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說的總是沒錯,雖然那個家夥連根頭發都不長,還有些肌肉萎縮,打架時一點用都沒有,但是在附近所有的混混圈子裏,他卻有著極高的話語權,因為那小子仿佛有一種看破一切的能力,什麽人能碰,什麽人不能碰,這場架該不該打,怎麽能打得贏,他腦後隨便插上一根數據線就能黑進保安的係統,用幾個新手就能把整個街區的警察耍的團團轉,有他在,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變得輕而易舉,他說的話,也基本都會變成現實,甚至有的小混混私下裏吹牛的時候,會神叨叨的稱其為“先知”。


    許白焰自然是不知道阿明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隻緊貼著牆壁,看著前後兩夥人一點點的向自己聚攏過來,想著怎麽脫險。


    其實這根本就不用想,因為這種情況下一般隻有兩種選擇,其一是很識相的交出自己的“資金賬戶”,另一種是等對方把你按在地上,將手機的插口插進你的頸後,揍到你同意授權轉賬為止。


    果然,從碼頭一直尾隨著許白焰來到此處的一個胖子走到許白焰身邊,他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掏出兜裏的手機對著他晃了晃,那意思是“你自己來?還是我們動手?”


    而下一秒


    迴應他的,是一記毫無預兆的頭槌。


    “噹”的一聲,很沉悶,在狹窄的小巷裏卻格外的清晰


    此時此刻,許白焰已經確信自己沒有跑掉的可能,但是他也沒有萌生出一點驚慌失措,反而覺得有些鬱悶——老子剛剛經曆了一場死裏逃生,樓被炸了,兄弟朋友沒了,工作丟了,離開了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區,忍著好幾個小時的嘔吐好不容易來到了這裏,而你們這群混蛋竟然要搶劫我?如果你們知道我這幾天的經曆,你們還下得去手麽?


    他氣唿唿的想著,這一記頭槌準確的撞到了胖子的鼻梁上,對方直接捂著鼻子栽倒在地上,發出殺豬一樣的嚎叫聲,而許白焰的兜帽也被震落,露出了滿是傷痕和血痂的臉。


    一時間,旁邊的所有人都愣了,他們沒想到這個瘦了吧唧的小子竟然敢突然的反擊,那股子不管不顧的虎勁好像根本就沒在意周圍圍著這麽多人,而且,這小子臉上的傷痕是不是也太慘了點,他是剛被別的街區的人揍過麽?


    “媽的,愣著幹嘛?給我幹他!”


    正當所有人都還在愣神的時候,倒在地上的胖子嗷的一嗓子喊道。


    這一嗓子讓所有人都緩過勁來,雖然這小子的臉看起來有點恐怖,但是自己這麽多人,不可能會被一張臉嚇到,所以隨著這聲怪叫,周圍的人一擁而上許白焰的後腰先是結結實實的被踹了一腳,緊接著,肩頭和胸口也挨了數拳。


    混亂中,許白焰艱難的護著自己的腦袋,那群混混顯然是經常進行這種一群人打一個的運動,彼此之間配合的十分協調,幾乎一拳剛剛離開他的身體,一腳就緊接著踹來,有版有序,連綿不絕。


    許白焰一聲不發,沉默的承受著這所有的攻擊,偶然間他從縫隙裏看到了人群外,掙紮著要爬起來的胖子,他擦著鼻子裏流出的血跡,一副罵罵賴賴的嘴臉。許白焰皺起了眉——明明是你們要搶劫我,而且是你先動的手,那我打你就是應該的,你憑什麽生氣?


    他執拗的想著,雖然聽起來有些在理,但是卻顯得十分的可笑,哪有人在打架挨揍時還想著這些。


    可是許白焰就是這樣的一個倔強到了極點的家夥,似乎在他的眼裏,一切都應該有個道理,即使是在挨揍的時候也一樣,所以,人群中許白焰突然的撤開了護住腦袋的雙手,漫天的拳腳之下,他半跪在了地上,腳尖死死蹬著地麵,猛地往前一竄,就像是剛才的一記頭槌一樣毫無預兆,他用堅硬的頭部頂開了麵前的人群,一下將剛剛站起的胖子撲到。照著他的臉就是一拳。


    和其他兩個區域比起來,舊城區就像是一個混亂的菜市場,這裏有著名貴的真正食材,也有著過期的合成食物,所以,這裏拿著微薄社會救濟度日的孤兒們也不在少數,就像是這群小混混,許白焰知道,他們多數也是孤苦伶仃,或者是不忍酒後家暴而逃到街頭的人,本質上,他們與自己的遭遇沒有太大的差別。


    但是苦難不能成為你們搶劫的理由,你們也可以去工作,就算是不能工作,那也可以去當學徒,有著那麽多生存下去的道路可走,總之,不能搶劫,最關鍵的是,不能搶我,因為我已經沒什麽可搶的了。


    他氣唿唿的想著,又一拳打了下來,直打的那胖子淌下了眼淚,這種一邊揍人家一邊想著各種說辭的行為,頗有一種嫖完了勸人家從良的蛋疼作風,但是許白焰卻覺得無比的合理。


    可正當第三拳已經舉起,還未落下的空擋裏。


    許白焰似乎聽到了一陣破空聲,他背後脊梁瞬間泛起大片的雞皮疙瘩,一道烈風唿嘯而至下一秒,一根鐵棍就已經掄圓了砸到了許白焰的後背上。


    “砰”的一聲,聽的人心裏一陣抽搐,許白焰的衣服似乎被灌進了一股風,瞬間騰起,又無力的落下。


    劇痛,一股幾乎讓人暈厥的疼痛將許白焰掀翻,他痛苦的蜷縮著,連哭喊聲都發不出來。


    人群中,一個小混混拎著不知從哪撿來的鐵棍,唿唿的喘著粗氣


    這時,那個被許白焰打的慘叫的胖子掙紮著爬了起來,在這麽多人麵前被一個臭小子騎著揍,這對於他來說無疑就是侮辱,胖子眼裏露出了一抹兇光,他一把奪過同伴手中的鐵棍,高高舉起,“咣當”的一下,又一次砸到了許白焰的後腰上。


    由於帶著怨氣,所以這一下幾乎是牟足了身的力氣,隱約間,人們好像聽到了一絲骨頭碎裂的聲音,而胖子似乎還不解氣,他又一次將棍子高高舉起


    周圍人都慌了,這麽打下去,怕不是要出人命,於是離他最近的一個人連忙衝上前,試圖奪過鐵棍。


    但是依舊晚了一步,那根鐵棍兇狠的落下,撕破夜裏的空氣,唿嘯著,衝著許白焰砸去。


    這一瞬間,許白焰的瞳孔緊縮了起來,他盯著瞬息而至的鐵棍,一股本能的危險意識在腦袋裏炸開。


    周圍的一切似乎定格了一瞬一種莫名的氣流從許白焰的骨頭縫裏鑽了出來,就像是那個夜晚槍林彈雨裏,老不死的一揮手所帶出的奇怪微風,它們歡唿著噴湧出來,越過傷痕累累的肌肉,跨過湍流的血管,緊緊的貼服在了許白焰的皮膚內側


    “噹”


    鐵棍再一次砸下,而小巷內,一切都陷入了一種不可置信的寂靜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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