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浮沉,支離破碎。


    這一縷劍光,如開天之初的光明,劈開萬鈞波濤,所向披靡,直接鑿穿一整片洶湧血海。


    東妖域引以為傲的殺念海洋,在執劍者劍氣之下,脆弱如紙。


    “嗤”的一聲。


    一縷劍氣洞穿年輕始祖的胸膛。


    寧奕狠狠一劍掃過,將“白如來”的頭顱斬下,雖是大鵬鳥始祖還魂,但這具身子還是小白帝的。


    他長嘯一聲,懸在小衍山界上空,沉澱已久的憤怒,在此刻淋漓盡致的爆發出來——


    白如來的頭顱被劍氣卷著削去,與此同時,一整具身軀劇烈起伏,緊接著一蓬金燦鮮血就此炸開!


    這位荒古頂級的絕世天才,在命星境界的對決之中,直接被寧奕打爆!


    一片片驚唿聲,在遠方的妖潮之中響起。


    這怎麽可能?


    始祖大人,怎麽可能在同階敗給其他修士?


    一片嘩然,有些妖修的信仰都崩塌了,作為東妖域芥子山和天海樓的締造者,大鵬鳥初代始祖一直是後代修行者的精神指引……這位始祖橫掃所有敵手,打遍妖域九天十地,留下了一個輝煌傳說。


    今日借一滴血展現當年雄姿,也應該是橫掃諸敵才對!


    怎會……怎會敗給區區一個人類劍修?


    而寧奕仰天長嘯,吼聲攪動風雲,天海樓下的穹頂霧氣之中,逐漸凝聚成一頭暴怒的雄獅,獅心王的麵具被他戴上,斬碎白如來那具身子之後,寧奕的神情並沒有放鬆,而是更加專注地凝視著虛空的不遠方。


    在那個方向,一縷縷的金燦血氣匯聚而來,逐漸扭曲,形成一個“人形”。


    大地戰場上,響起了觀戰妖修雷鳴般的歡唿之音。


    “始祖沒有死!”


    “我就說始祖怎會敗,他親手創造了芥子山的無上神術,隻要有一滴血,就能重生!”


    穹頂之上。


    寧奕神情陰沉,他死死盯住遠方,那一團模糊的金光。


    自己斬碎的“白如來”的身子,血肉橫飛,但那滴天海樓內的始祖之血,卻未曾磨滅,就像是那些妖修口中所說的……這位東妖域大鵬鳥始祖,自己獨創了一門無上神術,滴血重生,不死不滅。


    年輕始祖的身軀重新拚接,一縷縷血紅氣息迴歸,殺念極其不穩,即便有這等神術庇護,他依然受到了影響……這世上的萬事萬物是守恆的,這門神術的確厲害,但真要能讓他“不死不滅”,大鵬鳥一族也不會隻是待在東妖域稱帝。


    這位始祖早就成就不朽。


    而大鵬鳥一族,也早就真正意義上的製霸妖族天下。


    “寧奕……”年輕始祖的身軀,一團團殺念洶湧,這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是體魄也是意誌,此刻他的喉嚨裏響起低沉的聲音:“很難相信,荒古之後,還會出現你這樣的戰力……你想要一路走下去,走到最後的頂點麽?”


    籠罩在大鵬鳥始祖麵容上的光芒點滴消散。


    他看著寧奕,道:“你的確有這個可能……但我不會讓你看到明天。”


    在動用“滴血重生”秘術之後,始祖身上的氣息先是不斷下墜,然後在跌至穀底後,開始一點一點攀升,變得更加強大。


    “我之所以能橫掃那個時代,是因為……殺不死我的,都將使我更加強大。”年輕始祖麵無表情,轉動手掌,手臂發出劈裏啪啦如炒豆子的聲響,他冷漠道:“而我……本就是殺不死的。”


    “是麽?”


    一道低沉的笑聲。


    寧奕盯著那位被血霧籠罩的大鵬鳥始祖,冷笑道:“我專殺不可殺。”


    他二話不說,再一次駕馭“生字卷”,“山字卷”,衝殺而去。


    一整片血海,被劍氣劈斬開來。


    這一刻,寧奕化身成了一道披荊斬棘的聖光。


    他是開天的神靈,也是布施寂滅的魔頭,是萬物衍生的一,也是大千世界的終點。


    一把細雪,劍身劍形在光華之中湮滅,徒留下一道狹長的劍意。


    這一道劍意,印證著寧奕的那顆道心。


    從長陵領悟石碑,劍行侯府閉關參悟,最終建立劍之世界。


    萬物歸化,鴻蒙混沌。


    這是一劍,也是一萬劍,是虛無,也是所有。


    “撕啦”一聲。


    與之前一般,這一劍打碎萬物,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攔,大鵬鳥始祖的殺念,在這一劍下根本無從招架,也無從抵抗。


    寧奕馭劍而行,葉老先生的“逍遙遊”,此刻盡情施展而出——


    天地大道,一劍遠遊。


    瞬息之間,便穿行數裏,一劍斬下!


    大鵬鳥始祖長吼一聲,抬起雙手,想要阻攔,他的眼前滿是劍氣,一道璀璨的,熾熱的,占據整個眼簾,整個世界的劍光,就此轟轟烈烈的落下。


    一切的重生。


    都迎來湮滅。


    萬眾矚目之下——


    這位年輕始祖的身軀,剛剛凝聚,直接又被打爆。


    那些歡唿的聲音,剛剛脫口,還沒有落地,便被這道劍氣打得湮滅,這些妖修瞠目結舌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那位黑衫白劍的人族劍修,就像是一尊魔頭下凡,殺力恐怖絕倫,連續兩次滅殺始祖,都隻不過動用一劍!


    一次還可以說是巧合,或者歸結於那位始祖的“大意”。


    但連續兩次……


    已經有人想起,龍皇殿傳播的消息,東皇隕落在天神高原,這個消息造成轟動的同時也引來了質疑……而現在,這一幕的兩次上演,打消了所有人的質疑。


    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人族劍修,在命星境界,有著橫貫數千年曆史的無敵殺力!


    寧奕抱劍穿出殺念血海,那位始祖在他身後重新炸開,化為漫天“煙火”,他甚至沒有迴頭去看,細雪的劍鋒瘋狂震顫。


    他很久沒有如此酣暢淋漓的戰鬥了。


    每一處肌膚,每一寸骨肉,每一個細胞,都深深的唿吸,兩卷天書的光華肆意澎湃,血液沸騰如岩漿。


    他在這一刻,明白了自己作為執劍者存在的意義。


    殺死那些“不可殺”的。


    以及……為了勝利而戰鬥。


    執劍者的傳承,那枚骨笛葉子,那座神池,那些劍道的殺伐手段……其實都隻是表象,那隻是輔佐一個人強大的手段,而真正的武器,不是外在,而是內心。


    是劍心,是劍骨。


    愈戰愈勇的意誌。


    寧奕迴過頭來,他再次盯住虛空的那個方向,金色血液匯聚之處極其隱蔽,但還是第一時間就被他的感知鎖住,始祖的血液,在連續兩次被打爆之後,明顯已經有了頹態……那位始祖說的不錯,他可以一次又一次的重生,但每一次的初生都是低穀,始祖血液的力量需要時間去彌補,重填。


    速度如此之快的兩次“寂滅”,已經讓那滴鮮血不再充盈。


    看著那位凝聚身軀之後,神情明顯有些蒼白的大鵬鳥始祖,寧奕舉起細雪,壓抑住骨子裏隨時可能躍出來的熱血,沉聲道:“你活一次,我殺你一次,活十次,殺十次,無論多少次,你都逃不過我的劍……就算你有一千條命,一萬條命,也不夠用。”


    “你……一定會死。”他頓了頓,“就像是你當年無法逃脫最終大限的死亡一樣。”


    這句話說完。


    寧奕再不開口。


    黑發飛舞,輕衫狂獵,細雪劍氣再次擊穿無邊血海,將大鵬鳥始祖的身軀鑿碎,這道崛起的劍勢,占據了小衍山界的半片蒼穹,寧奕像是一頭不知疲倦的野獸,駕馭飛劍,捕捉著那一滴不斷重生的金色鮮血。


    戰場上,東妖域那些妖修的道心,經受著劇烈的衝擊,摧殘,還有折磨。


    在他們眼中,那位所向披靡,無所不勝的大鵬鳥始祖,一次又一次,被那個年輕的人族劍修“蹂躪”,毫無還手之力,兩人的血戰,完全就是一麵倒的景象——東妖域的各種秘術,都被那位始祖打出,漫天金光流轉,諸多禁術帶著荒古氣息,演化諸天異象。


    寧奕隻是一劍破之。


    這是不講道理的一劍,也是不講道理的一萬劍。


    在年輕始祖的眼中,早已沒了之前的輕鬆自若,他的神情蒼白如紙,滿是不敢置信。


    殺念海洋之中,萬千道法湧上,那個持劍掠行的黑衫年輕男人,一劍又劈開了自己的“大羅道圖”,這所有的荒古秘術,竟然都無法抵抗他的一劍。


    “為什麽?!憑什麽?!”


    年輕始祖的喉嚨裏發出憤怒憋屈的吼聲。


    他緊緊盯住寧奕。


    那個黑衫劍修,背後大道長河展化,在長河之上,三尊虛影交疊重生。


    神,道,劍。


    三法合一。


    穹頂璀璨的金光迸發,這一次,那滴不斷灼燒,直至最後,連米粒大小也沒有的初代始祖之血,被寧奕握住,握在掌心。


    不再凝聚。


    這一滴鮮血,已經到了最終的消弭階段。


    寧奕麵無表情,掃視一圈,當著灰之地界所有修行者的麵,直接攥攏手掌。


    “轟”的一聲。


    氣浪翻滾,東妖域的天海樓一陣震顫。


    寄托在白如來體內的那滴“始祖之血”,就此炸開!


    命星境界一戰,大鵬鳥始祖,被寧奕硬生生打得湮滅。


    至於他最終的一問。


    為什麽這麽多荒古秘術,都無法抵抗寧奕的一劍。


    寧奕的衣衫緩緩恢複平靜。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道:“早就告訴你了……時代變了。”


    (今晚還是隻有一章,明晚12點開始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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