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翔聽到“夢”字,心底一抖。便覺頭暈目眩,眼前片片繚亂。妻子頹然化為飄渺。周圍物事蒸起片片白霧,妻子漸漸融入其中,隨之消為無形了。或許,夢就隻是一個美麗的夢,夢中的人隻有朦朧,迷茫著,才能將這夢持久的綿長下去,一旦清醒的認識到這是夢,所有的一切,也將成為泡影。


    不久,洪翔醒了!


    想起了適才夢中所見,再不敢入睡了。洪翔知道,即使在夢裏,得到妻子的真愛也是遙不可及。


    當天際露出一絲光亮時,雞鳴聲打斷了夜裏的平靜!而真正打破夜的平靜的卻是太陽無生息的升起!


    天亮了,洪翔剛剛穿好了衣服,萬俟嫽墦已經來了,算算路程,又是天沒亮就出發了。見她腰間多出兩把短劍,而且在腰帶上還係著一枚指節般大小的葫蘆。洪翔有些恍惚,不知道說什麽,隻好不做理睬,繼續生火做飯。萬俟嫽墦直接道:“洪哥你也不用奇怪,我就和你說實話了。我是逃婚出來的。以後就在這照顧淩姐姐了。就算是給你們兩家人贖罪了。”


    此後無論洪翔說什麽,萬俟嫽墦就是不走了。隻好同意她住在那間茅舍中。不料晚上剛躺下,萬俟嫽墦卻來敲門,說天黑害怕,要與兩人同時睡在竹屋裏。洪翔便讓萬俟嫽墦睡在了床上。自己把桌子靠到牆角,躺在上麵蜷縮著睡了。


    萬俟嫽墦入夢,卻見洪翔正在院中躊躇,便直接從後麵抱住了他。洪翔也不多說話,迴身抱住了她便與之***不料正進行到一半,萬俟嫽墦忽然醒來。卻見屋內白影晃動,竟然是那日所見的白虎。大吃一驚之下,正要與之搏鬥。白虎立即化為人形,也是渾身素白,竟然是孟兵。


    孟兵正在淩柳風身前催使著法力,必是為了尋迴自己的內丹。這時見萬俟嫽墦醒來,有些焦急道:“你怎麽醒了!”萬俟嫽墦心說:“哪裏是我想醒的?我已經來了這裏,離他這麽近怎麽也會這麽容易醒?”孟兵卻恍然大悟繼續道:“不對,竟然有人強行破除了夢境。”說畢,收了所有法術就準備逃跑。未等出門,隻聽外麵有人道:“內丹這麽重要的東西都不要了?”孟兵看了看淩柳風,轉而長歎一聲道:“此事竟然驚動了神尊,我隨你走。”萬俟嫽墦追著孟兵出來,隻見孟兵伏地而跪,麵向西方天際,直是叩首。萬俟嫽墦道:“怎麽了?”不想話音剛落,卻被一道閃電擊中,當即天旋地旋,栽倒在地。


    孟兵立即求饒道:“神君息怒!”卻聞天上隆隆道:“此人不同常人,隻有如此方能昏睡。”說時現身雲間,是一隻白額猛虎,竟是白虎象獸,西宮監兵神君。


    傳說太昭時期,天地未形,混沌中,盤古開天辟地。雙目成陰陽之氣。陽氣聚集成火,火之精華為日;陰氣聚而成水,水之精華為月。日月之氣因過甚而分散,化為星辰。日月星辰歸位,有了二十八宿之名,分四季鎮守,春為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為青龍孟章神君統轄;夏為井、鬼、柳、星、張、翼、軫七宿,為朱雀淩光神君統轄;秋為奎、婁、胃、昴、畢、觜、參七宿,為白虎監兵神君統轄;冬為鬥、牛、女、虛、危、室、壁七宿,為玄武執明神君統轄。此後天地歸正,萬類生發,互有爭鬥,四象並歸於道,二十八星宿勠力同心,降服萬惡,成就此番業績,四象被封神君,二十八星宿被封星君,永世固守人間,得食仙祿,為後世供養。


    白虎又道:“隨我迴涼風山。”話音剛落,卻見天際二星一閃,遂至而來,乃是奎、婁二宿,報道:“涼風山果有群妖相攻,神君且速速迴救。”孟兵道:“神君速迴,待我將內丹取迴,必迴山避禍。”白虎仍有疑慮,奎、婁二宿也不好插口,便先行迴去。白虎最終道:“如今你罪犯天條,隻有本尊可庇佑,切記速迴。”說畢便走了。


    白虎走後,孟兵將萬俟嫽墦抱迴屋子,便去取內丹,不想卻被二人從背後偷襲,竟然是地府冥差,用“鎖魂玉”將靈魂鎖住。孟兵在玉中急道:“莫要帶她走。”冥差嗬嗬一笑,便迴去複命。孟兵道:“原來你們來此與那淩柳風糾纏,隻是想引我入彀。想不到一向沒腦子的冥差竟然會這般耍賴用計。”冥差道:“上差不必惱怒,我等奉命行事,今日隻要拿你入陰司,那淩柳風能活多久,也全賴天命。若是你有籌謀,也要與閻君周旋。”另一冥差道:“何故與他胡說這許多,他罪犯天條,理當拿入地府問罪。切莫多言。”隨後將孟兵的肉體藏起來,便帶著其靈魂迴去複命。


    再說那萬俟嫽墦次日醒來,依舊昏沉,昨晚之事也不知是真是幻,整日裏也是胡思亂想,有時也曾與那洪翔有些癡言話語,但洪翔卻總與自己有些距離。隻弄得自己內心絞痛,卻期盼再次的夢中纏綿。不料之後的兩日,竟然都是安然入睡,也無任何虛空夢境,便使得自己更分不清那孟兵是夢中所見,還是現實之人。


    而對於洪翔來說,雖然已經沒有了對夢的那種期盼,但入夢的一切,卻也是那麽的沉醉,美好。


    洪翔入夢。隻見妻子在月下坐著……現在還能想些什麽呢?洪翔跑向前,摟住淩柳風,緊緊的摟住,牽絆著歲月,永遠阻擋不了這夢裏的纏綿,雖然這是虛幻,但比之現實中的雲雨又是多麽的放縱恣情,天地之間,獨有你我二人共享,四海之內,獨有你我二人共存,縱使滄桑巨變,你我的夢中,終還是會留下點點溫存。


    許久,許久。可不知道為什麽,雲雨中,洪翔隻覺得今夜的妻子和平時不同。“怎麽了?兩日不見,怎麽又不高興了?”柳風搖搖頭,又笑了笑,道:“她來了,你還能這麽快的來見我,看來,你真的沒把她放在心裏。”洪翔道:“那是一定,我心中隻有你,你是沒有人能夠代替的。”淩柳風道:“可是……現在的我除了這個傀儡身子,我還有什麽!我什麽都沒有了,沒有了!”


    洪翔道:“你是怎麽了!當初你我兩家蒙難,你我同病相憐,暗生情愫,當時是那種無家可歸,無依無靠的時候,我們都過來了,今日卻如何說得這話?”


    淩柳風道:“我如此待你,是因為你善良!對一個素不相識的我,甘願認下那為人不齒的罪名,我知道,這是你善良;可,可她甘願為你付出了她的一切,善良的你,為何不給她一個她應得的迴報!”


    洪翔正要開口,卻見淩柳風竟然哭成淚人,似有萬千委屈,竟然撲在洪翔身上,放聲哭泣。


    哭泣過後,淩柳風拭去淚水,忽然問道:“四年前,如果公公沒有被萬俟廣宇抓住為質,你會為了我而承認招供嗎?”


    許久,洪翔道:“我……現在我不後悔!”淩柳風聽了。又是痛哭流涕。不多時,淩柳風拭去淚水,道:“後悔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比後悔更容易做到的事情是什麽?是說不後悔!”說畢從洪翔肩膀上起來,轉過身子,穿上了衣服。洪翔也跟著穿上衣服,看著月下的梧桐……洪翔見她好似還再哭,又好像是在思索著什麽,最後隻見妻子搖搖頭,轉迴身子。洪翔最終長產歎氣,道:“如果讓你從新選擇,你還是會選擇萬俟元坤吧。縱使我為你付出再多,終究還是水月鏡花,這幾年來,雖然你我夜夜***卻終還是一廂情願!”


    淩柳風也不迴答,道:“夢外我欠了夫君一生的債,夢裏卻欠了情郎一世的情,我早已經疲憊不堪了。洪哥,對不起,我把萬俟嫽墦叫來了。”洪翔一驚,轉身一看,見萬俟嫽墦從身後的樹叢後麵閃了出來,月光下,清晰可見她那滿是淚水的臉龐。洪翔心中驚道:“她怎麽在這!”


    卻說萬俟嫽墦已然在此看了許久,無論是適才淩柳風投懷送抱,還是行夫妻之事,亦或者是後來的讓情於己。都被自己看到了。而淩柳風也早就知道萬俟嫽墦在旁邊看著。但洪翔此時已經尷尬得說不出話來。正值無語時候,淩柳風突然從身後穿過了自己身體,走向萬俟嫽墦。萬俟嫽墦依舊眼中含淚驚訝的看著這個美麗女子,目光接觸之時,竟然又移到別處。兩人離得近了,萬俟嫽墦抹去臉上的淚水,道:“你……淩姐姐?你醒了!”淩柳風點點頭。隨後把口湊到萬俟嫽墦耳邊,不知在說著什麽。卻能見萬俟嫽墦那張愈發凝重的麵容!


    誰也不知道淩柳風說了什麽,隻見萬俟嫽墦連連後退,似有些不可思議,道:“夢!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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