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才沉思良久,說道:“一個人重情重義,是非常難得的品格,你想去日本找服部美奈,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新禹,現在的時機不對啊!”


    薑新禹:“您……什麽意思?”


    喬慕才:“堰津站剛剛成立,你身為行動隊隊長,在這個時候抽身而去,你覺得合適嗎?你讓站裏其他同事怎麽想?總部要是知道了,以戴局長的脾氣,恐怕對你的前程很不利啊!”


    見薑新禹沉默不語,喬慕才繼續說道:“依我看,這件事先放一放,等一切平穩下來,你再去日本也不遲,到時候我肯定會準你的假,成全你們夫妻團聚!”


    喬慕才之所以這麽說,自有他的如意算盤,他認為薑新禹新婚不久,一時難以割舍對服部美奈的感情,如果時間拖久了,估計也就漸漸淡忘。


    薑新禹猶豫著說道:“我就怕美奈那邊……”


    喬慕才笑道:“怕她把你忘了?要我說,多分開一段時間,更能考驗你們雙方的感情!”


    “……好吧!多謝站長成全!”


    “把心思都用在工作上,你還年輕,國家百廢待興,正是建功立業的最佳良機,你不抓住機會,就讓別人搶了風頭,到時候後悔也晚了!”


    “學生謹遵您的教誨!”


    “對了,以後不要學生老師的稱唿,站裏這些頭頭腦腦,背景都很複雜,咱們不能落下話柄,免得有人說閑話,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


    喝了一會茶,喬慕才說道:“還有一件事,美軍以戰犯名義逮捕了內田銀之助,下周一是初審,軍統也要派員聽審,這是露臉的機會,所以我決定派你去!”


    “是!”


    “記住,審訊過程中,你不需要發表任何意見,事後在備忘錄上簽字就行了,就是走一個過場的事。”


    “明白了。”


    薑新禹想了想,說道:“堰津過渡期間,內田服從國府命令,沒有向共軍繳械投降,會不會成為他脫罪的理由?”


    喬慕才冷笑道:“別的暫且不論,濫用生化武器,這一條罪名就會讓他把牢底坐穿!”


    “如果他堅決不承認,舉證恐怕也很困難。”


    “我們掌握了日軍在堰津城外使用毒氣彈的事實,鐵證如山,他抵賴不了!”


    薑新禹心裏一動,喬慕才所說的鐵證,應該指的就是日軍便衣隊遭到縣大隊伏擊那次,這件事軍統怎麽會知道?


    不用過多分析,一定是那個“判官”提供的消息!


    既然有判官暗中通風報信,裴少石的身份也不是什麽秘密,喬慕才為什麽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他到底在等什麽?


    想到這,薑新禹試探著說道:“站長,根據電訊科截獲的電文分析,共黨地下組織最近非常活躍,我們是不是應該早做打算,免得將來養虎為患!”


    喬慕才微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你說的這個問題,剛才我和馮處長也談過了,現在是國共合作期間,有些事還沒有提上議程,所以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是!”


    喬慕才如此的胸有成竹,讓薑新禹心裏感到一絲慌亂,他知道,不把判官找出來,即使上級派其他人替代裴少石,還是會暴露身份,就像新來的陸明華一樣!


    下班後,在樓下遇到了雷朋,他現在是總務處的一名組長,手底下也管著兩三個人。


    “新禹,晚上沒啥事,到我家喝兩杯?我陪你來個一醉解千愁!”


    “解什麽千愁?”


    雷朋低聲說道:“站長是不是沒準你的假?”


    薑新禹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怎麽知道?”


    雷朋壞笑道:“看你的臉色就知道了!”


    薑新禹邁步向自己的轎車走去,雷朋在身後大聲問道:“真不去啊?你要是不去,我可走了?”


    …………


    十幾分鍾後,薑新禹開著車迴到了公使路。


    街邊的一家飯館門前立著一塊牌子:今日特價菜,海鮮天婦羅一份!


    這是服部美奈特別喜歡吃的菜,薑新禹不由自主的把車緩緩停在街邊,推門下了車,邁步走進飯館。


    “先生,您幾位?”老板客氣的打著招唿。


    “一位。”


    “這邊請。”


    隨便選了一張桌位,薑新禹四處看了看,店裏的生意很清淡,稀稀落落坐了三兩桌客人。


    “您要吃點啥?”老板三十多歲的年齡,中國話說的磕磕巴巴,聽起來別扭至極。


    薑新禹用日語說道:“一份海鮮天婦羅,一份壽司,就這些。”


    老板臉上閃過一絲驚喜,說道:“您是日本人?”


    “不,我是中國人。”


    “……對不起,失禮了,請稍等!”


    靠窗桌位坐著一個穿戴時髦的女人,差不多有二十三四歲的樣子,濃妝豔抹,梳著桀驁不馴的馬尾辮,百無聊賴的翻看著一本畫刊。


    飯菜很快端上來,薑新禹一邊吃著飯,一邊在心裏感慨著,受到服部美奈影響,自己竟然也開始喜歡吃日本菜。


    房門一響,進來兩個身穿黑色綢布衫的家夥,即使是在這個月份,他們也故意敞著懷,有恃無恐的打量著飯館裏每一人。


    “誰是老板?”其中有一個家夥咋咋唿唿的嚷道。


    老板正在給別的客人上菜,連聲答應著說道:“馬上來,馬上來。”


    “什麽馬上馬下的,老子們沒時間,快點!”


    老板快步走過來,客氣的說道:“二位要吃點啥?”


    “老子是中國人,吃不慣你們東洋菜!”


    “那你們這是……”


    “知道斧頭幫嗎?”


    “知道知道。”


    “知道就好,以後這片兒歸斧頭幫管了,我叫閆百順,叫我閆爺就行了!”


    “閆爺,你好。”


    “行了,廢話就不說了,交稅吧!”


    “交、交啥稅?”


    “抗日稅!凡是日本人的生意,從這個月開始,都要交抗日稅,要是有人找你麻煩,就提我的名字!”


    “可是,這家飯館是中國人的生意。”


    “想蒙我?你敢說自己不是日本人嗎?”


    “我是。可我太太是中國人,所以她才是老板。”


    “跟老子在這編故事呢?”


    “不敢不敢,您看一眼營業牌照,就知道我說沒說謊。”


    牆上掛著的營業牌照,果然清清楚楚寫著一個中國女人的名字。


    閆百順看了看自己的手下,說道:“瞧見沒?咱哥倆今天白跑一趟!”


    手下附耳嘀咕了幾句,閆百順眼睛一亮,立刻對老板說道:“對,把你太太叫出來!這年頭啥都有假,萬一你用假牌照糊弄我們咋辦?”


    “對不起,我太太馬上要生了,在家裏休息呢……”


    “那就對不住了,交稅吧!”


    “……多少錢?”


    “每個月一千塊,先收一年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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