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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等待王雨森露麵的這個時間,應天府府衙的公員給楊士奇、許不忌上了茶,但二者顯然都沒有心情去喝。


    出了那麽大一件事,誰還有心情喝茶啊。


    “嗤。”


    沉默的氣氛最終被許不忌一聲嗤笑所打破,楊士奇從這笑聲中聽出了濃濃的譏諷。


    “方才剛剛看完鍘美案,好生精彩,這才過了多久,倒是發生一起比陳世美還要惡劣的案件,楊閣老,您覺著王雨森能做包拯嗎?”


    開封府、應天府。


    一為大宋國都、一為大明首都。


    兩個時空的故事在這一刻恰到好處的印在了一起。


    楊士奇沒有接話,因為他屬實也不知道該怎麽來接許不忌的這番話,這番話裏的政治信號實在是太多了。


    這隻是一起涉及兩條人命的案件,對整個國家來說微不足道,但這起案件將會引發的影響,甚至會波及到整個明聯。


    甚至處理不當,將會動蕩整個大明官場。


    內閣因此換血更替都未必不可能發生!


    “先等等,等王雨森到了再說。”


    隨口搪塞了一句,楊士奇就端著茶碗開始發起呆來。


    見楊士奇這幅樣子,許不忌也沒有繼續催促,好整以暇的閉目養起神來,倒是一點都不著急。


    沒讓兩人多等,收拾完自己嘴傷的王雨森就匆匆跑了迴來,也顧不上見禮了,直接開口奔向主題。


    “兩位閣老,事大矣。”


    “能不大嗎!”楊士奇氣的一頓茶船,濺出熱茶半碗:“死了兩個人,傷了好幾個,事發鬧事區,觀者數百,捂都捂不住!”


    “捂?”


    一旁的許不忌睜開了眼,挑眉,明知故問的說道:“捂什麽?我怎麽沒聽明白。”


    楊士奇猛然轉頭,盯著許不忌:“朱高燧是朱棣的兒子、朱高熾的親弟弟,兩位閣臣,朱棣又是宗正、總參謀長,難不成還把這事給鬧翻天不成。


    這事捅到陛下那去,朱高燧死路一條,教子無方,你讓燕王何以自處、魏國公何以自處,朱高熾何以自處,三人隻能引咎辭職,軍國大事,就這麽空廢掉?”


    許不忌哼了兩聲不在言語,而是看向王雨森:“你怎麽想的?”


    這麽棘手的問題拋到王雨森身上,頓時讓後者一張臉都糾結到了一起。


    “下官,下官還是覺得,這事事關重大,還是謹慎處理的好。”


    三人還沒聊出個子醜寅卯,府外又衝進來兩人。


    朱棣和徐輝祖也到了。


    後來的兩人看到楊士奇和許不忌的時候也怔住:“兩位閣老也在?”


    “正巧撞上了。”


    許不忌搖頭,而後麵視朱棣一歎:“燕王殿下,令公子此番闖了彌天大禍啊。”


    “是是是。”


    事關自己兒子,朱棣也沒臉端架子,現在就是王雨森指著他鼻子罵他也得受著,嘴裏自然是不停的說著不是,而後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現在什麽情況了。”


    “兩死五傷。”


    !!!


    朱棣的臉上瞬間變得蒼白,最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


    死人了!


    “燕王殿下、燕王殿下。”


    幾人一看朱棣都泛起迷糊來,也是嚇了一跳,生怕後者一時撐不住迴頭在死這,那這事才是真的大破天了呢。


    眾人是好一陣喚魂才算把朱棣給叫迴來,就被後者揮手止住了所有的聲音。


    垂著腦袋,朱棣沉默了許久,隨後抬起頭,嘴唇嚅動:“這事,還有辦法能解決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王雨森。


    誰讓王雨森是第一責任人,也是應天府的知府,處理類似案件的次數比較多。


    王雨森沉默了許久:“也不是一定沒法操作,眼下就是第一時間找到死者家屬認罪、悔罪,盡快達成賠償意願,別讓死者家屬在鬧起來,等個三五個月,這南京城裏就把這事給忘了,然後我這邊能判就給判掉,結了卷往大理寺一放,找關係讓大理寺那邊別在深究也就成了,不過,終生刑期怎麽都跑不掉。”


    “那就好、那就好。”


    朱棣扶著把手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一句終生刑期算是給了他一點支持的力量。


    “能把命保住就好,他該去贖罪。”


    “但前提是,千萬不能讓陛下知道。”


    王雨森的這句話又讓朱棣一屁股坐了迴去。


    對啊,怎麽才能瞞得住皇帝?


    事發長安街啊,誰知道街上有多少錦衣衛的密探、西廠的特情員?


    就算都沒有,朱高燧被判了刑,每年宗親一起吃飯的時候看不到,朱允炆不會問嗎?


    一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這事直接就見光死。


    怎麽都瞞不過去的。


    “說給君父知道,也未必是死路一條的。”


    王雨森咬咬牙:“隻要抓緊搞定死者家屬,拿到諒解書,達成諒解意願,死都死了,人也判了,死者、傷者家屬不再鬧下去,這事也就揭過去了。”


    一屋子的一品大臣、最差的王雨森現在也是從二品,為了朱高燧的案件現在算是操碎了心。


    這也就是現在,要是扔到百八十年前,堂堂一個郡王醉駕撞死一兩個百姓,當場扔點錢也就走了。


    哪用得著現在這般死乞白賴的想辦法爭取個終生刑期。


    都不敢去想脫罪的事,而是想盡辦法別判死刑。


    隻要不是死刑,終生刑期的將來總會有機會釋放出來。


    “看來這共識很好達成的嘛。”


    就在這沉默的當口,許不忌站了起來,冷笑出聲:“小說戲曲那都是假的,現在皇姑、太後都到了,包拯怎麽都得給個麵子。


    鍘駙馬?他算個什麽東西,奴才永遠別想當主人。”


    幾人都沒聽明白許不忌話裏的意思,隻有楊士奇的麵色大變,站起身冷聲質問:“許閣老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啊,我隻是覺得楊閣老先前教誨的對。”


    許不忌不屑一笑:“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金玉良言啊,我明天就得找個書法大家給我把這幅字寫下來,裱進文華殿,裱進翰林院,裱進南京大學!我得讓這些人都知道,什麽叫做做人不能太死板,該跪的時候得會跪。”


    說罷扭頭就走,扔下一地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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