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到底是以怎樣的一種形式存在的?或者說,我們現在所認知的世界的本質是什麽?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


    如果說雪千代的前世對‘平行宇宙’這個名詞還隻停留在‘茶餘飯後的不切實際的幻想源頭’的話,今世的他,即使不敢妄下‘那個名詞所代表的事物的存在’這個論斷,也會同意‘人類對宇宙的認知還過於粗淺’這個結論。不然無從解釋雪千代從自己記憶中發現的衝突之處。


    “扶桑投降的時間比我記憶裏提早了將近半年,然而神戶、小倉這兩個地方還是遭受了原爆。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科技樹跟我記憶裏的不太一樣,原子彈被造出來的時間提前了···”


    “額,再看看政治構架。皇室裏···。除了今上天皇外,還有皇太子繼宮殿下、已經創立常陸宮家的正仁親王,以及太子的子嗣浩宮殿下、紀宮殿下、···嗯?沒了!不是還應該有禮宮殿下嗎?···所以說,連這個世界的登場人物都發生微妙的變化了嗎···”


    “那個白色幻影的記憶剛好到我出生的那年就斷掉了,之後的事情會怎麽發展,真是讓人心裏沒底啊···雖說我原來腦中的記憶是截止至21世紀的,但結合現在所得到的情報,似乎原來的記憶不一定排得上用場啊···”


    雪千代尚不清楚,他腦子裏的那些所謂未來的記憶,其實都是虛假的。


    “所以,我現在所處的世界,應該是近似於記憶中的那個世界,但在細微之處又有許多不同。算了,這種事情怎樣都好,反正,我以為沒有想要改變世界的野望,隻要能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就好了···”


    當聽到電話的另一頭的聲音時,櫻町義孝是相當緊張的,因為那是玉川紀子的聲音,‘這麽早打擾您真是抱歉,雪千代已經醒了,後續的事情或許還要勞煩你們再來一趟’。直到對方掛斷電話時,他還沒有從恍惚的思緒中恢複過來。


    冬日的清晨總是來得比較晚一些,雖說天空隻是微微泛白,但是看看時間已經將近七點了。作為大管家,櫻町義孝總是會起的比較早,今天也不例外,所以接到玉川紀子的電話時,他正好在自己的書房裏整理有關雪千代的資料,該銷毀的要盡快銷毀,所以也談不上打擾不打擾的。


    “那孩子醒過來了啊!真是太好了!”這樣想著,櫻町義孝立馬著手組建醫療團隊,當然,這次主要是以營養保健的醫師為主。正聯係著醫師,外麵傳來了妻子叫自己吃早飯的聲音。


    餐廳裏,櫻町節子看著正在欣然吃著早餐的丈夫問道:“有什麽好事發生了嗎?你看起來很高興啊。”


    “啊,上次去診視的那個孩子的病情好轉了,等一下準備過去複診一下。”


    “這樣啊,確實是令人愉快的事呢。”櫻町節子點點頭,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今天是周二吧???不是到了你給愛麗和智夫上課的時間了嗎?不要緊嗎?”


    櫻町義孝叉起一塊培根,放到嘴裏緩緩地咀嚼著,將它吞進去後說道:“嘛啊???就當是給他們兩個放一次假吧,那邊的事情還是先解決掉的好。”


    “嗯,那你一路小心!”看到丈夫已經吃飽離席,櫻町節子一邊收拾著餐桌一邊溫言囑咐道。櫻町義孝也丁寧一句‘在家中也要好好保重身體!’,便推門離開了房子。


    待到櫻町義孝一行再次到達蟹阪町,已經是上午10點了,除了藤原母女之外,清泉寺道義也來到了玉川家中,與他同行的還有一個櫻町義孝未曾謀麵的僧人。


    一番診視之後,醫療團隊得出了‘身體確實已無大礙,但是先天不足,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療養,最好結合藥物食療和有針對性的自身鍛煉’這一結論。櫻町義孝點點頭,這跟他預想中的差不多,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醫護人員離開之後,櫻町義孝與外間的眾人一起來到了雪千代的病房裏。雪千代被這唿啦啦進來的一大群人嚇了一跳,仔細看看,還好都是見過的。


    “大概的情況就是這樣。”櫻町義孝將診斷報告交給玉川紀子,並大概說明了一下雪千代現在的狀況:“藥物食療方麵,可以由我們櫻町家負責,至於令公子自身的鍛煉,還請夫人自己多費點心。”


    玉川紀子婉拒道:“怎麽好這麽麻煩你們呢?!能給雪千代這麽完備的醫療措施已經感激不盡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就好了。煩請你們將藥物的清單和食療的建議給我就行了。”


    櫻町義孝猶豫地想了想,轉而看向一旁的清泉寺道義,看到對方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也不再堅持:“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也不好再堅持了,不過有任何需要,請一定聯係我們。”


    雪千代聽了兩人的對話,默默地想到:“看來以後要泡到藥罐子裏去了···我的人生,真是充滿坎坷啊······


    這時,那位櫻町義孝不認識的僧人湊到雪千代近前,一本正經地說道:“雪千代,你渴望力量嗎!?”


    雪千代撇撇嘴:“離染軒老爺爺怎麽還是這一副中二癌晚期的樣子···”心中雖然這樣想著,但雪千代還是很明白,這位老爺爺還是很有能力的,畢竟是柏山武道館前館長,走過‘四國遍路’的老人啊!‘唉···就當是哄老人了’。於是裝作眼前一亮,很興奮的迴答道:“離染軒爺爺能賜給我力量嗎!?我要!”


    櫻町義孝有些無語地看向了清泉寺道義,清泉寺道義知道他心中的疑惑,於是解釋道:“這位是在弊寺出家的‘澤田博齊入道離染軒’,上次雪千代昏迷的時候他剛好迴市區了,所以你沒見到,他可是很喜歡雪千代的,不用擔心他的初心。”


    澤田博齊入道離染軒,如果是熟人的話,可以直接稱唿他‘離染軒’或是‘入道’。原名澤田博齊,沒錯就是那個坑娃小能手,‘四國遍路’歸來之後,欣然遁入空門,取法號‘離染軒’,將道場的事業直接甩給了毫無準備的文哉和久美子夫婦。


    離染軒主要的活動場所在清泉寺內,輕易不離開寺廟。當然,按照他的話來說,是要在佛門清淨之處,澄心靜意,磨礪自己的武人之心,尋求武道的極致,最終以武見性,證得果位···然而,對於這些,雪千代是半信半疑的。每次雪千代上清泉寺時,看到的都是這位老爺爺結跏趺坐在後山深林裏,不論寒暑,無懼炎日與寒雪。但是自己也沒見他比劃過一招一式,到底怎麽個以武見性法,雪千代毫無頭緒,隻當這是玄而又玄的東西。


    “嗯!如是極好,極好。待你能起身之時,便是與我共參以武成佛奧義之日。”離染軒頌一聲佛號,滿意地點了點頭。


    雪千代懵逼了:“老爺爺這是來真的啊···我這小身板要練武,估計得夠嗆吧。再說成佛什麽的···難道成鬥戰勝佛?不不不,我還想在欲界多逍遙幾年,這種事情,交給老爺爺一個人就夠了。”但是這些話雪千代隻能在肚子裏暗暗說,嘴上隻能應承道:“啊!那真是太好了,以後就要請離染軒爺爺多多指教了。”


    離染軒莫名的笑了一下:“到時候你別怪我就行了···”看著對方的笑容,雪千代感覺有一股寒意迎麵撲來:“好像攤上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了,這是要糟的節奏啊!”


    清泉寺道義這時候說道:“如果雪千代能在入道手下鍛煉自身的話,一定沒問題的。隻是這樣的話,後麵幾年雪千代恐怕都不能去保育園和幼稚園了。畢竟,錘煉身體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尤其是打基礎的幾年,更是一天也不能鬆懈。”


    “欸?!雪千代不能和我一起去上學了!?”聽到清泉寺道義的話,第一個蹦出來的是小繪理:“身體弱怕什麽?有我繪理大人罩著,我看那個小屁孩敢欺負雪千代。能欺負雪千代的人,除了我之外,都還沒出生呢!”


    “白君!!”剛聽完繪理的前半段話,雪千代感動地一塌糊塗:“不愧是我的幼馴染啊!居然那麽護著我!”但是聽完後半句話,畫風就不對了:“怎麽感覺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啊······嗯!果然,不欺壓我的白君,在理論上是不存在的,我是不是得考慮一下習武之後,用武力推翻白君小魔王的暴政啊···”


    繪理知道雪千代到底能不能和自己一起上學的決定權在玉川紀子手中,於是膩在了紀子懷中:“紀子阿姨,讓雪千代和我一起上學吧,不然繪理又變成一個人了,好不容易雪千代才醒過來的。如果他不一起去的話,會少好多樂趣呢!”


    玉川紀子輕輕地拍著繪理的背,心中已經有了決斷:“繪理每天迴來的時候還可以和雪千代一起玩啊,放假的時候也有的是機會呢!等雪千代強壯起來了,以後上小學校,中學校甚至高等學校的時候,你們還是可以一起上學的啊!”


    繪理扁了扁小嘴,顯然對玉川紀子的這個決定不是很喜歡,但是自己也知道這是為了雪千代考慮,所以也隻是繼續膩在紀子懷中,嘴上哼唧兩聲便作罷了。


    哄完懷中的小繪理,玉川紀子向離染軒俯身謝道:“以後雪千代就拜托離染軒大師了!”


    離染軒笑著擺擺手:“玉川檀越到時候可別怪我要求的太過嚴厲了才好,不過,隻要雪千代能按照我的規劃好好鍛煉,三五年內,一定會有小成的。”


    玉川紀子正色道:“即便是皇家的子嗣都知道不能嬌慣,我又怎會因為一時的心慈而害了雪千代的一世呢,還請大師不要有顧慮才是。”


    扶桑的皇室有將男性子嗣送至其娘家養育的傳統,一個目的,就是擔心生身父母太過嬌慣自己的子女,從而導致後代不肖。不過,二戰之後,隨著《憲法》與《皇室典範》的頒布,這項傳統似乎沒有再保持下去。


    “我怎麽越聽感覺越恐怖呢!”雪千代心裏開始打起了小鼓:“看母親這意思,我以後連撒嬌反悔的機會都沒有了···”想著想著,雪千代可憐巴巴地看向了玉川紀子,對上的卻是溫柔又不失堅決與鼓勵的眼神。


    清泉寺道義也看到了雪千代可憐巴巴的眼神,笑笑道:“雪千代別害怕,我這邊有一些偏方。就算你鍛煉之後筋疲力盡,全身腫痛,用了我的偏方,第二天又可以生龍活虎地繼續和離染軒一起學習了!”


    “好的,那就多謝道義老爺爺了!”雪千代‘昧著良心’地朝清泉寺道義謝道,此刻真實的內心裏卻在‘哀嚎’:“果然攤上大事了······”


    看著雪千代今後的方向被確定了下來,櫻町義孝不由得又想起了家中的兩個後輩:“本來雪千代現在應該在家中和他們一起接受啟蒙教育的···對了,啟蒙教育!”


    櫻町義孝想到這茬,於是向玉川紀子問詢道:“令公子不進保育園和幼稚園的話,這段時間的啟蒙教育怎麽辦呢?”


    雪千代聽了,眼睛一眯,心中暗爽道:“憑我這智商和見識,還需要什麽啟蒙教育!?碾壓一眾幼稚園,小學校根本不在話下···額,中學校的話,可能還要再學習學習。”當然這些都是不能與外人道的。


    然而玉川紀子顯然對這件事情也早有考慮:“啟蒙教育的話,我想我也能夠勝任。況且雪千代這孩子自幼聰慧,即使不入幼稚園,進小學校的時候也不會跟同齡人拉下差距的。”


    一旁的藤原綠不好意思地抱開了一直膩在玉川紀子懷中的繪理,一邊點頭讚同:“讓紀子老師這位教授給小孩子啟蒙,真是有點大材小用的感覺呢!不過對象是雪千代的話就不一樣了。有紀子老師的教導,雪千代一定沒問題的吧。”


    櫻町義孝恍然想起,身旁的這位玉川夫人是世代武家出生,畢業於東京禦茶水女子大學,本身還是一名教授,無論是修養、學識、還是氣質,給一個孩子啟蒙都綽綽有餘。於是便點點頭:“倒是我多慮了。”


    清泉寺道義明白櫻町義孝是放心不下雪千代的教育問題。不過,正如藤原綠所說,有玉川紀子在,雪千代即使不入幼稚園也不會落後於他人,更何況幼稚園裏其實並不會教授那些過於深奧的知識,更多的是在小孩子還懵懂之時,給小孩子樹立相對主流、正確的三觀。


    所以,扶桑的普通幼兒還是挺輕鬆的。當然也不乏從小就學習一些其他技藝的孩子,比如樂器,外語之類的,但畢竟不是多數。從這個層麵上考慮的話,清泉寺道義又有了點想法。


    “玉川檀越,您對漢學怎麽看?”思考了一會兒,清泉寺道義向玉川紀子問道。


    玉川紀子微微點了點頭:“大師的意思是,讓雪千代也接觸漢學?我對於漢學倒也知道一點,但是要讓我教授他人的話,可能會比較困難···而且,雪千代···”


    “漢學的話,交給貧僧就行了!”清泉寺道義不待玉川紀子說完,便如是說道:“我想著,雪千代以後一天裏大半的時間會待在清泉寺裏,一味地強健身體的話過於乏味,而且鍛煉這種事情本身就應該張弛有度,所以讓雪千代學學其他的東西調劑調劑。”


    玉川紀子有些猶豫:“大師對雪千代如此厚愛,實在是感激不盡。隻是,雪千代年紀尚小,同時接受那麽繁重的任務,不知道······”


    玉川紀子話還沒說完,一陣略有些沙啞的童音傳了出來:“母親,讓我向道義老爺爺學漢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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