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房地產開發商,冒著傾家蕩產的危險喝最後一碗湯。仿佛是破釜沉舟一戰,不是生就是亡。想在這即將崩潰的行業中撈最後一桶金,也許一不小心就成了井邊拿著竹籃的猴子。


    南方,泛著墨香書卷氣息婉約的一座小城。已經被現代工業染指的麵目全非,不僅如此,整個南方都丟了它應有的本質。雖然有人說過,一個沒有重工業的城市永遠不入流,難登大雅之堂。但還是有人向往那種小橋流水人家,絲絲縷縷的牽掛,以及那魂牽夢繞的炊煙,金燦燦的田野被蜿蜒的小河滋潤的肝腸。


    可是有時毀滅也是一種進步,這是沒有辦法製止的革命。


    南方某一工地施工現場,出現了這樣驚世駭俗的一幕。在現場勘察地形,組織動工的人員指手畫腳中,在挖掘機的深挖下竟然露出了一個骷髏。看來是古屍,幾縷華發,象征歲月摧殘。麵部除了久經風霜的滄桑,竟看不出一絲蒼老。讓人深信,這隻是幾頓魚肉就能恢複飽滿的容顏,是否那雪白色的長發也能青絲飛揚,再訴說青春的故事。


    現場,工人們都驚恐萬狀,個個都不敢動作。這陰晴不定的鬼天氣也將離奇愈演愈烈,時而烏雲密布,好像狂風暴雨在為他鳴冤訴苦一般。時而又晴空萬裏,仿佛天兆不祥之預感,讓人心生畏懼。


    工人們隻是靜靜的凝望著,有的甚至在尋找著,期待那光彩奪目的器飾出土問世。但看看那仿佛新鮮般的容顏又不敢靠近分毫,生怕在這迷信猖獗的國度他會突然睜開雙眼把人生吞活剝了一樣。


    一個戴紅安全帽的人走了過來,他的責任重大。因為這是鑽著法律的空子和金錢打發下後才偷建的莊園,上級是背景深厚的人,深藏不漏。這是一個有錢人手裏的玩意兒,準備建像皇宮一樣奢華的莊園,眼看此事故的突發,必須要停工了,一停工就得拖延工期,那獎金可就不翼而飛了,說不定還得罰款。


    工頭趕快集合所有務工人員,足有五十多人。在活動板房的項目部開個臨時小會,他表情凝重的輕歎道。


    “唉~見鬼!!這事絕不能聲張出去,否則這工地就被查封了。你們也沒有活幹了。你們不要一個個嘴欠,逢稀奇古怪的事都喜歡茶餘飯後的評頭論足。我警告你們,要是傳了出去,我們一個個都吃不了兜著走。聽見了嗎?”


    工人們聽聞一個個交頭接耳應聲此起彼伏的應著


    工頭看見平時一個個呆頭呆腦的工人們,此時此刻竟有一種得到了平衡自己的權威的依仗,竟有一種可迫使自己低頭的力量。仿佛一個個拿著雞毛當令箭,蓄勢待發。


    工頭鬼精,他見狀把眉一挑,咧嘴欲罵,可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是上級的來電,因為他及早把此事向他們匯報了。隻見他拿出電話一陣點頭哈腰,皮笑肉不笑的與上級對話,嗚嗚渣渣的談了一會兒,隨即掛了電話,嚴肅道。


    “每人一萬封口費”


    他深知這些平凡的農民工對金錢的極度渴望,是絕對不可能放過這次“殺豬行為”的。所以他才和上級商量,怎樣既劃算又能不耽誤工程進度,總不能把知情者都槍斃了吧!還好手下人不多,這點錢雞毛蒜皮。


    工人們聞聲有的歡悅有的興奮,但更多人卻默不作聲,一臉不悅,仿佛腦海盤算著什麽!聲音被沉默渲染,漸漸安靜下來。這明顯是不同意,任何工薪階層在不違法的暴利麵前,總是想把它最大化,錢的麵前人人都是奴隸。


    工頭憤怒的看著眼前這群得寸進尺的工人,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赤橙黃綠青藍紫。可此時權利在別人手中掌握,他也隻能遷就。所以收斂了岩漿般的火氣,略帶哀求的勸說道。


    “一口價,每人兩萬封口費,工作繼續。還有其他福利獎金,你們看怎樣?”


    可工人們聞聲還是一個個默不作聲,其實他們心裏也沒底,早已激動萬分,心潮澎湃。得失與恍惚間,唯恐工頭話鋒一轉收迴承諾,自己將損失一筆飛來財富,可謂“巨虧”。


    但又覬覦工頭隱瞞實情暗中折扣,把上級給自己的錢剝奪大半。見剛才沉默輕鬆奏效,所以想依舊效仿,想再與工頭博弈,興許還能水漲船高。


    工頭多精明,小算盤打得十分考究。早就洞穿他們心思,再說,當老板都不止兩把刷子。所以他趕緊趁熱打鐵,剛柔並濟的勸說道。


    “活老子哎!可以嘍!你們一年才幾個錢。今兒一天就兩萬了,差不多就行了,收斂收斂,大家日子都不好過。非要弄個魚死網破,那就沒有意義了。要不大夥全部玩完,反正工程才當初,沒投資多少錢,虧不了多少,另外選址就行了,你們看著辦吧!”


    工頭說完用賊溜溜的眼睛欣賞著工人們的表情,不肯放過一位。終於工人們彼此交頭接耳麵麵相覷,內心堅固的堡壘鬆動了。他們卑微入塵埃,但塵埃才是這世界最華麗的東西!


    其實他們不知道。上級讓工頭一人發五萬,而他隻是略施小計,就中飽私囊了大部分。工頭和顏悅色的對著工人們微笑著,長舒一口氣。想想自己剛才下賤到哀求的孬樣,不由得自嘲起來,想想就好笑。


    言歸正傳,工頭叫一位技術員把他們的資料全部備份並收了他們的保證書。並一再警告如果事情敗露是要承受巨大的法律責任的,一位老實巴交的人拿著筆捧著保證書傻愣在那一臉的茫然失措,且聽他弱弱的說道。


    “俺——俺不認識字,誰幫俺寫下,俺按個手印中不中?”


    “我幫你!”


    一位打扮超前,十分引人側目的清秀少年說道。他是這裏的技術員,名叫冷中凝。工頭一看便同意了,他還是很信任冷中凝的。


    終於此事落實,工頭大悅,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工頭想著那突如其來的巨額財富就一陣激動,哼著小曲出去了。人群一哄而散,各就各位,工人個個心裏美滋滋的,幹勁十足。


    冷中凝。是名校畢業生,卻不得不在被束縛的命運中低下頭來。這年頭不是讀好書就能做“好”人,所以他在百無聊賴中陰差陽錯的應聘到這個公司來上班。


    冷中凝認為此生絕不能模棱兩可的活著,要麽在最繁華中極致風流高貴典雅,要麽在最荒蕪中失魂落魄尋覓探索。他崇拜主宰,如果不能主宰那至少確保不被奴役。所以他看見剛才那一幕,一直都在含笑。


    像現代人,人們生活在壓力中身心都嚴重的扭曲變形了,他才不會這樣煎熬的活著。他喜歡風一樣的自由,覺得生活不應該有什麽概念。而是不犯錯的隨心所欲,但自己得有個尺度,衡量自己。多一尺不是自己,短一寸也不是自己。


    所以他生活的很無憂無慮,像擁有一片汪洋的小魚。別人不懂,他這種出類拔萃的孤獨。孤獨又是因為自己太卓爾不群,太過超前。所以他在孤獨中自戀,大有世人皆醉唯我醒的情景。


    之所以來這上班,完全是為了體驗人生百味,世態炎涼。隻因他這樣的性格幾乎沒有朋友,因為他太另類。若人人都是被世俗束縛的人,那他就是掙脫了一副腳鐐的人,差一步的神。


    冷中凝,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一米七八,天生一副衣裳架子。鼻正口方,錐子臉,臉頰既不骨感也不豐滿,在成熟與幼稚間徘徊。兩條劍眉舒展,眉下卻是一雙丹鳳眼。


    奇特的是他的發型和穿著,頭發從額頭黃金分割點左半是露耳短發,右半是長發飄逸。上衣是兩套半拉的衣服自己縫合的,半邊西服搭配青絲飛揚,半邊牛仔卻搭配成熟板寸。雪白的襯衫也是一半整齊,另一半在牛仔胸口處碎成虎抓的模樣。


    下麵是一條膝蓋處插了百刀的水洗白牛仔褲,腳蹬一雙舒服的淡黃色平板鞋。這幅打扮竟也看不出受過輻射汙染,反而襯托他的出眾氣質,關於氣質。不管怎麽打扮,你都會覺得他應該這樣做,也隻有他這樣做才好看。


    記錄完了,冷中凝跟隨著那些並不待見他的內部人員去處理那顆頭顱,足有十來人。頭顱在地平線十丈以下的挖掘土壤中十分醒目,此處暫且停工,工頭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當務之急,說的好聽,還有人自告奮勇溜須拍馬。到那一看卻個個離得八丈遠,變成了龜孫子,都不敢輕易靠近以身試險。


    突然有位文質彬彬的小夥子就地一歪捧著頭大叫。


    “啊~啊!”


    且還在地上不斷的掙紮,瞬間就暈了過去。眾人見聞大驚失色,有一人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倉皇逃離。工頭對其“呸”一聲,然後走近暈倒那人身邊,將他扶起,拚命搖晃著他的身體大聲問道。


    “你他媽怎麽了?啊~說話。你說話啊!啪啪——!”


    工頭一邊說還一邊用手往他神誌不清的腦袋上招唿。有人開始瑟瑟發抖,覺得那人應該是中邪了,定與那古屍脫不開幹係,生怕下一個會是自己。


    越怕鬼越有鬼,見有人先撤,眾人便再也把持不住,全部一哄而散。轉眼原地隻剩冷中凝與工頭,還有那昏迷不醒的人。


    工頭見狀氣的把原本就臃腫的身材又吹大了一圈,並發出殺豬般的叫罵聲。隻見他丟下那人,拿起鐵鍬走上前正準備親自動手時,卻看見了冷中凝。頓時心思一轉,轉動著賊溜溜的眼睛試探道。


    “冷中凝!你為什麽沒走?”


    “我為什麽要走?”


    冷中凝反問道,並毫不避諱的與其對視。工頭無語,他還未見過如此無理的下屬。他也是這兩天才接觸冷中凝,彼此互不了解。但此刻明顯正是用人之際,所以工頭收斂了怒火,把手中鐵鍬往冷中凝跟前一扔,便微笑道。


    “冷中凝,你膽大心細,你來挖,我給你升職加薪。來來來——快!”


    他同樣懼怕古屍,剛才隻是裝模作樣罷了。其實他內心早已波瀾壯闊,久久不得平複。冷中凝聞聲卻長笑不語,工頭一看火冒三丈,但又被他盯得渾身發毛。看著他的打扮太過時髦,唯恐他是社會混混,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工頭無可奈何,拾起鐵鍬就拚命向下挖掘。邊挖邊罵的壯膽,不是辱罵他人無能,就是辱罵鬼無用。隨著工頭的深入挖掘,逐漸露出了那顆頭顱以下的身體,卻被指粗的鎖鏈捆綁著,嚴嚴實實,不漏縫隙。包的像個粽子一般!


    冷中凝也饒有興趣的伸頭觀看,真是稀奇古怪,尤為驚奇的是,有一根地刺從下往上,貼著他的後背,狠狠地刺進了他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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