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人很簡易,就是些枯枝用布條綁在一起而已,倒也能看得出是個人形,被立在大廳裏。


    見常生鼓搗出個木頭人,範刀看得有趣,一邊嚼著美味,一邊大口喝著靈酒。


    齊危水等幾人看得一頭霧水,幹柴綁成個木頭人,難道師叔真打算表演一番砍柴?


    雖說不明所以,齊危水幾人卻不擔心。


    龍岩宗的範刀的確不好對付,不過自家的小師叔更加可怕,斬天驕的名號可是號稱同階之間無敵手。


    眾目睽睽之下,常生不慌不忙的紮好了木頭人,穩穩當當的往那一站,取出一把普通的法器黑刀。


    別看外表穩重,常生的心裏可沒有底。


    他這是硬著頭皮上陣,沒有了退路。


    “範兄,看好了。”


    常生一邊在心裏破口大罵,一邊掄起黑刀,不用絲毫靈力。


    “提刀!”


    輕喝出聲,黑刀被高高提起,背在身後。


    “落刀!”


    黑刀從常生身後劃著半圓落下,刀尖點地的同時繼續向前劃去,從木頭人的腳下斬了上去。


    哢嚓一聲。


    木頭人被一分二位。


    由於刀是從腳下斬上去的,這一刀下去,觀看的人都會下意識的覺得胯下一涼。


    尤其是範刀,正大馬金刀的坐在哪看呢,等木頭人兩半之後,他覺得身下涼颼颼好似有刀風掠過。


    範刀的喉嚨滾動了一下,眼底出現了一絲忌憚。


    刀,是普通的法器黑刀。


    威力更小得可憐,甚至連半點靈力都沒有。


    唯獨砍中的位置,實在刁鑽,那是男人的要害,所有看到這一刀的男修士,都會從心裏生出一種說不出的忌憚。


    “這就完了?你這是什麽刀!”範刀拍著桌子喝道,大為不滿。


    “這一刀,叫寡人刀。”


    常生施施然坐迴位置,瞥著對方淡淡說道:“砍柴刀,砍的自然是廢柴,一刀下去,保管你斷子絕孫,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


    一句寡人刀,聽得範刀眼皮就是一跳,他瞪著常生,沉吟不語。


    常生一樣看著對方,眼神裏半點波動都沒有,這是無形的交鋒,如果常生有半點勢弱,對方必定會當場發飆。


    “好一個寡人刀!哈哈,還是恨天兄技高一籌哇!來來來,喝酒!”


    半晌後,範刀哈哈大笑,不提切磋,而是改為喝酒。


    別看範刀在大笑,心裏卻在大罵,心說常恨天是越來越狠了,連這麽絕戶的寡人刀都修煉,以後和他動手得萬分小心。


    除了太監,沒有任何男人會對斷子絕孫的招數大意,範刀也一樣如此。


    常生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舉杯示意,而後一口喝幹。


    這一關終於是蒙過去了……


    酒宴持續了大半天,不過常生在半途就離開了仙客樓。


    能讓一宗老祖作陪,已經給足了範刀麵子,如果陪到酒宴結束,師叔的身份可就不值錢了。


    這也是常生權衡了利弊才做出的決定。


    迴到扶搖峰,常生盤坐屋中,一眼不眨的盯著窗外,黑袍都沒換。


    離席的時候,範刀叫嚷著晚上要來扶搖峰,常生不知道對方是說說還是真打算過來,不防備可不行。


    於是一整晚的時間,常生都瞪著眼睛,直到天光大亮。


    “嶺南刀爺……刀你姥姥!賤人!真是範賤!”


    幹等了一宿,人家根本沒來,常生氣得破口大罵。


    “師尊怎麽啦,是不是範刀惹您生氣啦?”小棉花趴在門口探著小腦袋。


    “別提那孫子,早晚砍了他。”常生壓了壓怒氣,走出門外。


    遠處的天邊,一排劍光由遠及近,數十人腳踏飛劍遙遙而來,這些人直奔三峰之一的天運峰。


    常生能看到在劍光之中還有一口棺材,由四個人抬著。


    “太上的遺骨,龍岩宗的人……”


    眼見著一行人落在天運峰,常生暗自歎了口氣。


    他還得走一趟,太上長老的遺骨被送來,作為輩分最高的長輩他不得不出麵。


    “老白走吧,天運峰。”


    不知為何,每當架起白鶴,常生都能想到駕鶴西遊這個詞,看來鶴這種坐騎不太吉利,以後應該換換坐騎。


    天運峰作為曆屆宗主的居住之所,除非重大事件,否則不會待客。


    如今,天運峰頂的大殿中門大開,副宗主齊危水親自站在殿外恭候。


    齊危水迎接的不是龍岩宗的高手,而是本宗太上長老的遺骨。


    劍光落地,一行龍岩宗弟子分列兩旁,扛著棺槨的四人直接走入大殿,將棺槨停在大殿當中。


    龍岩宗這次帶隊的長老是兩位中年文士,長得一模一樣,是一對親兄弟。


    棺槨落地,大殿裏一片肅穆,齊危水沒請人落座,而是等待著自家師叔的到來。


    大殿外白鶴飛來,常生的身影出現,這時候仙客樓也炸起一道劍光,轉瞬即逝,落地之後現出範刀的身影。


    “遺骨到了,你們驗屍吧。”範刀大咧咧的說道。


    護送棺槨的兩位龍岩宗長老見常生抵達,立刻拱手拜見。


    “譚武光拜見前輩。”


    “譚武耀拜見前輩。”


    兩位龍岩宗長老對常生很是客氣。


    畢竟一宗老祖,輩分在那放著呢,整個嶺南在輩分上能和常生平起平坐的沒有幾個。


    當然不能算範刀這種不要臉的家夥。


    “諸位一路行來,辛苦了。”常生點了點頭,走到棺槨近前。


    齊危水親自開棺,掀掉棺蓋之後,隻見裏麵果真躺著半幅遺骨。


    遺骨破碎不堪,隻有小半個身子,完全是半幅骷髏,別說辨認身份,連男女都難以分辨。


    常生掃了眼遺骨,沒說什麽。


    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又分不出遺骨的真假,說錯了豈不麻煩。


    常生不說話,齊危水不能不說,這位副宗主皺眉道:“不知這副遺骨從何處尋到,又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是我千雲宗的太上長老?”


    “遺骨乃是我龍岩宗宗主親自尋到,這裏是宗主手諭,請常前輩,齊宗主過目。”


    譚武光說著取出一份龍岩宗宗主的親筆書信,交給了齊危水,齊危水沒敢先看,轉交給常生。


    打開信封,取出信件,常生大致看了幾眼。


    信上寫得文縐縐,大意是說,龍岩宗宗主在龍岩國的一處險地尋到了半幅遺骨,多方查證之下證明與千雲宗的太上長老有關。


    將信件遞給齊危水,常生還是沒說話,看似在沉吟,很快信件被許多千雲長老傳閱。


    “沒說地點,沒有證物,更沒有證人,你們龍岩宗憑著一封信,就說這枯骨是我千雲宗太上長老,是不是太過兒戲了。”


    說話的,是一位白發老婦,拄著龍頭拐,此人是鳴雷穀執法殿長老,名叫萬藐,以嚴厲著稱。


    “不止有手諭,我們還帶來了龍岩宗太上長老的口諭。”不曾開口的譚武耀此時說道,他這句話一說,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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