街跑遠。


    車夫指的地方是一條青石板路,路對麵是幾條小巷,以薑新禹的奔跑速度,他沒有被車夫落下太遠。


    所以,黑影如果穿過青石板路,薑新禹肯定會看見,她應該沒有走遠,就躲在附近。


    薑新禹沿著青石板路慢慢走著,邊走邊說道:“美奈,我知道是你,出來吧,我帶你迴家!”


    幾分鍾後,黑暗中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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