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殺戮終究是一時的,當瓢潑大雨降下的時候,所有的印記都會消失一空。


    日本還是那個盤亙在大海上的島國,實仁依然是日本的最高當權者。


    準確來說,隨著足利幕府的滅亡、幹仁和伏見宮貞成兩人的死亡和院政製度的消亡,實仁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日本國王。


    不過征服日本的武力行動才剛剛開始。


    各地的大名悉數被剿滅,超過半數的管領和大名選擇了投降,從而成為了新日本國的特權階級,這已經是明聯的老招數了。


    扶持一批殺掉一批。


    等到日本全境基本趨近穩定後,朱高熾代表大明跟日本簽署了一份協議。


    是大明,不是明聯。


    日本已經加入了明聯,所以日後要擔負起明聯與盟國的義務,同時也可以享受到明聯與盟國的權利,朱高熾跟實仁簽署的,是大明這個同為明聯與盟國跟日本兩國之間的條款。


    條款很簡單,隻有兩點。


    一、大明作為征日的主要領導國,日本需要在戰後向大明象征性賠償戰爭賠款一千萬兩白銀。


    二,日本要在五年內單方麵承擔大明國內的路政建設。


    就這麽簡單。


    這跟事前所有人設想中的那般,朱允炆會對日本橫加苛責的安排有天壤之別的懸差。


    第一條有與沒有的意義在哪裏?


    一千萬兩白銀對於日本來說,別說天皇皇室和國庫了,就隨便找一個地方有實力,境內有銀山的大名都能拿得出來。


    至於第二條雖然會需要日本向大明輸送大量的勞工力和承擔建設成本,但那對於日本的國本衝擊也是極其有限的,根本不可能通過這種方式滅亡日本。


    君父什麽時候那麽仁慈了?


    朱高熾搞不懂、薛恪等武官自然更搞不懂,但他們知道,皇帝一定有其他的安排。


    沒人敢置喙朱允炆定下來的事情,即使那件事當時看起來並不合理。


    日本的戰後問題基本處理的差不多後,薛恪在京都留下了五萬駐軍,一萬名大明的兒郎和四萬從軍,隨後便率領大軍陪同朱高熾、高肅兩人折返了國內。


    趕在新年前,凱旋南京。


    總參謀長朱棣代表朱允炆為薛恪的凱旋舉行了盛大的迎候慶典。


    “慶功宴設在了五軍府,陛下最近越來越忙了,沒時間參加。”


    趕往皇宮的路上,朱棣在車輅內對薛恪說道了一句,後者雖有些失落,但還是規矩的很:“國事為重,隻望君父能多多頤養聖躬才是。”


    “要不得一兩年,便是皇明四十年,整個明聯的發展與規劃都要君父勞心操持,說來,還是咱們這些做臣子的無能啊。”


    一旁坐著的朱高熾歎了口氣:“我離開南京去日本之前見到君父,兩鬢已是全白了,看起來比父王您還要顯老。”


    快到六十的朱棣,此時可還是一頭烏黑的密發,精神矍鑠的緊呢。


    “沒有君父,哪有今日的大明。”


    朱棣撩開簾布,推開車輅的窗戶,看著掠過的南京城如畫般的景色,感慨著:“現在孤隻要一出門看到眼跟前的南京城,就他娘跟做夢一樣。”


    車廂內幾人都哈哈笑出了聲來,但等到笑聲一停,幾人又都沉默下來。


    皇帝老子得多不容易,才扛著大明走到今天啊。


    有了這種感懷,幾人也就聊得不再那麽開心,薛恪隻是大致給朱棣介紹了一下在日本征戰時的所見,車輅便駛進了皇宮,一路直趨乾清宮。


    為了更加便捷的處理國家大事,縮短政務、軍務的通傳時間,朱棣和內閣閣臣都被朱允炆特批可以坐車入宮直抵乾清門。


    當然,經過承天門的時候,執行宮禁的錦衣衛要對車輅內有哪些人看一眼。


    幾人步行進入乾清宮的時候,朱允炆並沒有如幾人所想的那般伏案批本,而是在蹬著一個奇怪的物件滿宮殿的轉悠。


    這東西前後各一個單輪,中間以兩道鐵製橫梁連接,跟單輪掛鉤相連的有軸承與鏈條。


    看朱允炆玩的開心,幾人不由自主的也跟著樂了起來。


    “陛下好雅興啊。”


    都不用朱棣開口,滿殿轉悠的朱允炆也看到了四人,停下身子從車上跨腿下來,將這物件交給雙喜,衝幾人招手:“別見禮了,來坐。”


    幾人倒也都習慣了皇帝歲數越大越不注重禮數的客氣,都沒有拿捏拘謹,紛紛圍攏了上來,薛恪也是嘴快,就問了一句。


    “君父剛才騎乘的物件倒是好生新穎,喚作何名?”


    “科學院搞出來的,朕給它取了個名字,叫自行車。”


    朱允炆接過雙喜送來的茶,美美的喝上一口止渴,眉飛色舞的說道:“有這玩意,將來民間老百姓出行就更方便了,不用排著隊去驛館借馬,不過就是速度比馬慢了許多,也就能用來串個門子買個菜啥的。”


    這年頭,科學院搞出的稀奇古怪的玩意海了去,幾人也是有了免疫力,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便很隨意的忽略了這件小事。


    “永城侯這次大捷凱旋,朕沒出迎,還是不要見怪。”


    等都坐定了,朱允炆先開了口,卻是跟薛恪道了聲不是,讓後者緊張的站起身連聲不敢。


    為什麽不親自去接薛恪凱旋,也是朱允炆現在在有意淡化軍隊在大明或者說明聯的影響力,說直白點,就是到了抑武的節點了。


    不是重文輕武,是抑武。


    隨著科技的發展和軍工力量的迅速膨脹,製約大明對外戰爭的不再是士兵是否勇敢、統帥的指揮才能是否出眾,而是交通運輸能力。


    仗怎麽都能打贏,區別就在於結束的快與慢,戰果的多與寡。


    再過兩年,端著燧發槍、背靠炮陣集群,要是還打不贏隻有砍刀戈矛的落後異族,那大明的將軍都該學學日本人切腹自盡。


    當勝仗成為常態化,那麽軍功的含金量一定要適當的降低與減少,朱允炆這位皇帝不能再以帝王之尊大張旗鼓的迎候凱旋統帥,這會在無形中增加軍方在明聯體係中的影響力,造成不必要的一些小麻煩。


    好好打仗,該賞的賞,僅此而已。


    “具體的封賞,朕已經讓禦前司擬詔了,永城侯安心待詔便好。”


    對於薛恪征日的一些見聞與過程,朱允炆顯得並不是太感興趣,沒聊幾句便揭過,轉而跟朱高熾聊起了一些戰後的事情。


    “朕打算給實仁送個王後。”


    給實仁,送個王後?


    這算是和親嗎?


    幾人都有些摸不清頭腦,待聽到朱允炆的下一句後都樂了起來。


    “已經安排禦前司去尋了,找個帶兒子的寡婦給他,讓他立為太子,之後就讓他禪讓學幹仁那般做太上皇去。”


    好家夥,實仁今年才不過十四五歲,就被安排禪位讓賢,這弄得幾人都忍俊不禁的輕笑起來。


    “日本人能願意?”


    笑歸笑,這麽簡單的竊國手斷,朱高熾還是有些遲疑的,畢竟塞個孩子到日本直接當國王,豈不是拿日本上下都當傻子,關鍵是傻子也沒這麽傻的。


    “朕早都想好了。”


    朱允炆笑笑,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等咱們自己的孩子做了國王,朕就恩旨,免除日本所有的農稅,從今往後,日本當局的耕農、漁民、養殖畜牧等生產者一律不用繳納任何的稅賦。”


    幾人短暫的吃了一驚後,這心裏反而踏實了下來。


    別指望皇帝對外族能好到這般的地步,一旦皇帝如此大方的時候,反而說明後麵有更加狠毒的打算和安排。


    果然,沒能從幾人身上感受到那種大吃一驚後的神情,朱允炆有些失落,砸吧砸吧嘴:“朕還以為你們會勸阻朕呢。”


    能從皇帝臉上看出這種老小孩的樣子,幾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陛下就別賣關子了,您是一定不會讓咱們大明吃虧的便是。”


    “做臣子的一聰明,朕可就沒什麽成就感咯。”


    朱允炆搖頭歎氣,但是眉宇間卻輕鬆的很,見唬不住幾人,便也不再藏著掖著,索性就把想法都說了出來。


    “除這些生產業以外,日本所有的手工作坊、技術性生產和造船、鐵器零部件生產等製造業一律征八成稅,所有從事火藥、兵器等超出安全權限外的軍工性生產一律定密謀分裂明聯罪,夷三族。


    對於開采銀山、金山等礦產業,僅征一成稅。


    取消日本當局其他所有有關商業行為的稅種,使用指導價製度進行特定定價方案。”


    這一下,幾人瞬間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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