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墨雪他們的五輛馬車已經到了京陵城北門外約莫十裏地的地方,按照鬼影派去的影衛的腳程來算的話,這會兒他們五百人應當已經守在了去龍脈山的必經之路上。


    “娘親她不會武,況且她如今身子重了,我怕她受驚嚇。”南宮墨雪皺了下眉心裏忍不住擔心起來,夏侯懿則是伸手緊緊握住她的,讓她覺得莫名的安心。


    “丫頭,不必擔心,黛影和嫣然守在馬車邊上,隻要有她們在,南宮夫人不會有事的,況且這些人是衝我來的。”


    夏侯懿伸手撫平她的眉心,又給她揉了幾下:“別總皺著眉,看起來就像是深閨怨婦一般,本王不曾背著你出去尋歡作樂。”


    南宮墨雪被他嚴肅的神色逗得一笑,窩在他懷裏點了下頭,身上的神識卻是放了出去,緊張地聽著周圍的動靜。


    後麵的馬車之中人人神色各異,洛出塵仍然靜靜地躺在潔白的雪狐皮上假寐,偶爾扯動一下嘴角,眼中卻有著幾分落寞和淒涼,緩緩伸手取了茶杯,喝下幾口涼了的茶水,有從懷裏掏出一些藥丸塞進口中嚼了起來。


    他從七歲起便不在乎各種湯藥的苦澀了,每日吃這麽多的藥成了習慣,跟吃糖也沒有兩樣……


    南宮鴻鈞竟然帶了他尋常不用的大刀,如今專注的聽著外麵的動靜,身旁雲紫萱靠在他懷裏睡著了,安靜而恬淡。


    南宮墨璃和風嵐倒顯得十分鎮定,兩人不動聲色地下著棋,南宮墨璃的右手一直握在劍柄上,而鳳嵐的左右也一直捏著個奇怪的扇子。


    想必之下風吟笛和鳳欒正忙得熱火朝天,他們手上的這些藥並非是為了治病所需,恰好廂房都是些殺人奪命的毒藥,鳳欒跟她忙活了一下午就是為了準備這些藥。


    鳳欒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一大堆居家旅行殺人越貨之必備良品在心底歎了口氣,他隻怕是也會開始頭疼了,畢竟他們成親後必然會用一個藥房……


    郊外的風刮得很疾,唿唿作響的聲音穿透五輛馬車的車身拍在窗棱上,提醒著眾人今夜突變的天氣。


    周圍的腳步聲也慢慢地一點點將他們圍了起來,領頭的鬼影故作不知繼續前進,不過馬車飛奔的速度又快了幾分,早點幹掉這些人好睡覺,龍脈溫泉不是時時都有機會來的。


    一個黑色的身影進了洛出塵的馬車,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禮,“影主,山莊布放已經找您的吩咐改過了,南宮姑娘也添了些東西,主子都知道。”


    馬車臥榻上閉目假寐的洛出塵睜開眼,點頭揮手示意他下去,那張妖嬈肆意的臉上沒有平日的放蕩不羈,隻是平靜的、幽暗的,像是一隻等待捕食的狼,眼中閃著幽光,他是行走在暗夜的殺手,是索命的幽魂。


    雪花無聲的飄落,很快便已經在地上積起來厚厚的一層,馬車的車軸和車輪都做過防滑和加固,即便是飛速前進也十分穩當,沒有任何的意外。


    “人越來越多了,我們……”南宮墨雪擔憂的瞥了一眼後麵,迴過頭來握緊了夏侯懿的手。


    “丫頭,相信我,他們不敢在官道上動手的,因為他們來了這麽多高手,並且還是訓練有素的人,目的隻怕是將我們一舉殲滅,他們不會輕易動手的。”


    夏侯懿伸手撚了一塊甜點塞進她口中,又遞上一杯茉莉花茶,南宮墨雪接過茶杯抿了一小口,安心的開始吃東西,吃飽了一會兒才有力氣殺人……


    馬車漸漸地離開了主官道,轉向一旁的小樹林中,看著有些崎嶇不平的山路,鬼影等人趕車的速度卻突然慢了下來。


    包圍在周圍的黑衣人以為他們會加快度,沒想到卻在此刻放滿了速度,如同散步一般朝著樹林深處走,五輛馬車仍然挨在一起,他們需要找出懿王在的那輛,殺了他便能迴去複命。


    “主子,大家都準備好了,等著主子下令。”鬼影衝馬車裏密音道。


    南宮墨雪想從他懷裏支起身子,卻被他用力按在了自己懷裏不恩能夠動彈,夏侯懿的手上也多了一柄他平日不用的劍,通體烏黑的劍在月光下泛著寒光似乎在等著帶著什麽。


    “待在我懷裏別動!他們盯上我們了。”夏侯懿輕聲在她耳邊說著,低啞魅惑的嗓音微微帶著笑意,南宮墨雪則是有幾分無奈點了下頭,窩在他懷裏不動了。


    埋伏在暗處的領頭人同身邊一個身形瘦弱卻透著幾分佝僂的人對視了一眼,迅速地將手勢落在為首的那一輛馬車上,身邊的幾十人衝著馬車去了,其餘人隻是佯攻後麵的馬車。


    數百道疾風撲麵而來,鬼影將馬車停了下來,後麵的四輛馬車也都戛然而止,讓突襲的人覺得有幾分莫名其妙。


    隱在暗處的影衛從背後悄悄地將最外圍的黑衣人的脖子擰斷,甚至沒發出半點聲響,人已經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約莫一炷香之後,外圍的黑衣人消無聲息地被拖走一半,前麵的人卻絲毫沒有察覺到。


    鬼影抽出手上的劍,青影和無影也立即出現加入了大鬥,南宮墨雪想抽身出去卻被他壓得動彈不能,隻能帶著幾分惱怒盯著夏侯懿,夏侯懿隻是衝她微微一笑並沒有解釋的打算。


    第一波上前的黑一人輕而易舉的被鬼影他們十二人殲滅,而第二波再上前的黑衣人無論是步伐還是身手都遠比方才的那些要高出很多,夏侯懿放開禁錮在南宮墨雪腰際的手,輕笑了一聲拉著她朝外麵去了。


    “你們這麽興師動眾的,是找我嗎?迴去告訴你的主子娶我性命即便是他親自來了也是不成的。”


    夏侯懿衝著隱在暗處發號施令的黑衣人說完,手中的長劍也直指那人,南宮墨雪提氣跟了上去,他如今的身體根本不能運氣,當真是瘋了!


    暗中的領頭人並沒有迴答,隻是飛快的將手中的長劍遞了過來,應戰!


    兩人手中的長劍交映閃著寒光,夏侯懿並不主動攻擊,隻是不斷防守,領頭人見他果然內力大減一路拚命衝殺,若是他能取了夏侯懿的項上人頭的話,主子定然會對自己刮目相看的。


    緊跟在他身邊的南宮墨雪身邊也纏上了十幾個高手,一時間顧不得夏侯懿的安危,兩人被迫分開,並且不斷有新的人纏了上來,南宮墨雪隻能全力應戰,正好她內力到了天人境之後沒有發揮過實力,體內有些鬱積的熱氣十分不暢快。


    終於樹林中兵器碰撞摩擦的聲音傳來,原本是被伏的五輛勢單力薄的馬車卻穩穩地占據著上風,甚至連領頭的黑衣人也透出了幾分詫異。


    樹林中隱在暗處的黑衣人一個個悄無聲息的消失,知道最前麵的黑衣人發現時,單方麵的屠殺讓他們的人著了慌,而夏侯懿的影衛一人都未折損。


    “頭,我們中計了。”


    一名發現的快的黑衣人衝著正在跟夏侯懿打鬥的領頭人吼了一聲之後,他的喉嚨也迅速的被割斷,頸部的鮮血噴薄而出身體迅速地委頓下去,領頭人才驚覺在自己對麵的夏侯懿不過是招招都在牽製著他拖延時間而已。


    “撤……”領頭人衝著為數不多的手下吼了一聲之後,左肩被夏侯懿劃出來一道極深的傷口,一個不留神又被打了一掌在手上的肩上。


    接著寒霜的傷口瞬間不能動彈,夏侯懿卻沒有要殺他的打算,隻是長劍一指微微挑了下眉,夏侯懿的動作讓黑衣人有一種被認出來的錯覺,隨即心裏一緊。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夏侯懿手中的劍,據探子來報說夏侯懿身上有傷,根本不敢用出全力,他如今的宮裏頂多還能用三成而已,為何會這般……


    閃電般迅速地封住領頭人身上的幾處穴道,手上的劍一挑便要劃開他的蒙麵巾,不想一旁的另一批人猛地攻向了雲紫萱他們所在的馬車,黛影和鬼殺被人纏住,夏侯懿來不及多想,抽身擋了上去。


    領頭的黑衣人被身後趕來的幾十人圍在中間逃離了,隻剩下一批斷後的死士頂著被單方屠殺。


    南宮墨雪手中的劍刺入身後的人身體裏,反手再是一掌拍飛側麵偷襲的黑衣人,縱身到了被圍住的夏侯懿身邊,隻是極短的時間內黑衣人就已經被屠殺殆盡。


    洛出塵幾人並未出現,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份都很敏感,若是被對方認出來反倒增加了不少麻煩,況且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無影壓著幾名被藥控製失去意識的黑衣人率先上了龍脈山。


    “主子,影衛無人死亡,又幾名輕傷都不礙事,對方埋伏人數超過五百名,死三百多名,重傷一百多名也活不過去今夜,逃走五十多名,包括他們的領頭人。”


    鬼影如實匯報著情況,已經有影衛跟了上去,卻沒有幽冥十二殺親自去,畢竟主子要解蠱毒誰都不敢分心。


    “走吧,咱們上山,明日派人進宮稟報皇上,繼上次華清道上被秦王府的侍衛刺殺之後,今日本王又被人埋伏了,請皇上徹查。”


    夏侯懿微微勾起唇角,他很快就能知道對方是誰了,狐狸尾巴終究是會露出來的。


    五輛馬車又緩緩的上路了,一片鮮血橫流的屍體斷肢立即被人處理幹淨,甚至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影衛各司其職消失在夜色中,夏侯懿卻皺著眉盯著懷裏滿身鮮血的南宮墨雪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麽?我這樣讓你很難受?”南宮墨雪將自己的身體朝後靠了幾分,她也不想弄得滿身鮮血,可是任誰被幾十人圍攻也免不了沾血的吧……


    夏侯懿伸手在她身上上下查看,弄得南宮墨雪咯咯直笑伸手拍開他的手道:“別鬧,癢癢。”


    聞言夏侯懿真的收迴了手悶悶地道:“一會兒迴去再看。”


    南宮墨雪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即使她不想被他占便宜,但是這一身的鮮血她也不能不沐浴……伸手揉了下眉心,算了吧,反正他也不過是個男人,不能吃了自己……


    南宮鴻鈞身邊的雲紫萱仍然安然的睡著,馬車外的黛影和玉嫣然的黑衣上同樣滿身鮮血,透著幾分肅殺和淒涼,鬼影和青影同時轉頭瞥了她們一眼,再對視一眼前進,如今這女子都比男子兇狠得多……


    終於在後半夜,五輛馬車安然無恙的到達龍脈山莊的大門口,鬼影按照洛出塵吩咐的路線前進著,不時地隱在大陣之中,而鳳欒則是盯著外麵的陣法啞然失笑,師兄的陣法已經夠毒了,沒想到加上這些機關之後,簡直變成了人間煉獄,雪兒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鬼影妥當的安排了眾人的院落,幾乎每個院落之間的距離都很遠,中間甚至還有些大小的溫泉將他們分得更開,南宮墨雪見雲紫萱睡著了也沒有多問什麽,獨自離開迴了她來過的院落。


    一進熟悉的院子南宮墨雪就直奔一旁的溫泉,她來過這裏兩次都是受傷,這一次她身上終於是完好的了,卻換做懿和母親。


    黑曜石鋪就的地麵上平滑無波,如同夏侯懿的眼眸那般沉靜叫人心安,南宮墨雪繞到屏風後迅速地除去身上這一身帶著血汙的衣裳,轉身邁入溫泉,整個人沉了下去。


    “丫頭你那麽著急做什麽?”


    身後傳來一陣輕笑,原以為他在前麵安頓眾人處理後事,卻不想他竟然跟著自己迴來了,南宮墨雪微微訝異,轉頭看向他,眼中帶著幾分疑惑。


    “你不必處理那些事情嗎?”


    夏侯懿伸手寬衣看得南宮墨雪的臉色黑了幾分,他如今倒是自然的很了,竟然半點也不避諱!


    “鬼影會處理的,再說這幾日也沒什事需要擔心。”見她臉色黑了幾分,夏侯懿轉過身去脫掉了身上的衣裳,進了旁邊的溫泉池子,兩人中間隔著一道天然的岩石,雖然根本遮不住什麽,但是好歹他沒有直接朝她撲過去。


    “那你少泡一會兒,我怕你體內的蠱毒會醒過來。”南宮墨雪朝前挪了挪身子,靠在他旁邊的岩石上,泉水正好到她的肩部,再加上繚繞的霧氣,她確信夏侯懿什麽都看不見。


    “嗯。”夏侯懿輕輕地應了一聲,閉著眼靠在岩石上,黑色的火山岩散發著透亮的光澤,夏侯懿黑亮的長發交錯散在岩石上,側臉堅毅的線條變得有些模糊,長長的睫毛覆著他深不見底的眸子,在眼角投下一片陰影。


    南宮墨雪微微怔愣了一下,伸手放在他搭在岩石上的手腕上,隻見他唿吸平穩脈象也沒有不正常她才鬆了口氣,正打算收迴手手腕上卻是一緊。


    轉瞬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不知是因為她緊張還是因為溫泉水造成的,她頓時覺得口中有些幹渴,於是伸舌頭舔了下下唇。


    夏侯懿的神色一暗,抿著發紅的唇仔細地看了下她身上並沒有受傷,舒了口氣鬆開了她的手腕,南宮墨雪伸手推了他一下示意他改起身了,眼前的人卻不為所動。


    “懿,起身了。”瑩白的小臉湊到他麵前,盯著他妖孽的俊顏看了半晌,南宮墨雪咯咯的笑出了聲。


    “丫頭笑什麽?”夏侯懿睜開眼眸轉向她,眼眸中華光四射,深不見底的黑眸透著幾分一樣的光彩。


    南宮墨雪慢悠悠的點了下他的唇,笑道:“有美如斯,不枉此生!”


    夏侯懿的臉頓時就黑了幾分,這丫頭分明就是在調侃自己的長相!


    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兩人曖昧至極的斜躺在寬大的岩石邊上,背部微微有些刺痛,南宮墨雪垂下眸子道


    :“你最好早些去睡覺,不然萬一我對你動了歹念,吃苦的也是你。”


    夏侯懿當然明白她說的是明日要解蠱毒一事,他也知道自己拿她毫無辦法所以才幹這般膽大妄為,當真是無法無天的壞丫頭!


    “我不介意蠱毒發作,反正左不過痛苦一日罷了,就怕一會兒你哭著求我放過你。”


    說話間溫熱的唇已經覆上她因為溫泉水泡的有些發紅的身子,隨著他略帶粗暴的吻嬌嫩而敏感地輕顫著。


    “懿……你、唔……”說話被他不耐的打斷,他百般隱忍卻不想這丫頭肆無忌憚,當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呢!


    “既然丫頭這麽熱情,那麽我不做點什麽也太不近人情了,你說是吧?”


    潔白整齊地貝齒輕咬在她的柔軟上,略帶著懲罰的語氣讓她腸子都悔青了,她想著今日他必然不敢造次,卻忘記了這廝的色狼本性……


    “我、方才打鬥的太激烈,如今有些困了,不如迴去床上睡覺吧。”感覺到自己的唿吸急促起來,又不敢觸怒他,小心翼翼地打著商量。


    “既然丫頭是看上我的色相,本王不犧牲一下恐怕也對不起你今日舍身相救之恩,不如我就從了你吧。”夏侯懿衣服大義凜然的模樣讓南宮墨雪啞口無言,她從來沒想過這個男人會這麽、伶牙俐齒!


    兩人都不著寸縷,再加上四周明顯悶熱的空氣,隻是被他攏在身下南宮墨雪都覺得喘不過氣來,微微側臉避開他索吻,他又轉向了她小巧的耳垂,輕輕地含住,不輕不重的咬著。


    “唔——”忍不住被撩動的情欲,低語出聲卻換來更加猛烈的攻勢,南宮墨雪欲哭無淚,伸手推拒也變成了輕撫。


    “懿……別鬧了!”她感覺到周圍的唿吸都有些沉重起來,自己口中止不住的低吟讓他越來越放肆,玉腿被迫抬起交纏在他精壯的腰間,她覺得自己快要被他的火熱吞沒,屍骨無存。


    “小東西,還敢撩撥我嗎?”重重的在她腰間咬了一口惹來一陣驚唿,似乎是感覺到她的顫抖,他愈發惡劣地向下吻去,嚇得南宮墨雪差點跳起來。


    “不要!”失聲尖叫穿透迷霧煙雲,似乎讓身上的人頓了一下。


    夏侯懿抬首,微紅的眼眸帶著被情欲淹沒的神色咬了下嘴唇,“不要什麽?”


    南宮墨雪氣結,麵臉漲紅的看著他支支吾吾半天,帶著幾分委屈道:“爺放過妾吧,妾再也不敢說爺的長相了……”


    “看在你這麽乖巧地份上,也就在等半年吧。”平日裏總是炸毛的小獸近日突然溫柔了起來,夏侯懿嘴角一勾伸手將她抱進懷裏,他並沒有想現在就要了她,隻不過她挑逗自己有些火大罷了。


    南宮墨雪鬆了一口氣,靠在他胸前,手指繞著他的長發玩著,眼眸低垂著沒有任何的情緒,她在想自己說過的話,何時將自己的事情跟他說呢?


    夏侯懿抱著一言不發地南宮墨雪朝岸邊走去,伸手給她套上寢衣,取了幹毛巾給她擦著頭發,“丫頭在想什麽?”


    被他一語驚醒的南宮墨雪迴身看他,深深地撞進了他幽深的眼眸中,櫻紅的小嘴微張,似是在猶豫。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等你上門提親之時我有事情要同你說嗎?”


    南宮墨雪看著他深邃的目光心底有些發虛,就連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事情,一個死了的人不僅沒有轉世,反而迴到了自己年幼的時候,這般荒唐不羈的事情,恐怕沒人敢相信吧!


    夏侯懿漫不經心的瞥了她緊張的小臉一眼,突然笑了笑道:“自然是記得的,你這麽緊張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嗎?”他的語氣很淡,但又不同於平日的沒有起伏和冰冷,反倒是透著幾分無奈,倒像是並不在乎的模樣。


    南宮墨雪心頭一緊,低垂著的睫毛顫了幾顫,隨即一閉眼道:“是,我有事情瞞著你,如今洛美人醒了,我們年後便會成親的話,這些事情我想讓你知道,否則我良心不安。”


    她的語氣透著幾分堅定和決絕,倒是讓夏侯懿詫異了幾分,初見她之時,他隻看到一個倔強而聰穎的丫頭,幾分靈氣幾分狡黠便輕而易舉的讓柳姨娘母女身敗名裂,後來漸漸地每一日腦海裏都揮之不去她的笑容,她惡劣的語氣以及她的一點一滴。


    伸手將她抱坐在腿上,夏侯懿換了一塊幹毛巾將她的頭發包裹起來,整理了一下她的衣領,給自己擦起來頭發。


    “我聽著呢,你說吧。”


    南宮墨雪的心一顫,一直以來她心裏的顧慮、她的擔憂和害怕都會在今日成為過去,若是他不接受這樣的自己,那麽他們還是橋歸橋路歸路,總好過互相欺瞞一輩子,讓她的良心不安一輩子……


    “嗯。我若說我死過一次你會信嗎?”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顫抖,盡量在他灼灼的目光下不退卻不後悔……


    夏侯懿的手一滯,輕聲道:“接著說,你所有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那我姑且稱它為前世吧,前世的我所嫁非人,害死了父親和大哥,母親被人下毒早亡,將軍府和相府最後血流成河……”


    南宮墨雪閉了下眼,她實在不願迴憶起那一幕幕讓她恐懼的事情,然而她也不想瞞著夏侯懿一生。


    “丫頭……”夏侯懿伸手摟住她,微熱的大手環在她背上和腰上,透著讓她窒息的力度和足以灼傷她的眼神看著她,“無論你前世遇到了什麽,今生你都有我,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家人。”


    他的承諾比她想象的還要堅定,他甚至沒有問是什麽樣的事情,可是正是如此南宮墨雪的心裏才突然有了著落,放了下來。


    “我知道,我知道你會護著我,所以我不能讓你出事。”南宮墨雪伸手覆上他的眼瞼,接著道:“我本該去投胎轉世的冤鬼,可也許是老天可憐我身負血海深仇,一睜眼我又迴到了十二歲的時候,一切惡果都還沒有發生,我還有機會……”


    她選擇將一切都告訴他,就像她選擇信任他一樣。


    “所以你害怕我接近你,無論用什麽代價都要保住將軍府和相府。”夏侯懿點頭,伸手輕撫著她的頭發,這個傻丫頭心裏究竟有多苦……


    南宮墨雪點了點頭,想到一開始自己拒絕他的情形也忍不住想笑,這般幼稚並且蠻不講理的她,他竟然也能容忍。


    “我發現你對我的喜歡,心裏是害怕的,這一世的很多事情仍舊是按照前世的軌跡向前走著,然而又有許多事情不一樣了,前世大哥被人陷害在太後壽宴上沾染了七公主,後來被削了爵位取了七公主,抑鬱不得誌,而母親也因為蠱毒發作不治而亡……”


    她的語氣透著幾分悲涼,夏侯懿的心也揪痛了起來,“丫頭,別怕,你有我。”伸手抱住她的膝蓋窩朝外間走去,南宮墨雪靠在他肩窩處低低地說著。


    “所以,你看到的我有一顆堅硬無比的心,冷漠自私殺人甚至不眨眼,我的心裏隻有想要保護的人,直到我發現我已經不能沒有你。”抬臉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南宮墨雪閉上了眼。


    夏侯懿輕輕地將她放在床裏側,讓她舒服地靠在自己肩上,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什麽也別想了,睡一覺吧,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如今一切都醒了,有我在別怕。”


    眼角的淚順著他的脖頸滑落下來,她設想過很多他知道事實之後的場景,唯獨沒有想過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前世,她的選擇是對的,夏侯懿值得她托付終生。


    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仔細地給她拉好錦被,夏侯懿沉默的歎了口氣,她的穩重和聰明都是因為可怕的噩夢,若是能讓她忘掉那些可怕的噩夢,哪怕是她蠢笨一些又如何?


    龍脈溫泉的地熱溫泉汩汩流淌著,雪地裏的溫泉池子別有一番韻味,幾乎每個院落中都有大大小小的幾個溫泉,甚至還有室外的。


    風吟笛慶幸她將準備用在設伏的人身上的藥給鳳欒的酒裏放了些,於是換來她如今舒適無比的溫泉療傷,周身軟的讓她覺得舒暢不已,想到自己也算是坑了鳳欒一次心裏又開心不少。


    走到後院獨立的溫泉池旁,她解開身上大氅身上隻留下肚兜和褻褲邁進了蓮花形的溫泉池中,腳下傳來炙熱的溫度讓身上透著幾分涼的人打了個寒顫,迅速地走進池中,倚靠在黑灰色的火山岩上閉目養神,輕輕地歎了口氣。


    “舒服嗎?我在那個池子裏放了點藥。”伸手傳來的溫潤聲音讓風吟笛有種見鬼的感覺,她連忙扭頭過去,卻見鳳欒好整以暇的靠在一旁的梅樹下,月亮的清輝灑在他月白的袍子上,透著幾分銀光粼粼和不真切的飄渺。


    風吟笛如臨大敵低頭仔細聞了下池中的水,確定都隻是些活血化瘀的草藥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我……”她正想著如何解釋自己下藥的事情,卻不想鳳欒朝她走了過來,徑自在一旁寬衣,額風吟笛這會兒才發現他的頭上的長發是散開的,身上甚至沒有任何東西,腳下穿的也是木屐!


    “說說你給我下藥,我要如何報複你呢?”不鹹不淡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鳳欒已然靠在自己旁邊閉著眼。


    風吟笛揉了下太陽穴,可憐兮兮的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師兄。”軟軟的聲音透著幾分委屈,她是怕了他才會想盡辦法的躲著他的,況且這幾日也沒休息好。


    “嗯,別再給我下藥,萬一你又放錯藥呢?”鳳欒低笑著閉著眼泡在水裏,兩人始終隔著一拳的距離,風吟笛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也閉上了眼。


    鬼影派去追蹤的影衛一路跟著刺殺的黑衣人進了京陵城內,遠遠地看見這波人隱在了暗處從小巷中進了一個茶樓,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之後,才陸續的有人從茶樓裏麵出來,但人數明顯不對,領隊的影衛心下一驚帶著手下繞到了茶樓背麵的花柳巷中去了。


    正是熱鬧的花柳巷鋪著青石,趁著紅色磚瓦的木質建築倒有幾分風雅之趣,一行喝醉酒的貴族公子跌跌撞撞的從青樓裏出來,朝著安靜的巷子走去,一些家丁打扮的人抬著轎子跟在後麵。


    “頭,怎麽辦?”率先查探的影衛看向領頭的人,等著他決定。


    “跟我進去幾個人查,其餘人候在這周圍等著,隻需查到他們最後的落腳點便是,尤其是那個被主子打成重傷的人,要特別留意。”


    領頭的影衛說完,領著六人進了一旁的巷子,一轉眼,六七名商人打扮的貴公子便打鬧著除了巷子,朝著麵前的醉紅樓走去。


    醉紅樓是京陵最大的青樓,並非因為這裏的花魁是京陵最美的,而是因為這家青樓不僅有姑娘,也有年輕貌美的男子。


    “幾位客官,裏麵請!”老鴇結果為首的公子手中遞過來的金子,眉開眼笑地領著他們上了三樓的雅間,隻要有錢什麽人都是爺。


    “給我們上幾壇好酒,姑娘就免了吧。”又是一錠金子放在了桌上,老鴇連忙帶著人去酒窖取酒。


    老鴇一離開,雅室內的七人立即以各種各樣的姿態朝外麵走去,兩人去了後院,兩人去了大廳,兩人樓上下走錯了,迴來的時候進錯了房間。


    呆在雅室內的唯一一人打開了後麵的窗戶,隻見熱鬧之極的醉紅樓後院卻顯得十分安靜,人跡罕至的後院裏沒有什麽人,但是隱在暗處的高手卻不少,他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這後院同茶樓的距離,微微勾起了唇角。


    “咱們走吧,今日太晚了,明日再來!”即使是臉上有易容,因為花了兩錠金子就已經讓他肉痛不已了,再待下去他擔心自己會忍不住殺人的!


    從各處鬧了笑話迴來的六人一杯杯地喝著酒,直到醉得不省人事才互相攙扶著跟在他身後離開了,老鴇一邊盯著這些有錢卻懼內的商人一邊暗自竊喜,若是客人都像他們這般隻花錢喝酒不找姑娘的話,醉紅樓可就發大了!


    醉酒的商家公子們消失在小巷的盡頭,醉紅樓的後院已經記得人仰馬翻了。


    “快點!大夫怎麽還沒到?先將熱水和匕首拿來,少爺的傷口上有蝕骨散。”一名中年男子的聲音急促的想起來,醉紅樓的後院中一處不起眼的廂房裏正有人忙出忙進。


    “大夫馬上就來了,讓少爺再忍忍吧。”一旁的侍衛恭敬地答道,門外守著的人也大都受了傷,他們這一次幾乎是全軍覆沒,這次少爺定然要被老爺責罰了!


    手忙腳亂的後院牆頭無人注意到他們派出去的人被人盯上,也無人注意到有人混進了後院之中。


    夜正濃,烏雲漸散。


    狀元府內,由於夏侯雲天將徹查京陵童男童女失蹤一事委任給了百裏連安,這半個月以來他都幾乎沒怎麽睡過一個好覺。


    “夫君還在頭疼查案一事嗎?”一身輕薄中衣的女子將安神茶放在書桌上,偏頭看了一眼神色痛苦的百裏連安。


    “時辰不早了夫人先歇著吧,我再晚一點兒就過來。”百裏連安扯出個難看的笑容給秦淑月,他們八月的時候成了親,如今他不再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妾不放心夫君,妾倒是有個辦法,不知夫君想不想聽聽。”秦淑月伸手將他麵前的卷宗來過來,仔細地瞧了一眼上麵的記錄,並非沒有半點之絲馬跡,隻不過先前查案的人都不敢查罷了。


    百裏連安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衝秦淑月點了下頭道:“夫人不防說說看。”在他心裏秦淑月是聰穎過人的,不同於一般的女子,因此他信任她也願意聽她的建議。


    “如今這個案子之所以處處受製於人無法查下去,無非就是因為夫君沒有後台也沒有派別,處處受製於人處處被人打壓。”


    秦淑月誠懇的語氣讓百裏連安點了下頭,他自然是不敢隨便表明立場的,皇上三番五次的跟他暗示過他是忠於皇上的人,他沒有那個膽子敢忤逆夏侯雲天。


    “聽說洛王世子醒了,懿王迴京了,而我那好友南宮墨雪大病也痊愈了,過幾日我去她府上走走,若是能讓洛王世子出麵,這件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秦淑月並非是想憑著她與南宮墨雪的關係讓洛王世子出手幫忙,而是百裏連安直覺這件事與辰妃宮中有關係,而洛王世子向來與七公主不對盤,再加上百裏連安知道的那些事情,他們站在懿王這邊無疑是最明智的選擇,也是值得信任的。


    百裏連安詫異的抬頭看了一眼秦淑月,隨即笑道:“夫人聰慧無雙,能得夫人下嫁實乃連安今生大幸!”


    秦淑月的臉微微紅了下,嗔怪地看了一眼百裏連安,兩人笑作一團鬧了半晌,而後收起案卷歇著去了。


    東辰皇宮的禁軍無意間調動了一次,原本在北疆大營的一名武將被夏侯雲天看上進宮做了禁軍的一個頭領,禁軍換防也因此從新布放了一下。


    夏侯琳在鳳辰宮裏摔壞了不少的玉器,一個前朝的玉花瓶衝著跪在門口的大宮女頭上砸了過去,瞬間鮮血四濺,跪在地上的宮人們都不敢吭聲,一個個瑟瑟發抖。


    “統統都是廢物!已經七日了都沒有給我送童男童女進來,養你們做什麽?”


    陰冷尖銳的聲音穿透眾人的耳朵直直的插進他們的身體,像是心髒猛然被人捉住一般緊迫的感覺,跟像是暗夜濕滑的毒蛇纏繞上了他們的脖頸。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奴婢也是沒有辦法啊,這幾日宮禁嚴苛,換防的統領換了個人不讓奴婢帶人出宮,哪怕是奴婢按著辰妃娘娘的牌子也不讓!”


    大宮女簌簌發抖地跪伏在地上,一幹宮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等著夏侯琳決定他們的命運,這些日子鳳辰宮宮裏被宮主處死的人個個都淒慘無比,每個人都在拿著無數賞賜的同時都將自己的命小心翼翼的放在褲腰上。


    “都是些沒用的廢物!給本公主滾出去!”夏侯琳轉身進了內室,外麵的撿迴一條命的一幹宮人連忙退了出去。


    後窗輕輕地打開,一個黑影出現在夏侯琳身後,“噗通”一聲重物落地,帶著一絲輕笑。


    ------題外話------


    今天早一些…不容易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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