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空遂還沒有等到俄幾的靈魂離開阿朱的形體,他還不能圓寂,還迴蘇公的佛身。


    但就在鈺瑤和阿朱準備去鏡湖尋找白龍身體的夜晚。曇空遂獨自觀照這在清寒寺修行的一道輪迴,不覺氣虧體寒,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對惹空祖師的承諾已經快要兌現,清寒寺住持曇空遂的生命到了盡頭。


    “今晚,鏡湖上空星光燦爛,鏡湖之水將成為真水!看來,俄幾的靈魂就要超脫了!這俄幾遇到鈺瑤法師,她的解脫之路,還真是少了不少波折。”


    曇空遂這樣想著,便一聲輕歎。他感覺鈺瑤和阿朱一行已經走入自己的心胸。他喚來幾個大弟子,開始交代身後之事。


    鈺瑤和阿朱沒能直接穿越到鏡湖,而是置身於一個巨大的玄幻境中。


    燦爛星光的驅趕著夜晚帶來的黑暗陰鬱的氣息,漸漸明亮的光線,勾勒出幻境充滿安詳靜謐的氛圍,一座看不到首尾輪廓的巨大神聖的建築,出現在穿越者的麵前。


    它看起來穩健,安全,又充滿力量。作為佛心胸中崛起的一個幻境,它絕不輕浮和玄虛。


    這建築看起來已經經曆了一些滄桑歲月。也曾經有自己的主人。


    盡管它的主人早已煙消雲散,形神俱滅,但不論經曆過怎樣的滄桑劇變,這建築會作為見證者永遠留存下來,也會不經意地保留下它曾經主人生活過的痕跡。輕輕地為後人講述,當年的主人,怎樣演繹一段人生。後來又怎樣等一個睿智的探險者揭開其背後隱藏的偉大秘密。


    “這座建築好是宏偉!但風格卻沒有絲毫繁複做作。我喜歡這些簡單厚重的線條,給人返璞歸真的感覺!“


    阿瑤感慨地說。


    ”姐姐,這建築跟曇空遂說的鏡湖有什麽聯係呢?“


    ”阿鈺,我想呢,應該是俄幾靈魂離開阿朱身體的時刻未到,也許這是她最後的一道坎坷吧!“


    在一座形似方尖碑的入口前,阿瑤停下了腳步,通往方尖碑內部,又有一個拱形石門。門前鋪著一塊灰色的地毯,地毯上端坐著一個護法模樣的法師,那護法體型高大。坐姿就有阿朱的身高。他的身旁有一隻爬滿蜈蚣的缽子,一隻母雞不停地啄食著缽子裏的蜈蚣。


    “尊敬的客人!你是來陪我變戲法的嗎,一千年了!哦,我的手已經快變成岩石。你真的想讓我活動活動它,向你展示法術所能演繹的無盡秘密?”雖然一身法師裝束,護法的聲音卻正派活潑。


    “是的。”鈺瑤說。


    “我頭頂的星空將見證我的清白,請看,三尊威嚴的佛像肅然而立。”


    法師把三張幾寸見方的佛像平鋪在灰色地毯上。


    “一位命運多舛,英年早逝的龍女。哦!可憐的龍女,即使置身天庭,她依然是人中翹楚,花中豔後!”


    法師將一張龍女畫像放在地毯上。


    那龍女一身白衣,杏眼蛾眉,麵若桃花,卻威風凜凜!


    “日月交替,鬥轉星移,成佛者的命運交織在一起。哦!命運,命運,命運!是佛的意誌還是吾等的造化。一切浮華,聲名,功績,如過眼雲煙,一切都隻是命運的謊言之下,平凡不過的塵埃。”


    法師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用根本無法用眼睛跟上的,不可思議的速度將地毯上的畫像翻轉過來,混合了數十次。


    “龍女消失在命運的漩渦,火的漩渦。幫幫我吧,我這個可憐的護法,我的瞳孔已經被歲月磨平,即使我的法術也無法幫我找到她的蹤跡!幫我找到她吧,我尊貴的來訪者。麗麗,走開。你的蜈蚣在缽子裏!”護法不耐煩地趕開在地毯上窺探的母雞。


    這時鈺瑤才仔細觀察法師的眼睛——他是個沒有瞳孔,隻有茫茫一片眼白的瞎子。


    護法法師把四張牌翻轉,讓鈺瑤從中找到龍女的畫像。


    鈺瑤抽起一張畫像,抽取的結果是一張佛像。


    ”哎呀,姐,是阿朱在尋找自己。你怎麽啥事都大操大辦的!阿朱,你自己來選!“


    阿朱和護法法師做了一百多次猜謎遊戲,結果抽取的都是佛像。


    ”豆羹,你去看看那隻母雞能不能和你交流。“情急之中,阿瑤竟想到了這個!


    豆羹靠近母雞的時候,母雞發出驚恐的”咯咯咯.....“聲,煽動著翅膀到處躲避。


    豆羹折騰了好久,也無法靠近這隻神奇的雞,直到看見豆羹安靜下來,母雞才又迴到它的缽子前,繼續啄食蜈蚣。


    “哈!麗麗倒蠻自在。豆羹,別追了!”說話間鈺瑤把那母雞的缽子拿在手裏,左看右看,也沒有看出什麽文章。


    “姐姐,你就這樣把缽子拿在手裏,不要放迴去。看看這麗麗有什麽反應。”


    沒有了食物的母雞麗麗先是拍了幾下翅膀,伸了伸懶腰。


    “咯咯咯......“,麗麗鳴叫了幾次,懶洋洋地向幻境建築前的一處草叢走去。


    ”保持些距離跟著它。不要驚動它!噓——!“


    鈺瑤和阿朱在距離草叢五米的距離停住。麗麗安靜地臥在草叢中,頭部不停地環顧四周。有點警惕的樣子。


    ”睡覺不閉眼睛?這隻母雞夠賊的。姐姐“


    ”分明是在下蛋。“阿瑤說。


    ”沒錯,吃那麽多。是該下顆蛋了。“阿朱附和道。


    ”看到它吃完蜈蚣才下蛋,如果真的下出來雞蛋,以後我不吃雞蛋了。“阿鈺似乎心有餘悸。


    ”哈哈哈......“阿鈺的話引阿瑤和阿朱的笑聲。


    “妹妹你不要擔心,我幫你養一群吃米的雞。”阿瑤說。


    又是一陣笑聲。


    “咯咯咯......“母雞麗麗躡手躡腳地從草叢裏走出。豆羹一個箭步衝向草叢,嚇得母雞麗麗煽動著翅膀直奔遠方。


    ”姐姐,這雞是下了一顆蛋。母雞麗麗的小雞蛋!“


    ”這雞大晚上的下蛋,妹妹,這裏麵有玄機啊!“阿瑤沉思了一會兒,突然把雞蛋在缽子邊緣上一磕。


    雞蛋開了一個孔。


    阿瑤把蛋清倒進那爬滿蜈蚣的缽子。


    鈺瑤和阿朱又一次來到了護法麵前。


    “一位命運多舛,英年早逝的龍女。哦!可憐的龍女,即使置身天庭,她依然是人中翹楚,花中豔後!”


    巫師將一張龍女畫像放在地毯上。


    優芭立刻拿出缽子,將身體上粘著蛋清的幾隻蜈蚣倒在龍女的畫像上。蜈蚣很快和紙牌黏在一起,無論怎樣彎曲用力,蜈蚣的身體還是和紙牌牢牢粘在一起。


    護法法師將紙牌翻轉,用飛快的速度將它們在地毯上變位翻炒。


    ”尊敬的訪客,幫我這個可憐的瞎子找到我的女主人吧。為這一時刻我已經等待兩千年,兩千年!“


    ”阿朱,幫我翻一下那隻爬著蜈蚣的牌。“


    ”我不敢啊!“阿朱說。


    ”哎呀呀媽媽呀!“阿瑤終於鼓起了勇氣。翻動了爬滿蜈蚣的畫像。那張描繪精美,氣宇不凡的龍女畫像被翻到了。


    護法法師站起身來,他茫然一片慘白色的眼睛突兀起一個小小的紅色圓點,向擴散的墨跡一樣漸漸放大,直到變成一顆岩漿般炙熱真摯,卻有些攝人心魄的瞳子。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哦,這刺眼的星光!哦!炙熱的,鮮紅的烈火!生命的色彩。我看到了一切,我的靈魂找到了方向!“法師的聲音有著深沉的穿透力,讓聽到這聲音的人心靈震顫。


    ”我是等待鏡湖主人的守望者!我現在就為你打開幻境之門!我的女主人。“那護法恭敬地對阿朱說.


    ”索淚露絲,利啊亞,利啊亞,阿布裏呂坲絲!“巫師威武地伸出左臂,向緊閉的陵寢石門念動咒語。


    石門之後,幻境內部是完全是另一番天地。這裏帶著宗教的神秘與出世的寧靜色彩,又是佛心與建築,與自然的親密對話。


    建築內的一切,顯示著鏡湖主人生前,遠離凡塵,靈魂能從辛苦紛繁的世事解脫的美好願望。


    沿一路滿眼蒼翠的路徑往上走﹐便到達一片鋪滿白色碎石,點綴著無數菩提樹的的開闊地帶。之後,阿朱和鈺瑤就見到一個巨大的鏡湖。


    ”阿朱,那護法說你是這裏的主人!看來,這幻境是你前世願望和今世願望的結合呢!“


    ”我對這裏,確實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喜歡就好,我相信,你前世在苦難之中,一定發過一個願。找一個安樂幽境,安放自己的靈魂。你哥哥已經成佛,他畢竟沒有放棄你!“


    阿瑤的話,讓阿朱倍感安慰。


    ”大師,如果不是你,我又如何能穿越到此,進得這幻境之門!我遇到你,也是極大的造化!“


    ”姐姐!這鏡湖不是實景,是一幅畫啊。“阿鈺說。


    的確,在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空間裏。幾乎難以辨識出水的樣子,阿朱和鈺瑤的眼睛裏。是一些冷色調沒有邊界的無限組合。


    光與影模糊地融合於靜態的畫中。整個鏡湖看起來就像一個被融化的冷色之夢。


    鈺瑤和阿朱,分明看到了鏡湖的空間,鏡湖的水色。卻把握不到鏡湖的真實存在!


    阿朱在湖邊找到一頁古老的羊皮書,羊皮書已被反反複複使用多次。


    最後一個書寫者曾精心刮去上一個書寫者的字跡,他清晰的字跡和更古老的模糊書寫痕跡疊加在一起:


    “看到俄幾日日為我出洞乞討,她自己都快餓死了!我卻在這裏考慮著,為她畫出鏡湖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阿朱立刻感覺到無比的心痛。


    “這是,這是我哥哥的筆跡啊!”阿朱哭了起來。


    ”姐姐,就這一汪死水,似水非水,似有實無。我分明感受到了湖的空間,湖本身卻還停留在色彩的概念裏,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呀!這阿朱的哥哥真是高深莫測呢,怎麽能把一些虛無抽象的東西,放在一個實實在在,巨大的空間裏呢!”


    ”阿鈺,阿朱。幻境內部空間廣大,這湖又如此玄幻,我們還是搜索下附近的建築。我想,曇空遂給阿朱創造龍體,並不是虛無和玄幻。可能我們要把這玄幻之境,化為實景,才能幫阿朱找到白龍的身體!“


    ”在搜索之前,我們還是去問問那個守望護法吧!“阿朱說。


    護法正在幻境門外,仰望頭頂的星空,並小聲自言自語:“哦!靈魂,眾魂之魂,我以為你已迷失在天宇,瞧,,我看見眾多的靈魂圍繞你於天極,你還在正北方到你被眾多的靈魂拱衛!萬王之王,萬魂之魂!”巫師好像在對廣褒的宇宙竊竊私語。


    鈺瑤嚐試著和護法法師對話,揪了一下他的衣襟,那護法不理不顧,仍在自言自語。


    “瞧啊,每一個迷失的靈魂都對應一個匆匆而過的天體,唯有它是群星之主,它自為王者,巋然不動!”


    法師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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