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萬裏的大海上,海風靜好。


    海鷗飛掠在這藍天碧海之間,享受著天高地遠的寬廣,海麵下,偶爾會有幾隻雄心勃勃的魚兒翻騰出海麵,感受一番海闊憑魚躍的自由。


    還有一些零星的漁船行進在近海區進行著捕撈作業,想要打起一些魚蝦好填飽肚子,或帶迴城鎮裏換取些錢財。


    “天色真好啊。”


    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抬頭看看日頭,有些陶醉,身邊還站著一個小夥子,那是他的兒子。


    桂木太郎。


    前段時間海風太盛沒法出海,這家裏的生活就緊張了許多,今天這天色一放好,自然成了這些漁民們出海捕撈的大好日子。


    “弄兩兜子魚,迴到大阪還能買件新衣服穿。”


    男人的話引起身旁兒子的不滿:“現在那些奸商,衣服賣的越來越貴了。”


    “沒辦法啊,誰讓大明國跟咱們的通商斷了呢。”


    通商中斷可不是小事,這已經直接影響到了這些底層百姓的民生活計。


    桂木太郎恨恨的罵了一句:“都怪那群該死的海盜。”


    十幾年前,大明沿海鬧倭患,而此次大明跟日本通商中斷,南京當局對足利幕府的迴應也是海寇複起,不得不暫時禁海,待肅清海寇後重開。


    但這種迴應,足利幕府隻要不是傻子都不可能相信。


    日本征夷大將軍,從一位內大臣、室町幕府第四任將軍,日本當下的實際掌權者足利義持知道,這是大明準備對日動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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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確來說,當朝鮮亡國的時候,足利義持已經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中原人亡我日本之心不死,亡我民族之心不死,狼子仇寇,我日本上下誓與明賊抵抗到底,直至全體玉碎亦在所不惜。”


    在幕府一次假想防備會議上,足利義持鼓舞著軍心士氣。


    “當年忽必烈的暴元也想滅亡我日本,但其結果就是成全了咱們的神風敢死隊之赫赫威名,如今之大明膽敢再犯,其必再遭迎頭痛擊。”


    在足利義持的鼓舞下,部下武將們都是信心十足,畢竟此時的日本,已經終結了南北朝完成統一幾十年,加上平定了屢屢作亂的蝦夷族,正是上下一心的時候。


    跟軍方的一力主戰相對應的,便是一些文大臣的擔憂和折中讓步思想。


    “能不能談談?”


    “先將軍一力主張與明相和,不持戰陣,這才勸感明太祖皇帝,定我日本為不征之國,今日大明之盛,遠強先洪武十倍,日本地小民寡,豈堪泰山之重?理當稱臣納貢,加入明聯,此舉可開百世之太平。”


    對這種言論,足利義持的迴答很是強硬。


    “本國開辟以來,百事皆聽諸神,靈神托人謂曰:我國自古不向外國稱臣。”、“大明雖強,然其興不義之師,師出無名則必敗,諸君當勿懼矣。”


    對接班不過十年的足利義持來說,麵對大明直接投降顯然是無法被接受的一種恥辱。


    怎麽也得先打兩仗啊。


    然而,足利義持的昂揚鬥誌隻感染了京都的文武大臣,順便強迫稱光天皇下達一道‘諭大和子民詔’。


    在這道詔書中,年輕的稱光天皇要求全日本行動起來,共同做好防備大明武力入侵的戰爭準備,但這道詔書也僅僅隻是在京都一地起到了宣傳作用罷了。


    因為在大阪,所謂的大和子民已經聽不到任何鼓舞的聲音了。


    他們的耳膜,已經被晝夜不息的炮火轟炸聲給充滿。


    “下令第一艦隊、第二艦隊滿炮開火。”


    指揮艦上,薛恪下令,甲舵上的旗手便打出旗語,圍繞著指揮艦的數百艘福船便紛紛駛離,逼近大阪港。


    隨後兩翼展翼分開,一門門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這座因為與大明通商而逐漸富庶起來的港口城市。


    “轟!”


    震天的炮聲響起了。


    滿炮開火,就意味著一發儲備炮彈不留,全部打出去。


    而一艘福船,共有重炮十二門,配炮彈一百八十枚。


    薛恪口中的第一艦隊、第二艦隊是眼下大明海軍的主力編製,一個艦隊配福船三十艘。


    兩個艦隊就是六十艘海船,炮彈總數一萬零八百枚!


    一顆炮彈的成本趨近五十兩,加上運輸和人力,送抵到薛恪的軍中便達到了六十多兩。


    薛恪一句滿炮開火,就要打掉將近一百萬的國庫。


    白銀殺不了人,但白銀變成的火炮,對此刻的大阪城內城外的日本人來說,卻讓他們的世界恍若末世一般。


    處處是爆炸的轟鳴、處處是斷壁殘垣和破碎的屍體軀幹。


    一年多來辛苦構築的岸防在這炮彈洗地戰術之下,猶如紙糊一般。


    “總指揮,這炮彈補給比較麻煩,還是省點吧。”


    薛恪身旁的參謀看得倒是先心疼起來,勸了一句:“這才是咱們登陸日本的第一戰,要是把基數打完了,後麵打京都可不好辦,越往裏走後勤的補給越吃力啊。”


    誰知道薛恪直接狠狠的瞪了參謀一眼:“本帥是定倭總指揮,職責之內隻負責打仗,打勝仗,你說的補給是後勤部該操心的事情。


    總參謀長說過,一場戰爭各負其責,哪個環節出問題,就該哪個環節的負責人擔責任。


    炮彈打出去的越多,咱們的兒郎就能活下來越多,這才是本帥該負責的地方。”


    得,薛恪這是征南洋十幾年嚐夠了大炮的甜頭。


    你要讓他現在繼續操刀子跟敵人打白刃戰,薛恪才不願意呢。


    揮刀砍人哪有看敵人被炸的鬼哭神嚎來的痛快。


    參謀惺惺退下不再多勸,沒多久,倒也跟薛恪一樣,看得津津有味大唿過癮起來。


    近乎瘋狂的炮火洗地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兩個艦隊才算出色的完成任務,得意洋洋的打出匯報的旗語。


    “傳令兩支艦隊,準備登陸作戰!”


    參謀看著遠處那硝煙彌漫的大阪海岸陣地苦笑一聲。


    這還作戰個屁啊。


    這場炮火匯報演出之下,還能有幾個活著的敵人?


    而事實也如參謀所想的那般,當第一艦隊試探的一個先頭營登陸之後,唯一能夠看到的,隻有一地令人作嘔的鮮血屍骸。


    大阪這座城市,就這般在了大明的炮火覆蓋之下毀滅,化為了曆史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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