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聯姻,雖然以家族為重,但是小兒女們的心思,也會在一定程度上顧及到。


    比如說如果兩家人決定聯姻,並不會完全盲婚啞嫁,亂點鴛鴦譜。而是會兩家多多交往,讓孩子們有機會多接觸,然後挑選彼此有些意思的一對孩子聯姻。這樣的姻緣,才能確保真正起到聯姻的作用,而不是讓聯姻因為一對怨偶,最後變成結仇。


    太原王氏來就想和洛陽許氏聯姻,更確切地說,是看上了身為朔北都護府都護的許言邦。


    而太原王氏用來聯姻的嫡長女王芳華真正看上了許言邦,這一點,對於兩家的聯姻願望來說,絕對是好事不是壞事。


    所以王之行和他夫人跟族裏的耆宿商議之後,決定帶著孩子來長安過年,趁著許言邦從朔北都護府迴來探親過年的機會,讓兩個孩子多多接觸,最好過年之後,就把親事定下來。


    許言邦年歲不小了,王芳華也滿了十八歲,都是可以馬上談婚論嫁的年齡。


    王家聯姻的心很是迫切,所以就算王家是女家,也顧不得矜持,特意上門拜訪了。


    王芳華今日再一次見到許言邦,發現他比上一次還要更加打動她的心,隻是他不加掩飾的冷漠,讓她有些氣餒。


    許紹微微一笑,吩咐道:“去把三少爺叫來。就說是我說的,今日家裏來了貴客,跟先生說,今日放一天假吧。”


    屋門口候著的婆子趕緊去傳話。


    過了一會兒,一個身穿大紅箭袖錦衣的少年風馳電掣一般闖了進來。


    “爹!”他看著許紹,展顏一笑,又看向許言輝的方向,脆生生地叫道:“大哥!”


    看樣子不過七八歲大小。但是身量倒是不矮。正是方嫵娘所出的兒子許言朝。


    看見他粲然一笑,中堂上頓時響起一陣陣倒抽氣的聲音。


    這個孩子,怎地生得如此俊俏?!


    許紹一看見這個孩子,臉上的神情頓時柔和下來,笑著對他招手道:“言朝,過來見見王老爺和王夫人,還有這位王大哥和王小姐。”


    許言朝便逐一過去行禮。


    王鄭氏一見許言朝的模樣,喜得拉過他的手,細細看了一遍。才對王之行道:“都說崔家的五郎乃大齊首屈一指的美郎君,依我看,我們許家三郎才是大齊真正的美郎君。”說著,又抱歉地道:“第一次見麵,來應該準備見麵禮的。居然給忘了。都是我們的錯,該打該打……”


    許言朝很是不喜歡別人評說他的樣貌,聞言馬上掙脫王鄭氏的手,笑著道:“王夫人過譽了。我外甥才是真正的美郎君。”又道:“你們遠來是客,豈能讓你們破費?——王夫人這樣說,實在太見外了。”


    “你外甥?”王鄭氏吃了一驚。這孩子也不過才七八歲吧?他的外甥豈不是更小?


    許言朝點點頭,“是啊。我姐姐的兒子,今年才三歲,生得好看極了,我給他提鞋也不配。”


    聽說是一個三歲大的小奶娃。王家的人都笑了起來,以為許言朝在說笑。


    王林笑著過來拍了拍許言朝的肩膀,“你也太謙虛了。不瞞許伯父,”王林轉頭看向許紹。“我跟崔家五郎見過幾次。他就比令郎大一歲,平日在家彈琴賦詩。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穿衣都隻穿白衣。他們家說,他們家五郎是謫仙降世呢……”


    許言朝拉長聲音“哦”了一聲,不動聲色地往旁邊讓了一步,躲著王林拍他肩膀的手,笑吟吟地道:“謫仙?這可不是好彩頭。”


    “謫仙如何不是好彩頭?”王林好笑地問道。


    “謫仙,顧名思義,是從天上被貶謫的仙人。而被貶謫的仙人,最終還是要迴天上歸位。——你們說,誇他是謫仙,到底是讚他呢,還是損他?”許言朝和方嫵娘一樣,都有一張得理不饒人的嘴。


    王林幹笑了兩聲,坐迴自己的位置上,搖頭道:“三公子真是有趣。”


    許言朝趁這個當口,眼睛滴溜溜地在屋裏轉了一圈,看見王芳華雖然低垂著長睫,可是她眼角的目光不斷往門外飛去,像是在找誰一樣。


    “王小姐,請問你在找誰?”許言朝故意裝作天真的樣子問道。


    王芳華臉色一紅,結結巴巴地道:“沒……沒找誰……”


    許言朝就掰著指頭數:“我們家,隻有我娘、大嫂、群哥兒和二哥不在這裏。王小姐肯定不是在找我娘,應該也不是在找大嫂和群哥兒。”說著,笑眯眯地又看了王芳華一眼,“王小姐一定是找我二哥了。——王小姐,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


    許言朝三言兩語就猜出了她的心思,讓王芳華十分難堪,勉強扯著嘴角笑道:“三公子真會說笑,怎地是二公子?三公子多慮了。”


    許言朝拍著手笑道:“不承認也無妨。我去找二哥去了。”又問許紹,“爹,今兒晚上在哪裏吃飯?”


    許紹笑得很縱容,“去吧,順便去看看你娘準備的桌席怎樣了。”


    許言朝應了,朝屋裏團團一揖,轉身一溜煙跑了。


    王芳華到底還是坐不住,不敢看著堂上那些人探詢的目光,強撐著站起來,道:“我去看看伯母和大少奶奶。”


    許紹應了,叫了個婆子送她過去。


    拐上抄手遊廊,王芳華就看見許言邦急匆匆地在前麵走。


    王芳華心裏一喜,顧不得矜持,忙追上去打招唿:“許都護!許都護!”


    許言邦聽見有人叫他,迴頭一看,居然是王芳華,心裏有些不耐煩,停下腳步“嗯”了一聲,“王大小姐有事嗎?”


    王芳華氣喘籲籲地停在許言邦麵前。因剛才跑急了,額頭上有些微的汗珠,在冬日的陽光下熠熠生輝,麵頰紅暈,雙眸似水,眉彎睫長,一笑露出嘴角兩個小酒窩,很是俏麗可喜。


    不過看著她神采奕奕的模樣,許言邦想起的是杜恆雪,花做腸肚,雪做肌膚的一個小人兒,卻經受了那樣的磨難。許言邦不能想,一想就覺得心痛得喘不過氣來。


    他頓了頓,轉身又走。


    王芳華見剛才許言邦愣愣地看著自己,還以為他終於心動了,結果還沒等她迴過味兒來,許言邦已經又走了。


    真是個榆木疙瘩!


    王芳華又好氣,又好笑,在抄手遊廊上跺了跺腳,嬌嗔道:”許言邦!你給我迴來!”


    聽見那一聲“許言邦”,許言邦還以為聽見了杜恆雪在叫他。猛地迴頭,卻隻看見一身玫瑰花長襖的王芳華站在那裏,似嗔似喜地看著他。


    許言邦難掩心中的失望,轉身又要離去。


    王芳華這時才看出些端倪,心裏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鼓足勇氣,快步來到許言邦身邊,將跟著她的丫鬟婆子甩得遠遠的。


    後麵的丫鬟婆子看見王芳華和許言邦並肩走在一起,也都沒有多事跟上去,反而都故意放慢了腳步,隻是遠遠地跟在後麵而已。


    王芳華對於許言邦的冷淡很是計較,往前跨了一步,站在許言邦身前,攔住他的去路,鼓足勇氣道:“二公子,你為什麽躲著我?”


    許言邦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幹嘛要躲著你?”


    “我不知道啊,所以我問你啊。”王芳華偏了頭,露出一個調皮的笑顏。


    許言邦愕然,繼而明白了王芳華的意思,忍不住勸道:“王大小姐,我勸你別白費功夫了。我不想成親。聯姻之事,若是你執意要嫁到許家,大可以挑許家別房的有為青年。”


    王芳華沒有料到是這個說法,不由得咬了咬唇,一排雪白的編貝小齒映在紅唇之上,極盡誘惑之能事。


    許言邦卻隻漠然地看了她一樣,淡淡的道:“請讓開。再不讓,我可就客氣了。”


    王芳華再好的涵養也被氣著了,一雙手握成拳頭垂在身子兩側,對著許言邦低聲怒道:“你什麽意思?我們兩家的用意,我就不信你不明白,不知道!”


    許言邦抱起雙臂,靠在抄手遊廊的欄杆上,看著王芳華憤怒的臉,好整以暇地道:“既然你把話說到這裏,我也把話說明白了。王、許兩家聯姻,我沒意見。但是我不會跟王家聯姻。”


    “為什麽?”王芳華心裏說不出的失望。她一向自視甚高,以前對於嫁給誰她並不在意,因為她有充足的信心,認為她無論嫁給誰,她都能讓對方對她死心塌地。


    可是挑挑揀揀這麽多年,她唯一一個動心的對象,居然對她無動於衷!


    王芳華雖然不想往這方麵想,此時也忍不住了,問道:“你這樣,是不是心裏有人?她是誰?你的通房丫鬟嗎?還是外麵養了外室,不能進門?”


    許言邦好笑,“為何我的心上人,都這樣不堪?——不是丫鬟,就是外室。王大小姐,既然我在你心裏這樣不堪,你還追著我幹嘛?”


    王芳華臉上一紅,訕笑著往旁邊讓了一步,“許都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著,你到現在都未能娶親,大概是因為有牽袢,所以沒有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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