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枝椏的衣袖似乎帶著梅香,襲到了她麵前,在鼻尖淡淡地飄散著,讓她晃了晃神。


    片刻後,她接過梅枝道了聲謝,少年卻搖搖頭,“該是我謝你。”


    說完,他頷首離去。


    薑秀臣微微怔愣了會兒,低頭一笑。


    真是個秀美多姿,文質彬彬的少年啊!


    “小姐?”身後丫鬟提醒道。


    迴過神來的薑秀臣將手中的梅枝遞給她,頓了頓,“另外插起來。”


    “是……”丫鬟福身道。


    又轉了幾圈,薑秀臣卻是未再折過梅枝。


    時辰差不多時,她喚了兩人準備離去,該說滿載而歸的隻有薑永晴一人。


    滿滿的三個賞瓶,擱在她們麵前,都教她們羞愧。


    “再不走,隻怕都要給她折光了。”姝兒打趣道。


    薑永晴噘嘴,“迴頭分給各房幾枝,就沒有了。”


    離去之際,薑秀臣再度看了眼梅莊,卻並未再瞧見那個少年。


    隻可惜,還不知他姓甚名誰,哪個府裏的人。


    下次若是再見著的話,就問問吧……


    迴到府裏,薑永晴忙著去搗鼓梅枝,她從庫房裏拿了好些個賞瓶出來,連帶著梅枝一起送給了各房。


    姝兒也送了兩個,不過她折的少,也不如薑永晴的好看。


    房裏頭,炕幾上擺了一株梅枝,雖隻是半開,但也能窺見一二盛景。


    薑清臣從外頭進來,好笑地看著她擺弄道:“什麽時候,你也喜歡這些花花草草了?”


    姝兒瞥了他一眼,“難道我就不能搗鼓這些了?”


    “能能能,姝兒喜歡的,誰敢說一個不字啊?”


    “哼,你不是整日與那韓瑜膩在一塊兒麽,怎有空子到我這兒了?”


    “韓瑜啊,他迴府了,今個寧興王府來人了,隻怕府裏有什麽事兒,我準備明日過去瞧瞧。”


    “去寧興王府?”姝兒驚訝,“寧興王府素來少與旁人來往,你這麽貿然過去,會不會不大妥當?”


    “沒什麽不妥的,老王爺還在,其他人不敢造次。”


    “那你當心些。”姝兒沒求著一塊兒去,大冬天的,外頭積雪都沒過小腿了,她才不要出去呢!


    無事披個毯子窩在炕上,多舒服。


    搗鼓好賞瓶,她撥弄了下,道:“四哥迴了書院,你可要多盯著點兒,封文軒那廝心眼忒多。”


    “我省得,你還是顧著些自個的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啊!”


    薑姝兒不以為意,在她眼裏,家人的事才是重中之重。


    薑清臣搖搖頭,未將楊玹的事與她說明,總會知道的,不急於一時。


    也幸好自家妹子對他並無男女之情,否則還真是教人頭疼了。


    又說了會兒話,薑清臣這才離去。


    翌日一早,他便帶著薄禮去了寧興王府。


    得知他過來拜訪,韓瑜也有幾分驚訝,親自去迎了進來。


    兩人走在迴廊間,韓瑜負著手,“你怎麽想起來到府裏找我了?”


    從前他隻會在府外等著,這進來還是頭一迴。


    薑清臣笑了笑,“瞧你昨個走得急,是以今日過來瞧瞧,是什麽事兒,可方便說?”


    韓瑜抿了抿唇,“沒什麽不方便的,祖父他舊疾複發罷了。”


    “老王爺?”薑清臣驚訝了,看到一路上走過的丫鬟小廝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裏也有幾分明白。


    “那……”他想詢問些什麽,卻見迴廊盡頭走來一人。


    “阿瑜?”韓五爺喚了聲,麵色溫和些,“這是你的朋友罷?”


    “是,這是薑家薑清臣,行七。”


    薑清臣垂眸,抬手行了個晚輩禮,“清臣見過韓校尉。”


    “在府裏就不必多禮了,”說著,他看向韓瑜,“這是要去看叔父嗎?”


    “是,祖父想要見見他。”


    “這樣,那你們去吧!”


    韓五爺說完,從他們身邊路過,兩人讓了路後,再度走到一塊兒,清臣忍不住問道:“這就是你五叔?”


    迴想著方才身姿高大挺拔,長相俊美的男子,若非那股行伍之氣與那樣的身姿體魄,他都要覺得是哪家的公子哥兒了。


    韓瑜看了他一眼,“最好不要小瞧五叔,他怕是府裏最厲害的那個了。”


    “什麽?”薑清臣震驚。


    沒理會他的驚訝,韓瑜悶頭帶路。


    韓家的嫡係如今就剩下他一個了,其他房頭都是老王爺的兄弟留下的子嗣,可以說,在這個府裏,他是走得異常艱難,一步也不敢踏錯。


    來到正房一旁的院子裏,韓瑜帶著薑清臣一路來到韓老王爺所在的房間,由丫鬟打了簾子,進去後,他道:“祖父?”


    坐在廳內高椅上的老王爺睜開眼睛,須發皆白的他雖年邁,卻依舊坐姿挺拔,不失風采。


    他看著向他行禮的薑清臣,隱隱有些不尋常的氣勢散發出來,薑清臣不動聲色地承受著。


    片刻後,老王爺散去了氣勢,和藹一笑,“不愧是薑家的兒郎,英雄出少年!”


    滄桑低沉的聲音略帶溫和,讓得清臣鬆了口氣。


    “老王爺謬讚,小子還差的遠,不及阿瑜。”


    “過謙了,阿瑜這孩子我是知道的。”


    老王爺抬手讓他們坐下。


    即便舊疾複發,他也沒有彎下背脊,亦如他在兒子孫子死後,再度站出來挑起王府。


    是個值得敬佩之人。


    薑清臣異常恭敬,老王爺看得出,心中對這孩子也多了幾分好感。


    “這些日子阿瑜在薑家要多虧你照顧了。”


    “老王爺說的哪裏話,我與阿瑜是兄弟,本就該相互照料。”


    “兄弟麽,”老王爺笑了笑,“兄弟之名,可不容易背負啊!”


    薑清臣與韓瑜相視一眼,各自彎起嘴角。


    老王爺也瞧見了他們的動作,欣慰一笑。


    也許,阿瑜能有這樣一個兄弟,是福氣吧!


    畢竟這孩子自小無父無母,不善言辭,身邊少有人會喜歡與他打交道。


    能有兩個知心的兄弟,即便他走了,也能放心些。


    “祖父,人也見了,您身體還能撐得住嗎?不若孫兒先扶您迴去歇息?”韓瑜突然提醒道。


    老王爺臉色一僵,不滿地睨了他一眼,“臭小子,少瞧不起人了,我還用不著人扶著走。”


    “哦……”韓瑜點點頭,不經意地看了眼他的坐姿。


    從進來到這會兒就沒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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