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客套之後,鈺瑤決定接受曇空遂的邀請,去清寒寺茶房裏和他喝茶聊天。


    阿朱的去留成為主客爭執的焦點。


    鈺瑤細細品味佛門清茶的味道,她皺著眉頭,低頭不語,看似心事重重。


    這時的阿朱卻忘記了前世因緣悲苦,她已經不在乎自己曾經是什麽人。


    本來,阿朱來到清寒寺,是想從鈺瑤手裏,求得一枚得以重新投胎的羅漢幣。現在,她已經不在乎什麽投胎不投胎,目前的感覺就很美好。


    鈺瑤的內心活動不同於常人,她的沉思念想就是阿瑤和阿鈺的對話。


    從她凝眉不語的表情可以看出,姐妹倆正在商量著什麽。


    “姐姐,我看出來了。俄幾也好,阿朱也好。都已經是過往。那老聖僧不知道對她施了什麽法,現在她已經不在乎什麽投胎不投胎的了,我們找個借口,早點開溜。嘿嘿,怎麽今天我比你先餓了呢。”


    “阿鈺,我也想早點離開這個地方。對於我們此行的目的,阿朱算個偶遇。聽這老和尚的意思,他像是要把阿朱留在這寺廟裏!我們還是看看阿朱的意思,如果她願意留下,我們也算對這事兒有個交代了!”


    同是一道茶,對於鈺瑤來說,這是解渴之茶;對於阿朱來說,是解脫之茶;對於曇空遂來說,這杯茶是他麵壁苦思的開始。


    曇空遂一個眼神就能讓阿朱遠離苦海。


    但他卻看不透法師鈺瑤。


    他明知道惹空師祖吃掉自己妹妹的一幕是幻象。


    卻想不通到底是什麽力量給他的智慧設置了屏障。


    隻有一件事情非常明了,鈺瑤是個真真切切的人,從人的角度說事兒,沒有比她更單純的存在了。


    “這女子法力強大,性情極為率真!過往的歲月裏,我見過各種麵孔,各種心思,匯集在我高大的雕像之前,像這樣特立獨行的存在,還是我有見識以來的第一人!她未聞佛法,卻已在煩惱之外,所想所行,毫無詬病。”


    聖僧曇空遂這樣想著,便從意識深處發起一個無形力場。


    這個力場蘊藏的能量無窮,不可測量。


    不管怎樣,法師鈺瑤的法力再大,也應該有一個可以量化的數值。


    曇空遂在意識裏將自己的力場設定為陽極,將鈺瑤的力場設定為陰極。他意欲在靜默無聲之中,將自己無窮極之力推向鈺瑤。


    一旦兩個力場相遇,來自佛法的無窮力場將立刻變為大於鈺瑤力場一個單位的數值。鈺瑤的法力將在無可衡量的須臾被曇空遂一覽無餘。


    此時鈺瑤姐妹不但對曇空遂放棄了敵意,而且在自顧閑聊,沒有讀取曇空遂的心思。


    曇空遂暗自施法,心中疑雲再次加重!


    大徹大悟,參透宇宙萬物的佛。在這個明媚的上午,在自己的寺廟裏,陷入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


    鈺瑤沒有抗拒曇空遂的力場,但曇空遂也沒有得出任何結論!


    曇空遂這一驚不要緊,鬼神可以變色,但佛心不能自疑。整個清寒寺突然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曇空遂立即化身為佛,佛光驅散了突然來臨的黑暗。一切恢複正常以後,曇空遂鎮定地端起一杯清茶。


    這一明一暗的天地變幻,隻有曇空遂自己能感知。


    “阿彌托佛,鈺瑤法師,世界之味道,就像我手中這杯清茶,並不濃豔!可以淡然處之,獨天下之偉人與奇人,有幸見之,便自覺驚心動魄!”


    “啊,嗯!聖僧是不是還在糾結阿朱的事情,依我看哪,事情本身是有那麽點玄妙。不過我認為呢,前塵往事,都是舊賬了!阿朱所需要的是個新的開始。“


    “阿朱,眼掛梨花飛絮,半路萍水相逢,都是一個緣字。我姐姐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咯。現在你有很多種選擇,既然你能忘掉那些苦樂的事,接下來的每分每秒,對你來說都會是新的開始!不論怎樣,你都會得到我們姐妹的支持。哈,是不是啊,老姐。”


    “是了是了。你這小東西。”


    阿朱的容貌,有著皓月般的光澤,美玉般的溫潤,她的美麗,絕不是那種媚俗妖豔之美。


    而是馨香自重的自然天成之美。


    “聖僧!在你的眼中,有一個清涼安樂的去處。我鬥膽問問,自己是不是能擺脫這身體的束縛,進入你眼中的那汪靜水,做一條自由自在的魚呢?”


    “阿朱,你在我眼中看到的靜湖,是佛祖悟道時的一個境界。這個境界也在我的意識裏麵。你真的想進到這湖水裏,成為一尾魚?”


    “是的,聖僧。”阿朱的眼睛看著曇空遂的眼睛,恨不得立刻融入曇空遂眼裏的那一片深邃的寧靜裏。


    “阿朱,由此往北一千裏,巍巍青山之中。有一個青色鏡湖。那湖,是我的思想在這個結界的映像。這湖叫靜涵湖,它的源頭就是我思想深處的一股清冽之泉。既然你這樣請求,我已經在那湖水裏創造了你的身體。如果你能在那湖中找到它,你的靈魂會與它結合,成為那清清湖水裏的第一個生靈!”


    曇空遂這樣一說,他的意念裏激起一片巨大的水柱。水柱幻化為一個巨大的水晶體。澄澈透亮。水晶體隨曇空遂的意識不斷地變化著形體。


    阿鈺看到了曇空遂為阿朱量身打造的形體,她暗暗吃了一驚。


    “這靜涵湖離這兒千裏之遙,阿朱非得親自過去不可嗎?”相比姐姐的莊嚴睿智,阿鈺的表情天真可愛又充滿靈性。


    “鈺瑤法師,阿朱脫去凡心,她以前坎坷悲苦,冥冥之中,卻有注定的造化。在成為靜涵湖的守護神之前,還是有一段千裏的路途要走。“


    ”守護神?這佛光映照的湖泊,是吉祥聖地,阿朱要去護衛一片淨土聖地?!“阿瑤驚奇的同時也為阿朱的歸屬心生歡喜。


    ”正是!“


    ”哎呀,我替阿朱謝謝您了,聖僧!這個結界不但人鬼仙道共存,而且到處都是兵亂!阿朱能得到這聖潔之地的神位,真是苦盡甘來!雖然我們姐妹對佛家法理,香火寺廟沒有什麽興趣,但佛心慈悲,也是親眼看到了!“


    ”阿彌陀佛!“曇空遂點破了阿朱的前途,閉目不語,竟又進入忘我的自在觀。


    ”姐姐,你看老和尚這神態,這是無聲的逐客令呀!“


    ”阿朱,趕緊謝謝聖僧,我們已經沒少打擾他了。剩下的事情,我們離開這裏,再做打算!“


    ”阿朱感謝聖僧的大恩大德!“阿朱跪在地上,對曇空遂磕了三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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