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天上飄來幾片雲,把兇猛的太陽擋了一擋。


    老歐門前的土場上長著一棵大梨樹,拳頭大小的梨沉甸甸的掛滿枝頭。梨樹下的蔭涼裏,柔柔姐正蹲著唿哧唿哧的刨土豆。土豆裏潔白的澱粉飛濺到她白皙的臉上,粉色的襯衣上,粉色襯衣裏隨著刨土豆的動作而不停跳動的白皙的雙峰上……。


    我與豪哥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後。


    現在的我,對於男女之事根本還沒開竅。所以,即便是熟透如柔柔姐在我麵前,我也沒什麽感覺,更別說生邪念。但豪哥就不同了,你看他發直的色迷迷的雙眼,像蚊子似的盯住就再也移不開了。


    從她身後粉色襯衣裏隱約透出的勒得緊緊的內衣,漸漸看到微傾的胸前敞開兩顆扣子的襯衣裏的無限春光……


    看著看著,忍不住喉結一動,咕嘟一聲吞了一大口口水。


    柔柔姐耳朵一動,似是有所發覺。身體一挺立起,唿地轉身,驚異地望著還在發著呆的豪哥,右手輕拍著粉嫩的酥胸道:


    “你小子,偷偷躲我身後幹嘛?嚇死我了。”


    “嗬嗬……”


    豪哥啊豪哥,你能長點兒心不?那色迷迷的雙眼還沒收迴,想入非非的心思也還沒收迴,仍傻乎乎直勾勾的瞪著。嗬嗬一笑嘴一張,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少婦與少女就是不一樣,迎著豪哥火辣辣的目光,微微一笑,瞪了他一眼,故意嗔道:


    “哎,你看夠了沒?”


    “嗬嗬……嗬嗬嗬……”


    這聲輕罵終於把豪哥喚迴現實,到底隻是個毛頭小夥子,黃花大處男。那經得起這等挑逗?那微微一笑對他來說就已很傾城啦。唰的一下,從額頭至耳根至脖子如潑豬血,紅得透亮。自我解嘲的嗬嗬幾聲笑,雙手不自然的在一起搓著蹭著汗。


    “嘿嘿……阿豪,這麽大人了,還害羞呀?”柔柔姐見豪哥窘樣,更是嘿嘿的笑得花枝亂顫。


    難道這段時間五加皮不在家?這青春美少婦寂寞了?想聊聊小夥子解解悶兒?


    嗨,以後還是直接叫柔姐好了,柔柔姐,柔柔姐,叫的別扭。


    “哈哈……姐,我見你刨得認真,沒好意思打擾你。”


    “喲,這麽好心啊?姐錯怪你啦。那你來幫姐刨土豆吧。”


    “要得,姐,我一直把你放在心上哦。”豪哥說著,就蹲下幫柔姐刨起土豆來。


    “切,還把我放心上呢,光會嘴說。”


    柔姐也繼續刨土豆,正所謂男女搭配,幹活兒不累。但他倆這以瞎扯為主以刨土豆為輔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慢啊。


    “不信?我這不是在幫你嗎?要再不信,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豪哥邊說邊把手抓向心窩。


    “我還就不信了,你舍得把心掏給我?掏出來吧。”柔姐停下手,睜大了眼睛看著豪哥,等著他把心掏出來。


    “哈哈……你自己掏吧,想咋掏咋掏。”


    豪哥說著就大膽的抓起柔姐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這咋還上手了呢。幾句胡扯下來,豪哥聰明的智商又占領高地,大膽的調皮又開始了。


    “哎呀,瞧你這身臭汗,還掏心呢。”


    柔姐抽迴手,臉上浮起兩片紅暈。想是豪哥有力的雙手,結實的胸膛,使這個少婦心中一蕩,有了些奇妙的反應。


    我去,這倆家夥,幹柴烈火呀,都看不下去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個有夫之婦,一個毛頭小子,就這麽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起來。二龍莊人民的臉都讓他們丟光嘍。怪不得,太陽也羞得用雲彩遮住了臉,原來是不忍直視這對奸夫******我往屋裏走去,我早該往屋裏走去。


    我是來向老歐借銃的。


    柔姐是來看她幹爹幹媽的,也就是老歐老吳兩口子。


    中午遇見柔姐時,她便讓我與豪哥帶銃跟她去打野兔。她家地裏的黃豆葉快讓野兔吃光了。豪哥拍著胸膛答應下來,他正找不著理由接近柔姐呢。我當時也看出了她們有些眉來眼去的苗頭,便決意來找老歐借銃。一是我心裏癢癢,想單獨扛銃上了,不能老是跟豪哥屁股後麵觀戰;二是不想無趣的跟他倆後麵,這一男一女你濃我濃的,我可沒興趣看直播;三是我來找老歐還有事請教。


    老歐正靠在椅背上打瞌睡。微閉著眼,半張著唇,唿唿的打著鼾。右手食指與中指間的葉子煙還剩半截兒,早已熄滅。


    “老歐。”


    我大喝一聲。心想:大白天的浪費光陰,讓我嚇你一嚇。


    “喲,阿諾,來,坐。”老歐緩緩的睜開眼,絲毫沒有嚇著的樣子。見得我來,突然提神,熱情的招乎我。


    這家,平常就老歐老胡兩口子在,兒子歐陽曉峰出外打工長年不在家。他們兩口子都喜歡小孩子,周圍很多年輕人都被他收了做幹兒子,幹姑娘。我若不是跟他平輩很有可能也就被他收了幹兒子了。


    “好的,昨天沒睡好?”我在他對麵椅子上坐了,開始和他閑聊。


    “嗬嗬,不是沒睡好,這天熱,懶得下地幹活兒。在家打打瞌睡舒服多了。”老歐伸了個懶腰說。的確,他家地不多,邊玩邊幹也不耽誤事兒。


    “也是,夏日炎炎,正好眠。”我說。要不是想著去打野兔,這樣的天氣,我可能也在打著瞌睡,做著白日夢吧。


    “老歐,把銃借我練練吧。”我又說。借銃,這才是我的目的。


    “行,我和你說過,要用就來拿。練好了我們去打大牲口。”老歐爽快的說。


    “要得。老歐,你說,銃能打鬼不?”其實,這完全是無話找話,我主要是想先問問奶奶講的歐皮匠的事。


    “打鬼?哼哼……你也信鬼?”老歐驚異的說,他不信鬼,他也不信我信鬼。


    “當然不信,可是聽奶奶講起老歐陽在古墳壩所遇到的事,想問問。”


    “哈哈……這事啊。別看傳得有鼻子有眼兒的,那也隻是傳的。”


    “哦,原來沒這迴事啊。”


    “事倒是有這麽迴事,隻是沒傳得那麽邪。你想啊,下著大雪,草都壓倒了,到處一片片,一條條都是白雪,又餓又累的,走錯路很正常。”


    “我想也是,要真是有鬼,那虛無縹緲的東西銃也是打不著的。”


    “那倒不見得,銃是有殺氣的。打牲口多的銃更是有大殺氣,辟邪。抱著這樣的銃,有鬼也近不得身。”


    “辟邪?還有這功用?”


    “嗯,我雖不信鬼神,但銃能辟邪是真的。像我的銃,平時在外麵曬玉米曬黃豆啥的,隻要把銃擺旁邊,烏鴉麻雀都不敢來偷吃。有些陰慘慘的老林裏平常一人進去眉毛直豎,但扛著銃去就什麽感覺也沒有。”


    “哦?還有這好處?”


    “哼哼,你以為銃就隻是打幾隻野物的作用?”


    打銃佬講起銃,那真是巧舌如簧,唾沫橫飛,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這樣看來,以後我也得搞一支。哦,對了。還有那白色的直直的大道,我不隻聽一個人說過,更是說得有鼻子有眼兒?”


    “那東西叫白布車,聽說隻要人上了白布車就離死不遠嘍。暈暈乎乎就被送到了鬼門關。與鬼有關的東西如果真有,那鬼就真有噠。”


    “哈哈……那是,可能是人們給自己的迷路找的借口吧。”


    “我看也是。你打過銃沒?”


    “用豪哥的銃打過,不過還沒打過活物。”


    “那沒事,誰是天生就會的呢?練練就好了。你開始不用學別的,隻要記住二點:一是無論什麽時候銃口千萬別對著人;二是一定得看清了再打。”


    “嗯,這個你放心。我知道,安全第一。”


    於是,老歐從裏屋取出那條一身黑的火銃,和一個小布包。布包裏裝著火藥,鐵砂和底火。我們叫做銃藥,銃子和火炮兒。


    我接過銃和包,一股豪氣無由的從心底升起,今日火銃在手,定當掃盡妖孽!同誌們,真正的戰鬥要開始了!讓我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偷吃黃豆的小畜牲繩之以法吧。


    老歐重新點燃葉子煙,吧吧的抽了幾口。便向我傳受他的一些小經驗。這個可愛的老頭兒,一半為了教教我,一半為了顯擺顯擺他的光輝事跡。我扯起耳朵,聽著,記著……。


    火辣辣的太陽又一次的枕上遠處的山脊,漸漸的收起了它的狂躁。


    二龍莊東南角的山坳裏有一片黃豆地,這就是柔姐說的快被野兔吃光的那片黃豆。地頭的樹林裏,我與豪哥抱著銃蹲著,觀察著。


    老歐說野兔膽小,要傍晚才會下田。現在我與豪哥都算不上好獵手,可以先到地頭等著,守株待兔。兔一下田,瞧準時機,一銃撂倒。


    我們,等著。等著一個機會。


    我依舊刁著根青草,想著待會兒就有兔子下田,然後,果斷出擊,一銃撂倒……。


    柔姐給我們指了地方便迴家了,說是迴去做晚飯等著我們這邊完事兒了去吃。豪哥依依不舍的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無盡的荒野,他的心已被她帶走。


    真想笑他說:豪哥啊,我不看好你喲。


    柔姐已是別人的媳婦了,還惦記著幹嘛呢?挖牆腳的事是遭人恨的。


    不過,有時我也在想:某一天,我也會遇見一個讓我牽掛的女孩,那種感覺肯定也很好吧。


    “阿諾,你覺得柔柔姐怎麽樣?”等了一會兒,豪哥又耐不住了,輕聲問我。


    “怎麽樣?什麽怎麽樣?”我故意支吾著說。


    “你呀,真是不開竅。你不覺得她很好看嗎?還對我有意思嗎?”


    “好看,當然好看啊。要不你怎麽老是看不夠呢?至於有意思嘛,有什麽意思呢?”


    “哎,我說,你說話別總是這麽陰陽怪氣的好不好。”


    “有嗎?不覺得啊。”


    “咦?你不會也看上她了吧?怎麽感覺怪怪的。”


    “哈哈……別想多了。我隻是覺得,你們倆交往應該有個度,她是有丈夫的。你再攪進去,不合適。”


    “這有啥?那該死的五加皮,常年不在家。柔柔姐一人在家多孤獨啊……”


    “噓,別出聲。”


    我突然看見黃豆苗一陣搖晃,野兔,下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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