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國鬆到了後院正房的時候,就聽到祖母那爽快的笑聲。秦國鬆歎息一聲。隻要二叔一家子在,祖母就一定是開心的。


    秦國鬆進入祖母的正堂裏去。這裏已經和之前大變樣了。雖然房間裏麵擺放的家具還是那些劣質的家具,可是,博古架上的陳設卻變了很多。有粉彩的大花斛,有玻璃小屏風,有一整套黃楊木的杯盤。就是屋子裏的椅搭,門簾,窗紗都換成如今京城最實興的印花綢子的。看起來色調絢麗,又清雅明亮。


    祖母的穿戴也不一樣了。一身紫地團花仙鶴銜芝褂子,下麵是醬色的馬麵裙子。裙邊繡著精致的花紋。頭上的白發梳理的整整齊齊,帶著同色的抹額,抹額的中間綴著一顆溫潤的黃豆大小的圓潤珍珠。頭發上用著赤金累絲金鳳分心,幾個填白玉的金釵館著,看起來富貴逼人。


    不用說,這都是這一段時間,妹妹送給祖母的好東西了。祖母出身大家族,又當了那麽多年的國公夫人,這穿衣服,布置屋子的眼力還是有的。可是,之前,秦家一直都窮著,祖母也沒有法子發揮。如今,有妹妹隔三差五的給好東西,祖母自然是把自己的住處和自己的身上收拾的精致起來。


    秦國鬆恭恭敬敬的行禮。不但給祖母行禮,還給了一旁坐著的二叔,二嬸行禮。二叔還端著,安老夫人早就一疊聲的叫起來了。一副慈祥的樣子問他從外麵過來可熱著?家裏這麽忙亂,不要累著之類的話語。


    秦國鬆一邊認真的答著,一邊坐在祖母讓丫鬟搬過來的凳子上,靠近祖母。心裏確實一陣煩悶。從小到大,祖母眼裏都隻有二叔家的幾個堂弟們,何曾喜歡過他?甚至,不久前,還為了這個世子的位置,想要扶持庶出的二弟國檀搶呢。現在又是一副疼愛孫子的樣子,這樣裝著,也不知道累不累?


    不過,秦國鬆也就是在心裏想想,孝道這兩個字,他還是不敢違抗的。所以,他溫和的迴答著母親。


    一旁的二嬸可能看場麵不是很熱絡,忙笑著說:“世子啊,現在我們秦家可是大變樣了。不但府邸都收迴來了。仆從都多起來了,就是這進出一些工匠,想來也是知道,應該是修整院子的吧?這裏裏外外都是你一個人操心,真的是難為你了。聽說,大伯在外麵忙著應酬,沒有法子管著家裏。這家裏的瑣事,大嫂子身子不好,還要你帶著仆婦們管。本來,明月也管著內裏的事情,可是,她長期在摘星樓,還要管著朝堂的事情,哪裏能有空呢?”


    “倒是讓世子一個人受累了。”


    秦國鬆淡然的說:“二嬸,我哪裏就累了,這些都有下人們去做。我不過是閑著看看而已。”


    秦家二房的蘇氏聞言,眼珠子一轉說:“哎呀,這整修府邸,管理內務的事情,怎麽能交給仆從們管啊?”


    說完,看著一旁的安老夫人。


    安老夫人會意說:“家裏最近多了很多事情。你母親是萬事不管的。你父親外麵又忙。你妹妹朝堂上的事情,都忙不完,我們也不好吵著她。家裏的事情這麽多,老是把你鞠在家裏,也耽誤你讀書啊。所以啊,我想著,家裏現在也有地方住,幹脆,就讓你二叔一家子先搬迴來,讓你二叔幫你管著外麵這雜事。你二嬸辛苦一些,幫你管著府裏這些仆婦內務的事情。先等忙完這一段時間再說。”


    秦國鬆聞言一愣,有點不可置信,原來,今天叫他過來是因為這個啊?這二叔一家子怎麽臉皮這麽厚啊?之前,兩家分家之後,自己家裏困難,去二叔那裏借點銀子,二叔都給臉子,甚至發話,不讓自己家人上他們家的門。現在看自己家又好起來了,居然就要搬迴來住。還要掌管家務?


    這世上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饒是秦國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氣的眼前發黑。


    秦國鬆黑著臉說:“這樣不大妥當吧?二叔家裏也是事務繁多,二嬸哪裏走得開?”


    秦家二夫人蘇氏忙笑著說:“我家裏雖然事情多,不過家裏的仆人都得用,我每日過來一上午就能把這府裏的事情處理完,下午再迴去處理我家裏的事情,不耽誤的。”


    安老夫人越發的滿意:“好了,就這樣說定了,迴頭我跟你父親說一聲,就讓你二嬸辛苦一些,隻是你們做小輩的不要忘了你二嬸的情誼就好了。”


    這是什麽道理,把手伸到了自己家裏,還要自己感謝她?秦國鬆看著蘇夫人得意洋洋的臉,不由得越發的生氣。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母親這是讓誰感謝蘇氏的情誼啊?”


    聽到這個聲音,秦國鬆是一喜,秦康和蘇夫人臉黑了下來。安老夫人也有些不自在起來。


    這個時候印著鬆鶴延年圖案的藤黃色綢緞門簾被丫鬟掀開了,一個人進入屋子裏。隻見他穿著青地五福捧壽織錦袍子,外麵一個輕紗罩袍,華貴典雅。一頭黑發上麵管著一個翠玉竹報平安簪子,越發顯得氣度非凡。這個正是禮國公府的主人,秦平。


    秦康和蘇夫人沒有法子,隻能站起來恭敬的喊了一聲:“大哥好,大伯好。”


    對待世子秦國鬆,那是他們的侄子,他們可以擺架子,拿長輩的架勢壓。可是,麵對哥哥,他們可是提不起來這個硬氣。大周的規矩,長兄如父,秦平是長兄,他們的父親也已經過世了。所以,秦平的地位就是如同父親一樣的。自然可以在兄弟麵前擺架子。


    秦平看都沒有看弟弟和弟媳婦一眼,直接就給安老夫人行了一個禮,去左上首的椅子上坐著了。那本來是秦康的位置,秦康沒有奈何,隻能坐在秦平的下手。


    有他們兄弟坐著,蘇夫人也不好坐著了,隻能站在夫君的椅子後麵。這場麵可是讓秦國鬆看著十分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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