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隻笑不語,說她偏疼姝兒多些,這話原也沒錯。


    從前皇後在,她這個做母親的事事都要落在她後頭,後來女兒不必再常往宮中跑,與她親近了,她自然是歡喜的。


    再加上姝兒又是她最小的閨女,偏著點兒也無礙。


    反倒是長子長女就得好好教養,不能寵著慣著。


    薑姝兒收到長樂命人送來的鳳凰錦,並沒有多少驚訝,隻命人好生收起來。


    梅樹和榮蘭兩人也鬆了口氣,還好自家小姐沒有讓她們把這匹也送出去。


    坐在炕上,薑姝兒吐了口氣,白色的煙霧在眼前繚繞、消散。


    翻過年去的三月裏,就是她四哥的劫數了,她是不是得提前布置下?


    很多事都不一樣了,她不能保證自己的哥哥還會不會在同樣的時間裏出事。


    也許提前,也許推後。


    無論如何,她都要先行下手。


    “榮蘭,我私庫裏有多少現銀?”


    “迴小姐,現銀的話約摸五六百兩吧,您是要用嗎?”


    薑姝兒點點頭,遂問她,“雇個幾個亡命之徒的殺手得多少銀錢?”


    榮蘭一驚,“小姐,您問這個作甚?”


    “甭管這個,你先迴答我得多少。”


    榮蘭縱使是受過訓練有幾手功夫傍身的,可對這塊兒也甚清楚。


    她試探道:“要不,奴婢先去打聽打聽?”


    薑姝兒沒猶豫就答應了。


    “你換個身份,去黑市打聽打聽,不要多,兩三個人即可。”說著,她又囑咐道:“對了,非亡命之徒不要。”


    榮蘭應下,“是!”


    薑姝兒點點頭,她倒是不怕自己的丫鬟告訴父母,身為她的人,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榮蘭退下後,梅樹上前替她換了壺茶,詢問道:“小姐,咱們自己家不也有人麽,為何還要花錢去雇旁人?”


    “自己的人終究會留下痕跡,我可不想到時候官府一查就查到靖國公府來。”


    “小姐要做什麽?”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薑姝兒抬眸掃了她一眼,低頭輕啄了口茶水。


    這些日子,因為薑秀臣的婚事,靖國公府到處忙碌著。


    又修葺又是添加新物的,總算看起來不是從前那般空蕩了,一切都布置好後,已是十一月裏。


    接下來,就等著劉家親迎了。


    薑秀臣的房裏,姝兒與丫鬟一起替她收拾著換了剛做的衣裳。


    “五姐長得高,怕是還能再長幾年,所以我就命人將這衣裳稍稍做大了些,屆時你也好改。”


    看著鏡子裏一身錦繡輝煌的模樣,薑秀臣低頭摸了摸身上的衣料,“這原是皇後娘娘賜給你的,就這般給了我。”


    “再好的料子也是用來穿的,我年紀還小,撐不起這樣大氣的顏色,倒是姐姐你合適。”


    “可是……”


    “沒有可是,況且娘把她的鳳凰錦給我了,你就別再推脫了。”


    見她這麽說,薑秀臣隻好應下。


    她確實也極為喜歡這身衣裳的,鳳凰錦素來隻專貢天家。


    而能得到的,更是少之又少。


    這幾年能做出這料子的人已經垂垂老矣,再做不出了,也就先皇後,她母親和姝兒手上有這料子,連太子妃都不曾有。


    由此可見,鳳凰錦到底有多珍貴。


    薑秀臣心中感動萬分,又在丫鬟的伺候下褪了下來,換上喜服。


    已滿十六歲的薑秀臣身姿窈窕,腰身纖細,嬌羞的麵容在這樣豔麗的大紅喜服的襯托下更是妍麗。


    薑姝兒看的又有呆了,就仿若迴到了前世一般。


    那時,她的五姐也是如此試著喜服,後來一路風風光光地嫁進了懷遠侯府。


    不久後,懷遠侯立了世子,薑文臣出事,再到薑秀臣一屍兩命,薑家支離破碎。


    是了,前世薑家的劫難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的。


    “五姐,”她叫了聲,眸子正泛著柔色的薑秀臣朝她看來,一雙眼波光瀲灩,“怎麽樣,可好看?”


    薑姝兒恍惚了下,扯起嘴角,“好看,五姐穿什麽都好看。”


    她微不可聞地吐了口氣,將想要說的話壓在了心底。


    這個當口,想要再反對已是不可能的了,往後就隻有多看著點兒。


    忙忙碌碌到了臘月初二,薑家的人都迴來了。


    因著第二日便是薑秀臣出閣的日子,是以這一天闔府上下都聚在了一塊兒用飯。


    晚飯後,長樂帶著兩個閨女與幾個妯娌一塊兒迴了房裏說話。


    大夫人給了一套金累絲嵌紅寶石的頭麵添妝,那頭麵做工精細,一看就是耗費了大功夫的。


    二夫人給了一對血玉鐲子並一對金剛石,其他人也照著給,一番下來,薑秀臣著實得了不少好東西。


    大梁有厚嫁之說,所以這有點門麵兒的府上嫁女皆是紅妝十裏。


    更別說她們靖國公府了。


    等其他人都走了,薑姝兒也被幾位夫人硬拉了出去,長樂這才留下準備教導薑秀臣該懂得的東西。


    直到夜深了,母女倆人才停了話,長樂看了眼已經短了一大截的燭火,道:“今晚我就不迴去歇息了,正好我們母女倆也有些年頭未抵足而眠過。”


    薑秀臣眸子一亮,說話帶了幾分撒嬌,“娘是好久不曾陪我一起睡了。”


    “娘從前對你和文臣都疏忽了,後來再想彌補,你卻已經長大了。”


    “沒有的事,娘的苦心我和四弟都明白的,姝兒和清臣最小,自然得多看著點兒。”


    長樂拍拍她的手,這個閨女就是太懂事了。


    懂事到讓她都有些心疼。


    “往後做了別人家的媳婦兒一定要好好待自己,隻要你不犯什麽出格的大事,爹娘都能給你兜著。”


    “我省得了娘,您放心吧!”


    薑秀臣命人打了水,兩人一塊兒梳洗上了床。


    次日,天蒙蒙亮,薑秀臣就被請了起來,丫鬟伺候她沐浴更衣後,又仔仔細細地用最上等的香膏抹了遍。


    屋子裏燃了不少炭盆,倒也不覺得多冷。


    長樂細細地打量著自己的長女,看著她一點點地穿戴好,心中不舍的多。


    過了今日,自己這養了十六年的閨女就是旁人家的媳婦兒了。


    可她再不舍,也隻能看著閨女出嫁。


    “五姑娘真不愧是公主殿下的閨女,瞧瞧這張臉,就是在京城也是屈指可數的絕色。”梳發的嬤嬤同長樂以及幾個來幫忙的夫人說道。


    長樂聽的眉頭微揚,朱唇挽起,輕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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