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齊王朱榑、含山侯相繼因剿匪不利的緣由被皇帝褫奪爵位,打進詔獄等死的消息,對整個大明的衝擊是絕對巨大的。


    因為這是朱允炆登基以來,真正意義上第一次拿出了他作為的帝王的殺伐權威。


    皇帝不是一向對宗親很客氣的嗎?


    宗人府連著好幾天都靜的像一汪死水一般,幾個在京的宗親藩王就算是碰了麵,之間說的話也陡然少了許多,都是匆匆打個招唿便遁開遠遠的。


    幾個做弟弟的有心去找朱棣,希望朱棣作為宗親的領頭羊能找皇帝求個情,不就是辦事不利嗎?大不了罷黜為民,貶到西南西北這些邊疆守幾年邊,等過些年皇帝氣消了,到底是一家人,再給接迴南京來便是。


    “你們有種,就自己去。”


    凡是涉及政治上的事,朱棣絕對不會伸出一根手指去碰觸禁區,麵對自己麵前這些個兄弟的求情,連想都沒想就斷然拒絕。


    “到底一家人不是?”


    朱椿才剛搬迴這南京城,皇帝就當著一眾宗親的麵先拿下了朱榑,怎麽看,都讓朱椿、朱楨兩人心裏哆嗦,有種進入鱷魚潭赴死的感覺,所以自然希望宗親可以團結起來,找朱允炆求個情,看看能不能把朱榑保下來。


    這才有幾天大家夥齊聚燕王府的場景。


    “四哥,朱榑這小子打小就跟著你在北地打仗,鞍前馬後出生入死的,就衝著這份舊情,您也得開口保一手不是?”


    朱楨也勸朱棣,希望後者能念及舊情,出下麵。


    隻要朱棣願意領這個頭,那他們這些做宗親自然就能一條心去找皇帝了。


    “朱榑這個東西,辦事不利,指揮著十幾萬的軍隊連區區幾千的流寇都剿滅不了,父皇的臉都讓他丟完了!我這個做兄長的都恨不得一把捏死他個廢物,還跟著我鞍前馬後?真要在戰場上,似他這般無能,軍法無情早一刀砍了。”


    見朱棣這般無情冷酷,大家夥也就都沒了轍,又把目光看向朱植。這遼王可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啊,掌管著皇商,全國各地的往來貿易,紅利驚人,應該說的上話吧。


    “植弟啊。”


    朱椿才堪堪開口,還沒等話說出來,朱植就站了起來,打著哈欠。


    “幾位兄長,弟最近身體有恙,坐不住就先迴府歇著了。”


    說完,腳底抹油說跑就跑,朱楩、朱柏等人也是紛紛告辭。


    保朱榑?


    開什麽國際玩笑!


    大家夥現在的生活要多滋潤有多滋潤,雖說不像在封地藩國那般騎在法律的腦袋上作威作福,平素裏要收斂不少,但是南京的繁華也不是那些偏僻的邊疆能比得上的啊。


    這兩年南京的發展有多迅猛?


    往來的行商、戲班如過江之鯽,幾大青樓更是自全國挑買上好的姑娘,兜裏有了錢,沒事幹就在這金陵城裏逛逛,在秦淮河喝幾場花酒,溫柔鄉早就把骨頭都給泡軟了。為了一個多少年沒走動的兄弟去得罪朱允炆這個威望如日中天的皇帝?


    大家夥跟朱榑,很熟嗎?


    “都散了吧,沒事別往我這跑,有事就去宗人府裏說。”


    朱棣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朱楨、朱椿兩人就苦笑著起身告辭。心裏也是明白過來,原來不知不覺之間,朱允炆早就把他們這些當年各鎮一方的藩王諸侯給打壓的一點脾氣都沒了。


    可能在朱允炆這個皇帝心裏,從他登基開始就在考慮拿哪一個倒黴藩王祭旗了吧。


    京城之中,大家夥的目光都在盯著朱允炆這個皇帝,想知道後者打算什麽時候把這兩人從詔獄之中提出來砍頭,同樣關注此兩人的,還有遠在山東曲阜的孔希範。


    山東是他孔家千年經營下來的大本營,哪怕有一定點風吹草動都斷然瞞不過去,朱榑和楊文前腳被鎖上囚車,後腳報信的眼線就把這個信息傳進了他孔希範的耳朵裏。


    皇帝這道聖旨,到底是什麽意思?


    讓他孔希範來全權負責剿匪的事宜?


    想想,孔希範的嘴角就掛起了笑。


    這皇帝到底是年輕啊,雖說仗著運氣好,在遼東、西南、東南接連奏捷報功,給自己的腦袋上加了一層無上的威望光環,到底還是嫩,沉不住氣。


    “宗親重將,現在皇帝一個都信不過,到了,這山東的事還是得靠著我。”


    曲阜縣衙之中,孔希範小酒微醺,甚是得意的向幾個心腹誇口道:“若是他知道,這山東的匪寇本就是我孔希範在指揮著,還不把他氣的三屍神暴跳,在朱洪武的畫前引頸自刎,啊?哈哈哈哈。”


    讓我自己剿自己?你怕不是失了智喲。


    孔希範的幾個心腹就是這群匪寇和曲阜私軍的匪首頭子,當下都附和著哈哈大笑起來。


    “縣尊,這皇帝無人可用,反倒將這山東都司十好幾萬大軍皆托付你手,讓小的說,咱們不如直接領軍南下,攻打南京,到時候大家都推您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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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堂之中,頓時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啪!”


    一聲脆響,說這話的匪首就被孔希範一耳光扇倒在地。


    孔希範的臉上冷的像寒冰一般,咬牙切齒:“你若是喝多了,就滾出去,不然再多廢話,老子就活剝了你的皮!”


    難不成這孔希範還是個大忠臣?


    這一群匪賊流寇當然不會認為孔希範是因為造反發的脾氣,他發火純粹是因為最後那一句。


    推他孔希範做皇帝?那衍聖公呢?


    這孔家,到底是誰說的算心裏沒數嗎?


    “起來吧,老實吃飯。”


    孔希範抖抖衣袍,重新坐迴了原位,捏著酒杯:“諸位,同飲。”


    幾個匪首都嚇得心驚膽戰,忙賠笑著端杯飲酒,便是那挨了一記耳光的醉酒莽漢,此時也醒了酒,哆裏哆嗦的坐那像個鵪鶉。


    “別看皇帝給了咱這十幾萬大軍,屁用都沒有。”


    孔希範不屑的嗤笑一聲:“這都是他朱家的私軍,這些年南京忠君宣講搞得火熱,就差給皇帝畫幾幅畫像送進軍營了,上下的兵都拿皇帝當親爹供著,反他?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皇帝還是不容小覷的。


    孔希範雖然醉眼朦朧,但心裏一直跟明鏡一樣:“當年,咱們這個皇帝還是個孩子,做太孫的時候,看起來挺乖巧的,怎麽這兩年就長歪了呢?


    我讓黃子澄那個東西勸他削藩,本來都是很順利的,隻等他一登基,攪得天下藩王離心,咱在安排人幫他平了藩王之亂,把那些宗親都砍了腦袋,他這個皇帝在朝堂上還能靠的住誰?


    隻有我孔家的門徒能幫他治天下,他做皇帝,聖公做隱皇帝!朱元璋費心費力打下來的江山,最後不就落我們手裏了?”


    說到這,孔希範歎了口氣:“黃子澄這個廢物,齊泰也是個廢物!連個孩子都教不好,都說了,讓朱允炆少往朱洪武那邊湊,你看現在,估計是朱洪武私下裏沒少給他這個孫子開小灶,能從朱洪武身上學會個一鱗半爪,都足夠稱雄主鎮的住江山了,白白耽誤了我孔家幾十年的光景。”


    皇帝今年才二十多歲,哪年哪月才駕崩?


    “我讓暴昭抓緊勸皇帝定太子,到現在都沒有個準信,唉。”


    孔希範煩悶的搖搖頭,正欲提杯再飲,就見一下人慌裏慌張跑進來,跪在門檻處。


    “縣尊,聖公要見您。”


    大家臉上都掛了驚容,多大的事,聖公都露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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