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箏又如傳統中帶著現代因素的女子,其音色比較清脆典雅卻不同於古琴的沉穩、箜篌的飄逸。在東漢劉熙《釋名》一書中解釋為:“箏,施弦高急,箏箏然也。”說明箏是由本身發出的“錚、錚”音響而命名的。

    而一曲古箏曲的成型卻需要數年甚至於數輩人的鑽研,而如張小萌這般現場創作,雖然在場了解的不多,但還是讓在場所有人心懷期待。而楊小邪這個根本不知音樂為何物的家夥卻也隻能一邊衝台下尷尬微笑,一邊嘴中牢騷不斷。

    張小萌看著楊小邪的樣子,“噗哧”一笑,登時所有人被這笑容吸引,而楊小邪卻也意外的有些恍惚。

    箏蕭合鳴,手拿竹蕭的楊小邪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巧合的是他今日也穿了一件白色衣衫,與張小萌站在一起,當真有些飄然欲仙,羽化飛升的氛圍。張小萌衝台下淡然一笑,小手拉起楊小邪走向古箏,讓人覺得自然而毫無做作,隻有楊小邪的身子微微一震,詫異的看了一眼張小萌恬淡的臉龐,苦笑著搖了搖頭,隨著她緩緩來到古箏麵前。

    台下早已屏氣凝神,期待著會有更加震撼大家心神的音樂出現。而若有所思的隋菲看了看微笑的張小萌,又看了看楊小邪,忽然露出了然的樣子,輕輕的笑了;而那笑天涯此時的臉色發青,兩隻眼睛滾圓滾圓的瞪著楊小邪,其中無窮的殺意讓他周圍的人不禁打了幾個冷戰。

    “會吹蕭麽?”張小萌放開那雙大大的手掌,似乎有些依依不舍的問道。

    “你認為呢?”楊小邪沒好氣的耷拉下腦袋,看著那隻竹蕭有些茫然,心中也不知自己在想著什麽,似乎有些忙亂,卻又有些期待,他楊小邪看似荒唐行事,但是至今每一件事情卻都是深思熟慮的。但是每當和女孩接近的時候,他總是莫名其妙的有些擔憂,似乎曾經的他深受過某些傷害一般。天真爛漫如沐仙兒也不過是因為機緣巧合才能夠闖入他心扉,看似口花花的他對於每個女人都刻意著保持著距離,他沒有想過為什麽自己會這樣,隻是骨子裏覺得女人似乎很危險。

    比如今晚的張小萌,主持人還有主席台上的家夥,這三個人分明是吃定了自己,而自己似乎也好像當真是要出醜。出醜楊小邪到不是非常在意,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何謂醜,何謂彩,人雲亦雲而已;就如同每個人都將自己看作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一般,其實在另外的人的眼裏,你也不過是一個過客,擦肩而過而已。

    “青山繞幽雲,白水藏孤影。青煙嫋嫋盡,荷葉葉葉青。”楊小邪輕輕呢喃道,不知為什麽拾起這竹蕭,就想起了絕望峰的日子,想起了那個翩翩舞起在百花深處的女孩,想起了青山綠水間搖曳著孤舟晃晃悠悠,聽著似是仙子的女孩的清唱,聽著百鳥鳴叫。

    “小邪,會吹蕭麽?”女孩問道,兩隻眸子緊緊鎖住楊小邪的眼神,看到楊小邪尷尬的撓撓頭,她笑著不依道:“你好笨的呀!”說罷,從懷裏掏出一隻竹蕭,得意的在楊小邪麵前揚了一下,然後放在唇邊。

    “你要學會啊,否則,我會生氣的。”女孩將竹蕭遞到楊小邪麵前,一副你不接我以後就不理你的樣子。

    “喂,別這個時候走神啊。”張小萌笑著說道,自己卻緩緩坐在古箏前,好整以暇的看著楊小邪。

    “嗬嗬……”楊小邪竟然笑了,絲毫沒有了剛才的不安和無奈,相反的是自信和隨遇而安般的怡然自得,總是以為堪破人間事,卻總還是糾纏在俗事的目光中,因為太在意了,卻忽略了心已無物,又何來在乎。

    安靜的夜裏,天空綴滿了星星,一聲請吟突然響起,所有人都吃驚得看著台上那個身影。而張小萌也吃驚的看著楊小邪微閉著雙眼將竹蕭放在口邊,恍若天籟的一聲似乎喚醒了多少孤獨的夢,卻又仿佛帶人來到一個他所營造的天地。

    沒有古箏的箏鳴之音,隻有這一隻竹蕭輕輕扣著天地萬物,如絲纏繞,如風輕拂,如雲高淡,高亢中卻細細低徊,悠揚中卻錚錚有力。

    我欲成風歸去,索性付了天地間。

    塵緣一夢,多少往事輪迴。

    生命沒有什麽主宰,隻有經曆,所謂天命,所謂輪迴,又何嚐不是今世的完結和來生的繼續;千年前或者並不懂得珍惜,千年後也許會執著的近似瘋狂。無論道家,無論佛門,皆看重一個緣字,而人生卻又何嚐不是萬千緣分的糾纏;佛忌執著,道忌妄心,然後修道之事卻又何嚐不是固執,也許在這一刻,楊小邪也被自己的想法所震撼,然而恰恰是這個想法給他的人生帶來了更加精彩的經曆。

    一曲盡,仿佛生平多少事,都如雲煙過眼,但是雁過留痕,風過留聲,每一幕卻又那般清晰,台上台下,包括窗台前那個已經淚流滿麵的女子,包括樹上若有所思的淩破石,包括徜徉在自己心海中若有所得的楊小邪,包括九霄之上木然而立的清羽上人,每個人得到了什麽,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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