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玹愣了愣,轉身道:“你叫王傅做什麽,這事我自己的事。”


    “自己的事?誰告訴你這事你自己的事了,王傅教的你不知廉恥禮教,該罰。”


    “你住嘴,王傅才沒有這樣教我,這都是我自己說的,你何苦牽扯旁人?”


    “你也知道是牽扯旁人,今兒個就教你好好看看,所為牽扯是什麽。”


    太子大手一揮,內侍監立即躬身退下。


    楊玹慌了,怒目道:“你憑什麽管我,我要去見父皇……”


    “就憑我是你的長兄。”太子走到他麵前,滾邊的華服,燙金的頭冠,無一不昭示著他尊貴無比的身份。


    光是這份氣勢,已經足夠壓住他了。


    楊玹抖了抖眼角,“皇兄是一定要阻止我娶姝兒了?為何?”


    太子繃緊下巴,也放緩了聲音,“阿玹,朝廷暗潮洶湧,你做了這些日子的課業,難道還看不出麽?”


    “這跟姝兒有什麽關係?姝兒又不是朝堂中人。”


    “靖國公府在大梁有著舉足輕重的位置,姝兒身為靖國公府的人,你娶了她隻會讓原本就是外戚的薑家更是水漲船高。”


    太子沉聲道:“父皇病重,為了穩定朝局,承恩侯府都已經犧牲了,靖國公府若是再前一步,阿玹,你知道的,為兄會怎麽做。”


    楊玹不敢置信地看著麵前的人,搖搖頭,“皇兄,舅舅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提,可薑家曆代忠義,又有姑姑在,你難道也要狠心對他們下手麽?”


    太子深吸了口氣,凜然道:“為了穩固局勢,即便是姑姑,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皇兄!”


    楊玹又是震驚又是失望地看著他,從未想過,自己從小敬重的兄長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冷心冷清的人。


    連親姑姑都……


    他後退了幾步,與他拉開距離,“皇兄,我不會認同你的做法,薑家一門忠烈,如果就因為權勢太盛而對他們下殺手,那要寒了多少人的心?”


    “承恩侯府的事我阻止不了你,可薑家,你不能動。”


    “怎麽,你要為了他們,或者說是姝兒與我作對麽?”


    “皇兄這麽想的話,那就是吧,總之我絕不許你傷害他們。”


    太子冷眼看著,須臾,他笑了起來。


    “好啊,你長大了,有主意了,可你知道若是江山不穩,天下又該如何?”


    “自母後仙去,父皇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若是父皇再有個萬一,屆時內憂權臣勢大,外患瓦刺虎視眈眈。”


    “你要我如何保得住你,如何保得住父皇的江山?”


    “皇兄隻道權臣勢大,可見他們謀反了?隻是猜測,你便毀了承恩侯府,隻是猜測你便想對姑姑下手。”


    楊玹嗤笑,“皇兄,你何時變得如此糊塗了?舅舅的事,你難道就沒有一刻悔恨過麽?”


    太子身形一僵,鐵青著臉。


    “閉嘴,你懂什麽,承恩侯府哪裏幹淨了,舅舅他手上又哪裏幹淨了,他本就大勢已去,我不過是為了平息眾怒罷了。”


    “少說這些風涼話了,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知道,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其實我都知道。”


    楊玹朝門口走去,“以後我的事不需要皇兄你再過問,你就管好你的朝政吧!”


    說完,他正要硬闖出去,卻見內侍匆匆帶著王傅過來。


    他一滯,“王傅,你……”


    “殿下。”王傅對他搖搖頭,遂對太子跪拜道:“微臣參見太子殿下,殿下萬安。”


    太子收斂起麵上的情緒,冷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身為晉王王傅,卻沒有教導好他,本王對你很是失望。”


    楊玹憤怒,走到他麵前,“我說了,此事與王傅無關,你莫要牽扯他。”


    王傅忙地以頭點地,“殿下,是微臣的過錯,微臣自願領罰。”


    “王傅——”楊玹想要再辯解,可王傅卻側過頭看著他,眼中帶著懇切及安撫。


    太子沒有管他們的小動作,負手道:“既如此,那就去領二十棍吧,以此警誡,若晉王還不知悔改,你就不用再留在晉王府了。”


    王傅忙地應聲,“微臣謝殿下開恩。”


    他的手正緊緊地抓住楊玹的腳脖子,不讓他前進一步。


    楊玹怔了怔,低頭看著匍匐在地的人。


    他是自己的王傅,是自己的恩師,如今卻因為他而受罰,匍匐在地。


    如何能忍受?


    “皇兄,我錯了,請你放過王傅吧!”他轉頭,朝太子揖手拜下。


    自出生起,他便盡得寵愛,除了父母,從未向人低下過頭顱。


    而今日,他願意俯首認錯。


    見他如此,太子心中有些觸動,自己的弟弟自己清楚,若是平日,他必是不會計較,可今日他有心要敲打一番,自然不會留情。


    側過臉對著還在等他命令的內侍命令道:“還等什麽,帶下去。”


    楊玹不敢置信,倏地抬頭,“皇兄,你……”


    “晉王殿下,”王傅抬頭道:“是微臣教導不嚴,有錯在先,微臣甘願領罰,還請殿下莫要為臣求情。”


    “可是王傅,這根本不關你的事!”


    他憤恨地瞪向太子,太子卻是沒有看他。


    內侍監見此,上前將王傅帶了下去。


    楊玹眼睜睜地看著,卻無能為力。


    太子轉過身,神色不變,“看到了麽,這就是你任性的後果,為兄和父皇都不會怪你,但你身邊親近之人卻會被牽連。”


    他緩步走到他跟前,低頭看著他,“阿玹,聽哥哥的話,哥哥不會害你,所做的都是為了你我好罷了。”


    楊玹扯了扯嘴角,偏過臉去。


    他的心已經冷了,腦子也有些混,他不想再開口,免得說出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什麽話來。


    靜默了許久,太子也沒法子讓他開口,索性沒過一會兒,內侍監迴來複命,說是二十棍已經打完了。


    不等太子開口,楊玹抬手道:“請皇兄準我帶王傅出宮醫治。”


    太子頓了頓,神情晦澀,開口道:“出宮就不必了,就在宮裏醫治吧,想必王傅的傷也不宜移動。”


    楊玹沒想太多,且不欲再與他開口,便應了下來。


    待他離去,太子才吩咐道:“派人將晉王的馬騎迴去,莫要讓人知道他還留在宮中。”


    內侍監低聲應諾,“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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