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地離開,李靜初突然不曉得自己應該做什麽了。


    連個容身之處都需要他人的施舍,她又能做什麽?


    看著她離去,李元初歎了口氣,朝正院的方向望了眼,眸子裏閃過一絲複雜,又很快掩埋下去。


    王府再好,也不是他所容身之處,這裏,反倒像是一張黑色且巨大的口,被吞進去的人終將成為累累白骨。


    而主人則會踩著那些白骨出來。


    他不想也成為那些犧牲的人之一。


    ……


    年關已至,家家戶戶皆忙著年節的事兒,各府也都開始熱鬧起來。


    靖國公府裏也是如此,與往年並無什麽不同。


    大夫人坐在廳裏,與長樂商量著庶務,“……說起來年後劉準夫婦倆過來拜年,這迴禮可要多備些,閨女嫁出去,總歸要撐著點兒。”


    長樂搖頭,看了眼自己擬的單子,“該怎麽著就怎麽著吧!即便沒有這些,誰還能看輕了她不成。”


    大夫人笑了笑,“你呀,明明心裏是關心的,嘴上總不說,迴頭又要從私庫裏貼補吧!”


    長樂沒有說話,淡淡地呷了口茶。


    “還有寧興王府,這兩年,倒是與咱們走的勤。”


    大夫人說道。


    這件事長樂是知曉的,“老王爺感念雲亭教導之恩,走的勤些也是應當,那孩子是個不錯的。”


    大夫人想起韓瑜,讚同地點點頭,“你說的是,我瞧著也不錯,可惜生在寧興王府,不然年紀倒是與八丫頭合適。”


    “三嫂怕是也不會讓八丫頭嫁過去,寧興王府哪裏是那麽容易站穩腳的,尋常姑娘哪裏敢進去。”


    大夫人一聽這話,就曉得她也沒那個心思,便不再提這事了。


    又過了許久,見著事情差不多都捋清了,長樂這才告辭離去。


    出了大房正門,她目不斜視,“清臣跟姝兒這幾日都在做什麽?”


    紅葉低頭,“七少爺和九小姐先是去了懷遠侯府,又去了寧興王府,昨兒個還去了晉王府,不過沒見著晉王便又迴來了。”


    長樂聽的皺起眉頭,“整日裏就會到處瘋。”


    也不知這話說的誰,紅葉也沒敢答話。


    中午用膳時,長樂看到兄妹三人,兩個在說著悄悄話,也不曉得說了什麽,笑的止不住。


    “你們兩個也不小了,過了年一個十五,一個十三,別整日裏無事就往外跑,尤其是你,姝兒。”


    被點名的薑姝兒撇撇嘴,“家裏多悶啊,平日裏哥哥們都去營中,八姐又隻會看書,從前還能出去走走,如今也要在房裏做女紅了,娘想讓我憋死嗎?”


    “放心,憋不死你,年後開始我會教你掌家,平日無事就不要再出去了。”


    “什麽嘛,這麽早學掌家作甚,我不要。”


    薑姝兒一扭頭,不去理她。


    長樂氣的眼睛一瞪,“不要,那就由著你天天跑這跑那兒的?還有,昨兒個是不是去了晉王府?”


    “娘都知道還問我作甚。”姝兒眸子在紅葉身上轉了轉。


    果然,她就知道自己的行蹤瞞不過她娘,畢竟有紅葉在。


    長樂頗為無奈,小閨女不聽話,又不好像兒子那般打一頓。


    真是頭疼。


    “晉王不在府中,往後也不準再去找他了。”


    既然太子有意不讓兩個孩子過多接觸,那就如他的願好了,她的姝兒這麽好,怎能受委屈。


    沒想到楊玹會不在府中的薑姝兒愣住了,她驚訝道:“楊玹不在府裏,那他在哪兒?”


    同樣驚訝的還有薑清臣,他也朝自家娘親看去。


    “應當是在宮裏吧!”長樂不想多說,便道,“好了,總之往後不準再去晉王府。”


    姝兒沒聽清後頭的話,她隻是在想著,楊玹竟然不在府裏,而是在宮裏。


    前世她分明記得這個時候,他是整日窩在府裏忙著課業,忙著和武師習武,連她都不走動了。


    以至於到了後來,她去求見時,吃了閉門羹。


    不過真是沒想到,現在的楊玹竟然不在府裏。


    可她卻沒收到消息,甚至,眾人都以為人還在府裏待著。


    她的疑惑薑清臣看在眼裏,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她的手,讓她稍安勿躁。


    沒過一會兒,薑雲亭迴來了,眾人淨了手開始用飯。


    見著薑雲亭似是有話要說,長樂打發了幾個孩子,詢問:“外頭出了何事?”


    “你去找過榮樂公主?”


    “她可不是什麽公主了。”長樂,轉過身去,“怎麽,我不過拆了個門,有人告到你那兒了?”


    薑雲亭歎了口氣,將妻子扳過來,“元初那孩子私下裏來找過我,榮樂雖不是個明白的,但她生的這個長子倒是個清楚利弊的。”


    提起李元初,長樂也消了幾分火。


    那孩子雖說不討她喜,可也不討厭,至少沒有他那個娘討厭。


    長樂睨向自家夫君,“他去找你求情了?”


    薑雲亭搖頭,“並非是求情。”說到這裏,他笑了笑,“這孩子是個有膽色的,若非在李家,必然能扛起門庭。”


    隻是可惜了。


    長樂揚眉,“怎麽說?”


    薑雲亭低眸跟她解釋起來,長樂聽的很是驚訝。


    “他怎麽敢,況且就這麽找上你,也不怕你將他除了,讓榮王損失一枚棋子?”


    “你都說了是棋子,難道他還能不知道?”


    “哼!活該!”


    “我答應他了,且,還意外救下了李脩。”


    長樂頓住,“救下了李脩?”


    “所以我說元初那個孩子可惜了,他料到李脩可能有危險,自己又不好出手引起榮王懷疑,便央求了我。”


    “這麽說來,榮王是真打算除掉這個妹夫了?可這李脩是個迂腐的,什麽都不知道,便是你我都不會去在意,榮王除掉他作甚?”


    “自然是做給榮樂他們看的。”薑雲亭說道:“若我猜的沒錯,榮王對元初和榮樂並沒有那般信任,而除掉李脩嫁禍給你,則能讓他們將這筆賬算到我們頭上,這一家子才能真正讓他放心。”


    聞言,長樂冷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這樣的手段都使的出來,榮樂當真是他妹妹麽!”


    雖然早就知道答案,但這樣的結果她還是想問一問。


    薑雲亭淡淡一笑,“為了那個位置,親妹妹親侄子又如何,不過分有用和無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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